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料到这怪也和碧东一样,是个丹青高手呢!碧东知道了,肯定气死!”
那一日,的确是这妖怪偷入女神住处,偷了胞衣!
这怪因自身丑陋,常常用人皮画上各种面容覆在身上,只是人皮不耐鲜,容易变硬变臭,需得常常换新;也就迷惑住
人剥皮食心,干尽恶事!
得了女神胞衣,才真正叫做有如神助如虎添翼了!那日正巧瞥见儒秀凉玉,对儒秀的绝色惊为天人,竟无一日或忘,
也就妙手画上,变身成儒秀,日日揽镜自照也深为陶醉!
逸尊向儒秀深深一揖,“都要怪我!如此的鲁莽行事,不分青红皂白,倒害你吃足了苦头!大哥在此向你赔罪了!你
……可还生我的气麽?”
儒秀摇摇头,笑著说:“从小到大,什麽苦头没吃过?这几年好一点了,之前每回挨打,都是往死里打!可是大哥打
我,还是手下留情了,打过之后还是……还是这般疼惜我……”
不单逸尊听了揪心,凉玉听到亦儒吃尽了苦头,更是非常不捨,“你娘怎的不护著你?她也不疼你麽?”
“我娘最疼我了,可惜她的内丹被坏人夺去,落得只是个寻常的雪狐,再不能护著我了!”
凉玉再不捨得放人,“那你留下来,不要回去了!”
“怎麽?又还想说要养我啊?都说我不是真的小狐了!”
凉玉脱口而出:“那我娶你!”
逸尊瞪大了眼睛,儒秀哈哈大笑,边笑边按著伤口,“我又不是女的,怎麽嫁你啊?唉呀,好痛啊!”
凉玉面红耳赤的还想说“我真的喜欢你”,被逸尊喝住,“别胡闹了!药已经凉了,快去端来给儒秀喝.你害儒秀笑
的伤口都作痛了!”
凉玉过去端药边小小声抱怨著:“伤口痛,也是给某人打伤的!”
那个某人眼力不好耳朵可还很尖,被将了一军,不免铁青著脸,小心的扶起儒秀靠在自己怀裡。这样把儒秀抱进怀裡
的心神荡漾的感觉,怎麽……好生熟悉?儒秀伤后虚弱的声音这般低低柔柔的,倒似……倒似小倩一般?
这一想到,登时无限愧咎!怎的又把心爱的两个人混在一起了?怎麽可以对著儒秀想著小倩?当真是对不住儒秀也对
不住小倩啊!
懊恼的逸尊,此刻脸上不免红一阵白一阵!
看著凉玉喂儒秀喝药,逸尊柔声问著:“这药很苦吗?”
“我不怕药苦的!”慢慢的喝光.逸尊原是想要好好的宠他,也不知儒秀怕些什麽?
突然大晴天平地打雷,因近在邻街,那轰然响声好不吓人!只见儒秀浑身一震,往逸尊怀裡缩去!
“莫怕莫怕,那是大哥的雷声响符!儒秀你怕雷啊?”
“嗯,我们狐族最怕的就是雷!我身上可还有著一半狐血呢,从小我就怕雷!”
“应是王家出事了,约莫那怪又要逞凶!我过去瞧瞧!凉玉你要打起精神守护住儒秀,如有鬼怪闯入,你就使出鳖宝
,大可护住你们两个!我自速去速回!”说完越窗而去。
王家正闹成一片,逸尊进入房间,只见王公子胸腹血迹涌出,少夫人一旁啼哭!
“怎麽回事?可是王公子撕去门上之符.放那怪进入?”
“柳爷走后,那妖怪就回来了!一直不敢入内,在门外娇声爹气的哭诉著,发出柔媚放荡的声音,我夫君竟又被迷惑
糊涂了,迳自撕去符咒,我也无力劝阻!那妖怪进来后,就变了脸色,伸出了利爪!幸得柳爷早早预防,把另一张符
密藏我手中,那怪走近,被我打出的雷声惊走了!只是……只是我夫君……”不免哭个不休。
“你夫君虽然胸腹破开,但肠肚未外流,尚且有救!唉,勇敢贤淑的夫人,偏偏嫁个好色无能之辈!”
从王家回来,逸尊略述了事情经过。儒秀就此暂留炎府养伤,凉玉和逸尊把人照顾的无微不至,这几日伤势总算渐渐
好转。
这日一早起来,逸尊正想去探视儒秀,突然听到书房传来儒秀的喝声:“原来是你假冒我!”随后打了起来!
逸尊大惊失色,“不好!”此时凉玉正端著早缮饭菜,也吓得往地上一丢!
两人双双抢入房中,赫然见到两个儒秀扭打在一起,当真一模一样,难分难解!
一个手抚胸口似是伤痛,另一个也皱著眉不胜疼痛;一个口开口喊“大哥打他!”,一个喊“大哥救我!”真真把逸
尊凉玉急坏了!稍稍不慎,就要让那怪伤害了儒秀!
燃眉之急,凉玉突然想到一件事,悄声对逸尊耳边说著:“待会儿我拉你哪边衣袖,你就打哪个!”
逸尊知道凉玉定不肯拿儒秀冒险,也就深信不疑全神贯注!
只听凉玉说著:“儒秀,你可还记得大哥差点被人卖掉的-卖身葬父吗?”
只见两个儒秀几乎同时噗嗤一笑!逸尊感到左袖被轻拉一下,猛的一掌击向左边的儒秀!
只见那个儒秀蜕下一身皮囊,急急穿窗而出望空逃去!
逸尊硃砂笔对空一挥,“乾坤借法,雷电召来,急急如律令!”
半空中轰然雷电大作,把那怪打了下来!只见牠现出矮小丑恶原形,翻身还想逃走!
逸尊大喝一声:“无极出鞘!”背著的无极剑应声飞出,只见虹光一闪,那怪已被枭首。
无极剑自动回鞘!
儒秀正用两手蒙紧耳朵,第一次瞧见逸尊的神威,当真看得目瞪口呆,佩服得五体投地!想来那日真是对自己手下留
情了,还肯这样动手过招,若让他大喝一声“无极出鞘!”十个雪狐的小脑袋都砍掉了!不禁缩一下脖子,吐了吐舌
头。
逸尊回头,正好看到儒秀可爱的模样,柔声问著:“怎麽?可有伤著了?可有被雷吓坏了?”
儒秀笑著说:“被大哥的神威吓坏了!” 逸尊哈哈大笑,斩妖除魔无数,就今日最是畅快!硃砂笔悬空一画,口中唸
咒:“嗡 咪 叭 吽 三界六道各领业报 急急如律令!“那妖怪全身冒起轻烟,瞬间演灭!
凉玉解说:“大哥每回除妖之后,都送他们去各自轮迴,罪业深重的不免堕下地狱难已超脱!”
逸尊不解的问:”怎的凉玉竟分辨得出哪个是真的儒秀?”
凉玉得意的笑著说:“那一日在大街之上,初遇假冒的儒秀,他对著我笑了一笑,总觉得有哪儿不妥?方才突然想出
来了,那怪虽然画得肖极了儒秀,单只有一处不像!牠画皮究竟画不出儒秀可爱的梨涡呢,哈哈,难怪那日我一直觉
得哪裡不对,却原来是儒秀笑了,竟没有露出梨涡啊!”
逸尊十分气闷,“这儒秀有梨涡啊?”自己竟然无法看清楚,诚乃一大遗憾啊!
第十一回
画皮之怪已然解决,儒秀的伤势尚未痊癒,也就安心的留下来。有时也化作小雪狐,懒懒的任由凉玉抱在怀裡。这光
景自然是凉玉最乐,柳逸尊不免黑著脸。
这日,凉玉独自上街,却原来是天气渐冷,春节将至,想到儒秀一身单薄的旧衣,应是很久没穿新衣过年了?也就兴
冲冲喜孜孜的想给儒秀添置冬衣。
凉玉走进了衣舖,看了件白色的,不免想倒儒秀雪白毛茸茸的可爱狐样,总觉得儒秀穿白色煞是好看;又看见红色的
,红色衬儒秀的雪白肌肤,当真好看的不得了呢。小孩心性不免甜蜜的想著自己要娶他的那番话,“儒秀穿起红色,
却不知是像新郎?还是新娘子呢?”
正在挑选时,忽然有人喊他:“小少爷买新衣啊?我这儿有漂亮的狐皮裘衣,还有狐皮帽子呢!您要不看看?”
凉玉一听到个狐字就刺心,忙转过身,果然看见一位猎户,正挑著一担的狐皮衣帽。
凉玉爱屋及乌,光看到狐皮就心疼,居然还看到他担子上倒悬挂著一隻大狐,绳索竟从手脚穿出,甚是残忍;那狐眼
珠子低溜溜的转,很是惶恐可怜!
凉玉甚是不忍心,连忙开口:“这位大叔,那隻狐我买了,请问多少银子?”
“小少爷说笑了,您买隻活的狐狸却要如何?少不得还得请人剥皮炮製,不如现成的毛色漂亮呢!”
“大叔别管我拿它怎样,我……我就买它!”
那猎人摇头不肯,“这狐不是寻常之狐,是一位老道拿来和我换酒喝的,他说这可是有修练的妖狐,不能随便放了!
”
“我看那狐眼神清朗,必不是坏的狐!可怜它修练多年也是不易,大叔当作功德一件,我呢银子定是不会少给的!”
“哈哈!普天之下,还有好狐的麽?当真是小孩子说笑话!这妖狐我带回去,少说也要逼它给我变金子出来,却要你
的银子何用?”
凉玉气往上衝,“人心险恶贪婪,比狐类更加不如!”
那人一时说溜嘴,甚是气恼,眼看渐渐有众人围观,又生怕这发财的妖狐被抢,心中不免恼羞成怒,重重的推开凉玉
就要走人!
凉玉差点摔跤,气往上衝,就去拽住那猎人的手不放!
那猎人急于脱身,竟伸手打了凉玉一拳!凉玉唉呀一声,虽身怀鳖宝,但对方是人不是妖,却也徒呼奈何!
突然一团雪白之物飞快扑来,利爪差点划过猎人的眼珠,这猎人大吃一惊,狼狈的跌倒在地,一担子的狐皮毛货掉落
四散,那隻要用来索求金子的大狐也一起坠地!
猎人大怒,定睛一看,却是一隻小雪狐,原来是儒秀来了!
儒秀恨他欺负狐辈欺负凉玉,也就以小狐之姿准备要好好戏弄教训他一顿!
“好畜生!”猎人伸手拿起铁网短棍,就要捕捉雪狐!
凉玉一眼就认出来了,“儒秀小心啊!”
只见小雪狐灵巧的东奔西窜,引那猎人棒棒落空,气喘吁吁丑态百出,就是拿它不住!众人听到他和凉玉的对话,眼
看这猎人如此恶迹,小雪狐又是如此可爱,倒是一面倒的帮小雪狐加油!
猎人更是气愤,铁网狠命的盖将过去!小雪狐倏的跳在他身上,竟钻进怀裡,猎人大叫一声,快速脱掉衣服!雪狐从
背后窜出,那猎人只感到两脚一凉,内外裤迳皆滑落在地!却原来裤腰带已被咬断,当场落个大街之上闹市之中露阴
的丑态!
众人轰声大笑!儒秀奔过去跳入凉玉怀中,凉玉宠爱的紧紧搂住!
那猎人满脸通红的拉紧裤子,东西也不要了,急急狼狈而去!临走恨恨的盯著小雪狐,“我势必记清楚了你的模样!
改日若撞在我手裡,定要好好的炮製你,做出一顶雪狐帽子,才可报今日之耻,消我心头之恨!”
众人也散去,倒是多一项茶馀饭后閒磕牙的趣事。
“儒秀,这隻大狐,放是不放?”
儒秀在他怀裡小声的说著:“我认得他!他虽然很孤傲,脾气也很不好,对我不曾好言好语给过好脸色,但也从没来
为难过我,确是个很耿直的老先生呢,放了他吧!”
凉玉赶快帮那隻大狐小心抽开绳索,那狐深深望了儒秀一眼,点了点头;然后举起两隻前脚向凉玉拜了拜,似是道谢
。转过身去,一簸一颠的慢慢离开了!
突然听到柳逸尊威严的声音传来:“真是太胡闹了!”
原来他看著儒秀出门,甚是放不下心,也就一路尾随。
“儒秀过来。”小雪狐乖乖的跳进他张开的双手中。“你的伤尚未全好,还这般顽皮,该打屁股!这般奔来跳去的,
伤口痛不痛啊?”儒秀摇摇头,安心的窝著。
终于抱到毛茸茸雪白可爱的小狐,逸尊再也忍不住露出大大的笑容,此时此刻此情此景不免换凉玉摆上了臭脸!
是夜,碧东飘然而至,来到儒秀暂歇的书房。
“儒秀醒醒。”痴痴看著那熟睡的可爱面容良久良久,碧东还是轻声唤他。
“嗯?”儒秀睁开睡意朦胧的眼睛,看到碧东一惯宠溺的眼神。“碧东?”赶忙坐起身。
“凉玉的大哥极是厉害,碧东你是竹精,需得小心谨慎啊!”
碧东微微一笑:“是妖都得诛杀殆尽吗?这世上之妖怕不比人少呢!是人也有败类,是妖也有极善的!”
温柔的眼神注视著儒秀,“身上可好些了?今夜我来接你回去!”
儒秀迟疑了一下,“好,我这就随你去!须得留个字条给凉玉,免得他担心。”匆匆写就。“可是我家中发生了何事
?”
“狐族遇上一些麻烦之事,唉,一言难尽,路上再向你说个分明。”
把儒秀好生抱在怀裡,碧东才飘身离开书房,只见月色下,柳逸尊赫然挡住去路!
儒秀急著说:“大哥,碧东是我的好友……”
“儒秀莫急,我当真是如此是非清红不分之人吗?”
碧东笑一笑说:“阁下黑白分明,儒秀今日才会重伤未癒!”
逸尊不免被击中愧处,一阵脸红,一时语塞。
儒秀还是替他说话了:“碧东,原是怪不得大哥!那妖怪面容画得和我一般无二呢,难怪我会被误会!而且这几日在
此地养伤,他们待我极好的!”
碧东叹了口气,欠身一揖:“儒秀在此处打扰多日,碧东在此谢过柳爷,对我家儒秀诸多的照顾以及包容。”
逸尊听他俨然以儒秀自己人自居,口气亲暱,听来自是十分的刺耳。
“阁下青竹雅客,应是白日到访,让柳某扫尘以待,何需学那宵小之徒,偷偷摸摸半夜接人?”
“碧东自然也怕被柳爷一声无极出鞘,免不了成为半截竹子!”
“竹兄忒谦了!儒秀和我的交情匪浅,他的朋友,自然也是我柳逸尊的朋友!”
碧东淡淡的说:“是吗?”
两个男人的眼神对峙如刀剑过招,锵然迸出火花!
“儒秀身子尚未大好,不宜寒夜赶路!他的家族若有急事,其他道行高深者都无可奈何的话,以他的小小能耐,更是
帮助不大!竹兄应甚是爱护儒秀,何不让儒秀好好将养两日,再行回到山林?”
碧东看儒秀一双仍困倦欲眠的眼睛,不由得怜惜万分,想想这纤弱身子,回去那狐窝,免不了还是受罪!这儿有人爱
护,还是留下吧!
碧东迳管心中不捨不愿,迳管吃醋泛酸,最在意的却还是何事对儒秀最好!
也就轻轻把秀儒交给柳逸尊抱去,“儒秀你先乖乖睡著没关系,莫要强撑!家族之中也非急难,过两日你再回来无妨
!”
儒秀含糊的应一声,很快就要睡著了。
碧东眷恋深深的看他一眼,大袖一挥,转身飞掠而去。
第十二回
逸尊难免对儒秀气恼!这个碧东一来,竟马上就随他而去,居然也不肯道别一声,究竟有把他摆在眼裡……心裡吗?
若不是看儒秀已睡著,当真就要……唉,要如何呢?当真是骂也不捨打也心疼啊!
可那种奇异的感觉又袭上心头,每回抱著儒秀,感觉总是……这般的……这般……
还在揣想是何种感觉,怀中人儿轻颤了一下。逸尊满心的疼惜的收紧双臂护好儒秀,切莫重伤初癒又感染风寒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