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什么好!”风桀大拍桌案道:“你知道是谁带兵去救他的吗?是炎国的君主亲自带兵去给他解围!这个风无双,勾三搭四的本事倒是一流!连炎王都是他的裤下之臣!”
看到风桀完全失去了冷静的样子,拓拔月连忙磕头跪拜:“皇上请息怒,只要瑞王爷平安,又能平复了黑风岭,这一切都是朱雀之神的庇佑啊!”
看着拓拔月那张清秀却虔诚的脸,风桀莫名其妙的感到烦躁,自从收到了派往黑风岭的探子回报后,他不知道为什么怒火无法平息下来。
“传朕旨意,你亲自去把风无双接回来,其他人马则留在皇城外的骑兵营,朕择日犒赏。”风桀面无表情地说。
“臣尊旨。”拓拔月领完旨便退了出去。
临出门时他又看了风桀一眼,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在心里蔓延。
“出来!”风桀对着空无一人的御书房吆喝。
五道黑色的人影立刻从窗户一跃而进,排成一条直线跪倒在地,每个人都蒙着脸,低着头不语。
风桀看着眼前这几个他最信任的影卫,笑得诡异而阴冷:“等随瑞王爷出征的人马全到骑兵营之后,你们立即动手,格杀无论!”
寒冬已过,而帝王所在的御书房里,弥漫着冲天的杀气,连窗外枝头上的小鸟也赶紧拍翅躲避。
第三章
雪已停,春已暖,皇城的国安门这一日好不热闹,漫天的锣鼓声和喧哗声。百姓夹道相迎,百官都在城门下穿着朝服恭候,花絮和飘带在空中交织出绚丽的色彩。
相比出征时的情景,这隆重的场面更是让人热血沸腾,风无双看到张堰和几位将领既骄傲又发红的眼眶,终于领悟他们所说的荣誉。
在沙场经历过血泪的洗礼后,还能站在这里看着这些自己誓死保卫的家园和百姓,看着这疆土上的一草一木,这种成就感让人变得壮大无比,不再是渺小而卑微的生物。
“恭祝瑞王爷凯旋归来。”拓拔月率领一众官员祝贺着。
风无双穿着盔甲,看着比出征时短了将近半截的队伍,心里白感交集。
“多谢你。”风无双跨下马,伸出手拍了拍拓拔月的肩膀。
眼前的风无双是拓拔月从来没见过的,修长的身躯不再穿着锦衣,充满风情的双眼变得清明,竟然一改之前的妩媚娇娆,多了些英气和俊朗。
拓拔月不禁失了神,仿佛眼前这个男人原本就适合驰骋在沙场,而不是夹在朝廷和皇宫之中你虞我诈。
“你总算平安回来了。”拓拔月放下心头大石地说下去:“皇上命我立刻带你进宫,其他人马暂时入驻到骑兵营。”
“呃……”风无双应了声,抬头看看耸高的城墙。
城墙上挂满五颜六色的彩旗,惟独没有明黄色的,风无双凄凉的感叹,恐怕除了拓拔月没人会真心希望他归来。
踏入阔别半年有多的皇宫,风无双竟然感觉陌生无比,他默默地跟在拓拔月身后。
“月,最近一切尚好吗?”风无双问。
“很好。”拓拔月沿着长廊边走边说:“皇上除了脾气大点,其他一切安好。”
“是吗?”风无双转了下话题:“这段时间你过得好吗?”
“很好。”拓拔月连头也没回。
风无双看着消瘦的背影,他淡淡地笑了下,没再问下去:“月,我这次回来后,突然发现以前的自己很愚蠢。”
“为什么这么说?”拓拔月边走边问。
“之前的我像井底之蛙,眼里和心里都只装得下一个人,可是现在我累了,我想换个方法呆在他的身边。”风无双带着笑继续说下去:“我想好好辅助他,让他站得更高看得更远,让他成为世人景仰的君主,以忠臣的身份陪他度过剩下的日子。”
拓拔月停住了脚,惊讶的问:“你不爱他了?”
“不知道……也许是爱得更深了。”他毫不掩饰自己的情感。
“你这样想我很高兴。”拓拔月也露出欣慰的笑容,继续前行着。
看到太多的人死在眼前,风无双领悟到生命不应该只是活着,而是如何活得有意义。爱情也不应该只是占有,而是给予,用尽所有的能力去帮助所爱之人,为他打开另一片天空。
即使君臣名义上他们注定无法相拥,可却能让他更正大光明的站在风桀身后。
风无双已经做好所有的打算,如果风桀能容得下他,他便一直守在他的身边,若容不下,那便是他们的缘分已尽。
可惜此时的风无双并不知道,老天存心的戏弄,人生的无常和无奈将会接踵而来。命运像一片扑朔迷离的深海,你永远不会知道海底有什么,最能随着浪潮浮沉,甚至连飘到什么地方都无法掌握。
风桀遐意地坐在御花园里,拥着皇后娘娘,看着舞姬甩袖摆臀。新进宫的华贵妃坐在右侧,纤纤十指撩拨着琴弦,精雕细凿的小脸花容月貌,饱满的额头上却有个浅浅的红印。
虽然眼前歌舞升平,可风桀的注意力始终放在进入御花园的长廊上,修长的指尖有意无意地敲打着桌案,像个猎人守在自己挖掘的陷阱旁边。
“臣拜见皇上,拜见皇后娘娘。”风无双和拓拔月齐身跪拜。
风桀幽深的眼波一直放在风无双身上,从他出现的那一刻便无法移开,连失了神也浑然未觉。
“皇上。”皇后轻声叫唤着。
“咳……”风桀回过神来假咳了一声,有点不自然地说:“平身吧。”
“谢皇上。”说罢风无双准备起身,抬头看见皇上身边的华贵妃时,整个人像被雷劈到般楞在当场。
“言无瑕见过瑞王爷。”华贵妃起身嫣然一笑。
风无双不可置信地瞪大双眼,失礼地看着华贵妃,连身躯也微微地颤抖着。
那眉那眼,略施粉黛便美如星月。言无瑕的人是娇柔的,笑起来更是甜美,唯有那一点掩盖不住的妖艳,就是额头上块小小的红印,像是玉兰花上溅上了一滴鲜血。
见到风无双还处在震惊中,风桀勾起嘴角打趣道:“莫非是朕的爱妃太美?竟让冰国的第一美人失了神。”
“皇上又拿妾身说笑了。”言无瑕娇笑一声,用长袖遮住半张脸说:“久闻瑞王爷容貌是绝美无双,今日有幸得见,方知道传闻说的也比不上真人一分。”
“哈哈,朕就就是喜欢爱妃嘴甜。”风桀乐得大笑,摆了摆手对着身后的宦官说:“赐坐。”
拓拔月看着风无双像失了魂的人般茫然入座,再看看意气风发的皇上和华贵妃,他便猜到出事了,但却无法猜透帝王的葫芦里究竟埋着什么药。
乐声再度响起,舞姬像朵花般旋转起来,风无双仍旧盯着对面的华贵妃,完全没察觉到时间飞逝,宴席已经接近尾声。
“瑞王爷,刚才的歌舞可入得了你的眼?”风桀抿了杯酒问。
“回皇上,歌舞很好。”风无双简单地答。
“那你为何一直看着朕的爱妃不看歌舞?”风桀眯起眼追问。
“……”风无双选择沉默。
“皇上,瑞王爷打了胜仗,想必是因为归心似箭而连夜赶路,所以劳累过度闪了神,还望皇上见谅。”拓拔月连忙起身解围。
“瑞王爷为了冰国的安宁,真是劳苦功高,本宫甚感欣慰。”皇后也淡笑着说。
这浅浅的一笑虽然及不上华贵妃娇艳,却是雍容华贵和恰有好处的气度。连着有两个人给风无双说情,帝王的脸色好了些许,却也只是由雷雨转阴而已。
“行,刚才的事就不说了,说回这次你带兵打仗的事。”风桀停了下,眯成一条缝的眼睛里凶光乍现:“风无双,你可知罪!”
古雅的木琴连着桌案一起被皇上用掌劈成两断,巨响之后除了风无双其他人纷纷下跪,风雨欲来之势强大得让人心惊。
“无双不知所犯何罪。”风无双毫无畏惧地说。
“不知道是吗?那朕清楚地告诉你,你犯了两条不可饶恕的死罪。”
风桀冷冷地说下去:“第一条是你勾结炎王,通敌卖国,第二条是引敌军入我国边境,无论哪一条都够你风无双死上几次。”
看着一脸气愤的君王,风无双竟凄苦的笑了笑,原来在他带兵回朝的时候,风桀早就已经想好了罪名,无论如何都要置他于死地。
先是命他去打一场毫无胜算的仗,不管输赢都难以逃脱他的计算,风无双恍然觉悟,眼前的人已经成长到完全能独当一面了。
“皇上请息怒,此事关系重大,还请皇上明察,莫要冲动行事。”拓拔月跪在地上说。
“丞相大人,你的意思是说皇上是个糊涂的君主吗?”言无瑕突然插话,脸上那甜美的笑容和她说出口的话极不协调。
拓拔月怔了下,只得低下头说:“臣不敢。”
“华贵妃,朝廷的事不容后宫插手。”皇后轻斥了言无瑕后又转向风桀道:“皇上,臣妾和华贵妃先退下了。”
“嗯。”
听到风桀应了一声,言无瑕只能不甘地跟着皇后起身,离去前还别有深意的看了风无双一眼。
“风无双,朕问你现在可知罪?”风桀盯着他问。
风无双却避而不答,只是深深地看着一旁跪在地上的右丞相。拓拔月感受到他的眼神想传达的意思,犹豫了一下之后选择了妥协。
“皇上,请容许臣先告退。”拓拔月道。
“准!”这个字是风桀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刚才热闹非凡的御花园终于静了下来,只剩下风桀和风无双两人,一场戏的落幕只为了让另一场更精彩的戏码开演。
“桀,你就那么想我死吗?”风无双叹了口气问。
“放肆!”风桀叱喝和一声:“朕的名讳是你能叫的吗?”
风无双竟一时无语,眼前的男人身穿皇袍威风凛凛,再也不是当初那个被陷害的落魄皇子,才发现他们之间的距离,就像天与地那么遥远。
“皇上,我认罪。”风无双跪了下来,身上的盔甲发出沉重的声响。
看着他平静的表情,这次换风桀怔住了,原以为还费一番工夫才能让风无双认罪。毕竟要动一个先皇册封的王爷,最好是有足够的证据和说服力,如果连他自己也承认罪状,那事情办起来就容易多了。
“皇上,私通炎王的人是我,他会带兵入境也是因为受了我的唆摆,这一切都是我怕死,所以才写信让炎王带兵相助,和任何人无关。”风无双不急不徐地说。
看着他面无表情的说着这番漏洞百出的话,风桀心中顿时五味交杂,明明所有事情都往他预定好的轨道发展,而且还顺利无比,可不知道为什么,他突然之间却有点觉得沮丧。
曾经胁持太子,下毒逼宫的风无双。
曾经心狠手辣,让他寸步难退的风无双。
曾经一度独掌朝纲,逼着他用自己身体一点一点换回权力的风无双。
此时却像被拔了牙齿的老虎,跪在他脚下俯首,这风桀连做梦都会盼望的一天,可现在的他却没有预想中的振奋。
风桀阴冷的目光在他身上来回巡视,想着他是不是在包庇什么人,难道就是为了那个炎王?难道是怕他兴兵问罪?
想到这里风桀怒不可揭,一甩袖口高喊:“来人!把他的盔甲扒下来,然后关进地牢里!”
由于风无双并没有反抗,冲进来的两个侍卫只是把他拉起来,然后卸下了盔甲,片刻后他只穿着一件白衣站在风桀的面前。
风无双再次跪下来,只是看着他说了一句话:“皇上,自古明君皆仁慈。”
他这句话,是为了千千万万个随着他爬出地狱的人说。
风桀听完冷冷一笑:“所有人都知道朕弑父夺位,所以从登基的那一天起,就注定朕是个暴君。”
风无双苍白的脸没一丝血色,他沉痛地闭起眼眸,不忍心再看眼前这个充满怨恨的帝王。
“带下去给朕关好,出了什么差错朕就诛你们九族!”风桀命令道。
他说完率先起身,走过风无双身侧时停住了脚,嗜血地笑着说:“看吧,朕从来就不是什么明君。”
轻轻地一句话,像风不经意地吹过,但却掀起了滔天巨浪。
风无双被带到冰冷又潮湿的地牢里,由于身份特殊,关他的是一间连窗子都没有的石室,只有一道厚重的铁门是唯一的出口。
石室里放着一盏油灯,微弱的火苗仿佛随时都准备熄灭的样子,一张铺满稻草的石床,正漠然又冰冷地等待着它的客人。
侍卫把沉重铁镣拷到风无双手上,然后便面无表情地关门离去,谁也不愿意再这个不祥地地方多呆一会。
因为这座地牢还有另外一个名字,上百年来从未有任何囚犯能活着走出去,所以宫里的人都称这为死牢。
同样身处在皇宫之中,却有着另一番的景象。
西宫里灯笼高挂,歌舞升平,正得圣眷的华贵妃穿着薄纱,若隐若现的胴体让人浮想连翩。修长的玉腿勾住帝王的腰,一挑眉,一勾指,都是诱惑的信号。
“爱妃,你真是个妖精。”风桀邪恶地笑着,伸手捏住了她胸前的浑圆。
“皇上……为了你妾身愿意当妖精……”言无瑕倾身送上自己的朱唇。
在一旁伺候的宫女早已对这一幕见怪不怪,识趣地领着舞姬退下,并放下红帘遮住满室的春光。
“等等。”风桀突然拉开了点距离,勾起言无瑕的下巴巡视着:“爱妃今晚的妆化得没平日的好。”
“呃?”言无瑕怔了下,困惑地看着他。
“让朕来帮你上妆吧。”风桀突然之间兴致勃勃。
“皇上,这怎么行……”言无瑕娇呻了一声,她才不想上什么妆,她想上的是床。
只有在床上,才能让她怀上龙种,从此荣华富贵。
可风桀却仿佛听不到她声音里的挑逗,命人送上胭脂和画笔,捧起那张精致的小脸描绘起来。
言无双只能动也不动,闭起双眼任他折腾,刚才缠绵的气氛渐渐冷了下去。
细长的画笔执在手上,风桀对着那条弯弯的柳叶眉扫了又扫,但仍感觉不甚满意,所以再添了几笔。然后换上更细小的笔尖,轻轻地扫在她眼角处,让这双眼睛看起来更狭长上翘。
“皇上,你折腾完臣妾没?”言无瑕不满地抱怨着。
“嗯,就好。”风桀边应着边用宣纸拭去那娇艳抢眼的唇色,然后满意地观赏着。
“快拿镜子让我看看,都不知道皇上你把人家画成什么样了。”言无瑕说道。
风桀突然打横把人抱起,有点粗鲁的把她丢到床上,然后整个人压了上去:“不用看了,朕的爱妃不管怎么画都美若天仙。”
“哎,皇上你好坏!”言无瑕作势拍打起来。
却被皇上一把抓住了小手,然后热切地索吻着,言无瑕楞了楞,然后喜上眉梢,因为这是风桀第一次主动吻她,而且还比之前任何时候都热情。
女人娇媚的呻吟声像二胡般高高低低响起,让守在门外的宫女红了小脸,薄薄的一扇木门仿佛掩不住乍泄的春光。
激情过后,言无瑕躺在床上回味,这毫无疑问是她经历过最销魂的一场欢爱,风桀比她之前在花楼里的任何一个客人都更完美。
她就像一条小鱼,只能在他制造的欲海里浮沉游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