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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可,别扔我,朱可,我想死你了,跟我回家好不好,我们再也不吵了,你爱怎样就怎麽样,我什麽都不干涉你
了------
严磊的声音含混犹如一颗霰弹狠狠地穿透了武末末的身体,然後在身体里轰然炸裂。心一下子塌了,从最底处撕开一
条血口子,接著整个人溃不成形。
嘴依旧辗磨著,舌头依然交接著,武末末彻底打懵动不了了,他的视线定在车顶棚的那个没有打开的夜视灯上,一切
都是那麽的可笑,笑到後来,原来所谓的倾情演出只为了演成一场闹剧。
原来就是有那个点,那个点上也没有我。
严磊死死的压著武末末,手伸进了武末末的外套再後来是衬衣,武末末悲哀极了,死死地瞪著严磊,他知道严磊摸到
他胸口的时候迟疑了。
他眼里可以装很多人,他关心的是胸大不大,屁股圆不圆,但那里永远得是凹的而不是凸的------
郭宁郭宁!!
说这话的人一瞬间填满了武末末的胸腔。只有你早早的就看出了我的荒唐,还要由著我放纵下去。
有时候我都不知道你是真傻呢还是装傻,还是你压根就挺享受这傻的乐趣。
只有你早看出来我再折腾也是瞎折腾,而我还是在不停的装疯卖傻------
我们不是相互取暖,我们是相依为命。
你这身体能值一百分,里面的就只值50。
郭宁郭宁!!!你为什麽不限制我,为什麽由著我胡来。为什麽不像我妈一样看到我胡来就狠狠的敲打我。
我一直以为我很委屈,原来我才是最贪心的那一个。占著一个,心里还不死心的想著另一个。
夏天的向日葵---48
武末末眼神癫狂了。
严磊的手终於在武末末胸口那停止了,好半天才试探地在那个小小的东西捏了一把。那种似乎没找到该找的东西的停
顿终於让武末末暴怒了起来,“你他妈的混蛋,别碰我!!!”把严磊一推,武末末看都没看那个一下子又歪在一边
的严磊,直接敞著怀拉开了门,再开了前门跨进了车里,也不管自己能不能开,一踩油门,车飞了出去。
开了几百米远,武末末就看到了一个酒店,把车停了,冲上去开了间房,再跑回来把严磊架著上了楼,把严磊往床上
一扔,武末末差点没一屁股坐在地上,看到严磊的手又摸索过来,嘴里还含糊著:朱可,朱可,咱们别吵了。
武末末抄起一个枕头狠狠地砸到了严磊头上,“你给我好好的睡,你他妈的给我好好的睡!睡醒了该干嘛去干嘛去。
找你的朱可去------听到没有------找你的朱可去!”
看著那张一刻进脑子去除了折腾他就干不了别的那张脸。“你他妈的知不知道你对我有多麽残忍------”脱了严磊的
裤子,再是袜子,扯过被子往那人身上一盖,武末末蹲了下来,点著严磊的鼻子咬牙切齿。
“你知不知道你对我有多麽残忍,你最残忍的是这麽多年我他妈的一句话也说不出来,我他妈的就快憋死了可竟然还
是我在理亏,严磊,你差一点就毁了我了,知不知道,你差一点------就毁了我了,你他妈的用了剩下不到10%的渣
子差一点就毁掉了我好不容易才搭建起来的感情-------我他妈的够了-------我他妈的真的傻的够够的了------”
武末末的声音哽住了,死死抓著严磊的衣领子-------
口袋里的手机又响了起来,武末末抖著手盯著那个3个1的手机号,鼻子堵了,嗓子哑了,眼泪刷刷的流。
《暗香》是那麽具体深刻从头唱到了尾, 一口气提到了头,武末末一下按开了手机,声音都抖起来了。
你在哪儿,到家了吗?郭宁------
里面没有回音,只有已经挂机的嘀嘀嘀的声音。
武末末茫然地盯著手机,不明白这手机怎麽就没音了,对著手机声音低低的还是把那话说出来了:我爱你,郭宁,你
听到了没?你到是听到了没?我对不起你,郭宁,你听到了没?
拿起手机刚要拔回去,脑子像被这声音点醒了一般,武末末手又停下了猛的跳了起来……冲进卫生间就开始刷牙,刷
到一半干脆开了热水把身上洗了个彻彻底底。
嘴里再也没有严磊的味道了,身上再也没有严磊的味道了,剩下的那一点很快也要斩草除根。
武末末满脸潮红兴奋不已,穿好衣服出来,看到严磊正趴在床边干呕,武末末吓了一跳,赶紧扶著严磊去卫生间让严
磊吐出来,可严磊趴著马桶边脸涨的通红就是吐不出来,武末末著急干脆拿了一把牙刷塞严磊嘴里,还没伸到里面,
果然严磊一恶心吐了出来。
等严磊吐完把严磊扶回床上,给严磊灌了一大杯水把严磊重新安顿好,再把飞机票和车钥匙放在床头柜上,再给前台
预约了叫醒服务,武末末出了酒店打了车就往家里奔。
看著表走得飞快,武末末也心急如焚,快凌晨两点了,他还从没有这麽晚回去过,郭宁不知道会怎麽想。
我爱你,郭宁,你得原谅我,我就求你原谅这麽一回,郭宁。心里的声音反复吼叫著。
武末末抓著手机抓出了一把汗。终於下了车,上了楼,看著那扇门,武末末突然失去了开门的勇气。
掉了头下楼,武末末向街角跑去,他知道那儿有一家小商店就是半夜也会开门,郭宁曾经在这儿给他买过饼干。
猛然之间,才发现,郭宁给他干了很多事。从开始的不适到後来的适应再到理所应当,他挥霍了太多。
武末末心虚了,越虚,他越得喝上两口,不是为了醉,只是为了瞒过去。瞒过今晚,到了明天,就能一切太平,没有
严磊了,他们的生活再也没有其它任何人了。
65度的二锅头,武末末第一次喝,只一口就把他冲翻了。把酒瓶递给买货的大爷,您收著吧,要不嫌,您帮我喝。
再次冲上了楼,摸出了钥匙,武末末摒住呼吸进了门。
屋子里什麽声音也没有,武末末看了看卧室,里面没人,再看了书房也是空的,然後是厨房、卫生间。武末末脸上的
不安、忐忑、和一点点兴奋终於降下来了。掏出手机拔了好几遍,郭宁的手机始终是关机的提示。
武末末开始担心了。他还是第一次发现他联系不到郭宁,他以为郭宁是随时随地都在的。一回头,他在身後,一睁眼
,他在身旁,一有事,他在身侧,原来他也会不在。
在沙发里窝著,迷迷糊糊,似睡非睡的撑著,场景又乱又复杂,一会儿严磊,一会儿郭宁,武末末强睁的半只眼终於
让那点酒劲给打败了。
等第二天的太阳把武末末晃醒,武末末瞪著两只眼睛死死地盯著客厅上方挂著的漂亮的水晶灯。
整整一晚上郭宁没有回来。
躺在沙发上从早上躺到了中午再躺到了晚上,整个房子没有一点声音,除了自己每隔五分锺拔一次手机,再听一遍手
机里面那个没有一丝感情的提示。他知道他的生活终於出岔子了。
他不知道郭宁的父亲住哪,更不知道郭宁的母亲是谁。就算知道他也没法冲上门去要人,郭宁肯定不会在那两个地方
。他们俩个生活了四年的人只是靠著两个电话维系著关系,一个是手机,一个是郭宁的办公室电话,可这两个电话都
没有人接了。
一整天,除了公司办公室的人打过来电话,问他为什麽不上班,武末末的手机再也没多响过一次。
一直到武末末窝在沙发里意识都有点模糊了,手机才终於响了起来,武末末灯都来不及开手忙脚乱按开了接听键一个
字还没蹦出去,里面就蹦进来一串串,“小东西,睡了没,我严磊,这新疆有两个小时的时差,拨通电话我才想起来
,告诉你一个好消息-------”
严磊的好消息擦著耳朵根子一飘而过。郭宁,你呢,你人呢,是死是活,给我个信儿。
到底是怎麽了,你到底是怎麽了?
向公司又多请了一天假,武末末去了郭宁上班的那个部委,没有坏消息也没有好消息,那里的人说郭宁临时有事出差
了。
什麽时候?
昨天早上。
郭宁从来不会这麽做的,为什麽说都不说?你他妈的为什麽说都不说。
武末末像一头困兽一样在那套大房子里挣扎,挣扎到第三天,终於等到了郭宁的电话。
还没等郭宁的喂声落地,武末末就吼了起来“郭宁,你以後有什麽事能不能提前说一声,你以後能不能不这麽吓人,
吓人也没这种吓法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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里面好半天没有声音,就在武末末都要以为这个电话只是自己的臆想的时候,耳朵边传进了郭宁的声音。
“末末,我们没有以後了。”郭宁的声音有点含混但武末末听的很清楚。
“你说-----什麽?”武末末的声音都不成调了。
我们没有以後了。
为什麽?武末末的声音完全卡住了,脑子也完全清空了。为什麽?因为那天晚上的事情你知道了吗------
手莫伸,伸手必被捉,老天爷早就在等著他出错,估计连他老人家也无法容忍他这个什麽都没有还一点不珍惜的人再
这麽任意挥霍了。
武末末瞬间崩溃了,对著手机就喊了起来,“郭宁,你在哪里,你听我解释,我要见你,我要给你说好多事儿,你在
哪里出差,我现在就去找你------”
“末末,我要结婚了,你也知道我的工作性质,不结婚是不行的,这主意也不是现在才定的,对不起,本来早想告诉
你的,一直开不了口,房子里的东西有喜欢的就拿走吧,钥匙麻烦你给我寄到单位去,明天能搬出去吗,估计後天张
梅会过来布置房子,我们还有一个月就要结婚了。”
“你给我回来,郭宁,你他妈的给我死回来,要分开你当著我的面给我说。”武末末嘶吼了一声,眼泪一下奔了出来
。
可那边的声音还是那麽冷静,“对不起,末末,耽误了你这麽多年。”
原来这才应该是你郭宁呀。冷静,傲气,神秘,想干什麽只有你说了算,什麽事都占著绝对主导的郭宁啊!
人得为自己活著,这是你的座右铭,所以你执行的毫不犹豫。
武末末蹲了下来,埋著脸听著手机里那边的呼吸,一切突然的都脱离了他的想像,就好像做梦一样,也许真是一个梦
,梦醒了,一切都没有变,他还是那个被郭宁捧在手心的武末末,而郭宁也是被他怠慢过的郭宁,“郭宁------你开
玩笑是不是?你就是在开玩笑,我知道。”
“对不起,我得挂了,如果你没听懂,我再说一遍-----”
武末末抬起手把脸上多余的东西抹掉,慢慢冷静了下来。武末末明白梦也许该醒了,现在这个不是梦,而是自己一直
以来都活在梦里面。“不用了,郭宁,没关系,一直以来你对我都挺好的,反倒是我不识好歹,什麽都没有还自以为
是------算了,咱俩算来算去也算我沾你的便宜更多一点-------”听到那边没有声音,武末末对著手机笑了笑,“
我能拿几套衣服走吗,我怕我光著的形象太吓人。”
“想拿什麽都可以。”
“钥匙我会用特快寄给你的,请注意查收。”
“好。”
“我会把门窗关好,厨房有个窗子的锁坏了,你有时间修一下,冰箱里有我新买的海参和肉,尽快把它们吃掉吧,还
有我买了五百度电电卡在抽屉,往里输的时候看清房号别插到别人家去了。”
“好的,我知道。”
“拜拜。”
把身上的T恤脱掉,从柜子里翻出上次在酒吧穿的黑衣裤,拿著那个紫色的围巾,再把洗漱用品装在一个小包里,临
出门又开了衣柜再拿了件衬衣,武末末最後看了眼这个他一直以为是家的地方,走了。
这一天,武末末和郭宁的生活还差五个月就可以迈进第五个年头,他们的生活戛然而止,迈不进去了。
夏天的向日葵---49
“饭还没好吗?”一个女人尖亮的嗓子吼了一声。
“最後一个汤,烧完就好了。”一个男声回答著。
“末末,热不热,要不先出来喝点水。”又一个男声。
“小叔,快点吧,再晚就跟不上了。”又一个轻脆的女声。
然後就是一阵提呖!当,碗碰著盘,锅碰著盖的声音。
五分锺後,武末末顶著一头大汗举著一个托盘进来,用脚一勾,飞速地把那个热浪滚滚的厨房门关上,再把托盘上面
的东西一个一个往桌子上摆,摆完了又飞速退回到厨房里,这回儿端进来的是一个白瓷金边的大汤盆,刚出锅的酸菜
肚丝汤,的确够烫的,武末末一放下盆就呲著牙抓起两个耳垂揉搓起来。
房间里一个正在修著的手机的男人抬起头,看了眼前的情景皱了皱眉。
“平平,干什麽呢,没看到你小叔端了那麽多,快过去帮他端一下,一点没眼色,就不知道提前擦一下桌子,摆摆筷
子。”
“我不正忙著呢吗?”回话的是一个十四、五左右的大女孩,手里也拿著一个手机劈里啪啦地按著。
“忙什麽?成天到晚发不完的短信,这个明星那个明星的,人家挣那麽多钱怎麽也没说给你一点花,就那点破事,在
学校里说不完,回到家里哪还有那麽多可说的?”
武平平哼了一声,眼睛都没瞄过来,手底下一点不停继续按著,“爸,这您就不懂了,见面有见面的,短信里有短信
的,领域不同内容怎麽可能相同。”
男人刚想说什麽,一个女人冲了进来,一脸的怒气,手里竟然也拿著手机。似乎这一家子都和手机有关似的。
其实不然。这家的户主名叫武亮,是刚才端饭端汤忙得直跳脚的武末末同父异母的亲哥哥。当过几年通信兵,混到连
长後,年纪把他卡住了,混不上去後转业回来进了一家电器设备厂当了个小小的组长,因为干了十多年的通信电路,
没事总爱帮别人修修小电器挣两小钱花花,後来手机铺天盖地,他的维修范围就扩大到了手机上面,家里其它人手里
拿著的不管好不好看,落不落伍,倒真是一顶一的好用。
而女人则是他的妻子李红凌,中等偏胖身材,离这两站路开了一个小小的时装店。这会儿时装店老板娘可没了在店里
迎来送往的笑容满面,一嘴的唾沫星子全砸在男人武亮的脑门子上。
“武亮,我放在抽屉下面的钱呢?哪去了,是不是又拿去打牌了,我可告诉你,那可是我进货的钱,赶快还给我。”
说著女人冲上来,一把揪住男人的耳朵一拧,把男人的脸和嘴一齐拧歪了,“这钱你也敢动,你还想不想过了,到底
还要不要过了。”
“你想干什麽?”武亮发了脾气,把女人的手一甩,“前天打电话回去,我妈的血压又高了,现在人在医院里躺著呢
,没人在身边侍候,我寄点钱回去还不行了。”
“你?”女人气得脸都白了,“那是我进货的钱。”
“要不是你非要买那个什麽破坠子,谁会动你那破钱。”武亮哼了一声,把手里的半拉手机往沙发上一摔,“吵什麽
吵,吃饭。”
“店里都没货了,还吃个什麽屁饭。”女人哭叫了起来,抓著手边的凳子墩了两下。
“李红凌,你妈的有完没完,不是你非要炒那个破股票,能赔得老底都没了,现在你倒还有脸叫。”
“武亮,你以为我乐意炒啊,你没个屁本事,就不要在这埋怨人,别人哪一个像我这样混得这麽背,起早摊黑的弄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