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唔……唐……够了……」
下一刻,郑枚的双腿就被唐青用膝盖撑开,唇舌也随之舔弄而下,他玩了会郑枚的脐眼,便转移阵地,叼住郑枚的裤链。一双血红眼瞳紧紧锁在郑枚脸上,一刻不放过对方因为自己动作而在脸上产生的微妙表情变化,嘴却不停,一寸一寸慢慢拉下那块小小的金属片。
拉链头实在太小,以致于唐青刻意为之的情况下,他嘴唇的大半都落实在郑枚的那个部位上。郑枚只觉得自己那处一团烘热,唐青的气息忽远忽近,缠绕着他最脆弱的部位,濡湿的舌尖挑弄开门襟,时不时就会舔弄到他的内容。
郑枚几乎快要疯了,一头一身的热汗,像要挣扎又像放弃挣扎,迷蒙着双眼,似是痛苦又似欢愉,像条离水的鱼,拼命扑腾,却扑腾不起半点可以止渴的水花。好不容易等到那枚小小的拉链头滑到底部,郑枚已经出了一身的虚汗,然而还没完,唐青只是略略停了停,便情色意味十足地隔着内裤含弄起郑枚的性器。
「啊……」郑枚忍不住呻吟出来。那声音与平时自己的嗓音完全不同,沙哑着甜腻,带有长长上扬的尾音。
那是,自己的声音?
枪枝掉落地上,擦枪走火,「砰」的一声,子弹深深没入一边的石碑!
郑枚终于回神,技巧性地一扭挣脱出唐青的桎梏,单手抵住唐青的额头瞬时将两人拉开一臂距离。他气急败坏地把自己裤链拉上,靠着树身拼命喘气,无意识地蹭着背后的树干。
郑枚不好受,唐青也不好受,眼中的欲望痕迹像烧着了两把明火,灼得人浑身燥热。
「给我!」
「不要随便发情!」郑枚恼怒的道,「现在他妈的是什么时候!」
唐青目不转睛盯着郑枚被自己咬到红肿泛着水光的唇瓣:「你都回应了,谁忍得住?我又不是人,不必要守规矩!」说完,指腹有意擦过郑枚胸口的突起,弄得郑枚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你看。」
郑枚大怒,翻下自己的衣服,盖得严严实实:「那你好歹也等我把话说完!」
唐青挑起眉来,厉声道:「你再说那种话,以后都不用下床了!」
郑枚大怒了:「这大马路边的,你倒是先给我弄个床来睡啊!成熟内敛!你知道我要说什么话?哪个人告诉你我要说什么话!」郑队长气得快挥拳头了,「我才想给你个准信,激励激励你,你就搞这种名堂!」
「准信?」唐青的耳朵竖起来,「什么准信?」
「你不是很能猜吗?这会又猜不到了?」郑枚没好气地捡起地上的枪,塞到后腰。
「小枚,你要跟我说……说什么……」难得唐老板讲话也会结巴。
「说什么?现在不高兴说了。」
「小枚!」
郑枚叹口气,拍拍唐老板一头红毛:「我以前是很拼命,因为我不怕死,但现在,我不想死了。唐青,我要活下去,和你一起!」他说,「所以,如果你要选的话,最好是选我,否则我绝不会让你们好过!」
「小枚,所以我们才要离开……」
「别天真了!相柳的目标里肯定有我们俩,就算跑也是跑不掉的,与其你逞强把我扔到一边,回头被他各个击破,不如我们一起想办法,看能不能击败他,最次,我也能和你死在一起!」
「……」
「唐青,我告诉你,我是个人,这是我长这么大第一次这么深刻清楚地觉得自己是个人,我不管平法说什么,我有思想有主见有爱好,会疼会痒会哭会笑,我不是假的,这二十年是我在这个世界行走,郑枚的痕迹都是我留下的,我凭什么把这个身体让给他!要给也是给你……」
「啊?」
「啊什么啊!」郑枚脸红到了脖子根,「我说,我们想办法,只要能收拾掉那条爬虫,回头你想怎么上我都成!」
唐老板稍稍想了一下郑队长这句话的含义,然后,可耻地泄了……
第七章
书蠹虫舒老胡子飘飘,眼泪鼻涕一把把在空中飞散,后衣领被唐青拎着,太阳穴还顶着郑枚的枪。
「舒老,廿年前您跑了一次,这回总该出点力了吧。」
「呜呜呜——」
「这个九星八门七孤三奇天罗地网插翅难飞乾坤逆反大阵只有您知道怎么布,所以这次您老就屈尊指点一下后辈啊。」唐老板说话都不带断的。
舒老头连哭都哭不出来了,两个小豆丁眼可怜兮兮地望着唐青眨巴眨巴:「小唐你好黑!」
「喂,谁允许你骂他。」郑枚用枪托敲敲老头的脑袋,自己却转过头去对唐青说,「不过他说得对,你是很黑!」唐青笑了,对着郑枚的脸亲了一口,笑吟吟地看他连耳朵都泛了红。
到了阵界的边缘,他停下来,伸出手去,手指所及便迸出火花,如同波纹受到震动,半空中看不见的空气结界缓慢荡漾,往复逡巡,织成一张密不透风的大网。
「来者何人?」
「是我,」唐青对着网中间若隐若现的鬼眼说:「马兄,放我进去,我把舒老给请来了!」
马文才正在底下排兵布将,唐青和郑枚落到地上一看,都有点傻眼。
如同妖有妖态,鬼也有鬼身。马文才平时看起来是个英俊潇洒,玉树临风的混血帅哥,本以为他的鬼身应该更帅更俊更英武,没想到居然就是唐青第一次与之碰面曾见过的那个长得粉嫩可爱的小萌正太。看着小小马文才在地上蹦蹦跳跳地指挥一干长得奇形怪状乃至惊悚恐怖的妖兵鬼将,那场面还真有些超乎想象。
郑枚干脆托住下巴,一个手指着缩小版的马文才大叫:「啊啊啊啊,马小文!」
施久在后面堵住一边耳朵,拍拍郑枚的肩膀:「学长,轻一点,我知道你很怀念他。」
谭兰花穿了套金光灿灿的道士服,头上道髻梳得一本正经,却蹲在那里托着腮对马小文直流口水,口中还念念有词:「嗷嗷,小的好萌!嗷嗷,我该怎么办,小的比大的还萌……」拿了拂尘柄在地上画圈圈。
唐青的脸抽搐了一下,这种气氛,难道只有他和郑枚在考虑生死大义吗?呃,其实后半段时间他也没再考虑了,谁让郑枚的话太引人浮想联翩……
马小文一看到唐青、郑枚押着舒老头过来,当即拍拍手奔过来。眼睛转了转,先暧昧地看了眼郑枚半遮半掩的脖子,跟着才笑吟吟地去吓唬那个哆嗦的可怜老头,说:「舒老头,你终于被挖出来啦!」
「哎……哎……哎哟!」
马小文伸手揪下舒老头的一撮白胡子,放在空中吹吹:「你有胆啊,我找你那么久都没找到,不是唐兄请你,你还不出来了是吧。」
「没……没……老朽不敢!」舒老头又要哭出来了,眼泪汪汪的。
施久从后面拍了马文才的头一下。
「尊老爱幼。」
「我就是幼哎,老婆。」
施久又给了他一下:「你还能再装点吗?」
马小文嘟起嘴,黑白分明的大眼睛眨巴眨巴,两个手揪着衣服下摆,绞来绞去,可怜得要命。谭兰花当场捂住鼻子,倒地不起。施久却完全不吃他这一套,在旁边继续严厉批评:「再装,再装晚上客房睡去!」马小文这才不情不愿地「哎」了一声,换回那副正经模样。他对着唐青微微一笑:「唐兄,我们开始吧。」
干净利落,一字不提唐青适才出逃之事。唐青这时终于认可对方气概,几人就地讨论起布阵擒妖之事。显然马文才只是身体变小而已,头脑转动的速度丝毫没有落下。舒老头把布阵的要义、布阵所需的物品以及每个位置配置的意义从头到尾说了一遍,他已经完全记了下来,不仅记下来,尚能举一反三,与唐青商量过后,便着手差人调兵遣将,妖鬼精怪交织着比对分配。
「内外七重阵,一般人马是够了,可是守阵位的人就缺点。」马文才看着画在地上的大地图皱眉道,「天干地支相对,封七门要七个阵位。我们这儿能派上用场的本来就只有六个人,唐兄你又要和……」他停了停,暧昧却笃定地道,「郑学长是吧?」
唐青微笑点头。
「唐兄你和郑学长又是要去对付九头蛇的,这样就又空了两个阵眼出来,三个空缺,我能再顶一个,可还缺两个。」
谭兰花说:「我可以试着捏双白鹤诀,奉请天地清虚之气暂代阵位,与我的位置联动。」
「那就还剩一个,」马文才大眼睛咕噜噜转了一圈,笑嘻嘻地转过头去,「舒老,剩下那个要不你上?」
白胡子老头吓出一身冷汗,拼命摇头。马文才拍案道:「好,就这么定了,舒老前辈积极请战,顶替最后一个位置!」
人马派定,各自都去准备。舒老头一把鼻涕一把眼泪地被拎走,施久也与郑枚在一旁叙话,马文才左右看看,才对唐青使了个眼色,后者心领神会,两人到一处僻静地说话。
「唐兄,我很担心。」这时便不再装了,马文才的小脸上显而易见的担忧神色,「这七重阵虽威力极大,毕竟只是后天道家阵法,如今我们一无神器压阵,二来守阵人也有缺失,未必就能制得住那条九头蛇。」
唐青已情知他要问什么,果然马文才接着便道:「唐兄如今可想起对方意欲在你处寻得何物?」
唐青摇摇头。
马文才狐疑地看住唐青:「唐兄,生死关头,虽然你我道不同,如今却也要共谋个出路才不不至同归于尽,我鬼道人、物已尽出,唐兄何必还要遮遮掩掩?」
唐青叹口气:「不是遮掩,我至今对此一无头绪。」
马文才挑起一边眉毛,小小脸上满是困惑,思索片刻问:「那么请教唐兄,廿年前,你是如何杀死相柳,这总该心里有数。」
如果这个问题再语焉不详,便显得唐青并未对马文才推心置腹,但事实上唐青确实没法回答,廿年前的记忆对他来说,只到与平法相见为止,其后发生了什么,他脑中一片空白。在他吸取了平法的力量后他到底是如何杀掉相柳,他其实一点印象也无。
唐青知道这么回答马文才一定心中不痛快,可他也别无办法。
「我不记得了,事实上当年相柳是怎么死的,我并不知道。甚至,也许相柳并非我杀死的。」
马文才果然皱起眉头,他盯住唐青,一双眼睛似利刃般犀利,要从唐青面上看出端倪来,未几,他试探着问:「当初是否平法上君出手相助?」
「应该是他。」
「有没有什么办法令他再出手?」
唐青迟疑了下,再次摇了摇头。马文才没有问下去,他说:「我懂了。」然后转身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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操场上半个人影也无,因为暑假的缘故,无人打理的野草疯狂生长,在狂风的吹拂下东倒西歪,瑟瑟发抖。
他伸出手,指尖碰到铁门,那久违了却无数次出现在他梦中的熟悉的铁门便应声而开,恍若开启一扇通往异界的大门,那门后景色瑰丽,世界多奇,叫他一颗苍老的心亦「怦怦」直跳。
他深吸口气,按捺激动心情,推动轮椅,缓缓进入门内。还是廿年前的风景,还是廿年前的人,一切仿若时光倒流二十年,便连天气都与彼时一模一样,如若这都不算宿命,还能叫……
霍勘正蓦然皱起眉头,望向不远处球门前立着的两人。本来正在轻松交谈的两人注意到他的到来,其中一个转回身,对着他挥挥手:「你来了,霍勘正。」
另一个迟疑了一下,随即也亮出招牌式的笑容:「你好,霍法医,好久不见。」
霍勘正青筋迸出的手死死握住轮椅扶手,他极力压抑心中的不快与狂躁,他不喜欢!很不喜欢!在这个他人生梦想开始的地方,在这个本该只属于他和唐青的地方,如今却出现了第三个毫不相干的人!
他深吸数口气,勉强才平复下自己波动的心情,转动轮椅,向前几公尺,停下,尽量用收敛的口气问:「唐青,是你约我相见,如今带上旁人又算怎么回事?」
唐青看看他,随即拖过一旁的人,大大方方地在郑枚脸上亲了一口:「小枚不是旁人,他是我的恋人!何况,」他沉下声音,「我可从未说过要与你单独相见。」
一瞬间,周围似乎响起「哔哔啵啵」各种炸响,好似有个顽皮孩童在空中投掷了一长串无形鞭炮,火星一路烧将过去,在空旷场地震天发作。唐青皱眉向前一步,将郑枚护在身后,神色变得微妙无比。
「霍勘正,你已经不是个人了吗?」他叹息,语调里竟然有了痛惜之意。三千多年,他虽不至离群索居,也从不与人深交,然而,或者与廿年前的出生入死有关,霍勘正在他眼中也曾算是个可称朋友的人物。想不到时至今日,故友成了敌手,而对方甚至已丧失为人根本。
郑枚在身后轻轻握了握唐青的手,温暖传递过来,令他稍稍放松。
「霍法医,」郑枚笑眯眯道,「今天约你相见,其实是我的主意。」他说着,顿一顿,忽而收起笑容,从怀中掏出一张纸来,稳稳亮在霍勘正面前,「这是你的逮捕令。」
霍勘正惊愕之后却是失笑:「小郑,不,郑队,你这张逮捕令好像是假的。」
郑枚笑道:「不好意思,时间太赶,我只好自己做一张,但这并不妨碍我逮捕你。」他一敛笑容,沉声怒斥,「霍勘正,我现在就要以多起谋杀碎尸案嫌凶的名义抓捕你归案调查。」
天际一道响雷,狂风吹起霍勘正苍苍白发,空中舞动不休。
「凭什么,你有什么证据逮捕我?」
「凭何顺福的尸检分析报告。」郑枚口气咄咄逼人,「我从没想到,晓乐他视你亦师亦父,那么尊敬你,你却连他都不放过!」
「我不懂你的意思。」
「少装蒜,霍勘正!」郑枚冷冷道,「你从昌龄花园案件开始控制晓乐,将他作为埋在我们这一方的眼线,为你侦查情报也扰乱我的调查。晓乐送去市法医检测中心检测的何顺福尸体样本,早就应该有结果出来了,你却一直压着不让我看到。」
霍勘正像是觉得很好笑的样子,交叠了双手道:「笑话,暂且不论我是否能操纵晓乐,我压住何顺福的检测报告做什么?难道这样就能阻止郑队你破案?可就算压住DNA分析报告,根据样貌比对,也能确定死者身分吧,你们现在不就是这么做的?」
郑枚摇摇头:「霍法医,你要压下的不是DNA分析报告,而是另一份报告,你要阻止我知道的也不是何顺福的身分,而是另一件事。」
霍勘正的手微颤了一下,却依旧反问:「什么报告什么事?」
「这也不怪你,」郑枚从唐青身后走出来,安抚性地握了握恋人的手,「你千算万算却算不到万泉路上个月才引进了一名昆虫学专家。」
「那又怎样?」
「那又怎样?」郑枚笑起来,「霍法医,晓乐他之所以要将何顺福的尸体样本送去万泉路检验,虽然也有确认身分这一层意思,但根本目的是为了确认两件事:第一、死者死状与死亡时间不符的原因;第二、死者真实的死亡时间。」
他看向霍勘正:「每个人都以为何顺福是在七月十六日周日晚上至七月十七日周一凌晨这段时间被害,但……」
「难道不是吗?」霍勘正忽而急切道,「晓乐给我看过现场照片,从尸斑及面部腐烂程度来看,都无疑只是死亡几小时的特征,虽然因为气温、环境及大面积流血的原因,造成较快的腐坏速度,但是偏差绝对不会超过一小时。」
「霍法医,我尊重你在法医学领域的权威,我也相信你在作案同时必然考虑到了法医相验的问题,正因为有你在其中做手脚,才会使得晓乐无法判定受害人的正确死亡时间,不得不求助于市里的昆虫学专家。」
郑枚笑道:「你很厉害,垃圾场的布置是一石二鸟之计。一面甲旗一个阵,遮掩了血腥气,也藏起了一具残尸两天之久,何顺福根本不是周日晚遇害的,而是在周五晚,与何五算一前一后!」
霍勘正似乎想要说什么,却被郑枚打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