独角兽(第四、五部)+番外——玖荼易易
玖荼易易  发于:2012年12月10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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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差别竞技。”

“什么?”

“无差别竞技,其它三十五条线,每一条都有固定的竞技内容,第七线跆拳道,第十线武道,第二十线棍术,还有你刚刚看到的剑道,只有0线,你用什么都可以,赤手空拳或者刀剑。”恩宏让韩阳坐下,打开微波炉把牛奶放进去,“随你用什么,一切冷兵器都是合法的,这也是参加人数最多的一条线,换句话说……”恩宏盯着韩阳,顿了顿,认真的,“是最危险的。”

韩阳沉默下来,低头盯住自己的脚尖看。微波炉叮地一声,韩阳脚尖轻轻一抖。

恩宏皱了皱眉,取出温热的牛奶递到韩阳手里,“放心,听我的安排就好,别忘了,我是在这里长大的,而且,也不要忘了……”恩宏靠近,双臂一伸圈住韩阳,下巴放在韩阳肩膀上,唇贴近他耳边,炽热的吐吸与魅惑的声音,勾起性感的唇轻笑,“我们有契约的,你要一切听我的……”

韩阳僵硬的身体放松,点了点头,恩宏唇角的笑容更深一些,将韩阳镶在怀里,而手臂,越发地收紧……

第14章:灵魂的再遇

城北一块风水宝地建着S城最大,也是香火最旺的庙,大殿之后有一扇仿佛永远关闭的门,门后偌大一片庭院,一排排整齐的,如同僧寮一样的房间,里面终日灯火长明,而却永远不会住人,只有少数人知道这寺院后面别有洞天究竟藏着些什么。

四方的庭院,靠角落的地方有一间与众不同的房子,四面翘起的屋顶各用了十只脊兽装饰,每一只都精雕细琢,虽然外墙一样漆成红黄,但格调却全然与周遭不同。

Sun站在那门口看了看,抬手推开门,里面灯火通明,从高吊的天花板上垂下如同流苏一般长短不一的手指粗细的灯串,脚下透明玻璃绘着莲花,玻璃下也有灯光微明,四周墙壁绘着宗教意义的图腾,正对大门的地方,香花火烛堆积起一种庄严的奢华,而那正中,一张年少嚣张,神采飞扬的美丽容颜,安静地笑着。

Sun走过去,点了根香,双手合十拜下去,而后靠近仔细看,龛台很干净,灯油是新添的,香炉余温尚存,清理的很干净,周围没有任何灰尘,贡品也都是新鲜的,显然一直有人在精心打理的样子,一定是寺院的僧人。

照片上的俊年少轻狂,眉宇间只有叛逆的痕迹,找不到忧郁和伤。

“你就这么走了,你走了之后,李氏,不,这个世界,乱成什么样你知道么?”Sun抬头看着少年的俊,皱紧了眉头,眼泪已经垂到嘴角,“现在,李氏,我一个人在打理,李氏的事情,加上长庚的事情,我也快要疯了,我真后悔,如果那时候小贤发现我对韩阳动手的时候,我没求他留下我就好了,那么现在,我也不用看着他们……这样……”

抬手抹了把眼泪,而更多的却流下来,“韩阳走了,离开了李氏,离开了赵思贤,有了新的幸福,那个叫金恩宏的人我查不到,想必也是个了不起的人物,至少,那两个孩子里,有一个幸福了,小贤他……”

Sun用手撑住桌子,却还是不堪重负似的贴着长脚桌滑到地上,已然泣不成声,“小贤他,Lee的第一杀手,死神,他,对小贤出手,医生,K托付了医生照顾小贤,医生可以,保护他,可是小贤,失去了韩阳,已经没了求生的念头,一个人,趁着医生不在,偷偷从医院,开车回李氏,被死神,打中车轮,车翻了,他卡在车里,好不容易救出来,现在,还在ICU,我是来拜佛的,求佛祖保佑他,让他活下来,俊,你在天之灵,保佑他,保佑他好不好,俊,俊,俊啊……”

Sun扯住桌布,痛哭失声。

烛光摇曳中俊的笑靥天真而纯粹,没有丝毫阴影,那么干净,那时他也幻想着未来,如何光彩如何荣耀,也因此豪情万丈,可后来,他走上一条绝对想不到的路,从此万劫不复,直到死去。

而经历那一系列的变故之后,韩阳和赵思贤也走上了自己想不到的路,那未来,到底是什么?

门口有动静,Sun用衣袖挡住脸抹眼泪,微微回头,看见一个人影,除了赵思贤和自己以外,恐怕没人知道俊的骨灰安放在这里,察觉有自己以外的人在场,Sun赶紧站起来,磨干眼睛回身,仔细看清楚,才稍稍松了口气。

站在门口的大概是寺庙里来帮忙的居士,上了年纪的老人,一头白发乱蓬蓬的未经打理,不知是有些残疾还是青年时做太多体力活,老人腰弯得很低,背又驼,像背着千斤重担似的,肩膀一边高一边低,穿着青色的僧衣僧裤却打着赤脚,老人手里拎着装水的木桶和抹布,看来是准备做清理,因为腰弯得低,脖子也向下弯着,所以老人的头好像无法抬高,乱发垂在脸颊,Sun一时也看不清他的模样,只看见他提着水桶的手微微颤抖。

Sun心里隐隐不快,俊的骨灰在哪里是李氏的秘密,他还特别跟住持交代说俊的房间不要让其他人进来,打扫的事情交给一个固定的僧人来做就好,可这住持竟然随便让来帮忙的居士打扫这里,如果不是赵思贤在医院里生死未卜,李氏有太多工作等着他去处理,他一定会找住持理论,现在的话……

Sun摇着头走到门口,“是住持许你来清扫的?”

老人好像不会讲话,只颤颤巍巍的点头,脖子僵持不能动弹,就上下弯身子,动作木讷又笨拙,像鸡啄米似的,看得Sun一时也不忍责备他,只得让开路,“今天你就扫了吧,回头我会跟住持讲,明天你就不用再来了,还有,这里住着谁,出去不要跟别人讲,讲了没你什么好处。”

老人没回答,提着水桶拖拉着装花烛的口袋,默默往里走,Sun站在门口看了一会儿,发现老人虽然弯腰驼背,但手脚还算麻利,打扫地也蛮仔细,于是放心的离开,走到门口又吩咐一句,“等下打扫好了记得把门关好。”

听到木门合拢时发出吱呀声,老人停下忙碌的手,灯火通明的屋子安静下来,只有一成不变的诵经声还在继续,老人用手撑住桌脚,扭曲的身体慢慢挺直,等到脊背完全直起后,才发现他的脊柱像是被扭曲了几次,形状奇怪,两边肩膀永远都无法一般高。

老人从黑口袋里摸了一会儿,拿出一捧红色玫瑰,换掉花瓶中那些白色仍旧鲜艳的玫瑰花,仔细摆弄打理,歪着头看了一阵,才满意地把换下来的花丢回口袋里,“今天是红色”老人开口说话,声音也苍老如古稀,“小俊喜欢红色吧?”

老人一边忙碌一边自言自语,“我今天又去听住持讲经,他说,放下屠刀什么的,说如果我也能一起念经,说不定,死了以后可以跟小俊去同样的地方,我说我时间不多,已经糟糕到连骨头都扭弯了,他说,如果有心的话,哪怕念一句也行,我是有心的,真的……”

老人在洗抹布,几滴水从高处落到木桶里,溅起水花,老人用袖子抹了抹脸,从摇荡的水的倒影里看见自己毫无表情的僵硬的脸孔,能面具一般,皮肤坚硬得像是壳,“我是真的,有心的,要去跟小俊一样的地方,可是,住持不肯告诉我小俊去了哪里,我昨天偷偷看佛经,说淫欲的人会下什么地狱,可是我不懂,小俊做那样的事,不是为了自己,是为了我,那么这些应该算在我身上才对,如果这样的话,小俊是可以去天上的吧,如果这样的话,我想去找小俊,就要念很多经才对,但是……”

老人叹了口气,小心把俊的照片取下来,无比珍视的擦拭,“我犯下的罪,是要下无间地狱的,经上说无有出期,那,我要怎么才能去找小俊呢,这么想的时候,我又不想死,可是,咳咳,咳咳,咳咳……”一阵剧烈的咳嗽之后,大口血喷在俊飞扬的笑靥上,老人眼中闪过懊悔,“我又,咳咳,咳咳,咳咳……”

咳嗽停不下来,老人把照片抱在怀里,侧躺在地上,佝偻着身体,血从口中大量喷出,很快从鼻孔、耳孔流出,而老人木讷的脸孔上,越发迷离的眸却闪着异样的神采。

“俊,我又,我又,看见,你了,咳咳,对不起,我又,用了那种药,可是,只有,这种时候,才能……咳咳……咳咳……又弄脏了,你的房间,很快,就好了,再忍忍,再让我,看看你,一眼,也好……”

幻境天堂里,那个人青春少年神采飞扬,明亮的大眼专注地看着他,唇角,噙着前所未有缱绻的笑,柔柔地唤了声——Jay……

城郊一所神秘医院,里面主事的医生因为无差别救助伤患而赢得了许多尊敬,极少有人知道她的样貌,但却对她的名字耳熟能详。

这家医院四楼走廊有一间单独的ICU,这半年里,这间病房呈现出自医院建立以来最忙碌状态,筱云蹲在门口抽烟,旁边站着的人由啸云换成了喜欢穿白色的女人,女人靠在墙上,斜睨着筱云,看见他把烟捻灭之后,又递了一根给他,“啸云的身体不要紧,他出生的时候不足月,本来身体就虚,后来我好容易给调理好了,又出了那么档子事儿,自然不比从前,等这阵子乱事儿都过去了,我再带他去山里住一段时间,放心吧,我这辈子就一个儿子俩徒弟,徒弟已经死了一个,剩下一个儿子和一个徒弟,无论如何,也不会让他们再出事的。”

筱云摸了摸鼻子,斜眼瞪病房门,“说的轻松啊,这乱事儿哪年能过去!我以为韩阳好了就万事大吉,韩阳跟死神又是朋友,思贤小子的命一定能保住,我是想破脑袋也没想到,到最后竟然韩阳也不要赵思贤了,现在也联系不到韩阳,赵思贤不是还没脱离危险期。”

女人深深吸了口烟又吐出,“小阳千算万算错了一步——我也没想到,死神居然会出手,小阳离开之前明明已经请Andy去拜托了,怎么还……”

“Andy?”筱云站起来,一脸狐疑看着女人,“你是说韩阳还管赵思贤死活?”

女人与韩阳如出一辙的琥珀色眸子闪了一下,而后若无其事的挑眉,“C国有句老话,一夜夫妻百日恩,就算已经分手了,以小阳那温柔的性子,到底也还是把赵思贤当兄弟,看到他有性命之忧,不会真的坐视不管,只不过是不愿意再在那个放弃了他的小子面前表露软弱而已,有句话你不知道?男人的软弱只在心爱的人面前。”

筱云笑起来,“说的对。”笑完脸又沈下去,“韩阳都不能放着他不管,我跟我哥跟里面那小子也是好歹兄弟一场,我们也不能放着不管,说到底,这小子都已经进了ICU一个礼拜了,这么天天被急救,到底算什么啊!”

“他伤的,的确很重。”女人扔掉燃尽的烟头,又点了一支,“不过,没有小阳那时候重,而且,这小子正是年轻力壮的时候,没理由状况稳定不下来,唯一一个解释就是”女人转过脸,认真看着筱云,“他失去了求生的意志。”

筱云手里燃到一半的烟掉在地上,红色的火光如同挣扎的困兽般忽闪了几下,而后骤然熄灭,昏暗的走廊上,只留下一地灰烬。

“贤,不要走!不——”

被一声凄厉绝望的呼唤惊醒,金恩宏几乎是下意识的收紧了自己的双臂,在切实感觉到那熟悉的柔软以及如他性子般温柔的体香,才稍稍松了口气,慢慢睁开眼。

黑暗里近在咫尺睡在他旁边的韩阳,承受痛苦一样皱紧了眉头,大汗淋漓,喘息粗重,口中喃喃的叫着谁的名字,说着他听不懂的话。

如同尖锐冰锥慢慢刺进心脏的感觉,清醒的痛楚,这恰到好处的提醒了他,怀里的这个人,无论自己能将他抱得多么紧,这个人,都不会属于自己。

这么想的时候,胸口潜伏的恶兽随着韩阳越发粗重的喘息睁开冰冷的眸,恩宏稍稍放开怀抱,向后动了动身子,这样的距离,双臂弯曲,轻易就能掐住韩阳的脖子,只要用一点力气,那纤细的脖颈就会断掉,那么眼前的人,就会永远属于他。

这么想的时候,双手不知不觉的用力,而韩阳显然是太过疲惫,非但没有醒过来,反而陷入更深的梦魇。

梦里,赵思贤穿着一身干净的白色衣裤,从来没见过的模样让他一时产生了各种错觉,那崽子爱极了黑色,衣柜里从来不见白色的东西,好像是第一次看见他穿白色的衬衫和西裤,衬得那一双煤玉般的眸更黑了几分,像深海的漩涡,将人的所有注意力都吸引了进去。

你怎么来了?——他几分警惕几分紧张的问。

哥在担心什么呢?放心,我不是来找金恩宏拼命的,那时候,是我放开了哥的手,所以现在哥放开我的手,我也没什么可抱怨的,我只想亲眼确认一件事,跟着金恩宏的哥,比跟着我的哥还要幸福,这样就够了——一种奇异的白光里,崽子歪着头,单纯而天真的笑,认真看着他,一瞬,时间倒回许久许久之前的某个下午,思贤靠在医院窗台上,就是用这样的表情对着他,然后说——哥,我爱你。那是第一次,赵思贤对他说那三个字,那时,他们刚刚送走了被视作瘟神的俊,他在浴室弄伤了自己,住进医院。

不要露出这么悲伤的脸——崽子走近几步,与他面对面,近在咫尺,抬手想抚住他的脸,却又突然想起什么,讪讪地收回自己的手——已经不能随便摸了呢,好啦,不要这么悲伤的看着我啊,哥就是个性太温柔了,就算是曾经抛弃自己的人,就算自己已经幸福了,也还是不忍心那个人不幸,哥,你真的是。

他想说,悲伤的不是我,是你吧,你的脸,你的眼睛,明明是在哭,想哭的话,就哭出来啊,在我面前,没有关系的吧?!可是他张开口,却发不出声音。

崽子仍旧歪头看着他,笑的时候露出一口白牙——哥,我这辈子,最幸福,就是跟你在C国那些年,哪怕是那些只能跟在你身后叫你哥,一定要辛苦掩饰对你的爱和欲望的日子,也觉得好幸福,谢谢,哥,谢谢你留给我那些美好的东西,虽然我一直恨K没能保护我,害我流离失所,但是遇到你之后,我反而感激他,感激他抛弃了我,才让我有机会遇到你。

为什么,突然要跟我说这么多啊!韩阳痛苦的皱眉,一种不祥紧紧抓住他,想逃也逃不开,他扯住自己的衣襟,努力要表达什么,却根本发不出任何声音。

哥,笑一笑啊,最后的时候不要让我看到你这么悲伤的脸吗,我会放心不下的,嗯,哥现在很幸福吧,那个男人,虽然我很讨厌他——崽子露出嫌恶的脸,看他可爱的样子,韩阳想笑,却猝不及防的落泪,那崽子立刻收起嫌恶,一脸心焦——别哭啊,那我不讨厌他了,哥幸福就好,本来——崽子挠挠头,憨憨地笑——我还想着等事情都过去,再回头把哥追回来,现在看来不用了,哥已经幸福了,那就好了,所以,哥,我走了哦,你要好好的,不要让我担心。

思贤眯起眼,深深地,深深地看着韩阳,像是要将他永远刻在灵魂中似的。而后脚步潇洒地转身,背对着韩阳摆摆手——哥,bye~~在那边再见的时候,你一定要变成八十岁哦。

看着他毫不犹豫地走向那飘渺而诡异的白光,韩阳放开攥紧的手,用力扑上去。

崽子吓了一跳,脚步停下,没有回头——哥,不用舍不得啦,你要多想想自己,跟自己爱的人一起就够了,别的,什么兄弟啊朋友啊,就不要管了,而且,哥,你放心,我不会去奇怪的地方,我可以去天上,你看,我有翅膀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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