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希涵，盛雪还在那儿呢。”韩阳瞪大眼睛提醒，希涵愣了愣，重重跺脚，“你老实在这儿待着，这帮人就是来闹事儿的，你给我藏好别出去。”

两米不到的距离，瞬间变得遥远，下面一片混乱，人踩人的爬上来，盛雪站恩宏央，连自保的武器都被希涵抢去，堪堪瞪大眼睛不知所措。

“这tmd闹什么哪！Chris哥……”熟悉的声音，韩阳躲在希涵指定的暗处往门口看，是思贤，那小子，应该明天回来，为什么今天就？一脸风尘仆仆，很辛苦的样子，如果这时候是在家里，那小子一定会扑来他怀里撒娇，他会煮面给那小子吃，加两个荷包蛋……想着那小子嘴里塞满面鼓起的脸，他笑起来，眼睛却潮了。

“我K！盛雪！”思贤扫了一眼就看见被人扯住头发往地上摔的盛雪，顿时化作凶兽，随手抓起酒瓶，摔碎了捏一半在手里往前跑，没人拦他，盛雪也不是乖乖任人欺负的主儿，虽然个子小，但是打架经验足，专挑人脆的地方下手，所以思贤冲到他身边的时候，他脸上挂了点彩，胳膊腿都全着。

“tmd闹什么！”刚吼了半天不见人的Jason不知道从哪儿出来，站在人圈外喊，在人群里扫了一眼，稍稍怔住，而后眼神变得冷狠，转身翻了铁棒出来砸碎酒柜，声音凶残，“你狠！好，我看你多狠！今儿这tmd要出人命，不相干的都给我滚！锁了门谁也别想活着出去！”

一群人仿佛被兜头淋了冷水，瞬间清醒，慌乱着往外逃，之前被希涵打伤的人也顾不得追究，跌跌撞撞的挤出门，只剩下YS的人，和一些陌生的男人，韩阳数了数，不下二十个，再看看这边，Jason、赵思贤、白希涵、肖盛雪……Chris至今没见踪影，Jason双眼血红，赵思贤从刚冲进战场的意气劲儿里缓过来，恢复了自在的浪荡样，调笑着，Jason哥，我这回头记工伤嘿，白希涵边冷哼，我还给你追烈士呢，边努力用自己挡住他所在的方向，不被那些闹事的混混发现，肖盛雪看见赵思贤之后似乎有了些精神，一抹嘴角被抓开的伤，愤恨的，MD不带打脸的，太不是东西了啊。

根本不用计算输赢。

韩阳下意识的咬唇，刺痛，这才发现下巴上有血。

没办法……报警吧。

可是手机……在化妆室。

叹了口气，回头往化妆室走，全身都疼，肌肉绷紧的时间太久，酸疼酸疼的，泡在酸奶罐子里了似的。

“别报警。”在门口被拦住，Chris靠着墙站在那里，一脸疲惫，黑色衬衫的扣子系错，下面居然套了一条运动裤……

“可是……”刚说完可是，耳边喧闹声震天，韩阳一抖，惦记思贤，来不及再说，急忙反身回去。

他从没见过这么打群架的，一群人疯了似的互相砸，不管抓起身边的什么，见到目标就往身上照顾。

思贤跟盛雪背对背站着，互相照应也算默契，暂时没什么危险，Jason背后是吧台，也能撑一时，希涵却被几个人逼着，退得尴尬，自顾困难却偏偏看见韩阳傻傻站在光亮处，活脱脱一个靶子。

希涵心里急，眼前的人却甩不开，韩阳也不知道在看什么，一脸不在状态，如果有东西砸过去，他一定避不开。

“啊！”一分神，胳膊上被结结实实划开一道血口，希涵踉跄后退，漂亮的脸皱起来。

“希涵！”韩阳叫着，跳过去，一脸担心。

“哥？”一片混乱中，那个声音很小，赵思贤却听得清清楚楚，扔出椅子砸飞冲上来的家伙，往旁边找，正看见韩阳一脸心疼的扯着希涵冒血的胳膊，也不管是不是周围还有人想吞了他，那个人看起来很怪，到处都怪，头发怪，脸怪，衣服怪，表情更怪，可他还是轻易认出，那是他哥。

“我c，赵思贤，你做梦呢！”盛雪被酒瓶砸重后脑，眩晕得想吐，张口骂，思贤才反应过来，掀起椅子隔开铁棒。

那些家伙似乎玩腻了，也好像不满意战况似的，渐渐认真，气氛瞬时变得不同，除了Jason，其他人都迅速落在下风，而Jason，也不过就是时间问题，以一当十的分量，他没有。

韩阳避开乱飞的东西，拖着希涵往赵思贤方向移动，想着先把人带离前线再说，却紧张的看见思贤跟盛雪被人围得要站不稳。

这是打架还是杀人啊！

铁棒疯轮，砸向思贤后背，只要一下子，那小子半个钟头以内别想再站起来，韩阳跳过去，想都没想，堪堪承受。

“我X！md滚蛋！”

狠狠的咒，希涵只觉得半个身子都麻了，连疼的感觉都没有，骨头好像碎了，碎片扎进心里，心也麻了，于是烦躁的怒吼，“你tmd在这儿倒什么乱，滚！不会打架的人滚一边去！”

韩阳被骂的呆愣，身后紧紧护着思贤，他刚刚是真的急了，所以希涵是怎么冲过来怎么替他拦下那本该他承受的铁棒，他完全没注意，只是事情发生了，希涵脸色一白，直直软倒，他没扶住，希涵带翻了一片椅子。

人群里有冷哼声，预示着游戏结束。

“你凭什么这么吼他，你懂个P！”赵思贤突然分不清敌我，推开韩阳，居高临下的骂希涵，“你tmd才认识他几天，你懂他什么！”

闹事的人被他吼愣了，想着这种时候居然还窝里反，一时想哄笑但明显气氛不对，所以辛苦憋住。

“我……”希涵想反驳，一开口就岔气儿，痛袭来，像被虫子嗑，“我X！”

“希涵……”韩阳这才反应过来，弯腰扶希涵，眉宇间掩饰不住的疼，抬头，略带恳求的，“别打了，真的别打了，再这么下去对谁都没好处。”

“怎么？他伤了你心疼？还是说……”刚刚带头逗弄韩阳的人促狭的笑，“他腰废了，就不能满足你了？”

他的意思韩阳完全没懂，只是觉得气压骤然聚到他胸口，透不过气。

“你tmd说什么？”

唰，赵思贤手里夺来的铁棒指向那人胸口，“有种你tmd再说一遍！”

黑亮的眼燃起疯狂愤怒的火，思贤暴跳的气势让对方变得有所顾忌，略略退后，被另一个人撑住，“赶紧完事儿收工，就这么几个人，别耗太久。”那人皱眉，点头，缓缓从口袋里掏出什么。

亮晃晃的刀，却与刚刚的那把不同，巴掌长，两面深深沟壑，足够血流成河。

韩阳忽然慌了，撑住希涵站起来，张开手臂护住思贤，近乎哀求的，“别，别这样，真的别这样，会……会很可怕的……”

“喂！这事儿跟他们没关，放他们走！你们主子让你们来拆的人是我。”Jason扶着吧台站起来，松动肩膀的声音清脆，帅气的脸上带着淤青，意气的认真。

思贤黑眼睛闪了闪，下决心似的，扯住韩阳衣袖，往门的方向微微用力暗示。

韩阳看看Jason，大汗淋漓的脸，颤抖的手腕，知道他撑不了十分钟，眨眨眼，回头看见思贤眸子里，闪亮的他的影子，满满装进去，飘着的心瞬间沈淀稳当。

点点头——不关他们的事，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世界，没必要，硬挤进别人的世界，反而把自己弄得头破血流，何况，他们的世界，有彼此，已然圆满，并不奢求其他。

那一瞬，心里涨满某种感动，却来不及说。

“走？呵呵……今儿谁都别想走，我兄弟们伤成这样，不赔就想跑，以后我还怎么混？”有人挑衅。

Jason笑，“要多少钱你开价，不然你主子给你多少我给你翻倍，你回头替我把他拆了。”

“钱？多少钱顶P用，你想要多少我给你，我人伤了，就得赔我人！”那人转头，狞笑着盯住韩阳，“这小子，今儿我是要定了，就凭他那副懦相怎么能毫发无伤站到现在？因为老子放话，谁也别动他，今晚上老子要他暖床，打残了不好办事儿。”

“我x你x！！！！！！！！！”

事情发生的太突然，以至于韩阳扔了白希涵去拦也还是没有阻止。

赵思贤像豹子一样跃出去，仇恨熏红眼，谁都没拦住，所有人都被那种汹涌的怒慑住，就仿佛一个瞬间，刚刚还距离他几米站在边缘位置的人，下一秒就被他用实心铜烟缸砸倒在地。

杀人的狠劲儿，熔岩喷涌。

第8章：关于爱

不愉快的事情我们忘记，从这一刻开始，将所有的快乐继续，所以思贤，我们，还是要一起走下去，一起努力，一起长大。

——韩阳

…… ……

“思贤……”

那崽子是真的生气。

他知道。

那崽子眼睛血红，一烟灰缸砸晕说着恶心话的畜生，还不泄愤，狠狠抽他巴掌，轮到血沫横飞，抽得手软才有人反应过来，涌上去扯思贤的头发，几个人才勉强把他从那人身上拉开，死死压在地上。

“你tmd活腻了！”

他被按在地上，手脚耸动，抽筋似的，脸颊擦伤，还是仇恨的红。

“放开他……”韩阳看得愣愣的，一直冰凉的指尖慢慢有了热度。

愤恨的咒骂，一脚踢上去，思贤疼痛着裹紧肚子，弓成虾米。

“别动他！”尖锐的喊，韩阳一直苍白的脸游移出淡淡的红，“我说放开！”

他们停下来，模糊的人群里韩阳只看得见赵思贤咳嗽，血红。

涂了烟熏的眼睛眯起，湿漉漉的。

有人愤怒，挥起拳，“你tmd，别以为真没人敢动你！”

“韩阳！”

“哥！”

“喂！”

三个人齐齐惊呼，只有赵思贤痛得皱眉却勾起唇角笑了。

啪！

侧身抬手，指尖点在绷紧的手腕上，向下压，听见脆脆的声响，手指张开，捏住横冲过来的胳膊，顺着力道往前带，腿抬起，一脚踹在那人因为向前扑倒而露出的腹部。

！——

那身体如同失去重量般飘起又重重沈下，连哀鸣都来不及就昏睡不醒，骨折的手臂以奇怪的姿势摔在身侧。

韩阳下颚微低，挑起眼睑缓慢环视周围的人，地上横躺几个，竟然还剩下许多，不过，都不是问题。

刚刚哀求到快哭出来的脸，此刻没有表情，沉默又安静，冷到可怕，被那妖艳的妆趁得更令人心悸。

“怎么……回事……”那些人互相问着，没人知道答案。

“盛雪。”

连声音都沈下来，盛雪慌忙答应。

“把希涵带远点。”

“……”

没人说话，因为不知道该说什么，赵思贤咳嗽着从地上爬起来，艰难的晃晃手，笑得挺不要脸，“咳咳，哥，还有我呢……”

“滚蛋！”韩阳笑了，冰冷而孤傲，却带着宠溺，不同以往肆意挥洒的温柔，带着妆的魅惑。

“哥，回家吧，别打了。”完全无视别人搞不清楚状况的紧张，思贤揉着肚子想站起来，伤得疼，踉跄了一下，反射性扶住身边的人想站稳，没想到那人紧张过度，几乎也是反射性的，一把挥开思贤，拳头正砸在脸上，小崽子还没来得及喊疼就一脸血的躺倒，动也不动。

韩阳的眼神瞬间冷掉，跃过翻倒的沙发，一脚踢在那人胸口，拖着思贤倒退至死角，放平晕倒的崽子，缓缓踱出来，手掌一翻，一脸残酷，“既然不死心，就一块来吧！”

如神般高高在上，斜睨众生的姿态刺痛了那些人的自尊，仿佛见了鬼似的人双眼血红，三两个冲上来，被韩阳四两拨千斤的扔出去，随便撞到哪里倒在地上就失去意识。

弄清楚事态严重性的人幡然醒悟，奔逃着往门的方向冲，韩阳双眼一眯，猫一般轻盈跳跃在翻倒的桌椅间，空翻落地，漂亮的后旋，一脚踢过去，开了条缝隙的门重又紧闭，险些被夹碎手指的人害怕得后退。

“今天，谁也别想走出去！”他站在那里，横在门口，没人敢靠近，血腥纵横的舞池瞬间仿佛变成炼狱，他以妖艳冰冷的姿态，成为堕落的魔王。

那些人惊恐着，如同在捕猎者面前颤抖跪倒的可怜绵羊，无形的压力恐怖得刺激着神经，下一秒钟就会被眼前人活生生撕裂，那双手，有魔力，可以杀人，以残忍的方式，杀戮。

因为见过血腥，才更懂得什么是危险，所以，更害怕。

永不见天日的无间炼狱，站在魔的面前，比赎罪更可怕。

“别，别过来，不然我，杀了他！”

韩阳慢慢挑起眼，吧台后面撑到极限的Jason被人用刀逼住颈子，一脸伤的虚弱模样还倔强的对韩阳摇头。

本就愤怒到无法克制，又被人威胁，韩阳抬起唇角，笑，嗜血的享乐着情绪的爆发，完全失去理智的凶残起来，“你试试。”笃定那人不敢一般，他迈开脚步向前，长筒靴敲打地面，好听的声音，“你动他，这个门，就别想出去，你不动他，我不会让你出这个门，你自己选。”

没有人能在这样的恐惧面前保持清醒，那人豁出去的嘶吼，高高举起匕首，用力向下。

血溅的疯狂。

咚——

身体飞出去，撞在舞台上，重重落下，人事不省。

吧台后面Chris舔着被划伤的手背，血染红唇的妖娆，一脸的不甘心和愤怒，表情复杂，Jason终于还是不支的摔倒，撞得酒柜乱响，却扬着嘴角笑起来，满脸没出息的样子，笑的像偷了糖的孩子。

韩阳抬手拨开落下来的额发，一把扯掉搁着脖子的项圈，撕开绑紧的袖口，肃清一切的架势，冷漠的眉眼浸在以冻僵的姿态铺天盖地翻出的愤怒，可怕到让人崩溃。

猫捉老鼠的玩弄与骄傲，几乎没有人不相信他将大开杀戒。

白希涵挣扎着站起来想阻止，身子麻得不能动，只能喊着白啸云别只顾着护你那弟弟了，赶紧拦着他，这里出人命你也麻烦。

Chris左手搭在右手腕上，反复的揉，透过额发一眨不眨盯着韩阳看，犹豫着。

仿佛一触即发，韩阳抬手，顺势要捏碎离他最近的人的头骨的凶狠。

“哥……”

温吞吞的一声，因为嘴里肿了而含糊不清，却直直落在韩阳心里，“哥……”

赵思贤抱住韩阳，自身后，以手臂环住他的肩膀，把他抱在怀里，两个人一般高，思贤的下巴放在韩阳肩膀上，承担部分身体的重量，韩阳扬起的手臂被思贤轻轻压下。

韩阳愣愣的，嗜血凶残在眼角凝成的纹路僵住，在感受到那熟悉的呼吸与心跳贴紧时慢慢柔软，融化，直到退去，怒红的眸浮出雾水，冲淡沸腾，一动不动站在那里，只表情在微妙变化。

“哥”思贤把脸埋在韩阳肩上，含糊着，“再打，要出人命了。”

韩阳如梦方醒般，一激灵，低头看自己的手，再看眼前颤抖成一团的人，以及四周狼藉，懊恼的神情涌上来，“我，应该没太过分吧？”然后抬头对那些人，张口，还没说话，那些人立刻紧张后退，一副要死了的表情，韩阳估计了一下，“会有骨折，应该不致命，现在送医院接好不会有后遗症，所以……”

被恐吓成鼠类的人抖得哭出来，等待最后宣判一样。

韩阳被怒火烧红还未完全退掉色彩的唇，动了动，冷冷吐出一个字，“滚！”

等那些家伙搬着抬着滚掉，韩阳若有所思瞟了一眼门外开走的车，拎起贴着他身子不断往下滑的赵思贤，转向Chris，“去医院吧，这崽子，希涵，Jason，盛雪，还是查查的好，你的伤口也得包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