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青子衿+番外+100问——晓十一
晓十一  发于:2012年12月12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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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晓雨一腔热情被打个精光,只好低声下气地过来帮忙。

那年赵晓雨还特别憧憬世界杯的专用球,那个足球名字可霸道了,叫“飞火流星”,样子也霸道,金色风火轮三角花样内嵌火红的条,一般店里小摊可看不到这样霸道的足球。

所以在自己小学生涯的最后生日上,赵晓雨许的三个愿望分别是:一、搞一个“飞火流星”;二、上了中学还能有作业抄;三、老妈以后可千万别长白头发。

对于这第三个愿望,赵晓雨的解释是:不然呐,受罪的又是老子。

中学时代也许是一个人生命力最蓬勃的时代,那段时间里人的个子长得最快,小女孩小男孩都蹭蹭地往上蹿。

那段时间里孩子们的为人呢,不会太稚嫩,也不会太老成,反倒会有些可笑和滑稽,荷尔蒙的力量不可小觑,生命里最原始的基因密码主要影响的就是一帮把持不住自己的小孩。

比起“青年”这种词汇的老成劲韧,“少年”二字就是沾着露珠的柔嫩春笋,在一片广阔的嫩绿中拔地而起,浑身都是湿润的新鲜感。

赵晓雨的中学生涯也不能说不风光,当然,他的风光与优等生们考试作文满年级传诵的风光完全是两码事,在老师眼里,赵晓雨基本和过街老鼠差不多,教师办公室人人喊打。

“吴老师,你们班那个赵晓雨,开学才几天啊他就开始晚交作业了。”

“吴老师,赵晓雨是你们班的吧,作业都是抄的诶,还交给我呢。”

“吴老师,赵晓雨今天迟到了啊,你回去说说他。”

班主任被任课老师们闹得头大如鼓,无奈她早在开学前就收了季芳芳上供的“不成敬意小小心意”,批评赵晓雨时,说话不好意思太大声,骂他也只挑没甚杀伤力的话来骂,打更是不敢打,赵晓雨在季芳芳的狂风暴雨中摸爬滚打多年,班主任吴老师的和风细雨刮下来就跟个屁似的,轻飘飘。

赵晓雨的班级还是在一班,依然是年级里的尖子班,这次他跟浦春麟成了同班同学,任祺在小六上半学期,考取了市一中的少年班,早早转学过去了。

那个少年班俗称“天才班”,一般小孩还真进不去,赵晓雨读的小学也就任祺一人考上。浦春麟跟任祺一块去考,只差几分败下阵来,被班主任喊去开导了一下午,眼泡肿得像桃子似的走过一班教室,赵晓雨眼尖,看到窗户外头肿眼泡的浦春麟正盯着任祺瞧呢,低声对任祺道:“你看老浦,哭得跟芝麻糊似,在外头看你呢,你快去安慰安慰他。”

任祺只笑笑,也不看窗外,只顾自己写作业:“他自己的事,别人安慰不了。”

反正任祺这个人是满绝情的,赵晓雨当时心里就想。

还不如季淳青来得和蔼可亲呢。

反正,季淳青硬实是硬实,要软起来也挺暖和挺可爱,不像任祺似的,哪里都好,就是冷梆梆。

初中三年,季淳青的教室都在八班,离赵晓雨的教室特别远,赵晓雨偶尔上厕所遇到季淳青,就打趣他:“发财班的季发财,这么巧啊你也来上厕所。”

季淳青怎样都习惯不了赵晓雨俗气又油腔滑调的说话方式,冷冷一哼不予理会,赵晓雨就憋着尿贴住季淳青,直贴到季淳青忍不住了张口:“你烦死了!你贴着我,我怎么上厕所!”边骂人边摆脱了赵晓雨往楼下跑,去找另一个厕所。

赵晓雨白捡一个季淳青好不容易排到的位子,撒完尿浑身畅快地往外头走,出口遇到十二班的刘晨涛,刘晨涛伸出大拇指:“赵兄,两个月不见,你还是这么不要脸。”

赵晓雨拱手:“刘兄,过奖过奖。”

上课铃声响起,赵晓雨甩着洗湿的手,急急忙忙跑回教室。

上课,下课,铃声一天要响几十回,操场上遍地都是青葱的娃娃,赵晓雨托着下巴在座位上看外头的蓝天,条状的云彩顶端有一片薄薄的云,多么像顶着小黄花的丝瓜啊。

赵晓雨看腻了蓝天,视线慢慢往下移,他们的教室在二楼,赵晓雨的位子望出去刚好能看到露天的篮球场。

居然正好是八班的体育课。

赵晓雨视力挺好,人群里很快找到了季淳青,那家伙在球场上跑动呢,篮球打得像拍皮球似的,赵晓雨心里直接打四十分。

眼珠子滴溜溜地转了几圈,赵晓雨看到几个小娘子嘻嘻哈哈地从小卖部走向篮球场,估计也是八班的吧,领头那个离得远,看不细致,不过五官大致上挺好看,鼻子是鼻子嘴巴是嘴巴,赏心悦目。

赵晓雨摸摸下巴,瞟瞟自己班里文艺委员的侧脸,还是觉得楼下那个漂亮点。

距离产生美嘛。

傍晚放了学,赵晓雨冲去八班拦季淳青,开学到现在他还是第一次去八班呢,抓了人,先往外头拖:“我妈今天发神经了,刚打电话给我说要包饺子吃,让你放了学直接跟我回去。”

季淳青努力挣开赵晓雨的拉拉扯扯,拍拍自己袖子:“就我去你家?”

赵晓雨搔搔头皮:“估计你爸妈也去吧,反正我妈让我先来找你。”

季芳芳挣钱不少,初中一开学就给赵晓雨买了部手机方便联系,那年份成年人还不定有手机呢,赵晓雨得了手机得瑟了一周多,完后就没劲了,连里头的小游戏都不稀罕玩,要不是季芳芳随时有命令下来,赵晓雨早不知把手机扔哪去了。

季淳青点头,背好书包跟赵晓雨一块走,二楼走到一楼,两人身后一阵凌乱脚步声,一个脆生生的声音喊住季淳青:“季淳青!”

赵晓雨站住脚,往后一瞧,眼前一亮,哟,是今天下午看到的那小妞。

小妞近处瞧也挺漂亮,学校不强制穿校服,小妞个子高,气质好,穿件领子有镂空小花的白衬衫,气质出尘,跟朵小白花似的。

尤其小妞身边还跟了两小小妞,个子矮五官平穿着更平,就两小板砖,衬托得小妞越发立体高洁。

“张老师刚布置作业说太快了,我们三都没听清最后一题是哪的,你给我们说说。”小白花说道。

季淳青书包里掏出课本翻了翻:“二十八页,就第五大题。”

一小板砖挺起空空如也的胸部,骄傲地道:“我说是第五题吧。”

小白花斜眼看那板砖,道:“得,就你机灵。”

赵晓雨笑道:“长得机灵的人不一定就真机灵呐。”

小白花皱眉看赵晓雨,挺冲地来一句:“你谁啊。”

赵晓雨嘻嘻笑:“我一班的赵晓雨,季淳青他老相好。”

小白花乐了,三个小丫头一阵嬉笑,小白花笑完跟季淳青和“老相好”说了再见,哄地跑了,长长的黑辫子在身后蹦蹦跳跳的。

赵晓雨摸着下巴道:“小花带刺。”

季淳青一声不吭地把自己的东西塞回书包:“早恋不好。”

赵晓雨弹他:“你不懂。”

季淳青撇撇嘴,不太在意地背起书包往前走。

赵晓雨追上前:“别吃醋,放心,你做大,她做小。”

季淳青忍无可忍,摘下书包往赵晓雨身上掼去。

第七章

春天,春神的臂膀揽住万物,大地上的生物们蠢蠢欲动,桃花开了,梨花开了,人的心花也开了。

赵晓雨生命中第一次恋爱始于2003年的春天,那年赵晓雨还在读初一,比较其他人的早恋经验,赵晓雨这“早”可谓早得一马当先,本来么,干什么他都要抢在别人前面。

小白花全名叫楚雅君,除了白皙漂亮外还成绩优秀能歌善舞,颇得师长喜欢,浑身的优点里唯一的小小瑕疵就是她对白色的偏执热爱,夏天白衬衫冬天白色羽绒服,每本书的封皮都拿白色带米色小花的纸包得一清二白,带累得赵晓雨买块巧克力讨好佳人都得买白的。

伴随着春雷滚滚,赵晓雨的初恋就这么滚滚而来了,要说赵晓雨以前各种顽劣只是小打小闹的话,那这场早恋就搅得好比孙猴子捅上了凌霄宝殿,天上原本安稳漂浮的云彩都快被他撕碎了。

赵晓雨的年轻女班主任急得快长胡子,一天天地憔悴,赵晓雨尤不收敛,一旦对什么物什的一腔热情投入下去,搞不到手里玩上几天赵晓雨是不会罢休的,就算是恋爱这种事情也一样,虽然他其实才初一而已,十三四岁的小毛孩懂个屁的爱情。

那时候手机尚未普及,中学生之间风靡的交流方式是传纸条,上课时在老师的屁股后头总有小条丢来丢去。赵晓雨给楚雅君写的小条比较讲究,信纸外头必定要套个白色缀粉红小花瓣信封,赵晓雨管这叫“细节决定成败”,女孩子都喜欢漂亮可爱的东西,娘娘腔是娘娘腔了一点,反正那种信封赵晓雨又不会自己留着。

他写信,楚雅君就回信,她的每封信都只有一首短诗,而且比“床前明月光”之类高级许多。现代诗看起来赵晓雨还马马虎虎,虽不太懂其中内涵,好歹句子都读得通,唐诗宋词赵晓雨就不懂了,拿给浦春麟看,浦春麟桌面上摊着任祺寄来的一封信,脸拉得又长又黑,硬邦邦甩给赵晓雨一句:“没空!”

赵晓雨识趣地摸摸鼻子,只好三天两头去厕所堵季淳青。

季淳青跟楚雅君同班,关系也还可以,赵晓雨觉得楚雅君的事问季淳青最清楚不过。

在厕所堵人的次数多了,季淳青的白眼刀累积快过两位数大关,赵晓雨都觉得自己有些烦人,他只好开始给季淳青做思想工作:“我的一小步,就是全年纪男同胞的一大步,也就是你的一大步。”

季淳青被恶心得要死,反呛赵晓雨:“您跨太大了跟不上。”

赵晓雨恬不知耻:“放心,等我跑前面去了,肯定回头拉兄弟一把。”说着拉好裤子拉链把手伸向季淳青。

季淳青说:“我……我……操……你先洗手!”

赵晓雨边洗手边挤眼睛:“不就是‘我操’嘛,不好意思说?”

季淳青恼怒得满脸涨红:“以后我非弄死你不可。”

赵晓雨甩甩满手的水珠,满不在乎道:“帮我搞定了楚雅君,你是要弄死我,还是上了我,都随你意。”

季淳青的脾气被赵晓雨砂纸般的脸皮磨得差不多干净了,只得无奈道:“我跟楚雅君又没多熟,我能帮什么忙,你在我们班认识那么多人,还差我一个帮忙的?”

赵晓雨眼见有戏,赶紧把马匹拍起:“我认识那么多人,又有哪一个比得上您老有文化呢。”说着把楚雅君给的一叠信掏出来,正巧是午休时间,走廊上空空荡荡,那头的办公室里随时都会有老师出来巡视,季淳青急着回教室,压根懒得看,赵晓雨把信叠巴叠巴塞他口袋里:“你拿回家好好看,明天再跟我翻译翻译,我只要知道楚雅君大概什么心思就行了,回头请你喝一礼拜饮料。”

实在没法子,季淳青只好揣着一口袋情书回去了,临进教室门,还能看到赵晓雨直愣愣杵在厕所门口冲他飞吻——身后不远处的教师办公室门被人推开了,季淳青脖子一凉,心里念一声“阿门”,抬腿光速跨进教室。

外头是一声来自年级主任的大吼,震动整个教学楼:“赵晓雨!怎么又是你!!!”

得了“文化人”季淳青的帮助,赵晓雨浑身轻松自在,正好他写情书写得有点腻味了,便能抽出心思来盘算其他事情,比如怎么继续追求窈窕淑女之类的。

楚雅君家条件也不错,她也有部手机,不过赵晓雨之前发她短信,楚雅君从来没回过。要不是楚雅君不回短信,赵晓雨才懒得写什么劳什子情书哩,搜肠刮肚地凑个几百字,语文考试都没这么累人呀。

正考虑着下面一步该怎么走,赵晓雨家电话响起,今天季芳芳在家,赵晓雨便专心于自己的小天地,那电话在外头接起不到三分钟,忽然“叮光”一声,季芳芳如猛虎下山般冲进赵晓雨房里。

“赤佬!”季芳芳一巴掌拍上赵晓雨头顶:“你作死了!这么小谈恋爱!!”

赵晓雨大吃一惊,想不到班主任这么快就告上门来,赵晓雨以为那个跟鹌鹑般弱的小姑娘老师怕麻烦得要死,准备对他努力追求楚雅君这件事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哩。

不过老师说什么都是一面之词,何况今天就是这么巧,赵晓雨没把季芳芳的信带回家,手机里的短信也都删了,完全找不到证据。

赵晓雨脑海里百转千回,在一秒钟之内他已经做好了决定:赖。

还没开口为自己辩解,季芳芳又是一掌拍上:“自己谈就算了还带上阿青!死小子!!”

赵晓雨“咦”道:“我哪里有带上季淳青。”那老小子正儿八经得要死,还看不起赵晓雨早恋呢,他哪有本事带上季淳青一道耍。

季芳芳第三掌如雷霆般劈下,劈得赵晓雨昏昏然:“你不是把自己的情书都给阿青了吗!!你给他干吗!!你季蓓阿姨以为阿青学坏刚打了他一顿!你个赤佬!给我穿衣服去阿青家道歉去!”

赵晓雨听得愣神,在心里结结实实地“我操”了一下。

季淳青个衰神,还没开始帮起忙呢,就给季蓓发现了,还挨了揍,真是衰到极点。

也不知道季蓓是怎么揍他了,要是揍得很厉害——那赵晓雨他这条鲜活的生命回头不是真是要被季淳青给弄死啦。

赵晓雨心儿“卜卜”跳,扯住季芳芳袖子:“季蓓阿姨打季淳青打得厉害么?”

季芳芳横他一眼:“我怎么晓得,季蓓都不信那些信是你的。”

赵晓雨立刻翻身起床,穿好衣服跟季芳芳出门去了。

这晚上两头跑得赵晓雨头大如斗,季淳青挨揍不算严重,有他爸爸在一旁拦着,不过季淳青受了冤枉,一动不动地站得很委屈,像夜里被大风大雨敲打的小松树,浑身弥漫着一种坚贞的视死如归感。

赵晓雨觉得这人真可气,多给自己辩白两句会死么,又不是革命烈士,摆那个臭脸,脸上挂个彩会显得自己了不起么,又不是荣誉勋章。

他跟季蓓说了事情原委,又使出吃奶的劲把生了根的季淳青拖到楼上,道歉赔罪半个多钟头,打水给季淳青洗了脸,看季淳青好好地坐下开始写作业,又下楼跟季蓓和姨夫赔不是。

季蓓拉他:“乖孩子,这不是你的错。”说着望望楼梯的方向,圆胖脸满是愧疚。

姨夫在旁边打趣道:“晓雨,行啊,这哪个丫头写的,人肯定长得挺漂亮吧,一手字写得真好。”

赵晓雨乐了:“特漂亮。”回头瞄瞄季芳芳不阴不阳的脸色:“不过没我妈漂亮。”

季芳芳掐他:“你这张嘴真是随你爸,你现在给我早恋啊,等两年你考不上高中,看我怎么收拾你。”

赵晓雨笑嘻嘻靠过去。

季芳芳随后陪季蓓上楼看季淳青,又是半个钟头才下楼,回程的车上和赵晓雨点评起季淳青,说道:“这孩子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他爸妈都挺想得开,就他特别犟。”

对季芳芳的评价赵晓雨是深有体会,在旁边补充道:“就是,十八头牛都拉不回来。”

季芳芳沉思着,也不知道是在想季淳青的事情,还是在想赵晓雨早恋的事情,车子平稳地在黑暗的街道滑过,赵晓雨的眼皮越来越沉,终于憋不住歪了下去。

赵晓雨的早恋,是激情勃发的。

赵晓雨的早恋,是春情盎然的。

赵晓雨的早恋,是命途多舛的。

早恋,这是一个双面的词汇,不同的人有不同的理解,赵晓雨早恋那一年对女性朋友们来说还有件大事发生,那就是某台湾偶像剧的剧烈风靡,每个未成年少女都深深迷恋上了剧中留半长头发的四个男性角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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