己……

坠落的场景越来越清晰。

因为车头撞到了一块斜出的大石，之后自己就彻底失去意识……

想起来了，全部都想起来了！

事故发生的那天好像是23号，今天已经是1号了，也就是说自己失忆了一个多星期。不知道小韩那边情况怎么样，好像

在旅社的时候见他和小易上了陌生的车子。如果是本家追来的人……不行，得尽快联络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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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们这帮蠢材！我只是让你们问点话，谁叫你们弄死她了！”因为今天和儿子的见面毫无进展，尹晋心里特别烦躁

，加上手下在蓝岛几乎没得到什么有用的讯息，让他更加恼火，“…现在倒好，把那个姓展的条子给惹过来了！”

“这是个意外，我听他们说了，因为那个女人看上去脑子也不大好使，人也不怎么答话，他们一时急了才逼她到天台

，没想到她会失足掉了下去。”手上的香烟窸窣地掉下一些灰烬，“…我会做善后的事，你就少发点脾气吧。”

“哼，这不是逼着我跟那小子摊牌吗！”

“你原本是打算在那小子那里打听点关于穆昙的底细，对吧？”贺五眨眨眼，“不过就算他娘不死，他也不一定就会

听我们的使唤…现在，也只能除掉他了。”

“…你确定那个小姑娘一定会按我们说的做？”

“本来我是不确定的，不过在看过这个之后，”贺五甩出一份素色的文件夹，“…我变得很有信心。”

“…‘自我改变实验对象T017号记录报告’？这是文媛写的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尹晋皱起了眉头，他对那个热衷

于奇怪心理实验的二女儿的想法从来都是无法理解的。

“本来是想找关于那个警察的东西，没想到会发现这个，我可是求人求了很久呢…那个小姑娘啊，对她的哥哥——可

是有很深的感情。所以…”

“所以她…一定会动手。”

“没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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耳边传来断断续续的女人的歌声。

可是越是靠近越是看不见人影，视野越来越暗。

直到什么也看不见。

恍惚中听见孩童啜泣的声音。

“…不要走…呜…妈妈…”

似曾相识的记忆如同海浪一样扑来。

是的，自己自懂事以来就小心翼翼，诚惶诚恐地，努力维护着那个愿望，守护唯一的亲人，明明只是一个只是个普通

得不能再普通愿望——突然连呼吸都变得困难起来，被黑暗压迫的躯体无力抵抗，那是种接近死亡的窒息感……

睁开双眼却看见一团毛线盘压在自己脸上，毫不在意地打着呵欠。易君寻生气地扒开这只不识好歹的家伙，不理会那

胖爪子的抗议，背过身去，却怎么也无法入睡——那样悲哀的梦境，被打断不是更好么？

“喵~~~~~~~~~~~~~~”似乎是不愿离开这个现成的暖炉，猫咪用上平时向主人撒娇的功夫，一个劲地蹭着青年的脖子

，以示友好。

“哼。”或许是因为今天特别的冷，青年没有抗拒这不请自来的亲热动作，反而第一次伸手去抚摸了这个高傲的小东

西——

果然是暖呼呼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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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手里还拿着老板娘的东西，所以昨天还是在了旅社住了一晚。但是小韩却一直联络不到，手机关了，家里的电话

一直占线，实在是感到担心的卓珉峰一大早就出了门，心急火燎地赶到同僚住的地方。

敲门敲了一阵子，却同样是没人回应。

难道他们真的出了事？

如果是这样的话……只能回总局去请求援助了。

“…卓大哥？”纤细的声音从门缝里漏出。

在自己打算离开的时候，门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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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段时间辛苦你了。”展警司 眼角浮起一道深深的皱纹，“省局的调查组已经来了，明天会有正式的人来接替你的

保护工作，你可以回去自己的岗位了。你还有什么想知道的吗？”

“警司，关于蓝岛那起意外，有进展么？”韩劭康当天虽然做过笔录，但是因为没时间看法医的鉴定，所以对案情也

没什么头绪。

“法医鉴定是由于坠落导致的内脏出血致死，现在也还不排除谋杀的可能性…怎么了，你想接手这件案子？”

“不，因为那起意外的受害人和我现在保护的证人有亲属关系，所以……”

“亲属？这么说来极有可能是报复性质的谋杀，嫌疑最大的…”

“警司，何主任请你过去一下。”突然的敲门声打断了警司的发言。

“我知道了。”看来会谈无法进行下去了，上司只好仓促地结束，“…细节什么的，你回分局去问问吧。”

从办公室出来，看到当事人百无聊赖地托着脸颊，望着窗外，发呆的侧脸像极了家里那只傻猫。男人刚想开口说些什

么，却发现青年眼角边有湿润的痕迹——尽管是很快就被擦去了。

“哟，回来了啊，”在靠近之前就被发现，可是面前的人却全然没了昨天那副消沉的姿态，“是不是马上就要说

BYEBYE？我还真是舍不得条子大哥你——”故意地拖长音节，纯粹是初见时地痞式的说话风格，“…家，有猫又有漂

亮妹子，可真是羡慕死老子这么一个孤苦伶仃的了…”

可是越是瞧着这得意的脸，越是觉得心底无法平静，不知不觉就伸出了手，像是要抚去那看不见的泪痕一样，轻轻地

摩挲着青年的脸颊。

不知是感觉被冒犯还是别的，眼前的家伙一下就变了脸，“…我受够了！你这样究竟算什么！”生气地拨开自己的手

，然后撂下气话，人就跑了出去。

“等等…”反应过来才后悔自己刚才的举动太轻率，或许伤到了他的自尊心也说不定，“我…”想要道歉的警察追着

那个身影，认真得连窗外的呼唤声都没有听见。

枪响声，惊呼声还有少女颤抖着举枪的双手献上的歉意。

集中在眼前的那个瞬间——

白色的衬衣再一次被染成红色。

生命的气息随着浓厚的血腥味一点一点从青年的胸口溢出——

“…咳…请把我、和…妈葬…在、一…起…”

这就是自己唯一能为他实现的愿望吗。

第十四章 彷徨

在那天之后已经过去了一个星期。

可是在把青年送院之后却没有再见过他一次。

其实在看见他倒在自己面前的那一刻，心里是真的很乱，并不单纯是慌张和恐惧的感觉，还有一种说不清楚的难过，

隐隐约约地堵在胸口，疼痛的感觉异常强烈。

以至于在看见凶手的那个刹那，自己都不知道该做出何种反应——韩劭康从未想过羞怯又单纯的妹妹竟然会犯下这样

的过错，是不是自己从来就不曾了解过她真正的想法呢？在看守所还没说上一句话就被上司“请”了出去，连办公用

的证件也被没收了去，上司说是想让自己休息一段时间，也冷静一段时间。

所以这几天他一直留在家里，呆在这个失去了家人的安静的空间里，仿佛回到了孤独的童年一般。

“喵。”只有猫儿如同往常一样轻轻地靠过来，可是却没有平日的顽皮，而是耷拉的脑袋趴在脚边——似乎也和主人

一样感到抑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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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醒了？渴吗？要不要吃东西？”站在病床边的高个男子十分殷切地问道。

“…我不饿。”已经不记得倒下之后发生什么事了，几天之前醒来就觉得胸口一阵刺痛——也难怪的，医生告诉他子

弹要是偏一点儿，他就该疼得去太平间躺着了。想起之前跟那个警察说的遗言，就多少有点不自在。虽然那时自己是

认定活不久了，可是为什么会想到跟他说那样的话呢，简直就跟托付……终身似的，说起来他们之间有这么深的“交

情”么？不过这几天都没见过他，该不会是因为那天的失职而被革职了吧？“卓大哥，这几天…怎么就见到你和一些

生面口啊？”

“哦，你是说省局派来的那些人吗？其实你中枪那天他们就来了，说是要接替小韩的工作……谁知道那天会发生那样

的事情，也是我连累他了，小漪一定也是有什么难言之隐…”卓珉峰提起那天发生的一切，心里就有股愧疚感——如

果那天没把小漪载去总局，或许今天小易就不会躺在这里，小韩也不会被停职了。“我真是太鲁莽了，本来还想帮他

的，结果却弄成这个样子…”

“你是说…”中枪的时侯只是觉得胸口很痛，也没有体力去注意远处那个少女究竟是谁，可是如果说凶手是那个跟男

生打个照面都会脸红的女孩的话，这就真的让人大吃一惊了。“对我开枪的是韩劭康的妹妹？”

“嗯，她…已经承认了。”卓珉峰的脸上露出遗憾的表情，但是很快又燃起了希望。“但是原因还在调查之中，我相

信她不是真心想要杀你的，这么说可能让你不舒服，可是我知道小漪她是个善良的孩子，她会开枪，肯定是有什么苦

衷！”

“…卓大哥你别激动，我想你说的那些什么省局的家伙应该会查清楚的吧？而且我还活着，就算要定罪也没那么重不

是吗？”易君寻也不知道为什么到了最后会变成受害人为犯罪者辩护这种局面，不过看起来那个女孩在他们心里还真

是挺重要的……那么现在那个警察哥哥也在为妹妹苦恼吗？“说起来，我什么时候才可以出院啊？”

“这个要看医生说的才算，他说你之前失血过多，身体还有些虚弱，所以建议你再休养几天。不过如果是省局的调查

组来人的话，可能会要求你提前出院也说不定…”

“卓警官，换班的时间到了。”连门都没敲，短发短裙的高佻女性就直接走了进来，本来还觉得大冬天的这么穿一定

很冷才对，可是在易君寻看清那个女子的面容之后就觉得这美女的气场恐怕要比外面的气温还低个几度，“你就是那

个污点证人是吧？我是省局派来的特别调查组的组长石跃，请叫我石警司。我刚才看过你的身体状况报告了，相信你

也恢复得差不多了，所以两天之后就会安排你出院，然后会开始关于尹氏集团贩毒案的正式调查，你听清楚了？”

“呃，…明白了，石…警司。”靠，如果说之前的男人是座冰山，那这个根本是整个北极都给他挪过来了——为什么

自己身边能碰上的女人就没一个能给自己一点可爱的感觉？连唯一有好感的那个都对自己开枪了，难道自己的人生就

是个悲剧？

“那么保卫的工作则是由卓警官和小张负责，除了正常的起居和生理需求之外，你没有自由活动的时间。还有什么问

题吗？”

“调查完之后，我、会被判什么刑？”万一这女人利用完自己就跟木老大一样把自己甩一边去蹲监狱的话，岂不是亏

大了，“能不能让我做个心理准备？”

“这个就要看你的合作程度了，当然，现在你能站出来也已经是对我们工作的一种协助，审判的时候我们也会尽量为

你求情减轻刑罚的，我石跃可以给你保证，不会在调查之后忘记你的功劳的。”又是这种把话说得一套套的家伙，真

不知道最后究竟会怎么样，不过现在也只能先信着她了。

“嗯…我还有一个问题，我——可以见一个人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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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可惜，那一枪竟然没要那小子的命。”贺五托着下巴，看着远处逐渐消失的金红色，带着些戏谑的笑容评论道，

“果然小姑娘还是会手软，不过就不知道省局来的那位怎么样了，她好像对定阿晋你的罪是志在必得哦。”

“就算是想定我的罪，也得拿出凭据来。最关键的合约只有我和豺狼的头儿才有，难不成那些警察这么神通广大，能

让傅伶乖乖地把犯罪证据交出来？那金发小子也不至于会弱智到做这种跟自杀没什么区别的傻事吧？”昨天儿子终于

愿意回家了，因此今天尹晋的心情不错。

“你说的也对。”撇开这话题，贺五想起了前几天到谢维的诊所去的那一幕，“…文熙不跟你闹了？谢维那小子，你

是不是放过他了？”

“闹？我跟他说了，他敢再跟我说一个‘不’字，我就把谢维的那些药当着他面给他一瓶瓶灌下去！”说着说着声音

也变得激动起来，“…你说我混了道上都快30年了，要动个20出头的毛头小子难不成还得看儿子脸色？！”

“别气了，那文晖回来的日子定下了么？我家的小丫头可是早就忙乎起来准备了，说是想今年就穿上婚纱，让大学的

同学们都嫉妒嫉妒呢。”

“他说过了年之后就回来，不就是去念个法律么，一跑就跑了五年…”尹晋说起大儿子就有点埋怨的感觉，“…不过

这次回来是应该定下了，让他们早点结婚也好，免得耽误人家女孩子的青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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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在停职了之后还是忍不住去了蓝岛一趟，那间病房已经被收拾过了，似乎之前来搜查的同僚也没得到什么重要的

证据。

不过在韩劭康正要的离开的时候，碰上了那个看护员，看上去她已经恢复了，不过就是有些憔悴。

“上次真抱歉。”那时为了追上那个青年，没有进房间，直到后来才发现受伤昏迷的她倒在床下。

“不，那是我……的疏忽。先生，这封信可以请你转交给易先生吗？这是他母亲的遗物，我也是近两天收拾东西的时

候才发现的，我想还是交还给儿子处理比较好。”

“哦，那…谢谢你了，我会帮你交给他的。”信封已经发黄了，大概是很久以前写的信吧。

不过却不知什么时候才能再见到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