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张清浩先是摆出张苦脸,之后一伸手揽住箫诚的肩膀说道:“Baldwin,你也要体谅为师啊,为师也是不得已啊,你看,我是真的镇不住……blablabla……”
闲来扯皮,老张本来是要调节气氛的,不过可惜还没等他把话说完,只听砰的一声,实验室的门就被人粗暴的打开,之后箫诚就看到他家何小柏同学怒气冲冲的闯了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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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柏本来想给箫诚一个惊喜的,可是当他跑到实验楼找到那间实验室的时候,隔着门玻璃他就看见一个男人正低着头和箫诚说着些什么,而且他把手放到箫诚的肩上不说,之后那只手竟然还有顺着箫诚的胳膊往下摸的趋势!
教室里只有他们两个人,所以何柏一看就皱了眉毛,他抬手刚想敲门,可是忽然他又觉得这样不太好,哥毕竟是在上课,自己突然贸然闯进去,到时候说不清道不楚的万一再弄错了,那可就尴尬了。但是当那个男人抬起头,何柏看到他的眼神的时候,只觉得连后背的汗毛都要竖起来了!
大概是同类的直觉,何柏仅凭第一反应就知道这个男人是同性恋!
心中吓得一哆嗦,何柏等不及多想,连门都没敲就直接推门闯了进去。
“你要干嘛!”
何柏推门后也不管箫诚惊讶的眼神,走过去一把就把张清浩推开了。
张清浩也被突然闯进来青年吓了一跳,再被他这么突然一推,一个站不稳他的腿就直接磕到了实验台上,受了震动的试验上立刻一片狼藉,试管架子倒了好几排,还有不少掉到地上摔了个粉碎。
可是何柏哪管得了那么多,怒视着眼前的男人,他甚至不敢想他今天要是不来箫诚会不会被这个人吃掉!
箫诚第一次看到这样的何柏,小孩儿整张脸白的像是遇到鬼一样,他站起身试着去拉何柏的手,可是却被何柏甩开了,再拉,又被甩开。
这下箫诚也有些火了。
“小柏?!”箫诚一把拉住何柏的胳膊,语气中带着隐隐的怒意。“你在干什么?”
“哥你放开我!”何柏回头冲箫诚吼了一句,然后回头继续怒瞪着张清浩说道:“你就是张清浩吧,既然没人,我也就没必要绕圈子了,你说,你到底想要对我哥干什么!”
“何柏!”箫诚拽过何柏,手上暗暗一用力就把人擒住了。
何柏疼的直咬牙,可是他就是不肯转身,箫诚知道他犯了牛劲,于是是什么都没说,和张清浩点了个头就把何柏拉出去了。
站在走廊的拐角,箫诚松开了手,可是脸色却很难看,何柏一开始还不服,可是当他发现箫诚真的生气,他就立刻蔫吧了。
耷拉着脑袋揉手腕,何柏知道自己今天虽然带了运动护腕,但就凭箫诚的手劲儿,自己的手腕是青定了。
实验楼本来人就少,再加上今天是周末,所以走廊里格外的安静。
箫诚深吸了一口气,然后问何柏,“你怎么来了?”
何柏本来想说今天是你生日,你都好久没回家了,我想你了之类的话,可是当他听到箫诚疲惫的语气他的逆鳞就张起来了,语气也连带着泛了酸气。
“怎么,我不能来么?”
其实要讲平时,箫诚一定听得出来何柏只是泛酸吃醋了,可是现在他也在气头上,所以也就没听出这其中的意思,他只当何柏是被自己惯坏了,于是难得的,他拿出了兄长的架势,严肃的问何柏
“小柏,你在闹什么?你知不知道这里是学校,还有,那个人是我现在的老师,你不但突然闯进去,还动手,你这么做像什么样子?你的礼仪道德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差劲了!”
何柏站在那里不说话,只是嘴巴抿得紧紧的,一脸的倔强。
箫诚见自己说了半天都没什么作用,于是就换了态度,他压住火气对何柏说“和我去跟人家道歉。”
说完他就去拉何柏的手,可是没想到何柏一下子就闪开了。
“我不去!”
“何柏!”箫诚的火气一下子就窜上来了,大神冷着眼睛看向小孩儿,语气也完全掉到了冰点以下。“你问别人要干什么,那么你又是来干嘛的?给我找麻烦的么?”
“我没有!”何柏抬起头,伸手指着进实验室的门“哥,你那个老师,那个老师对你没安好心!他,他是个同性恋!”
何柏本来不想说的,因为他没证据,可是从那个男人的眼神,那种笑容和那种行为,他敢肯定自己一定不会判断出错。人类的直觉在遇到同类的时候总会异常的灵敏,尤其是这种时候,他怎么能掉以轻心!
可是他忘了,忘了箫诚现在的感觉,所以当他将底牌拖出的时候,他看见箫诚不但没有追问,反而笑了,那种笑容很讽刺,带着无奈和失望,随后,他听见箫诚用从未有过的严厉对自己说“何柏,你别太过分了,别以为你自己是同性恋,别人就都是同性恋!”
第六十九章:躲避争吵
一句话说出口,何柏顿时像被烫到一样向后退了半步,小孩儿原本还倔强的眼神在下一秒一下子就变得暗了,帅气的眉间微微皱起,嘴巴张了好几次,可是到了最后他也没有说出什么来。
另一边,其实话音刚落的时候,箫诚就发现自己说错话了.
二爷一看小孩儿的样子就知道自己说了不该说的话,可是人在气头上,很多时候就不会考虑那么多,所以二爷转念一想又觉得没准是自己真的把他惯坏了,男孩子么,怎么就说不得了?!
于是,有如此想法的箫大人当下决定不做任何反应转身离开,这样好让何柏好好冷静反省一下。
只是等他走到实验室门口的时候,推开教室门的那一瞬间,他下意识的稍稍回头看了楼梯拐角一眼,结果他看见何柏不但没有赌气离开,反而绞着手指,像是一只被抛弃的小狗一样站在那里,眼睛睁得大大的,无辜而可怜看着他。但是就像下了某种决心一样,箫诚最终在何柏的注视下淡然的收回目光,直接走进教室,只把一走廊的冰冷空旷留给了他。
再次回到教室,箫诚看到张清浩已经把一室零乱都收拾的差不多了。老张看得出箫诚心情不好,所以默不吭声的也没敢多问,毕竟,单凭这个学生的一张脸,就可以知道他不好惹了。至于他自己本来要做的工作么,那当然是要带去办公室完成了,要不然,面对着这一张冰山脸,那还不得把自己冻个好歹的。
老张打定主意就离开了,不过面对一室安静,让箫诚没想到的是,自己竟然会忽然觉得心里空得整个人都发慌,面对大量的表格,箫诚几次深呼吸想让自己平静下来,可是没用。最终某人懊恼的站起身,打开门走出试验室,但目下四望,充斥在走廊里的,除了午后肆意的阳光,其他的,就什么都没有了。
于是,几乎没带心的箫二爷在那个下午第一次把实验表格弄了个一塌糊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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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柏失魂落魄的离开实验楼了,医大面积很大,这时候大家又都在上课,所以校园里的人很少,何柏一个人走在路上,有好几次差一点儿被迎面而来的自行车撞到,可是他现在什么都听不到,满脑子就是箫诚最后说的那句话。
……别以为你自己是同性恋,别人就都是同性恋……
北方的六月,太阳狠毒,阴凉的地方透着寒意,阳光之下又能很快将人晒伤,何柏漫无目的的游荡在校园里,不想回家也不想去什么地方。
晃来晃去,不知不觉过了一个小时,他中午本来就没吃什么,所以这会儿很快就累了,小孩儿找到一处凉亭坐下。
放下背包,何柏眼睛直直的看着对面荷塘里的几片荷叶,他很好奇,以前的自己该哭的不是么?明明是兴致满满的去买东西,然后又洗洗涮涮忙了大半个下午,期间不但割伤了手指,最后还烫到了手背,弄了这么大半天,也只不过是希望那个人可以好好的吃一顿,可是即便这么用心,那个人不还是没有回来么……
不委屈么?被冤枉了不是?被骂了不是么?他说自己闹,他说自己差劲,他说自己是……同性恋……
何柏深吸一口气,然后慢慢用手臂环住膝盖将自己抱紧。
是啊,最后一点他没有说错,自己是同性恋,所以自己不该委屈,他也没有冤枉自己,自己真的很差劲,所以,既然都被人说中了,那还有什么可哭的呢?
但是,如果没什么好难过的,那为什么还会这么难受……难道原因是因为那个人是箫诚,是自己最喜欢的人,所以自己就受不了了么?
何柏在凉亭坐了很久,最终站起身,按照记忆抬步往心理学院的教研楼走去。
老实说,张清浩在办公室抬起头看到何柏的时候就被这孩子脸上的表情吓了一跳。
“恩……同学,请问,你找我有事儿?”不是害怕,只是担心,因为张清浩想不出六月的热天里,这个孩子的脸怎么会白成这个样子。
“老师,我是来向你道歉的,之前是我不好,我不该那么鲁莽,对不起。”何柏站在张清浩的办公桌边上,脸上挂着歉意的笑,但是那双眼睛却再怎么努力都显不出什么真心的情绪来。
不过张清浩没想过这孩子会来道歉,所以一听他这么说就赶紧摆手,说没事儿的,自己没有生气……
“哎,我生什么气啊,最近天热,大家都有火气,别说你,就是Baldwin现在都和我时不时的闹闹小别扭呢!”
闹小别扭……原来哥他在外人面前也有这样的情绪啊……
何柏抿抿嘴巴,然后朝张清浩笑笑。“听您这么说我就放心了,那,那老师你忙吧,我就不打扰您了。”说着,何柏就准备转身离开了,只是大概转身的时候有些急,所以背包刮在一边的一个拉手上,于是无内置拉锁的背包被这么一扯,里面的东西便哗啦一声的掉出了大半。
何柏此时原本心里就乱,这会儿东西一撒,他心里就更乱了。小孩儿慌忙蹲下身子去捡掉出的东西,而张清浩也来帮他,两个人七手八脚把地上看得到的东西都捡起来,何柏第一次这么丢人,还是在他最不喜欢的人面前,所以顾不上清点和整理,小孩儿把东西统统胡乱塞进包里,之后向张教授道过谢就离开了。
踏出医大的校门,何柏站在街头犹豫着今天还要不要回家,而正在这个时候,他手上的手机忽然响了起来,何柏一看是秦胜就赶紧接起来。
电话里,秦大嘴和以往一样言语嚣张,他说今天部里有三个人凑到一起过生日,大家现在都在,所以叫他一起来。
何柏心情不好,听了秦胜的话,觉得今天还是不回家比较好,这样他和箫诚都可以趁此冷静一下,免得真的吵起来,那就不好了,关键是,真的吵起来,箫诚都不用说话,他只要一沉默自己稳准就败了。
“那行,我马上就来,你们在哪儿呢?”说话间,小孩儿赶紧打起了精神。
“咱校后身的川菜馆,我们在二楼,你到时候要是找不见,给我打电话就行!”大概是为了躲避吵闹,秦胜说话的声音很大。
何柏瞄了一眼表,之后说道:“那好,我半个小时之后就到。”
“那我们可等你了!记住啊,迟到了是要罚酒的!”
第七十章:何柏生病
十七分钟,何柏打车赶到菜馆,刚上二楼他就听见一群人在大声的说笑,于是,几乎不用再找,何柏推门走进包间,果然,是他们的那一群才子佳人。
很意外的,蒋嫣然也在,只是小丫头此时正在为一口麻辣鸡块而猛喝清水。看到何柏来了,她连忙站起身招呼他到自己身边坐下。
屋里的都是朋友,没有外人,蒋嫣然管何柏叫一声哥也没人挑刺开玩笑。只是当何柏知道蒋嫣然也是今天的寿星之一的时候,整个人就都意外了。
“你不是前几天刚过完生日么!”何柏皱眉头小声问道。
蒋嫣然听了朝他挤挤眉笑道:“那是真的,今天其实就是大家找借口出来玩儿的!”
何柏顿时了悟,明白的点点头。
因为上一次大家都见识了何柏的酒量,眼下又都是自己人,所以这一次没有人灌何柏喝酒,不过点菜的时候,除了几个女生要了比较清淡的菜色,其他的人倒是都很生猛的每个人要了一个的辣味。
但等服务员陆陆续续把菜端上来,大伙这才傻眼,好家伙,红呼呼的一桌子,不管什么都跟着了火似的。
可肉是好肉,椒是好椒,再说这家店手艺也的确正宗,所以犹豫三秒,秦胜掰开方便筷子一声令下,大家各举着水杯往上冲。然后能吃辣的幸福不已,不能吃辣的涕泪横流。
何柏本来就喜欢吃辣,再加上现在心情不好,所以不知不觉的,他就化悲愤为食欲,把辣味吃过了头。等他辣出一鼻尖汗时,蒋嫣然看他的目光已经由赞叹变成叹为观止了。
“额……哥,你原来这么能吃辣啊!”小姑娘早就停了筷子,在一边乖乖吃白米饭了。
何柏见状一龇牙,不好意思的笑笑。
“嘿嘿,我是挺喜欢吃辣的,不过说起来这家做的也真的很好吃。”
蒋嫣然听了抿着嘴笑了,不过脸上的表情却摆明了她对于这种美味还真是无福消受的。
何柏也不在意,只是举起筷子继续跟转到眼前的麻婆豆腐做斗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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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话讲好席好宴终会散,更何况一餐吃得大家大呼过瘾,秦胜见大家吃得差不多了,就拿着啤酒瓶子开始给大家满杯,因为这一次何柏从始至终都没被灌酒,所以眼下的散席酒小孩儿是没理由推脱的。
于是,再一声“干杯”哄起的欢乐声中,何柏跟大家一样,一口气喝掉了杯子里慢慢的啤酒。
辣味的火热碰上刚出冰柜的啤酒,那滋味真是很爽,可是等大家散席了,何柏的胃就开始难受了。
疼痛先是隐约的,到后来就有越来越厉害的趋势,何柏一开始还跟着大家往学校走,可是走到半路,他就撑不下去了。佯装镇定的和大家告别,何柏伸手拦了一辆出租车就直接回家了。
一路上,胃已经由丝丝的疼痛变成了一阵阵的绞痛,何柏心里发慌,但想着家里医药箱应该有药,他也就忍住了。可是到了家他才傻眼,因为家里只有常规的感冒药和外伤药,至于胃药,根本就没有!
无奈之下,何柏只好下楼去药店。可到了药店,麻烦又来了,因为药的品种太多,而售货员也不是专业人士,所以何柏说了半天那个人也不知道要给他拿什么药,于是最后,小孩儿只好为了保险,买了一盒健胃消食片和最常规的止疼胃药。
再回到家,何柏已经难受的不行了,胃里翻搅,拳头大的器官竟能抽痛的让整个人都直不起腰来。何柏忍着疼,拿出药按说明书吞了药片就去床上躺着了,小孩儿一边捂着胃一边小声安慰自己:“没事儿的,没事儿的,睡着了,明天早上就好了……”
但是事实上,他一向娇气的胃这次又怎么会这么轻松地放过他,所以没出半个小时,何柏就被食道的哽咽感刺激的不得不翻身下床冲进卫生间。
没二话,这次是真真的一吐到底,那叫一个昏天黑地。
何柏最后吐不出来只能干呕,直到身子完全脱力他才脚软的蹲在马桶边上喘粗气。
此时二饼已经完全被吓住了,小花猫远远的站在客厅一角,窝在那里不时的叫唤几声,但声音都很细很小,像是生怕吓到了谁一样。
何柏顾不上它,漱过口后踉踉跄跄的走回屋里再次躺下。
自此胃空了,这算安静了一些,迷迷糊糊的,何柏不知是心累还是人累,总之,他睡着了。
箫诚是晚上十点半回的家,进屋之后他就发现屋里是黑的,可何柏的鞋还在,于是二爷就推断小孩儿人是回来了,但可能在跟自己赌气,所以今天没等他,先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