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仅限于工作时。

“没错。你跟莫唯商量一下，决定了就跟我说一声。”Jessica点点头，视线一直胶着在手上的行程表，不停地勾写圈画。

“好。”夏天应了一句，站起身，“那我们先回去了。明天会来练习下场比赛用的歌曲。”

没等Jessica示意，他就拉着莫唯离开了办公室。

莫唯被夏天拉着，跟在他身后魂不附体地看着他的背影。

是不是会有那么一天，我也会像周落一样。

喝多少酒都没办法不去想你，即使酒醉也会被绝望的梦境纠缠，像个疯子一样渴求你的怀抱。

显得那么地，卑微。

甚至低贱。

然后你绽放一个绝世倾城的笑容，用像罂粟一样魅惑带蛊毒的声音告诉我——这不过是个游戏。

再绝然地，离我而去。

那个背影又是不是会跟现在这个一样，明明只有一步之遥，我却无论如何都追不上。

夏天，你会吗。

这个游戏，你究竟能保持多久的新鲜感。

新鲜感过后，我又会被你用怎样的态度怎样的语气狠狠丢下。

眼眶微湿，莫唯垂下眼帘，睁开了夏天的手。

夏天看着他，平静的眼眸里略有一丝诧异。可是他依然不动声色地站在原地，用他那深不可测、看不出感情的凝视击打着莫唯的理智。

莫唯稳了稳呼吸，在夏天的视线范围里从容走过，静谧的周遭让他甚至听见了擦肩而过时的轻响。

第二十七章

联赛最后一场。

颀楠的对手，是预料中的景言学院。

这也使阿真得以再一次见到他——苏瑜。

“允、允真？”苏瑜甚是惊喜地叫住匆匆走过的男生，“你怎么会……”

“你是……苏瑜？”阿真细细分辨了一下眼前穿着8号球衣的人，这才认出这个人就是当初在景言认识的小男孩。

“嗯！真没想到会在这里再见到。”苏瑜开心地笑着，露出两个浅浅的小酒窝。

“是啊，还以为你已经离开景言了呢。”阿真轻轻叹了口气，“毕竟……”

“没关系了。已经没关系了啦。”苏瑜依然笑容灿烂得如同耀眼的太阳，轻易就吸引了一定范围里的女生，“那个人他、被赶出了景言所以……”

只是眼神稍稍黯淡了下来。

阿真将他的神情变化尽收在眼底，却不动声色。

“那，你还好吗？”阿真想了想，迟疑地开了口。

苏瑜的唇角抽搐了一下，笑容也勉强了起来。

“苏瑜。”阿真伸长手臂轻轻揉了揉他的碎发，语气温柔而微带着些许的宠溺，“如果不开心，记得不要逞强。”

没等他说完，苏瑜便像个小孩子一样，红着眼睛冲进了阿真的怀里。

“允真……我、其实我一直很难过……”苏瑜带着哭腔的声音从阿真的怀里传来，“我真的没想过他会这样对我……真的……那个时候还好有你在，不然我真的连死的心都有了……”

阿真的手缓缓圈住苏瑜因为抽泣而不停抖动的双肩，轻柔地拍着他的后背：“你现在不是好好的吗？没事了，都过去了。”

“我常常做恶梦……梦见我跟他刚认识的时候，他对我是那么的好。他是我最好的朋友……”苏瑜修长的手指紧紧抓住阿真的衣服，仿佛正忍受着巨大的痛苦，“可是他突然就变脸了，一下把我抱起来扔到床上死命地扒我衣服……”

阿真静静地听着，他知道这件事情对苏瑜的伤害有多大。能哭出来也算是一种发泄，一种解脱，至少能舒服一点。

苏瑜不停地说着，恨不得一次把这些窝藏在心底不愿挖出来的苦全倒出来，好让他真正地摆脱掉。

他只相信阿真。

在阿真的怀里，他能感觉到一种从未有过的安全感。

这种安全感，是他唯一的力量源泉。

颀楠私立中学以超过景言20分的优秀成绩顺利大获全胜。

在团练室排练的莫唯很快收到了周落的短信。

“颀楠赢了呢，周落这家伙还真行啊。”莫唯喜笑颜开，收起手机，“夏天，周落说请我们去晚上的庆功会。你去不去？”

“不去。”夏天阴郁着脸，一口回绝。

他讨厌从莫唯嘴里听到周落的名字。

“那晚上我会晚点回家，如果你困了就先睡吧。”莫唯的笑颜让夏天的神情更加冰冷，他用力合上乐谱，淡淡地说：“对你来说，今晚能不回来就最好了是吧。”

莫唯心里一颤，不再说话却依然保持着微笑。

而他沉默的笑容让夏天不安。

他的心咯噔了一下——莫唯好像变了。怪怪的，不再是那个他曾经了如指掌的莫唯了。

以前的莫唯透明得可以让人一眼看穿，可是现在他好像学会了隐藏。

这样的莫唯，令夏天常常患得患失，不知所措。

地点：开庆功会的某个KTV包厢的某个角落。

人物：喝得醉醺醺的周落、被他搂着笑得花枝乱颤的姚子铃、一声不吭看着左修扬和阿真唱歌的莫唯。

“周落！你喝醉了！别喝了啦！”姚子铃夺过周落的酒杯，仰头将酒一饮而尽，“再喝下去我可没办法扛你回家。”

“啊……不喝酒啊，那、那我们去唱歌！”周落茫然地环顾包厢，然后摇摇晃晃地走到左修扬和阿真面前，“你们唱够了！轮到我跟子铃了！走——开——！”他红着眼扯开阿真搭在左修扬肩上的手，抢过麦克风，却因为用力过猛又没站稳整个人向后倒去。

“诶周落？你醉了，别再喝了。”阿真一把扶住摇摇欲坠的周落，担心地看向左修扬，“阿扬，不然你先送他回去。万一他出什么事就不好了。”

身旁的姚子铃在这个时候站起来准备越过莫唯离开位置，莫唯便飞快地抓住她的手：“别过去。”

“哈？什么意思？”本打算去洗手间洗个脸的姚子铃笑到。

“周落不会有事的，你不用过去。”莫唯死死抓住姚子铃不放，直到周落被左修扬搀扶着离开包厢才松开。

“莫唯，我又不是要过去。”姚子铃好笑地重新坐下，无奈地看着莫唯，“我才不要打扰周落和那什么左修扬呢。”

莫唯闻言惊讶地睁大了眼睛，而姚子铃却笑意更深：“我早就知道周落喜欢他了。那天他在‘JazzBar’买醉，不停地喊他的名字，我就猜到了。只不过没想到左修扬是男生罢了。”

“你……那你还……”莫唯清楚地记得当时姚子铃亲了周落。

“醉鬼说的话能当真吗？跟醉鬼说的话又能当真吗？真是。我压根没把那个什么‘交往’往心里放。”姚子铃端起酒杯抿了一口，“说真的，我不歧视同性恋。一样是恋爱，只不过对象是同性罢了。就是……啧。想不明白——又不是没有女人，你看周落条件也不差嘛，为什么非得喜欢男的呢。”

莫唯没有应声，只是笑笑。

喜欢这种事情，如果可以控制就好了。

庆功会结束已经凌晨2点了。

莫唯拦了出租车回到夏天的住所。

轻手轻脚地打开门，莫唯一眼就看见谁在客厅沙发上的夏天。

他关好门，慢慢走近沙发。

夏天似乎刚睡着，手上拿着一本乐谱垂到了地板上，旁边的灯也还亮着。昏暗的灯光下，夏天的睡容让莫唯失了神。

神使鬼差地，他偷亲了夏天。

顿了一会儿，他飞快地捂着嘴逃进了浴室。

心不停地狂跳，脸热得快烧起来了。

背倚着门，莫唯还是忍不住悄悄牵起嘴角，牵出甜蜜的微笑。

夏天醒过来的时候，莫唯刚开始洗澡。

听见哗啦哗啦的水声，他知道是莫唯回来了。

于是他放下乐谱，踱步走到浴室门旁边等待莫唯——他想跟他谈谈单曲的事情。

一段时间之后，水声终于停了。

糟了。

湿漉漉一丝不挂的莫唯站在镜子前面，盯着刚换下来由于自己的玩心被弄得湿湿的衣服后悔万分。

换下来的衣服弄湿了不能穿……又忘记拿睡衣……都怪刚才偷亲夏天之后脑子就一片空白，什么都不记得了……

莫唯重重地叹了口气。

只好裹着浴巾出去拿了。

推开门，满屋的昏暗让莫唯一时间无法适应，呆呆地站在原处没有动弹。

而听见开门声的夏天也站直了原本斜靠在墙边的身子，扭头望去，疑惑莫唯为什么迟迟没有出来。

“莫唯？”夏天走到浴室门前，被里面通室的亮光刺得眯起了眼，只能隐隐约约地看到恍如影子般背光站在眼前的莫唯。

被夏天的突然出现吓了一跳的莫唯轻声惊叫，手也不自觉地一抖，浴巾便慢慢地顺着他细滑的大腿褪下。

最终落在地上，只能勉强遮住他的脚踝以下。

慢慢恢复视力的夏天就在此时，看见了惊慌失措想要捡起浴巾的裸身男子。

浴室水汽自然是不少，这也是导致慌张的莫唯滑到在夏天与他四目相对的重要因素。

莫唯的眼睛本就明亮动人，在这个时候又带着迷离的水雾，一眨一眨的，连同他那轻轻颤动的微翘长睫毛，等同于无声的you惑。夏天不由得倒吸一口冷气，心脏也随之拼命跳动起来，欲望更是来势汹汹。

而莫唯本身对喜欢的夏天就毫无抵抗力，被他看久一点都会浑身发烫，像个情窦初开的少年般羞涩。

这样暧昧的画面定格了好几十秒，莫唯才意识到现在的状况。

他……他……扑倒了……夏天……？！

脸“刷”地染上嫣红，他窘得想立刻站起身，好结束这莫名其妙让人情动的情景。

但这一连串的动作却因为夏天突然伸手环住他的腰而被迫停止。

夏天定定看着莫唯，眼神滚烫而情深。

“唯……其实我，一直都……”

莫唯身体先是一僵，随即慢慢放松下来。无论他说什么，哪怕是要提前结束游戏，他都做好了接受的心理准备。

自从目睹了周落深爱左修扬却始终陷入苦闷的单恋，他就决定了——他不想像周落那样。要是非要选择，那他宁愿潇洒地继续和夏天当朋友。所以在这场游戏里面，他不可以死死纠缠着夏天，否则一定会被讨厌的。

“喜欢你……”

听到意料之外的答案，莫唯睁大了眼睛，完全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他的最后一道防线就这么被简单的三个字击溃。

第二十八章

一直到自己被放在夏天房里的单人床上，莫唯都还是恍恍惚惚地如同身在梦境。

莫唯眨眨眼，首先映入眼帘的、是白花花的天花板。

那么，在肩头不断亲吻自己的，是……夏天……吗？

一阵莫名的暖流涌上心头，莫唯甚至觉得快要管不住眼泪了。

只要是为了那句“喜欢”，就是要他马上死掉他也心甘情愿、绝不会有任何怨言。

灼热的吻渐渐唤醒了思绪放空的莫唯，下意识从嘴里流出的一声声低吟也不断提醒着他——这不是梦。这是真实的。

“唯……”夏天眼神狂热，布满情欲，“我喜欢你……喜欢你……”

告白的一字一句里，感情绝不是虚假的。这让莫唯的眼眶更加地湿润起来。

夏天捧住莫唯的脸，像捧住珍宝般。

然后，深深地闭上眼，吻上他颤抖的唇。

原以为只要他在自己身边，就算他的心不是自己所有也该满足。可是每次拥抱他、亲吻他的时候，一旦想到自己只是可悲的游戏情人，心、就会好痛。越痛就越想全部拥有他，越想拥有就会越痛。

这样周而复始的折磨让夏天日渐烦躁。

他开始希望得到莫唯那颗原本属于周落的心，哪怕是不择手段也想要得到。

他利用了莫唯的善良。

利用了他的单纯。

他知道只要自己说出告白的话，莫唯就不会忍心弃他而去。纵使这样会让自己背上自私之名，他也愿意。

他真的不想，再以那可笑的游戏为名去拥抱他。

而心里被感动和惊喜挤满的莫唯此刻并没有发现夏天的心思，他的脑海来来回回响着的，只有夏天低沉的、微微有些嘶哑的“我喜欢你”。

突然降临的幸福感将他重重包围。

——如果这是梦境，那就让我沉浸于此，永远不要醒过来。

莫唯是这么想的。

＊＊＊＊＊＊

扶着喝得酩酊大醉、走路摇摇晃晃地周落，左修扬的无奈简直是以亿万为单位来增长的。

“子、子铃呢？”周落嘟嘟囔囔的，好不容易才吐出一句完整的问句。

“靠。”左修扬用力翻起了白眼，“老子这么慷慨地愿意送你回家还这么挑三拣四的。你是不是想我把你扔在这里呀！”

无名火从刚才听见周落嘴里发出“ziling”的音节时就一直往上冒，这样莫名的恼火让左修扬愈加不爽。

“你……”周落突然两眼发直地定定看着左修扬，把左修扬的底气都看没了。

“我什么呀我！走啦！我真是倒霉催的。扶着你这个大酒鬼还拦不到车，你家又该死的这么远，用走的都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到。靠。真他妈气死人。”左修扬企图以大声说话增添自己那正不停溜走的底气，可是躲躲闪闪的眼神一接触到周落的，他就马上弃械投降般的泄了气。

“喂……我说，你别看着我成不……我……”

“左修扬。”周落打断了左修扬的话，轻轻将左修扬推靠向旁边不远的墙上，“我喜欢你。”

认真的语气，认真的表情。

眼前的周落完全不像是喝醉了酒才胡言乱语的啊……

左修扬脑袋乱成了一团麻，理不出头绪。

他喜欢我……？

那么……

姚子铃呢？

他不是跟姚子铃在一起了吗？

怎么会……

内心却在纠结的时候涌起一股真实的、令左修扬错愕的狂喜。

这股狂喜连同脑中的混乱思绪让左修扬此时的神情呆滞而空洞，微张的唇也表明了他的惊诧。

只是这微张的红唇在周落看来，却成了致命的you惑。他盯着这诱人的嘴唇，情不自禁地缓缓俯下身，吻住了他朝思暮想的男子。

左手紧搂住左修扬的腰，右手则撑在墙上，把左修扬牢牢地锁在怀里。

如果可以的话，他是真的会就这样将左修扬绑在他的怀里过一辈子。

还有下辈子，下下辈子。

下下下辈子。

他要左修扬生生世世都是他周落一个人的。

恨不得在左修扬的身上打上属于他的标签，好让全世界——尤其是阿真知道、左修扬是他的。

月色撩人，紧紧相触的唇瓣抵死缠绵。

在周落告白之后吻住左修扬的那一刻，左修扬似乎察觉到自己心里面真正喜欢的，并非阿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