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号情敌+番外——水仙已上鲤鱼去
水仙已上鲤鱼去  发于:2013年12月23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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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诧异问:“这种环境也能睡着?”

他摆了摆手,疲惫的闭上双眼。

蔡邵雍睡得很沉,头一次次偏下来。我看了片刻,还是用肩膀扛着他的脑袋,两个人都十分没有形象。

赫连出演的文艺片获得一个最佳配角。他似乎很意外,于是在致谢辞中特意指出:“感谢凌博仁一路上的帮助,我想是他让我明白演好配角反而是锤炼演技的最佳机会。谢谢……”

于是刺眼圆束灯光立刻寻找到我并撒满我所在的区域,蔡邵雍在听到我名字时刻便立刻惊醒,他正襟危坐面带笑容,完全是类似条件反射的本能行为。

我尴尬,只好做微笑状并轻轻摇头,示意自己谦虚不敢领受,看自己在大荧幕上的出演还算得体。

灯光一灭他几乎闭着眼睛再睡过去。脑袋耷拉在我肩膀,看来是寻了个安稳的睡姿。

又一波导演上台领奖。阚博思维严谨,拍摄的影片延续第一部的路线,线索混杂线索,情节绞紧情节,风格环环相扣,剧情推进迅速,然而,他是在走自己的老路。

我似乎瞬间明白他为何要找赫连,他需要灵感,而灵感这个东西,向来不是由人的严谨思维说了算的。

聚会结束已近深夜,蔡邵雍睡足便中途接电话离去,我揉着酸痛的肩头打电话给美妮姐:“你欠我一个解释。”

她很忙:“唉我有事跟你说。等忙完葬礼后,我想让你转型拍电影。”

我骇然,“不唱歌了?”

她说:“唱什么歌。今夜给你铺上路,明天你可要给我争气!”

我说:“那我成天王巨星,第一件事就是要跟你解约,并对簿公堂,说你抽我五十的佣金,还压迫我至今住公司宿舍……”

美妮姐笑的打跌:“行行。那你打起精神,我等着你世纪一战。”

我说:“可是有两年,我就可以解约了。”

她叹口气,匆匆说:“我早知道,见面再说,我很忙,你开我奔驰回酒店,不准出去鬼混!”

我答应并挂电话。

我回酒店洗了澡,换了睡衣,想了想,又跟赫连挂电话:“混账小子!你今晚差点让我出丑,明天咱俩的断背情就要登娱乐头条,我谢谢你提携我!”

接电话的是他白胖女助理:“我正找他!酒会结束有人说带他见世面,小子喝醉了,我去取车就不知道他上哪里去了!”

她气息不稳:“手机落在我包包,我刚才给你打电话一直占线!”

我心中惊骇,所谓见世面是带他吸毒,这些混账!

我镇静心神:“你现在在哪?”

她报出地名,但我俩都不熟悉这个海滨大城的错综布局,我叮嘱她:“你不要打电话给公司,他今夜刚获奖,一旦传出去就是要毁掉他事业。”

“你找有代表性的地标,在那里等着我,我马上到。你身上有多少钱?”

她慌神不已,与我交谈几句才恢复镇静。

我顾不上换衣服,在睡衣裤外套上西服,顶着半干的头发直下车库。

我打电话找方如晦要到阚博号码,手机定位是在这个城市闻名的高档会所。

万能的GPS!

我立刻通知赫连助理,将地址输入车导航仪,见绿灯亮立刻方向盘一转,有出租车从路口左侧抢道,车大灯耀花我的眼,哗啦一声巨响那车直接撞碎了我的右车前灯!

我胸口狠狠磕到方向盘,好久我才捂着胸口艰难咳嗽,踉跄开门下车。

对面车撞的更严重。半个车头瘪进去,司机头破血流。

我摸出手机打电话叫医护和交警,把车扔在现场,慢慢寻路向繁华路段走去。

疾驶的车流稀疏经过我身侧,我站在路口,捂住胸口徒劳伸手打出租。

十一月的下半夜寒深露重,我没有办法,咬着牙慢慢走。

有黑色车停在我身侧,车窗下滑:“凌博仁?”

是廖启望。

我如获救星,连忙扑到车侧,哀求道:“廖五爷,我要去找一个朋友,他,他出了点事,你可不可以载我一程?”

他凝神打量我片刻,许是见我卡通睡衣外罩西服的狼狈状,打开车门:“你去哪里?”

我抱着肩膀跳进车,温暖的气息扑面:“上城会所。”

他点点头,嘱咐司机转行,见我冻得瑟瑟发抖,扔过自己的大衣。

羊绒的温暖触感几乎令我落泪。

第十章

我站在二楼安静的走廊中给阚博打电话,低声下气求他:“阚老师你好。我是赫连名扬的朋友凌博仁。我想知道他是否跟你在一起。”

阚博挂断电话。

我再打,语气谦逊委婉:“是这样的。他说过如果有急事可以跟你联系。你是他最重要的人。赫连曾经喝酒喝到胃出血。他今晚喝多,酒品又差,我怕他惹是生非得罪人。”

阚博语气顿了顿:“但是我在应酬,抱歉不知道他在哪里。”

我顺着走廊慢慢走,“哦,打扰了,他好像说过要给你剧本,今晚没有回酒店,我以为他会去找你。你知道他——”

阚博语气又顿了顿:“那你过来吧,上城会所二楼听香水榭。”

我摁掉电话寻到包厢,深深吸口气推开门,见包房内KTV声音震耳欲聋,桌子上凌乱摆着啤酒饮料,一些锡纸散乱桌角地毯。

几个年轻的富家子弟领带歪斜眼神涣散,举止傲慢。赫连半倒在沙发角落,瞳孔都放大,微微抽搐。

他吸毒了。

圈中无毒不成友。通常有些重量级人物有自己帮派,常常聚众K粉,有人想求上位,有人狂拍马屁,还有人热衷堕落,相习成风,公司中不少潜力演员便是这样落入深渊,最后卖身卖淫填还赌资,被抓去戒毒都是好的,多少朝气灵魂自杀了断。

阚博十分清醒,双手抱胸,冷冰冰盯着倒在他膝旁的赫连,那家伙一只手握住他衣角。

这个无药可救的蠢蛋。

我拿酒杯倒满红酒,“真抱歉打扰各位,只是他明天还要采访,今晚要回去对稿。所以公司派我来接他回去,真是很抱歉。”

我干尽杯中酒:“给阚老师赔罪了。”

阚博冷冷看赫连,头都不抬未扫我一眼。

我又倒满酒杯向其中一位年轻人:“韩少,不好意思,我先干为敬。”

六杯红酒灌进肚,强大的后劲几乎让我一头栽到桌上:“各位,那我先带赫连回去,等改日做东,好好向各位赔罪。”

我伸手去搀扶赫连,阚博不言不动。

我低声道:“他的剧本还未写完,等他清醒再与阚老师详细谈好不好?”

阚博晃动了一下膝盖,眼神中快速掠过一丝厌恶。

我几乎半抱半拖将赫连拉出包厢门。

酒意和着怒火熊熊燃烧,我手臂卡着他脖子:“你他妈的给我醒醒!没出息的混蛋!”

我将他一路拖到男士洗手间,摁住他的脑袋压在洗手盆,感应水龙头唰的喷水,将我俩的衣衫喷个精湿。

冰水溢满洗手台,刺骨的冰冷立刻将他冲醒:“呜呜呜……!”

我恶狠狠低声咒骂,拖过他衣领反手一掌:“我叫你吸毒!你怎么不去死!没骨头的东西,不要你你还往上趴,贱骨头!”

他半眯着眼挣扎:“唔唔!”

我将他头重新摁进洗手盘,窒息迫使他大力挣扎,酒醉之人力度奇大,乱踢乱踹,我恨到不行,觉得脸都要烧起来:“尼玛!贱骨头!我让你倒贴!人家不喜欢男人,你个王八蛋还一厢情愿!”

他回骂:“尼玛!我看上他又怎么样!你看中廖启望,不一样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你管我贱不贱!”

他剧烈反抗,额角碰的磕在大理石面,两眼一翻昏晕过去。

世界终于清静。

我喘着粗气,眼前一片模糊。胃中全是酒精,吐不出的烧灼感抽走我全身气力。

我扶着墙壁慢慢坐下。

门开了。

廖启望缓步走进来。

他俯身望向我,声音沉郁,问:“你能走么?”

我点点头。其实我也不知道自己是在点头还是摇头。

他身后的司机架住赫连。

廖启望似被我滔天酒气熏到,他皱眉退后一步。

我勉强道:“别走前门。走——后门。有记者——不能拍照。”

他向我伸手。

我看到的仿若千手观音。

我晕晕站立,头搭在他肩侧,一只手搂住他的腰。

我问:“你——怎么在这里?”

痛苦的醉意令我其实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他回答:“这是我的会所。我本来就是要来看看。”

我又问:“你穿的很好看。衣服在,在哪里,买的。”

他伸手扶住我的腰,回答:“找裁缝做的。”

他问:“你怎么跟蔡邵雍坐在一起?”

我答:“坐错了。嘿,嘿。”

他轻笑,胸膛有沉沉的震动。

我说:“医生。医生。”

他回答:“没事。他没吸海洛因,不过是一些致幻剂,休息两天就好。”

被塞进车厢前我捧住他的手,颇有些唏嘘感慨:“我不是,不是癞蛤蟆。”

他抽回手,关掉车门。

翌日被美妮姐的hero’s theme炸醒。

她语速快似连珠炮:“奔驰!你还我奔驰!”

语气十分悲愤:“你在哪!给我滚回来,别以为你能躲过我,我饶不了你,我绝对饶不了你!”

我将头埋在枕头:“酒店。我还能在哪。”

美妮姐怒道:“是吗!那请你现身,我就在你床边,你真敢哄我!”

我立刻清醒,赤脚跳下床:“我马上到。昨晚赫连出事,”我茫然四顾,见四周装修简洁,不是酒店的奢华风格,“我找到他,在外面过的夜。”

我捡起掉落床边的衣裤,走一步头一晕,“回去跟你解释。”

这是复式住宅,高层。阳光从巨大玻璃窗倾泻进来,暖意融融。色调单一,家具风格利落,统一灰色的装修,是典型的男人眼光倾向。

冰箱里只有啤酒,咖啡,各种品牌。

空荡荡的屋子里,只有我一个人。

餐桌上什么也没有,我只好自己烧壶水,泡了咖啡,三杯灌下去,才勉强恢复精神。

我想了想,依稀有昨晚记忆,踌躇片刻,给廖启望发短信:谢谢。还有,对不起。

手机有新的号码,廖启望三个字烫手新鲜,料定不是我自己纠缠得来。

第十一章

时光容易把人抛。

我未料到今年事情尤其多,股票狂跌,害得我养老金折半。半红不黑的做节目,出几首单曲,然后等着合约到期便可潇洒退休。

我本是想坐豪华游轮出公海,环游世界一周,但索马里海盗太过嚣张,游轮上一个人落单,又必定成为仙人跳的好目标。只好打消此项计划。

后来么,喜欢上一个人,自己都震惊了很久。

主办方的出海游玩我没能成行,槿城的报纸头版里,我的新闻就有三条。

首版是大字符黑体配花花照片,方如晦亲口委托我照料季爱爱葬礼事宜。

又是断背疑云,赫连眼角都有泪水,情真意切说多亏有我支持。

最后么,是会场那刻的聚光灯下,我一瞬间的亮相,蔡邵雍坐在身旁笑意盈盈。

八卦甚嚣尘上,风头瞬间盖过当红小生到底与青春玉女是否结过婚,又是否离过婚的娱乐爆料。

美妮姐的对头公司正在炒新人片场斗殴,起了个头便被我的新闻铺天盖地淹没,只好虎头蛇尾偃旗息鼓。

眼球经济讲求曝光率,讲求吸引注意力,而与你本身是谁,有无实力关系不大。

美妮姐迅速联系几家专业团队与我炒作,捧红抹黑,职业粉丝潮水般出现,据说个中翘楚已经做成产业,贩卖个性签名,私家美照等周边产品。

她恨不能榨净我剩余价值,商演片约也纷至沓来,好像我真要红透半边天一般。

赫连也是水涨船高:“我接了某导的戏,是配角,不过先当绿叶再做红花,演技才是最重要。”

又洋洋得意:“年底吸金大好时机,谁谁谁哪个哪个公司约我出席年会。唱一首歌报酬这个数。”他比划六指,算盘打得震天响:“多赚点钱,以后退休移民加拿大,我要去看尼亚加拉大瀑布。”

花木灵堂白色菊花汪洋一般泛滥,人人站在其间,各有各的计算。

死去的人终究已然死去,活着的,还要活下去。

方如晦站在我身侧,不停对前来吊唁的人鞠躬。

我负责引导与安慰,收取吊唁金,摆放花圈,偶尔出面,对大批守候灵堂的媒体表达感谢。

旺财哥抢到方如晦的独家采访权,各电视台争相播放,稳稳的大笔奖金落袋。

他跑前跑后分送热咖啡,替我招呼记者团队,劳苦功高。

奢华葬礼细节布置到位,重量级人物几乎倾巢出动,各公司高层也前来吊唁。扶柩的六位均是影帝人物,另有季爱爱母亲收到不菲抚恤金,危机公关加形象塑造,美妮姐赚足面子里子。

有大公司位高权重的女董事出席,臂挽西装笔挺的萧安。我们颔首致意,彼此无话。

蔡邵雍是她未来得及跳槽公司的大股东,亦给足面子前来吊唁,灵堂前鞠了一躬,送上花圈。

我见那挽联是:芳魂永济,人间天堂。

我代表家属送他出门。

他坐进车,对我说:“过来坐一会。”

我依言领命。

他说:“每次去凭吊去世的人,总是会让人心生感慨。”

我答:“是。尤其她这么年轻,香消玉殒,更令人难过。”

他回答:“美人迟暮,英雄白头,一个道理。”

他说:“那天有事早离开,后来去酒店找你,你不在。”

我回答:“赫连喝醉酒,我奉命找他,在外面过了一夜。”

他倚着座椅微微侧头,笑意温和:“我又坐了十五个小时的飞机,累的太阳穴疼。”

我迟疑,看他一眼,说道:“以前我工作到深夜,精神高度紧张,也是这样,经常觉得头皮的血管要爆炸。”

我伸出手,“那时候老妈常帮我按摩,几个穴位我还记得很清楚。”

说完才觉唐突。

蔡邵雍微微阖眼,并未说话。

我拇指抵住他太阳穴,轻轻按摩他头皮,刚硬的短发摩擦手掌,感觉很奇妙。

相距很近,我看得见他眼底发青,唇线刚直,衣领口干干净净,清澈的柯龙水淡雅宜人。

他鼻梁英挺,生生带出几分凌厉。只是不同于廖启望的刚强干练表露于外,他常常以温和内敛做姿态,骨子里是一般的桀骜不驯。

我迟疑一会,拇指与食指并拢,揉捏他眉峰与鼻梁。

小时候老妈常常这样替我按摩,怕我看书伤到眼睛,我搬小板凳坐到她跟前仰头闭眼,姿态亲密而自然。

他很放松,并且几乎都要睡着。

他问:“出海玩了吗?”

我笑:“又没有成行。”

他问:“又?”

我回答:“是啊。说来第一次是你公司举办酒会。方如晦缺席,我经纪人无人可抓,我成了替补,那天我本来打算出海钓鱼的。”

他笑,片刻又道:“其实我很高兴你没能出海。”

无边静谧气息蔓延车内,有些事情不能想,想得太深令人心悸。

我揉一会他眉心,说道:“我该上去了,还要招呼客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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