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降围城——船至桥头
船至桥头  发于:2012年12月12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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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我就是觉得我怎么就那么傻,你说他连口都不适应我怎么就没琢磨过来。”

“谁上床还带脑子啊,回去写感想啊?再说人也都跟你说实话了你还炸毛个什么劲儿啊。”

“他敢不说实话!”安宁眼睛都竖起来了。

“怎么不敢啊,又不是女的还能装个处N,男的谁愿意说自己处男啊,要我肯定就咬死了说‘有经验,就是这次没发挥好!’有没有下次的先给你个念想儿。”

“美的他还下次!当年有女的了跟人捣鼓孩子去了,这没媳妇了又找上我了,拿我练手儿啊?!”

“你不是自称教育工作者吗……唉唉,别教坏了乌拉啊。”

相反的,蝈蝈倒是难得严肃认真的听了他和罗骥会面的经过,直到安宁讲完,

“没了?就这么着了?”

“还怎么着,后来平稳不就来了吗。”对于罗骥,安宁倒是淡然了,端坐在一边喝咖啡。

“我以为你俩还得上次床才能了呢。”

“为什么啊?”安宁诧异。

蝈蝈组织了下语言,

“我一直觉得你对罗骥还是有感情的。”看安宁瞪眼摆摆手,

“你听我说完。这些年咱们走得近,你身边那些我虽然不是都看见过但也见过多一半。很多帅的、会玩儿的、有范儿的什么的你可能睡一次就老死不相往来了。真正能睡上三次的,或者说睡完了还能当朋友的绝大部分都是那种理工科出来的,专业性比较强的,不用太高也不用太帅,但是有脑子有主见的。很多人背后说你势力:没地位的不搭理。但我知道你不是那种人。我总觉得,可能你自己都没发觉,你在找罗骥的替身。所以……我以为你们总会再睡一次,然后你可能才会做最终决定。”

安宁看着蝈蝈的眼睛,沈淀一下,

“可能是旁观者清吧,不过我真心的说,这次见面,真的一点感觉都没有了。可能我对交谈对象的用词比较敏感吧,我们在谈话的时候,他每句话的第一个词用的最多的就是‘原来、以前、曾经……’这样的。我坐在那里想啊,如果我们是用英文交谈,那估计都得用过去时。”

蝈蝈想象了一下那场景——记忆中罗骥是个骨子里傲慢但表现出来却最亲切的人,天生的领导者。如果他不走,今天估计早做大官儿了;不过也可能当不了,GAY很难爬高。

“但是我觉得他对你应该还……”

“是啊,但是大家都长大了,都知道强扭的瓜不甜……我承认,他还是了解我的,他说他听说了当年他走了之后跑出去平静的宣布,他就知道,我们不可能了。”

蝈蝈叹息,

“是啊。你能把这件事当别人的新闻一样昭告天下。那他说没说你这样太勉强自己了,以后别这样了?”

安宁头仰在靠背上,

“说了,不过我就这脾气——当初我俩什么都没有的时候也是我自己跑回去出柜的。置之死地而后生吧。”

“别把自己弄死了复活不了就傻了……平稳这事儿,也先别做那么绝搞得老死不相往来似的,给自己留个退路吧。”

蝈蝈真心实意的。

“你怎么又绕回来了,你跟他有一腿吧?!”安宁又不淡定了。

“我是为了你好不知道啊?我要跟他睡过了他还能那么雏儿吗?我是谁啊,一次就能调教好,切!”

安宁对蝈蝈的逆耳忠言嗤之以鼻。临近过年,母亲一个个电话催促他去香港过年,他心里不想去却又没什么合适的借口。就在几乎要答应的时候,平稳又找上门来给了他一个最合适不过的理由,

“我一个朋友出了些事情我得去他那边,特别急,特别好的哥们儿实在不能不管……麻烦你过年帮我照顾一下小翾,真的,在北京我只能拜托你了。”

第十五章

实话说,平稳的借口很烂——什么朋友能在过年找朋友帮忙啊。不过看在平稳焦急得汗都下来的份儿上,看在平燏翾小朋友纯真无邪目光的情面上,看在……看在他实在不想去香港过年的心情上,他还是答应了。

要说现在这些当父母的也真够可以的——再有两三天就过年了还能踏踏实实的每天早上把孩子往幼儿园送。据说还有一个孩子的家长说可能大年初四就得上班孩子就得送来。弄得园里还专门开了一个小会讨论了一下。

安宁是园长,自己接送孩子影响不好,于是倒霉的蝈蝈只好承担下这个差事搬到安宁家,接完孩子还顺带帮着做饭的,不过提前说好初一一大早的飞机出去旅游初八回来,中间的时间得安宁自己带。

小翾倒是不觉得什么,每天有帅伯伯——蝈蝈本来想教他叫哥哥的,后来考虑到他爹和安宁的关系只好自己升一辈儿——接送,班里别的小朋友可羡慕了。而且蝈蝈有手好厨艺也不会亏着他的嘴。可等蝈蝈走了,问题就来了:安宁那手艺别说跟平稳比了,跟蝈蝈差的也不是一星半点儿,头一顿孩子的小嘴儿就撅起来了。只好天天下馆子:安宁倒是不心疼那钱,他只是觉得外面那些添加剂太多对孩子身体不好。

大城市的好处就是文化活动丰富多彩,要安宁一个人看看书什么的日子好打发,可不能关着孩子不是。于是,各大庙会、游乐场、动物园、科技馆、博物馆、儿童剧院多了一大一小两个身影。平稳倒是没真大撒把,每天虽然时间不定也至少会打一两个电话过来询问,更多的时候是唠叨,

“出门也不用穿太多,他跑一会儿热了再脱更容易感冒……”

“天天外面吃容易上火,隔两三天喝顿白粥,放点儿肉松就成了,别给他吃太多鸡蛋……”

“别老带着他睡,他这么大了得习惯一个人睡了……”

“晚上监督他刷牙啊,别给他买零食,去庙会也少让他吃甜的,对牙不好……”

“啊?天文馆看4D电影呢?《宇宙大爆炸》?他不害怕吧?我怎么听见有孩子哭声儿?”

安宁猫着腰不耐烦了,

“那是后面儿的孩子哭呢,令郎正看得全神贯注没功夫搭理你!”

挂了电话还得跟前后的人道歉。

小翾很乖,长得招人喜欢,就算不是亲的带出去也甚有面子。招安宁烦的是平稳的疲劳轰炸,为这,他特意找出了很久没用的相机——莱卡的经典款,当年下了很大决心买的——带孩子出门就可劲儿的拍。

水族馆,头一次来的小翾壁虎一样趴在玻璃壁上盯着里面的水生物,安宁在后面把围巾绕到后面去免得产生哈气,手里提的包、外套什么的挎在臂弯处,有些狼狈的,

“小翾回头,照相了笑一个。”

孩子配合的回头,还不忘指着那大大的漂浮状的鳐鱼,

“把我和那个照一起!”

“嗯,茄子!”

或许是现今用这种传统相机的人实在很少,身边儿凑过来两个爸爸样的男人,赞叹的盯着安宁的相机看了半天,张口聊天,安宁礼貌了回了几句。小翾站在一边眨巴着眼睛听着,专业的必然没听懂,但是好歹听出了安叔叔的相机好,照出来的人好看,拽拽他的衣服,

“那我们一起照一张吧。”

旁边一个人手正痒,赶紧毛遂自荐,

“好啊,我帮你们爷儿俩照吧。”

大过年的,安宁这些天几乎已经习惯了被人误当作父子,也懒得再解释什么,有些迟疑的交出相机,

“这机子硬,不比数码的敏感。”

“嗯,拿着就凿实。赶明儿我也买一部去。”

哢嚓一声,镜头里留下了安宁温柔的,小翾灿烂的、缺了几颗牙的笑容。

假期结束,企事业单位都开始上班了,平稳还没有回来。幸好幼儿园那边也没有家长送孩子来的,幼儿园继续放假,安宁也能踏实的继续带孩子。假期结束就不能光玩儿了,安宁从平稳带来的大包儿里找出纸笔监督孩子学写字,自己在旁边看书,偶一抬眼,忽然发觉这孩子写字时某一角度的神态实在像足了他那傻爹,不过稍微一动,那感觉就又没了。

想起平稳,安宁心里暗暗来气——头天平稳的电话来的很晚,孩子都睡了,安宁正靠在床头看书培养睡意,接起电话语气自然不善,

“令郎睡了,您明儿请早啊。”刚要挂却被那边连声拦住,

“别,别挂。我今天……特别忙,所以电话打晚了……我就想和你聊聊。”

“你跟我聊什么啊?放心孩子能吃能睡身体健康,我绝对没亏待他。”

“这我知道,我说过,你是好人……”语气中透出无限温柔,听得安宁也不好再强硬,

“那你到底上哪儿去了?什么时候回来?”

电话那边的人迟疑了一下,

“应该,过几天就能回去了。这些日子,辛苦你了,每次听小翾说话都是带着笑音儿的……谢谢。”

安宁的神态松弛下来,

“没什么,再说小翾也很乖,带他出去好多人都夸他有礼貌呢,你把他教育得很好。”

平稳那边低沉的笑声,

“不管怎么说还是给你添麻烦了,我这边要不是……”

话没说完,听筒里忽然传出方言的声音在叫平稳,平稳应了一声用方言迅速的回了一句又转回来,

“那个,我这边儿有点儿事,明天再给你打电话啊先挂了你早点儿睡。”

那边的电话挂断了,安宁这边还举着手机。虽然刚才那声叫平稳的话他没听清楚,虽然平稳是捂住话筒回的,虽然用的都是方言,可自己也不是没下乡采访过没跟不讲普通话的人打过交道的。他听的清楚,平稳回的那句是,

‘跟妈说我马上来……’

这个平稳,到底在搞什么?!

安宁的一个旧情儿约他,是个职业经理人,以前睡过一次就被外派X国了。不过邮件什么的也一直保持着联系,这次抓紧回国开会的机会死活非要见他一面。

所谓‘见一面’什么意思安宁自然心知肚明,印象中这人条件不错很会玩儿,为人也算风趣,实在是炮友儿的上上之选。那人会务安排得紧密,幸好酒店离安宁家也不远,于是半夜约在了附近的一间小酒吧。必然不是GAY BAR——虽然附近的老邻居估计也有不少知道他的事儿的但是自己家门口儿安宁还没那么招摇。都不是孩子了也不会在这种场合做出什么不适宜的的举动,聊了几句发现彼此都还没变味儿话题就开始往别的地方引了。那人的意思是附近找家酒店开房——自己会议住的那家人多眼杂,安宁犹豫了一下还是惦记家里的孩子,

“那个,还是去我那儿吧。”

对方吃了一惊——安宁一看就知道不是那种会随便带人回家做的主儿,不过既然人家这么说了自己也没有拒绝的道理。拍拍兜儿暗示东西都带了就跟着安宁回家了。楼道很安静,走在其中想到即将发生的事情那人非常兴奋,一进门就迫不及待的把安宁往墙上按,直按的他后脑勺撞在了墙上的挂钩上,疼得眼泪都快下来了想着家里还有孩子呢也不敢叫出来,小声跟他说自己已经洗过了给他指了浴室的方向自己回卧室等着了。那人以为安宁是在玩儿情调,笑嘻嘻的趴在他耳朵边告诉他自己有惊喜给他就奔浴室了。

安宁家是老房子墙厚隔音好,看那人走了自己悄悄打开客房的门看孩子在里面睡得香甜把门又掩上自己回卧室了,脱到只剩内裤躺在床上正琢磨着那人会给他什么惊喜,又想着做之前得提醒他动静小点儿别扰着‘邻居’。反正肯定是做完就得走明天还有会要开……

正想着神不知鬼不觉忽听外面‘啊……’的一声尖叫紧跟着是‘哇!!!’的哭声,安宁也顾不上穿衣服了掀起被子跳下床,打开门外面一片黑暗,只有半空中一根红色的东西直挺挺的散发着幽幽的暗光。

安宁啪的一声按开了走廊的灯,看那哥们儿浑身赤裸东西上套着一个红色的套子呆呆的站在那里,一脸震惊的表情,缓缓的,

“怎么有个孩子?还这么大了?”

安宁想捂脸,

“你那是什么?”

“夜光套子啊,本来想给你惊喜的……”那语气说多沮丧有多沮丧,下面那东西也随着主人的颓唐慢慢低下了头。

安宁深呼吸,

“我一朋友家里有点儿事儿把孩子放我这儿几天……普通朋友。不是……”

客房门里面还传来低泣的声音,估计是孩子起来上厕所黑乎乎的忽然看到夜光的东西在半空漂浮吓着了跑回去了。什么心情都没有了,摆摆手,

“今儿算了你先回去吧,对不起啊。”

那人也吓得不轻,轻轻点点头,自己收拾衣服穿上走了。安宁关好门穿上睡衣睡裤敲敲客房的门,

“是我啊,我能进去吗?”

睡得正香的蝈蝈半夜被安宁火速招到了他家,进门还一副睡眼惺忪的模样,看着家居服穿戴整齐的安宁一脸严肃,无力的倒在贵妃榻上,

“又怎么了大哥?孩子怎么了你不还在这儿坐着呢吗?”

安宁把经过讲了一遍,蝈蝈不困了,瞪大眼睛,

“靠,那孩子不吓死了?心理创伤啊,不过以后肯定不能是GAY了,自己的不害怕就不错了。”

安宁想抽他,

“黑不隆冬的他也没看清楚倒是。”

“那他以为是什么?”

“……小丑的红鼻子,皮诺曹。”安宁叹息,想着孩子满小脸儿的眼泪跟他说看见了‘侏儒小丑的红鼻子,撞到身上还在动……’

蝈蝈啧啧赞叹,

“现在的儿童想象力就是丰富……那现在呢?”

安宁下巴指指自己的房间,一脸疲惫,

“睡了,哄了半天才睡着。”

“不是吧,炮友儿走了就对孩子下手?我以前怎么怎么没发现你这么禽兽?!”

“你他妈想什么呢?吓得尿床了,那屋没法睡了先在我床上凑合一宿,明儿还得把褥子送洗衣店去……”

蝈蝈看自己这么插科打诨安宁还那么蔫头耷脑的,也严肃起来,

“小翾不是小孩儿了,会学舌了。他就算不知道那是什么赶明儿他爸回来一说平稳还能不知道啊,你想好了怎么说了吗?”

“怎么说啊,实话实说呗……进门儿的时候我还撞上挂钩儿了,现在还疼呢,真是鬼迷了心窍了。”

安宁从他烟盒里抽出一根中南海点上,没抽几口又嫌恶的捻熄。

“别来这个啊,咱都唯物主义者。你准备给平稳怎么说啊?说到找了个男的回来玩儿情趣被孩子撞见了?是当爹的也受不了啊。我说这事儿真赖你,至于的吗还带回来?撞挂钩上活该,你以为这是你自己家呢?”

“我这不是没想起来吗?你说这老房子里那么多电线什么的,还有煤气,都没防护措施,把他一个人搁家我能放心吗?”

“得得,您还有理了。是,你是不能把孩子一人儿搁家里……平稳什么时候回来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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