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青竟然昏倒了，所幸秦力扬就在一旁，赶紧接住了他的身子。

一番简单的检查，医生只是格式化地说了顾青少眠疲惫，让他平常注意休息、多补充营养就没大问题了。

秦力扬一直都相信，要从根本养身体，还是得靠祖宗传承几千年的医术。他不放心顾青，第二天上午就迫不及待地带顾青去见老中医了。

杨名山的师弟性情有些古怪，脸上总挂着一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疏离与隔阂感，但他医术确实了得，可也不轻易治人，是否出手医治全凭个人心情，若是不巧赶上他生气，那便是天皇老子，他也不放在眼里。即便如此，每日还是有不少政客富商名流亲自登门拜访，却都铩羽而归。

秦力扬暗自庆幸，如果不是认识杨伯伯，能走条后门，他和顾青大概也是会被拒的。

老中医淡淡地瞥了眼秦力扬手里的名片，接过手漠然地将名片扔进纸篓里。闭上眼睛，重新躺回摇椅，一旁的收音机里不断传出越剧尖锐的女声，随着节奏，手指敲打着木椅。

秦力扬的脸当场就沉了，双眸射出冰冷的光，直直地照着正悠闲地哼着曲调的老中医。紧了紧拳头，又松开，终于还是没忍住，刚想开口，就被顾青抓住了手臂。

顾青朝秦力扬摇了摇头，然后礼貌地对着老中医说道：“抱歉，打扰了。”

说完，顾青拉着秦力扬，转身朝竹林走去。

“你叫什么？”

低沉沧桑似被碎石狠狠碾压过的苍老破碎声从顾青和秦力扬身后响起，两人同时一滞，带着疑惑转身。

“您在问我吗？”

老中医每回话，状似不经意地点了头，但也足以令秦力扬缓了脸色。

“我叫顾青。”

“顾青？”

“嗯。”

“跟我来。”

“啊？”

径直站起身，也不理会顾青和秦力扬的惊愕，老中医随手拿过木椅旁的烟斗，迈着灵活的步子朝屋里走去。

顾青和秦力扬对视一眼，心里虽然奇怪，但也还是跟了上去。

小包子剧场：小包子报警记

小包子（可怜兮兮地挽着秦家宝的手臂，小手不停地吃着嫩豆腐）：哥哥，哥哥，我要去动物园。

秦家宝（宠溺地摸摸弟弟滑溜溜的脸蛋）：嗯。

宋希（咬牙切齿，这已经是第几次了！）：宝宝，你答应我的。

秦家宝（恍然大悟）：啊，小希，我，我忘……对不起！

小包子（得意洋洋地望着脸色阴沉的宋希）：哼，宝哥哥（晕死，让我想起了贾宝玉）可是我的。

宋希（双拳紧握，恨不得冲上去捏碎小包子，怒气地回转头，不看他）

秦家宝（松脱了小包子的小手，讨好地摇了摇宋希的手臂）：小希，小希，别气，要不，要不……（话还未说完，脸已经红的能滴血）

宋希（忍不住笑意，一把搂过秦家宝，狠狠地吻了上去）

小包子（握拳叉腰，恨恨地大叫）：小蓝眼，你这是犯法的，我要通知警察叔叔把你抓了。

说完，小包子提着两条小腿，跑到客厅的电话旁，嘴里不停地哼哼：爹地和我说过的，这是公然耍流氓，看见了，要立刻打119。

秦家宝害怕地推开宋希，宋希也只当小包子开玩笑，不管不顾，就将小媳妇儿推进了卧房。不久，里面传来了令人耳红心跳的呻吟声和喘息声。

结果：正打得火热的一对恋人被两个警察现场抓个正着。再结果：宋希被秦家宝赶出了房间，被迫睡在客房。

再再结果：小包子不甘心地被送回秦家，被脱了裤子狠狠地教训了。秦力扬也被赶出了卧室，下令睡在客房。

小包子（捂着红彤彤的小屁屁，含着眼泪，水汪汪的大眼看着自家爹地与爸爸）：呜哇……都是流氓，都是坏蛋！

060药柱

老中医的医馆是传统建筑，红砖瓦墙，建在一片竹林中，四周是密布爬山虎的矮墙，在炎炎夏日，这里倒自成一方，悠然静谧，凉爽快意。

顾青和秦力扬跟着老中医身后，穿过回旋的走廊，最终停在红漆木门前。

径自推开木门，老中医走到案桌前悠然地坐下，也不招呼身后的顾青和秦力扬。

秦力扬像是有些摸透老中医的性格，也不跟他客气，直接抽出身前唯一一把木椅，将顾青按在椅子上，自己则是站在顾青身后，手掌搭上顾青双肩。

顾青怕秦力扬太过鲁莽，惹恼了老中医，便偷偷地瞄了一眼对面的老人，只见老中医淡淡地瞥了秦力扬和顾青，脸色倒是没什么异常。顾青也就放心了。

在旱烟里装了烟丝，老中医点了一根火柴，悠然自得地抽起烟来。顾青和秦力扬安静地待在一旁，耐心地等着。

“他是你什么人？”

吐了一口烟，老中医突然问道。

老中医没说出具体名字，但眼神却是冲着秦力扬的。秦力扬握紧了顾青的肩膀，平静沉稳地回道：“我爱人，也许对您来说，更熟悉‘拙荆’这个称呼。”

不是第一次听秦力扬这样介绍自己，但顾青这次还是不免僵了一下身子，但也只是瞬间，他到底还是不能像秦力扬那般淡定自若的。

“嗯，我猜也是。”

老中医点头赞同道，没有表现出丝毫震惊与轻蔑的神色，这倒是让顾青讶异不已，不过能被人接受，他心里多少还是感到舒服的。

“伸出手，我看看。”

老中医不喜说废话，总是只言片语，顾青和秦力扬也算是了解了，知道他这是要诊脉，顾青便伸出了手腕放在鼓起的垫子上。

放下烟杆，脱去方才的悠闲，老中医的脸色变得严肃起来，眯着眼睛细细地感受顾青手腕上的脉动。

时间在流逝，老中医始终没有开口说话，顾青明显察觉肩上的手掌力量加重了。

男人在紧张！

顾青伸出另一只空闲的手轻轻拍了一下秦力扬的大手，扭转头，眼里含着安慰。

秦力扬暗叹口气，点点头。

“别乱动！”

老中医凌厉地睨了顾青和秦力扬各一眼，口气略显暴躁，隐隐含着怒意，想来他刚才正认真号脉，却被顾青和秦力扬打搅了，心里微微不满。

顾青歉意地道歉，秦力扬也怕再打扰老中医诊脉，之后两人便再也没乱动，全神贯注地望着老中医。

老中医终于抽回了自己的手，拿起烟杆又吸了吸，发现烟快熄灭，又点燃了一根火柴。

“大夫，我爱人怎么样？”

老中医闭眼凝神，没理会秦力扬的问话，只是继续吞云吐雾，但脸上的凝重和认真，顾青还是瞧得出来的，就阻止了秦力扬继续问下去。

“你幼时该是落过冰水，导致如今身体寒气偏重，体虚易疲，确实需要调理一番，不过这也只是小事，平日只需多注意膳食与休息，再饮几味药，也是无碍的。只是你有心病，心里憋着一股气，觅寻不到发泄处，久而久之，便会损耗你的身子了。”

说完，老中医状似无意地看了一眼秦力扬。

顾青一听，惊讶地盯着老中医，脸色惨白，而后又像做错事心虚的小孩，快速地低下头，双手紧拧着，显得惊慌无措。自从母亲生病出事后，顾青心底关于自己“身份”的秘密就像意外而至的倾盆大雨浇淋冲刷着他的神经，他一方面自责于自己的疏忽大意，愧疚自己没有尽孝，另一方面，他又突然萌生出不愿再欺骗母亲和秦力扬的想法，可又害怕告诉他们自己真正的身份后，令他们失望，自己会永远地失去眼前的幸福。

顾青还记得，这些日子以来，夜半时分，在没有秦力扬的日子里，顾青时常会在噩梦中惊醒，他梦见“顾青”全身血淋淋地爬向他，指责他夺走了本属于他的亲人与爱人，指责他没有尽心照顾好母亲。

医馆里清爽凉意，顾青的额头却沾满了汗水，秦力扬伸手一摸，全是冷汗，顿时心急火燎的，抽出纸巾细细地擦拭了。

“别闷着，看开些，若是问心无愧，便无需愧疚，一切都是命，注定是你的，就不要犹疑不决；别把责任揽在自己身上。”老中医提笔沾了墨水，边说边嘱咐道：“既是你妻，便好好加以照顾，莫等病发之时才知后悔。一切皆有因果。”

“大夫，我爱人他……”

“暂时无碍。”

老中医头也不抬地回道，埋头仔细地写药方，房间里一时间静谧地只剩下沙沙的钢笔摩擦白纸声。

“房事不宜过多，”老中医接着说道，“一周不宜超过三次，待会儿去药房拿药时，别忘了向我徒弟再要一盒软玉膏和一根药柱，你只需和他说，他便知晓。男人后庭天生狭窄，不宜过度索取。稍后我再写张注意事项，回去后你要细细研读。”

老中医说得平静，顾青却红了脸，被人这样当面指导，他还是觉得羞赧的。

秦力扬倒是神色定然，整个注意力全放在了老中医的话语上，他是个男人，生活里粗心惯了，以前从没想过保养顾青，如今听到老中医的话，就忍不住自责，想着以后一定要懂得克制。

事实上，秦力扬对老中医说顾青心情郁结的事情，并没想太多，他只是单纯以为顾青最近因为担心母亲的健康而太过劳累了。秦力扬想自己平日多和顾青聊天，过段日子等安排好母亲的手术，等母亲身体恢复时，顾青应该也就没事了。

从医馆里出来，秦力扬带着顾青回了一趟家，为了方便照顾医院里的母亲，顾青决定搬去病房住，所以需要收拾几件衣物。

秦力扬在开车，看着顾青手里拿的一个纸盒，知道这就是老中医口中所说的药柱，花了他好几千，价格不便宜，心里好奇，便让顾青打开看看。

“这是？”

顾青难以置信地看着纸盒里静躺着的两只形状似阴茎、大小却不同的玉势，呆愣了两秒，赶紧合上盖子，脸颊抑制不住地发红。

秦力扬眼力好，在顾青打开的瞬间，就看清了纸盒里的物品，只是心里存了捉弄顾青的心思，便假装不知情地问，“药柱是什么？”

顾青低头，露出一大片泛红的白皙脖颈。

这段日子顾青过得辛苦，难得一笑，即便勉强地笑了，却也是心事重重的。如今好不容易见他露出除担忧和悲伤外的害羞表情，秦力扬也总算舒了口气。

“回去就插上吧，大夫也说了，对你身体好，要不我帮你？”

秦力扬挑眉邪笑道。

刷地……

顾青的脸骤然演变成红苹果。

061新好男人

医院的体检报告很快就出来了，顾妈妈身体虚弱，不适合立即动手术，杨为民建议她先调养半个月身子再做决定。

手术有风险，更何况是与脆弱的脑袋有关，无形中的风险就更高了，顾青自然是要小心翼翼的，半个月里严格遵照医生意见细致地照顾母亲。

半月之后，第二次体检报告显示顾妈妈身体状况良好，手术事先也已经准备好，杨为民对这次手术还是挺有把握的，在手术室里待了将近一天时间，手术最终顺利完成，只是刚做完手术，顾妈妈还需在医院多住几天，接受后续观察和疗养。

一直以来紧张不安、焦虑担忧的顾青此刻也总算舒了口气。

经历了这次事件，顾青是真的怕了，他是决计不敢再让母亲孤身一人住在C市了，他打算接母亲到B市，那边的饭馆可以转手他人，在B市再盘家店，顾青相信，有实力在，生意定然也不会差到哪儿去的。

顾青是这么想的，便也这么和秦力扬说了，毕竟是要接母亲回秦家大宅住，顾青还是想先和男人商量的，这是一种尊重，但顾青下意识里还是认为秦力扬必定会同意的，所以才会对男人的犹豫显得尤其意外，甚至心理有丝丝动怒。

顾青以为男人是不愿意照顾自己的母亲的，让男人出钱为母亲开饭馆，男人不介意，可不代表他能大方接受母亲进家门。

顾青心里顿时像压了一堵墙，憋得难受。

秦力扬叹口气，他知道顾青是误会了，他之所以没立即回应母亲留在B市，是因为母亲……

秦力扬暂时不想将母亲的秘密告诉顾青，毕竟母亲隐瞒了这么多年，是有她自己的打算的，而且他也不愿顾青因此受伤害。秦力扬软了声音，将顾青搂进怀里，解释道：“我们已经结婚了，你的亲人就是我的亲人，能接妈回家住，我是举双手同意的，你别怀疑。只是我想尊重妈的意愿，我们先听听妈的意见再说，你看成吗？如果妈不介意，我就立刻去找搬家公司，绝不耽误。”

听秦力扬这么一解释，顾青也有些释怀了，他知道是自己太冲动，想法也偏激了。

“对不起。”

顾青把头埋进秦力扬的胸口，发出的声音小小的、闷闷的，更像是情人间撒娇似的轻声呢喃，秦力扬没控制住，下身霎时挺了起来，直直地打在顾青的肚腹上。

胸口处传来轻轻的呼吸声，秦力扬知道顾青是累极睡着了，暗自叹口气，将人从怀里扯出来，不甘愿地去了洗浴间。

激烈炙热的七月，秦力扬已经记不清自己像今天这般在深夜淋消热去欲的冷水澡有多少次了。

秦力扬此刻迫切希望母亲的身体能更快些恢复，顾青也就不用再辛苦了，自己的“性福”也不再遥远。

顾青第二天去医院时，就和母亲提起了搬家的事情，但他没想到母亲竟然想也没想，真的一口气拒绝了，无论顾青再怎么劝说，母亲都没有丝毫松动的意思。

顾青是认真的，但母亲也是坚决的，一时之间，病房里的气氛染上了尴尬的静默。

“阿仔，妈知道你孝顺，可妈已经习惯了C市的生活，而且你也听杨医生说了，妈的身体已经恢复的差不多了，没有大碍的。妈是大人，妈懂轻重，晓得照顾自己。”

顾青无奈，他清楚母亲的性格，一旦固执起来，是十头牛也拉不回来的，只能妥协道：“那成，那你也得同意我给你请个保姆，方便照顾你。妈，我……怕。”

说到后面，顾青甚至有些哽咽。

顾妈妈笑呵呵地摸了摸顾青的脑袋，颔首：“成。不过也别找外人了，你英子姐原先的房子租期也快到了，前阵子正为住房发愁呢，咱就让英子搬进来吧。平日里也好有个人说说话。”

李英老实勤快，性子也温柔，是个可靠的人，凑巧她也是自家饭馆的员工，白天一起出工，晚上做伴回去，倒是不错。顾青便同意了。

顾妈妈在医院又多住了一个月，再也受不住无事可做的懒惰便主动要求出院，杨为民又为她做了全身检查，觉得身体已无大碍，出院在家好好休养，别太劳累也是可以的。

顾青再三确认后，简单收拾了衣物和保研的参考书准备陪同母亲回C市，医生虽然再三担保，但母亲不在自己身边，顾青是不放心别人照顾的。

“阿仔，你再有半个月就要考试了，你就安心在这边复习，妈已经好了，别担心。”顾妈妈见顾青皱着眉头，继续劝道，“再说了，你要是回来了，你英子姐住哪里？”

“我住店里也是……”

顾青小心琢磨着用语，心虚地说道。

“阿仔，店里的环境不好，不适合看书。”

顾妈妈赶紧截住顾青即将说出口的话，话语中有一丝的责怪，但神情却是止不住的担忧与关心。

秦力扬安静地站在一旁，不发一言。优秀老公准则第八条，“岳母”和“老婆”发生争执，切不可胡乱参战，他可不想猪八戒照镜子，里外不是人。此刻，明哲保身才是关键。

掂量了母亲的话，顾青心里也清楚母亲说得很正确，前些日子他确实耽搁了不少，现在只剩下半个月的复习时间，他是不能再出任何意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