助理们被吓得不轻，战战兢兢地“是”了几声，然后飞速在随身携带的小本子上记下了电视上显示的“O-zone”。
Jessica冷笑着，拿起桌上的手机。
“怎么样？这个价钱已经很……”得意洋洋的小绵羊还不知道自己身处恶狼的口中、只差最后致命的吞咽了。
“我们森E最后的决定是……很抱歉。我想我不需要太过自以为是的艺人。”Jessica带着职业的微笑，瞬间将对方狠狠打进十八层地狱，犹如杀人不眨眼的嗜血狂徒。
“什么！？不签了！？你有没有搞错！我都跟公司提前解约欠下一大笔违约金了你跟我说不签！？你他妈耍我呢！”
Jessica依然笑容可掬：“没错，你就等着在这个圈子永远消失吧大明星。”
合上手机，Jessica解气地坐回皮质的优质办公椅上，头靠在椅背上，轻笑。
跟我谈条件？
你会连自己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助理识相地退出办公室，带上了门。
电视里，夏天和莫唯的演唱也进入了收尾阶段。
「轻轻浅唱着属于我们唯一的歌天使也无法唱出的美丽还停留在回忆里而我如今失去你就像失去翅膀不能飞翔的天使」
第二十章
直到最后一个音符停止在莫唯手上，评委仍没有从“惊讶”中回神。
没有悬念地，O-zone顺利成为第一个通过海选的乐团。
最意外的则是作为评委的是一个以毒舌和吹毛求疵出名的铁嘴老师，竟然让他们满分通过。
“你们好。我是森E公司的经纪人助理。”（事实证明，效率是被逼出来的。——Summer注。）
“你好。”夏天微微颔首，出落得高贵得体。
“我们公司对二位的潜质非常欣赏，所以希望二位能加入森E。”助理小姐递过两张Jessica的名片，“这是我们经纪人的名片，你们可以慢慢考虑没关系，但我们真的很有……”
“我知道了，谢谢。”夏天接过名片，礼貌地欠欠身，打断了助理的话，“不好意思，我们还有事，先走一步。”
助理呆怔在原地——这是他们公司发出这么多的邀请以来、第一次这样被无视。
“好，我马上就来。”挂了电话，莫唯一仰头喝下最后一口咖啡，“唔。夏天啊，我有点事，先回学校一趟。”
“什么事？”夏天目不斜视地翻着手上的乐谱，不带任何语调的起伏。
“……周落说，让我去找他。”莫唯迟疑了一会儿，还是选择如实回答，“他、他好像很不对劲。”
夏天的动作停下来，视线也凝固在乐谱上的某一点。
莫唯小心翼翼地偷瞥了夏天一眼，喉结上下滚动了好几个来回。
“那个……”
“嗯。”
莫唯不可置信地看了夏天好一会儿，见对方已经恢复先前翻看乐谱的动作，他才咬咬牙，起身离开了咖啡厅。
“不好意思，麻烦结账。”几乎是门关上的同一时刻，夏天用力合上了手上的乐谱，发出“啪”的一声轻响，似乎在昭示着某人越来越强烈的不满。
和不安。
篮球场上，周落一遍一遍地投篮，却一次也没有投中。
拼命想要把精神集中在手里的篮球上，可是他却无法控制思绪的飘远，心慌得，像溺水的人被水草缠住一样，越是想逃就被绕得越紧。
直到溺死为止。
“周落。”混乱的大脑被这个声音抚平，周落的眼眶忽然就热了。篮球从手上起飞，以优美的弧线进入篮框。
然后他猛地转身，飞奔到莫唯身前，用力拥他入怀。
莫唯被周落奔跑过来的冲击力撞得有点摇晃，还没来得及作出反应就被相反方向的力促使着、往前倾倒，手也不由自主地被惯性带到了周落的背上。
拥抱的画面看起来如此和谐，以至于作为旁观者的夏天也不得不带着满腔的惨然，苍白地转身离去，才使自己的存在变得不那么可笑、不那么多余。
自嘲地一笑，夏天再一次肯定了曾经无数次想要否认的猜想。
而身后，莫唯推开周落，却看到周落红红的眼眶。
“莫唯，谢天谢地。你总算来了。”
第二十一章
“所以说，你找得我这么急到底是……”莫唯努力让自己保持耐性，但周落这个家伙都沉默了快三个小时了！
“莫唯，我好乱。”周落往后一躺，眯眼看着蓝天。
莫唯想了想，在周落身边躺下。蓝得刺眼的天让莫唯有点受不了，也就顺便地把眼闭上。
草坪上的小草挠得莫唯的手臂痒痒的，他一边调整最舒服的位置，一边想着要怎么套周落的话。
周落没有停顿太久，很快又开了口：“我做了个梦。”
“嗯？”
“梦见……”
“什么？”
“……我有没有告诉过你，”周落犹豫了一下，还是决定从头开始讲起，“我跟左修扬，有过性关系。”
“……”莫唯只觉得自己被雷劈中了，整个人呆住。
周落慢腾腾地说着，丝毫没有考虑到自己说的东西有多劲爆。
“……那天他喝多了，我也不知道抽什么风。总之就是发生了关系。”
“停！”莫唯的脑袋好像搅了浆糊，粘糊糊的没办法正常思考，“你在上面还是下面？”
“咳，上面。”周落被噎住，失笑。
这个莫唯。就知道会吓坏他。
“好，继续。”莫唯也知道自己的思维逻辑实在傻得可以，但是他就是无法控制好自己。
“谁知道第二天他居然跟我说他喜欢阿真！而且他跟我发生关系的时候他也以为我是阿真！”
“然后我就生气了，冷嘲热讽了几句就扔下了他一个人走了。”
“那天他没去训练，我整个人就好像神经病一样，完全没法静下来好好训练球队。”
“可是训练快结束的时候，他回来了。和阿真一起回来了。”
“莫唯你知道吗，当我看到他们一起回来的时候，我突然、突然……”
“突然？”
“心突然仿佛被挖掉似的，没了。”
莫唯仍然呆滞。直到听到这一句，他才有了一点思考的能力。
怎么会，这么像……
“后来吧，我跟左修扬之间就一直尴尬着。而且很莫名其妙的，每次看到他跟阿真站一起我就不舒服，憋得慌。”
你喜欢上他了。
就像我喜欢上夏天一样。
莫唯没敢说出来，因为他不想承认这个事实。
“梦呢？”暗暗叹了口气，莫唯决定暂时不去想跟夏天之间的事。说白了，他想逃避。
“梦见，梦见我吻了左修扬……”周落烦躁地使劲抓了抓头，“可他给了我一拳，然后挽着阿真走了。”
“感想。”莫唯一句话基本不超过三个字，简单来说，他词穷。纯属没话找话。
“想死。”周落琢磨了好久，才找到形容那种感觉的语句。
他倒是一脸平静，可如此惊世骇俗的形容却吓坏了莫唯。
“诶你别！死能解决什么啊周落！我说你至于吗？不就是喜欢嘛，不就是同性恋嘛，有什么大不了的！”
莫唯激动极了，说话甚至带上了哭腔。
喜欢男的怎么了？同性恋怎么了？我又不碍着地球转，用得着以死谢罪吗？
咬着唇死命忍住要流出的眼泪，莫唯第一次明白了。
他，喜欢夏天……
“我、我是说看着他跟阿真走了我想死，又不是因为我喜欢左修扬所以想死。”周落一看莫唯要哭了，马上就乱了方寸，胡乱抱住莫唯，替他擦掉眼泪，“你别哭啊，弄得好像我欺负了你似的。”
莫唯稳了稳情绪，真诚地看着周落。
“周落，喜欢一个人没有错。真的。”
周落静静地望进莫唯清澈的眼眸，里面的坚定让他混乱的心平复下来。
“嗯。”他认真地点头，回以开朗的笑颜。
第二十二章
《不能飞翔的天使》红遍网络，迅速成为各排行榜的Top.1。
O-zone风头越发强劲，Jessica也公开表示森E对O-zone非常感兴趣，目前正在筹备与O-zone的合作。
“band-newstar”的网络人气投票一周下来，O-zone以绝对的优势位居第一，排名第二的Standing简直是坐火箭也追不上。
“你真的打算这么做？”采依担忧地皱起眉头。
“嗯。”夏天坚决地点头。
“夏天，勉强是不会幸福的。”采依握住夏天的手，诚恳地劝说着。
“就算用捆的用绑的，我也要他留在我身边。”夏天仿若发誓般的语气，让采依无奈地叹了口气。
“我说，你到现在还想不承认吗？”纤纤玉指轻触夏天冷冽的眉心，采依的声音温柔而暗藏深意。
“承认什么。”
“你根本是喜欢莫唯。”
“……你想太多了，采依。”
“是吗？那，吻我。”
“……别闹了。”
“看。这就是证据。”女孩笑靥如花，漫不经心的眼眸如流波转动，让人为之动容，“你说你喜欢我，可你从不愿意亲吻我。而莫唯，即便他是男生，你还是那么当机立断地吻了他。”
“我当时……”
“当时正在气头上？”聪明如采依，她很了解夏天的心思，“夏天，我不是笨蛋，这样的理由你用来骗骗单纯的莫唯大概行得通。但是你想拿来瞒住全部人，别说是我会看穿，就连你自己也会底气不足吧。”
一番话说得夏天哑口无言，憋白了脸也憋不出一句话来反驳。因为采依说的，百分之二百正确。
“说不出话来了吧？”采依收起笑容，面容疲倦。
“……臭丫头，就你聪明。每次跟你斗嘴都要浪费我好多脑细胞。”夏天伸长手揉了揉采依柔软的长发，温柔地笑着。
“夏天。”
“嗯。”
“其实我希望自己不要那么聪明。不要那么快就发现其实你喜欢的不是我。”
“……傻瓜。”
“可偏偏，偏偏就是发现了。为什么你不再继续哄我？就算是一句‘你想太多了’你也不愿意再说一次？为什么你说你喜欢我？为什么？”
“我是喜欢你，没有骗你。”
只不过，那不是你要的喜欢。
采依不再说话，只是将头埋入夏天的怀中，无声地流泪。
夏天拥住采依，轻轻合上了眼。
采依，对不起。
也许你说得对，也许我是喜欢莫唯的。
而且比我想象中的、还要更多的喜欢。
夏天。
就因为这句喜欢，我才舍不得离开你。
你说，要是我不那么懦弱，再毅然一点，我是不是就不能留在你身边了呢？
如果没有莫唯……
你也不会属于我。
我知道的。
而且比谁都清楚地知道。
两天之后，森E召开了一次记者会。
森E和O-zone的合作仪式吸引了大批的媒体到场。
夏天和莫唯的出场顺利地引爆了全场的气氛，将整个记者会推上了高潮。
“下面我们有请O-zone的夏天！”Jessica的声音透过麦克风响遍了会馆，引起掌声雷动。
“作为一个仍在选秀比赛中未经磨练的乐团，我们O-zone无疑是幸运的。能获得森E这个排名第一的经纪公司青睐、甚至得到他们的顶尖经纪人Jessica的邀约，让我十分意外。有人问过我，我们目前还是高中生，就这样进入娱乐圈会不会太不理智。在今天之前，我无法回答。但很高兴，现在在这里，我可以回答这个问题了。答案是否定的。因为Jessica答应了我和莫唯，只要我们一天还在学校念书，她就不会让通告阻碍我们完成我们的学业。”
微微欠了欠身，夏天带着优雅的笑容，重新落座。
莫唯一直看着夏天线条完美的侧脸，心不在焉地完成了仪式。
连发言也简短的只有寥寥几句，整个人魂不守舍的。
夏天也察觉到了他的状态不对劲。
那么，计划该提前进行了吧？夏天暗自笃定主意。
闪光灯不断闪烁，却照不亮莫唯眼底越来越深的黯然。
第二十三章
今天是夏天的生日。
颀楠私立中学和O-zone的校外后援会联合举办了一个庆生宴。
参加的大数是女生，几乎都是冲着O-zone来的。
气氛热络，可莫唯却一次次避开人群逃到角落，出神地看着众人恨不得捧在手心的夏天，难掩哀伤。
明明知道不应该喜欢你，可我就是没有办法阻止自己去喜欢你。
你是那样的聪颖，我真的很害怕被你发现我的心之后会讨厌我……所以我只好收起自己的感情、尽自己所能躲开你。
恍神间，莫唯似乎又回到了十三岁夏天生日的时候。
当初自己也是这样，躲起来，完全不能融入你们。
就好像局外人一样。
想着想着，莫唯累了，身子不自觉地往后轻仰，迷迷糊糊地入了梦乡。
醒来的时候，庆生宴早已结束，人也走光了。
宴会的主角——夏天此时正端坐在他身旁，神情复杂地看着他。
“那个，真是不好意思……我又睡着了呢……”莫唯揉揉眼，不着痕迹地想要离想夏天远一点，“啊对了，生日快乐。”
夏天没有回话，只是望着他。
而下一秒，夏天突然站起身捧住莫唯的脸，吻住了他。
后者脑袋迅速当机。
丧失了反应的能力。
像个白痴一样呆呆看着眼前放大了好几倍的、夏天的脸，忘记了挣扎。
“玩个游戏吧，莫唯。”
夏天松开莫唯，对于自己制造的效果很满意——莫唯嫣红的唇，正是自己的杰作。
莫唯这才有了点意识：“游戏？”
“嗯。”夏天笑得从容，看不出他真实的想法。
莫唯忽然有了不好的预感。
随着夏天一步一步解说这个所谓的游戏，莫唯从开始的不解到后来的震惊再到最后的恼怒。
“为什么要玩这种无聊的游戏？！”
“你只需要回答玩或是不玩。”
“夏天你！”莫唯气得半天憋不出一句话。
认真思量了一下夏天所说的游戏——他们将扮演情侣，在私底下就像所有情侣一样，会约会，会谈情，会接吻，会……莫唯只觉得脸颊发烧，方才的怒气早已消失不见。
其实，这正是莫唯梦寐以求的dreamlife。——即使冠上了游戏之名，但这并不妨碍它所带来的愉悦。
莫唯最终敌不过自己抱着的最后一丝希望，败下阵来。
“好吧。我跟你玩。”
哪怕期限只有一年，我也愿意不顾后果地飞蛾扑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