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哥中医有开急诊的吗?就人民医院吧,谢谢了啊。”
看看安宁有些尴尬的表情蝈蝈心里偷着乐——这平稳也没形容中的那么呆啊,反倒是安宁一脸的不淡定,呵呵……
到了医院平稳忙进忙出的帮忙挂号交钱,蝈蝈致谢,平稳摆摆手,
“没什么,你知道我有孩子,小时候老生病都习惯了……哦,小翾回家还跟我提起你呢,谢谢你照顾他。”
蝈蝈露出大酒窝笑得客气,抽空回头瞪了进医院就一言不发的安宁一眼,那意思是,
‘看,我说了吧,孩子回去肯定什么都学舌了……’
很快轮到蝈蝈进去,安宁刚想进去被平稳拉住,抬头对上他的目光,不知要说什么,
“……我先回去了,孩子一个人在家我不放心,郭先生这边……”
“哦,待会儿要是没事儿了让他自己回去就成了。”不是为了解释什么,只是下意识的脱口而出——因为本来就这么打算的。
平稳笑了,
“那好,回去早点儿睡啊。”
高大的身影消失在长长的走廊里,安宁瞧着,不知道怎么的心里就是觉得有什么不对。憧怔间蝈蝈拧着个膀子出来了,
“看什么呢依依不舍的。”
“啊,出来了,医生怎么说?”
“说没什么大事儿注意休息和睡姿,给我开了点儿消炎化瘀的药。”
取了药两人慢慢的往外走,蝈蝈脑袋歪着嘴还不闲着,
“看着真不错诶,多有风度!……那大长腿看着就提气,还有那厚嘴唇,这要裹着你那个得多有感觉啊……啊对不起忘了他不会,不过有你这名师调教指日可待啊嘿嘿……”
安宁嫌恶的看看一脸淫笑的蝈蝈,
“别乐了,看你哈喇子都快流出来了。”
“谁把我弄成这样儿的还好意思说?……”
第十七章
蝈蝈虽然上赶着撺掇安宁就踏踏实实跟了平稳得了,可毕竟人家自己没点头儿他也做不了主,所以还真是出了大力的给安宁介绍了一校友,
“搞航空材料的,小款,理工科的,也挺有品位,刚把公司搬到北京的,毕竟是校友也不敢瞒人家什么,我把你的毛病和好处都说了,人家特感兴趣说那些都没关系,你真准备踏实下来就成……你那么看着我干吗?我告诉你要这都不成了你也甭找我了。”
这人的确还比较靠谱,见着安宁虽然不能说是惊为天人吧但也明显表现出了非常满意。不得不说‘经济基础决定上层建筑’这句话真是至理名言,安宁虽然自认不是什么虚荣的主儿但对对方每次见面约会、开房的地点安排还是满意的——注意,‘每次’指的是头两次。
第三次约会,说实话,俩人都有点儿紧张——安宁‘习惯’了三次之后就换人,对这人吧,说不上有什么恶感但也就是看着还顺眼的感觉,这次之后到底该怎么走他自己心里也没谱。而对方也心知肚明‘成败’在此一举。
恰好第二天是那人生日,知道安宁眼界高喜静也没约多少人,就拽了两个混的不错的哥们儿一起去嗨皮了一下——还没选安宁脸儿熟的场子——不招摇,安宁得知这个安排之后心里还是觉得挺舒坦的,打扮得很醒目的去了。
那俩哥们儿都是同道中人,带了一个什么演艺类学校的孩子,娘兮兮的,但还算有眼力价儿,知道什么时候该说话什么时候该闭嘴。对于这圈子里的各种玩儿法安宁早就门儿清,人家自己乐得开心他也没什么说的。伴儿要开车不能喝酒,那俩哥们儿都是自来熟乐呵呵的也劝了安宁不少。出了场子一行五人坐上伴儿的大吉普就奔了东郊顺义——伴儿是做航空材料的到北京家安在了离机场近的地方安宁早就知道但还没去过。安宁自然是坐在副驾驶座位,一路上后座嘻嘻哈哈小男孩儿的娇嗔声不时传来,刚开始的时候对方还时不时的转头看下安宁的脸色,不过看他一直没什么事儿心里也就踏实了。下车的时候小男孩儿已经有些衣衫不整,看着那俩还在扮催‘花’辣手的哥们儿,那人终于显派似的一把揽过安宁在他脸侧轻舔了下细腻调情,安宁笑笑下车了。
的确算是事业有成,一栋两层的小别墅,那俩带着小男孩儿笑嘻嘻的上楼了——楼下也有卧室,估计是他们早就‘规划’好的。安宁笑眯眯的跟那俩哥们儿说‘晚安’自己背着手到处晃悠了一下,没怎么走样儿的西班牙式装修风格。正转悠着,被那人拉到楼下的浴室,
“闭上眼睛……好,可以睁开了。”
安宁依言睁眼,看到浴室门边码放的好几大箱某牌子的香槟吃了一惊,
“你酒鬼啊?这都够洗澡的了……”
那人半贴到他的身后,头枕在他肩膀上,
“就是洗澡的啊……待会儿我们把这些都打开倒浴缸里,2点,我出生的时间……Champagne bath,好不好?”
安宁笑了,把头扭过来,鼻尖贴着那人的,
“那现在呢?……”
“呃……我待会儿要看一个财经类节目,每天都看的。你要是觉得无聊……”
伸手把安宁的肩膀板正对着自己,深深的看着他,
“……你可以先上楼去,我不介意的。”
安宁也回望着他的眼睛,渐渐浮上笑意,
“你真不介意?”
“……好吧,其实我介意。但是咱们都知道这圈儿里就这样儿,实话说上面儿一哥们儿现在也有伴儿,也挺长时间的了,你知道……审美疲劳。”
安宁点点头表示自己理解,继续那么似笑非笑的看着那人,
“你知道我跟上一个就处了好几年,也希望能跟你处更长时间,但是……我也知道你可能不适应……呃,呵呵。所以,如果你想……只要和我说,只要还能回家,只要……次数别太多,我会努力适应的。”
安宁微微眯起了眼睛:不是不感动的。之前也知道很多人这样生活——有想法儿了各自出去玩玩儿,但还会继续在一起生活,也想象过也许这也是自己以后的道路——毕竟玩儿了那么些年,说一下子就能收心,自己也没信心。但此时此刻真有一个还不错的男人这么艰难的、动情的当着自己的面儿这么‘建议’,难得的升起了一丝负罪感。之前下车时那一幕也都懒的去想了。他想跟这人说自己绝对不会上去,以前没玩儿过多人的是一方面(印象中也没人跟他这么提议过),更深层的原因是他实在不能想象自己和那个男孩儿混在一起,第一眼看到那人就让他想起总把自己当女人的Leonie……当然这个他是不会跟面前的人说的,牵扯太多也没什么必要。只是轻轻拉住他的手,回到客厅,稳稳坐下,用实际行动表明了自己的态度。
那人开心坏了——以他对安宁的了解自己说了那话要不就是上楼,要不就是翻脸,不过考虑到俩人都是奔着‘以后’来的犹豫半晌还是说出来了,再怎么也没想到能得到这个结果满脸喜气洋洋的,那脸儿红润得比刚上楼的那俩还明媚。
“你还炒股啊?”安宁主动挑起了话题——一般他是不屑于去过问别人收入状况的,但今天气氛实在是到这儿了。
“也不是光炒股,这栏目是讲全方位金融投资的。鸡蛋不能装在同一个篮子里,总得把以后的钱早点儿攒出来是吧。”
安宁听出了话里的意思,笑得更甜。余光看着那人跑到厨房端出来一大盘各式干果,又拿出一套家什,坐在旁边儿调好台盯住屏幕,
“我一直就看这个栏目,虽然晚,可是他们请的那些专家说话靠谱,前两天大跌我就是听他们的清了不少,要不可得损失一笔。诶今儿还来新人了……你吃吗?”
不用他推介安宁的目光也锁在屏幕上了,不是他也对这些感兴趣,而是因为,那个穿着正装有些紧张有些局促的坐在主持人对面一个貌似老油条的专家身边的人是,平稳。
那人问了他两边,赶紧摆摆手拒绝,眼睛盯着平稳不放——换眼睛了,是自己挑的那副,看来是后来自个儿去眼镜店取的……果然比之前的形象提升不少,最初的紧张感过去之后,有了旁边人的递话儿,接下来表述自己观点的他看起来也十足是个资深业内呢。
那人看安宁不吃自己拿着各种工具对付眼前的各式干果,眼睛顺着安宁的目光也瞧向了屏幕里的大个子,
“这是新人啊以前没见过……啊不是吧,明儿我得赶紧把科技股都抛了,他说的是这意思吧?”
安宁慢慢把视线收回来,有些别扭的,
“好像是……股票这些我不怎么懂。”
那人点点头,眼睛还盯着屏幕,
“哦,说到别的了……嗯,也是,保险不用交所得税,赶明儿得考虑买份儿,看来比基金稳定……”
安宁的视线又转了回去:屏幕上,平稳在就一个场外观众关于长线理财的问题侃侃而谈,分析起各种投资类型来头头是道。想起来那次自己陪着他去给小翾买保险……原来,那是他故意拉自己去的,原来,这就是那个傻大个儿的约会方式……
想明白这些,安宁嘴角情不自禁的浮起一丝似苦还甜的笑容,被那人看见了以为了解似的转换了话题,
“这新人长得不错哈……啊?怎么说材料股中长线也不好啊,我可都是高位持仓的啊……唉,世道不好什么股票都不好,真想把他那嘴堵上!”
“嗯……堵上……”安宁有些茫然的重复着,心思已经不在这里——那张嘴,他堵过,用……想起这些下腹忽然的一阵燥热,忽然想起上次蝈蝈儿落枕那事儿之后平稳还在唠唠叨叨的给自己每天发短信。赶紧翻出手机,果然,去场子里没听见的短信,是他发来的,
‘终于有资质上电视了,今天第一次录节目,晚上就播,真紧张,幸好你不看财经栏目’
放下手机,心里不知为什么觉得满满当当的又好像缺了些什么,回头看看还在那里熟练的操作着各式干果专用工具喀吧喀吧忙活着吃东西的男人,忽然觉得自己旁边儿坐了一大松鼠。不愿相信自己下意识的把这人和家里从没一点儿零食出现的某人做了对比,只是好奇以前怎么没发觉爱吃零食的男人这么让人难以忍受?!
“你吃那么些那个,晚上睡觉前还刷牙吗?”
那人闻言把头转过来一笑,
“你让我刷我就刷,呵呵。”
牙齿上还贴着不知道是什么干果的内层果皮,看得安宁忽然什么兴致都没有了,毫无预兆的起身越过他去门口拿外套。那人傻了,看安宁摘围巾了才放下家什冲过去拉住他,
“你怎么了?怎么说变脸就变脸啊?”
“没什么,忽然没兴致了,先走了。”
“你这人怎么这样儿啊?之前不是还好好儿的吗?那些人说你脾气大我还不信呢。”
“那你这回信了吧……”安宁已经开始有点儿烦,错身想开门却被那人挡住,
“我说我对你够可以的了吧?要不是因为你我过生日啊能就叫这么几个人?还准备香槟浴?我原来那些哥们儿听说我费这么大力都说我疯了呢?我为的是谁啊?”
“为我啊,我谢谢你。”安宁慢慢围好围巾。
“你知道还这样儿?我哥们儿在楼上呢?这要是下来一问我怎么说?安宁你傲什么啊?刚才那小男孩儿跟我这儿抛半天儿媚眼儿我都没搭理他,你以为你谁啊?耍什么小孩儿脾气?我这么哈着你是觉得找人得找个成熟点儿的,你怎么这么不懂事儿啊?”
安宁想翻白眼儿,还想提醒他果皮屑跟着吐沫星子飞自己脸上了,不过觉得没必要还是什么都没说。转身上浴室门口破开箱子轻轻拿了一瓶香槟出来借用旁边茶几上的工具打开了,喝了一口举起来晃晃,
“已经过12点了,祝你生日快乐……其实我对男人也不怎么挑,就两点:一、喘气儿;二、雄性荷尔蒙多于雌性荷尔蒙。很遗憾你只符合其中一点。”
然后趁着那人还没反应过来轻飘飘的绕过去开门离开。后面,终于琢磨过来的人站在门口喊他,
“这儿离市区远着呢,你穿成那样儿……”
的确,目光所及,小区的外面是黑乎乎的,就说北京治安好……但是安宁不知哪儿来的胆子一点儿都不在乎,转身后退着再次晃晃手里的瓶子,嫣然的,
“亲爱的,你不知道什么叫锦、衣、夜、行、吗?”
第十八章
‘锦衣夜行’是一种态度,是一种藐视万物只讨喜自己的态度——穿什么,做什么,取悦自己就好。至于其他人怎么看、如何想,与我无关。
安宁此刻就是怀着这样的心情漫步在小区外的道路上,凭着方向感一路西行。已经是春天,但郊区的夜风还是很凉的,丝丝缕缕的寒风顺着并不密实的衣服吹进来,吹得他有些冷。心底仿佛有个声音在提醒他市区很远,至少应该停住脚步等一下那个人会不会追上来。但灌一口香槟,感觉着那液体直渗入每一根血管,蒸气腾腾,蔓延着身体也热了那么一点点。就这样一步一步的走着,心底仿佛只有一个声音,
去找那个大个子,告诉他他真的很傻!
安宁应该算是幸运的,走了不到一个小时就碰到了一辆准备回家的黑车,还是惊异于这么晚了竟然还有人独行主动停下,安宁想让对方把他送到市区,可人家已经收车准备回家了,最后的决议是可以把他送到不远处的机场。
坐上了车子安宁才发现自己真的冻坏了,几口把剩下的香槟灌完,给了钱下车,直接抱着酒瓶子跑到出租车停侯区等车,幸好是大城市,即使夜间航班稀疏也有不少出租车来往,随便找了一辆钻进去,报上平稳家的地址,然后昏沉沉的倚在后座假寐,不期然想起红拂夜奔的典故,不禁笑出了声儿。
车子开到平稳家楼下,掏出钱包安宁才发现里面的现金不够了,招呼司机跟自己上楼去取。司机已经偷偷观察这个没有行李抱着酒瓶子睡了一路还时不时乐两声儿的客人很久了,看他那醉猫似的样子赶紧熄了车跟着他上楼。
平稳在家睡得正香忽然听到敲门声,起来从猫眼一看吃了一惊,赶紧打开门扑鼻而来的是一阵酒味儿,安宁笑嘻嘻的靠在门框上向他SAY HI。
“这么晚了你这是……”
“先别说这个了,我打车来的身上钱不够,你先替我把钱付了。”
安宁错错身让平稳看到旁边的司机。
平稳脸微红——他的确是一开门光注意安宁了,赶紧回屋拿出钱包付给司机,还客气的送人到了电梯,再回来,沙发上散落着安宁的围巾、外套,而人,已经趴在床上了。
安宁真的有些累了,也明知道自己这样的姿势很难看,可鼻端闻着被褥中的味道就是不愿意起来——洗衣粉、柔顺剂、阳光……交织在一起,就是浓浓的居家味儿。耳边听着平稳回来,轻轻关上门的声音,拖鞋走到自己身边的声音。安宁头埋在那里悄悄微笑,等待着他下一步的举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