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了修扬兄，”谢霖俊拍了拍左修扬的肩，揶揄他，“比我媳妇还唠叨，我看你以后当管家婆得了。”左修扬抬手就是一肘子，没好气地翻了个白眼：“去你娘亲的，赶紧出门吧俊哥。”

谢霖俊这才拿着清单笑嘻嘻地推门离开。

左修扬也开始了忙活。

第三十三章（2）

大学毕业那年三人凑钱以玩乐的心态投资了股票，没想到居然赚了，还赚了不少。于是毕业之后就商量干脆盘一家店来搞些小生意。黎白慧是学会计的，不仅伶牙俐齿，而且算账精得很，就是她游说两个大男孩和她一起搞精品店的。她眼光不错，也很懂得抓顾客的心理，将精品店打理得有声有色，没几个月就赚够钱和人气到市中心开了一家最大的精品店。三个老板亲力亲为，虽然忙起来的时候累得直想两腿一伸，不过也算是充实、靠自己吃饭。

谢霖俊和左修扬是大学篮球队里认识的，两人挺聊得来。谢霖俊追到黎白慧之后三人才玩到一块的，感情也还挺好。结果大学还没毕业他们就火烧火燎地注册结了婚，天天腻在一起如胶似漆，看得左修扬鸡皮疙瘩都冒出好几层，可偏偏他们每次出去约会都爱拉上左修扬，说什么留下左修扬一个人孤孤单单太没有义气。搞得左修扬也只好硬着头皮舍命陪君子。

现在店里生意越来越好，客源也越来越多，左修扬估摸着什么时候招个小工来帮忙。

正想着，门就被推开了。左修扬一边整理货架上的小玩意一边熟练地开口：“欢迎光临。”

回头一看，左修扬差点没晕过去。

“周落？你怎么来了？”

来人正是周落。

“啊，我只是想买个礼物谁知道……”周落显然也没想到会见到左修扬，表情很吃惊。

“原来是修扬的朋友啊，”黎白慧热情地招呼着，“周先生想买什么礼物？女朋友生日吗？”

听到“女朋友”三个字的左修扬脸色一变，连忙别过头装忙活。

“其实不……”

“哎呀你就不用跟我客气了，”黎白慧笑吟吟地往架上一捞，捞了个小巧精致的粉色吊坠，“这个怎么样？”

“不是，我是送个男生的。”周落哭笑不得地摆了摆手。

而左修扬的心又往下沉了一截。

“他明天生日，我想送个特别一点的礼物。”周落解释到，“最好是跟车有关的，他喜欢车。”

左修扬眼睛一亮，突然伸手抓住店里最后一个跟车有关的货品，迅速往地上扔，心想才不让你买到送给什么野男人呢。

幸亏黎白慧眼疾手快伸手一接：“对了，就是这个！左修扬你怎么这么不小心，这可是最后一个了呢。幸好有我在。”

左修扬的脸就像吃了大便一样臭，他扫了周落一眼，不服气地顶嘴：“对，还真是‘幸好有你在’！”

真是可恶，这么快就勾搭到别的男人。

周落你真他妈混蛋。

左修扬闷闷地哼了一声。

＊＊＊＊＊＊

晚上回家的时候左修扬还是满腔的郁结，嘴里不停地唠唠叨叨。

还没打开门，左修扬就听见了一阵稚嫩的笑声，心生疑惑。于是他开门探头一望，被眼前的情景弄得说不出话来。

“回来啦。”周落笑笑，“小西叫叔叔好。”“表哥坏，这个是哥哥不是叔叔。”小西跑到左修扬身前抱住他的大腿，天真无邪的笑容让左修扬忘记了刚才对那个“野男人”的咒骂，抱起小西亲了一大口：“真乖。”

小西又笑，举起小手给左修扬看：“哥哥你看，表哥送小西的生日礼物。”

手心里躺着的，正是早上差点被左修扬砸坏的“送给野男人的”礼物。

此刻的左修扬才反应过来，恨不得找个地缝往里钻，他尴尬地清清嗓子：“咳咳，真好看。”小西还是冲他笑，显然很满意左修扬说的话。“妈妈不让表哥给小西买玩具车，表哥就买了这个送给小西，还说以后等小西长大了送小西一部真正的车车。哥哥，小西的表哥真狡猾对不对？”

稚嫩的童音听起来怪可爱的，还用了“狡猾”这个也许连意思都不知道的词，这让左修扬开了怀。“对，你表哥最坏了。”他眨眨眼，凑到小西耳边轻轻地说。小西被气流弄得痒痒，“咯咯咯”地笑着。

周落也面带浓浓的笑意，高兴地看着两人亲密的互动。

而左修扬暗暗决定将今天的事埋在心底，打死也不可以让别人知道自己居然吃了一个小孩子的醋。——还醋了整整一天！

左修扬啊左修扬，看来你是真的喜欢他喜欢到了无可救药的地步了。只是……周落还会跟五年前一样地、喜欢你吗……

第三十四章（1）

O-zone新专辑的筹备进入了尾声。

莫唯也慢慢地冷静了下来。他明白，公私不分并没有多大的好处，倒不如打起精神认真工作。

其实，撇开当你不谈，他是想念夏天的。再次见到夏天，虽意外，虽恼怒，但在思量过后，莫唯还是释然了。

无论如何，夏天都曾是自己家最珍惜的人。

这一点，毋庸置疑。

喜欢也好，善良也罢。对于夏天，他终究狠不下心。

所以，在今天聚餐之时，莫唯藉着喝多了几口酒，摇摇晃晃地来到夏天跟前。

他举起酒杯，微醉地看着夏天，笑了。

“夏天，欢迎回来。”

一饮而尽之后，他上前轻轻抱了抱夏天，忍不住哽咽。

“以后，我们还是好兄弟、好朋友。你就不要，不辞而别了。”

最后一句话说得很轻，基本上是莫唯说给自己听的。他并不知道夏天其实听见了。夏天的心一阵紧缩，扭成一团抽搐地痛起来。他深呼吸了一下，下定决心似地抽走莫唯手上的酒杯，拉着他闪出了包厢。

莫唯也不反抗，顺从地跟在夏天身后不说话。

一路上三三两两的人同他们擦肩而过，不时有人从别的包厢里出来，到走廊上晃悠。夏天不禁有点不耐烦了，好不容易找到一个隐蔽一点的地儿准备开口，却被一个醉酒之人的突然出现吓到。

夏天把心一横，拉着莫唯往电梯走去，按了顶楼的按钮。

他将手从莫唯的手腕处稍稍松开，然后往下一滑，牵住了他的五指，死死扣住。

电梯里的显示板从三一直往上升，到六楼的时候停了一下。一对在电梯口疯狂接吻的情侣被亮光刺得停住了动作，接着便面红耳赤地迅速逃离。

莫唯有些头晕，挣扎了几下没睁开夏天的手，只好将头抵在他肩上，好让眩晕感消退一点。醉意渐渐涌起，莫唯胃里一阵翻腾，他皱皱眉，忍下了越来越强烈的呕吐感。

顶楼。

电梯门打开的那一刻，凉风吹进，莫唯才感觉舒服了点，打起精神问到：“夏天，到顶楼来干什么？”夏天没有回答，只是牵着他往天台走。

巨大的霓虹灯广告牌在头顶闪耀，莫唯依稀能辨认出夏天的脸，此时正经得有点好笑。

“莫唯，我很抱歉。”夏天松开他的手，转身用双手撑在护栏上。微风扫过他的脸，碎发也随之变得散乱，但仍然不妨碍他的侧脸较之四年前愈发俊美。

莫唯从他身后慢慢踱步到他身旁，轻轻倚着护栏，揉了揉发胀的太阳穴：“抱歉什么？因为那场没有结尾的游戏？因为你的离开？”然后他放下手，自嘲般地勾起嘴角，“还是，因为你离开前的那次欢爱？”

夏天沉吟了一下，叹气：“都有。”

莫唯故作轻松地笑，耸耸肩：“四年了，我从来没有觉得你对不起我。游戏规则是我自愿遵守的，你并没有强迫我做什么我不愿意做的事情。所以，道歉就免了吧，省得伤感情。”

第三十四章（2）

“可是，我是真心的。”夏天有些犹豫，话说了一半旧刹住了话脚，随后用力揉了揉头发，再次开口，“四年来，我一直在想。如果当初我没有想出那个什么破游戏而是直接告白的话……结果会不会好点。会不会比现在这样，好那么一点呢。”

莫唯的头又开始晕了，胃里翻江倒海的难受，以至于他并没有消化夏天的话。“不好意思，我……”莫唯走到一旁，扶住墙“哇”地一声吐了出来。

夏天走过去，轻轻拍着他的背。温柔、一如往昔。

当年他没有勇气表明自己的真心，四年后他终于有了足够的勇气。但是莫唯还是和当年一样，没有回应他的告白。

那么，该放弃了。

对吧？

＊＊＊＊＊＊

红灯。

周落踩了刹车，握住方向盘的手紧了紧，有些走神。

昨晚小西非要拉着他和左修扬一起睡，左修扬倒是利落地答应了，可周落说什么也不愿意。

“三个男的挤一张床像个什么话啊！不要。”虽然这是其中一个原因，但是还有更重要的——他不想看着近在眼前的美食却愣是不能吃。那种感觉，简直比死还难受。

小西又是撒娇又是打闹地缠着周落，烦得周落只好举手投降。“我睡我睡！我睡还不成吗！”说完还忍不住低声“靠”了一句。

“以后我结婚生孩子绝对不要你这种死皮赖脸的臭屁孩！打死我也不要！”

话一出口，在场的两个人同时愣住了。

他，要结婚了？还打算生孩子？

我的妈啊。怎么会脱口就是这么一句白痴话！不是早就知道不可能要孩子吗，还在左修扬面前说出这样的话……

抬眼看向左修扬，周落松了口气，却隐隐有些失落。

左修扬正跟小西闹得不亦乐乎，似乎并没有听见。

一张床睡三个人有点挤。

周落没有睡安稳，迷迷糊糊听见一些动静。

他辨认了一番，是从床的那边传来的。

左修扬？唔，大概是上厕所吧。

可是周落却没有听见厕所传出任何声音。

想了一会儿，反正也是睡不着，周落干脆轻手轻脚地掀开被子，下了床。替熟睡的小西掖了掖被子，周落便走出房间。

正疑惑左修扬去了哪里，周落发现阳台有人，想必是左修扬睡不着又怕翻来覆去吵到他们，所以才跑到那儿去的吧。

周落走过去，拍了拍左修扬的肩：“怎么了，睡不着？”左修扬没有说话，看着夜色浓厚的天空沉默。周落瞅了他一会，也跟着看向天空。

“其实，在你告诉我阿真离开的那天，我也是这样一个人看夜空。因为没办法入睡，所以只好爬起来望着天空发呆。”左修扬的声音很轻柔，在静谧的夜晚显得格外动听，“那个晚上我想了很多。比如对阿真真正的想法，比如对你抱有的心态。我都很认真地想过，真的。”

说到这里的时候左修扬转过头瞥了周落一眼，在对发现只好又再次看向星空。不明就里的周落好奇心大起，便开口催促左修扬继续说下去。

左修扬顿了顿，转过身子正对着周落。

他飞快地看了周落一眼，凑前在他唇上深深印了一吻。

“这就是我最后的结论。”

第三十五章

「O-zone复出头炮！新专辑发布会成小型演唱会，夏莫坦言“很意外，没想到这么多年大家依然支持我们。”」

发布会现场。

人山人海，O-zone的人气不减当年。夏天面对围得水泄不通的粉丝和记者媒体忍不住笑了，自然地朝莫唯的位置靠了靠，对着他耳朵小声地说：“莫唯啊，没有想到当年一首《不能飞翔的天使》让我们红了这么些年还那么有魅力呢。”

莫唯也心情晴朗，朝夏天咬耳朵：“就是啊，看来没枉费我们花了那么大的精力去写它呢，对吧？”

轻松的话语，热络的气氛，让两颗尘封了许久的心重新跳动起来，不自主地越贴越近。

夏天难得笑脸盈盈，和莫唯你一句我一句地聊得不亦乐乎，仿佛这些年从未分开过。没有隔阂，没有伤害，没有游戏。

唯一不变的，是他们都只为对方的幸福而满足的心。

现场有歌迷起哄让O-zone献声，好让他们再次亲耳听见那恍若天籁的合唱。

夏天微笑着点头应允，莫唯也默契地接过麦克风。

「其实当初那场雨

不是我们应该记住的片刻忧心

雨滴沿着窗檐蜿蜒成河

洗净了尘埃

带走了阴霾

我们的心情会随着天空放晴而重新绽开」

夏天和莫唯的配合依然那样天衣无缝，音乐本身的魅力加上他们的歌声，让在场所有的听众都为之迷醉。

而夏天看着莫唯浅笑的脸，打从心底涌起了一股暖流。

他知道，哪怕莫唯不属于他，他也会一直喜欢他，爱他，陪着他。

永远到底有多远，他不管。

他只要他，一直幸福下去。

终于结束了。

莫唯拿过夏天手上的矿泉水，大口大口地喝了起来，夏天呆呆地望着莫唯那上下滚动的喉结，下意识地咽了咽唾沫，脸上蔓延着热度。与多年前莫唯的情形惊人地相似。

夏天不自然地别过脸，依然口干舌燥。

“啊，舒服多了。”莫唯长吁一口气，满足地将水还给夏天，“谢啦。”他眯着眼，笑容满面。

夏天接过已经空了一大半的瓶子，仰头一口喝光剩下的水。

雪音从车子里探出头不耐烦地朝他们招手：“那些该死的狗仔队终于被骗走了。”翻了个白眼，她又加大声量，“我说你们还站在那干嘛啊！回公司还有会要开呢！动作快！”

“这个雪音，以前可不是这么粗鲁的。”莫唯好笑地摇摇头，率先往车子走去。夏天看了一眼手上的空瓶子，咬唇思考了一阵，还是抓紧瓶子，也跟了上去。

＊＊＊＊＊＊

周落工作的团队里今天讨论得最多的话题就是——

头儿的家里是不是出事了？他看起来不太妙啊……

（他们的头儿是谁？咳，不就是周落么……）

办公室。

周落对着办公桌上的企划草案发呆，好半天还是没看尽一个字。他脑海里反复涌现出与左修扬的一切，像放电影卡带一样，来来回回，乐此不疲地重复播着同样的内容。

他问自己，为什么当初以为自己可以放下左修扬，却又为什么这么多年一直不敢找左修扬。为什么重遇左修扬的那一瞬间他会这么地欣喜，可是在昨晚听见左修扬说出那样一番话之后又忽然陷入了不知所措的慌乱。

我喜欢左修扬么？我还是像当年那样喜欢他么？

答案似乎是肯定的。但他仍旧不安。

毕竟过了这么些年，很多感觉都已经忘记了。曾经那些年少轻狂，在时间的长期沉积下都已经趋于平静。他不确定自己能不能像从前那般全心全意去爱左修扬，也不肯定自己可不可以做到左修扬所希望的全部。

他不想左修扬失望，更不想误了左修扬。

而最重要的是，万一左修扬只是因为当初自己是他的第一次才产生“喜欢”的错觉，那他该用什么样地方式才能让自己第二次从绝望中站起来。

周落合上企划草案，拿起桌子上已经凉了不少的咖啡喝了一口，苦涩的滋味从心里蔓延到口中。

第三十六章

大概是在发布会上受了凉，夏天回到家洗了个热水澡后顿觉浑身乏力，手脚重得像灌了铅般难以动弹。也不知是不是上天特别眷顾他，安排了莫唯此时正好打来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