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磊在旁边插话。“要不要找找人,那几个人的样子你记住了吗?我爸过去就是公安系统的,找人说不定能查的快一
点。”
李红凌一听严磊的爸是干什麽的,哭红的眼睛一下亮了,正准备搭腔,武末末忙拦著严磊使著眼色,“记住了又能怎
麽样,就这种小事报警,你还指望能有个结果啊?大案要案都撂了一推没人管,还是省点事吧,咱们先算算损失,如
果损失真的大,咱们再想办法不迟。”
武末末和严磊忙了一下午,总算把那个小店重新支起来了,除了一个挂烫机贵一点,丢了几条裤子再烂了几条裤子,
别的弄脏的衣服,处理处理还能打折卖,总共下来也就小三仟的损失,武末末心里刚悄悄松了口气,李红凌看到损失
气的又开始哭骂了,说是一个月算是白干了。
严磊站旁边一听忙说这损失他出,反正也没多少,说著就要掏钱,武末末死拽活拽好歹把严磊从李红凌嘴上说不用脸
上全是期望的氛围里拉出来了,飞快的把兜里最後剩下的两仟块给了李红凌,再费了好半天口舌总算把严磊劝走了。
武末末出了最後的两仟心里也憋闷的不行,可总不能骂严磊多管闲事。
揣著仅有一百八十大元的全部家当,武末末别说挪窝换工作了,就连吃饭都得精打细算,每天切切的盼望发工资,坐
车也得挑最省钱的线路,多走两站路,少倒一趟车,每天能省两元钱。晚上也只能谎称有饭局不回家吃饭,就可以不
买菜不做饭,撑了一个多星期,撑到口袋就剩不到十元钱的时候武末末终於等到了发工资,把一仟八百元装口袋里,
武末末感觉到了从来没有过的富足感的同时也得到了一个好消息。
喻斌给他打电话了。
武末末根本没想到喻斌会给他打电话,就冲他那天没礼貌的甩手就走,喻斌压根就不应该再搭理他。
站在桌子前面,听著手机那头喻斌有些陌生的声音,武末末声音都快抖起来才说了两个字,“谢谢。”
严磊见武末末拿著电话一头大汗两眼发直一幅大便不顺的模样抄著手里的记事本就拍武末末头上了。“怎麽了,脑梗
了。”
“嗯。”武末末点点头,严磊又一记事本拍下来,武末末才清醒了点。
“严磊,你说这事邪性不邪性,就那个喻斌刚才给我说,他给我找了一个单子。”
严磊眼睛一下亮了,把凳子一拉坐到武末末对面就嚷开了,“行啊,末末,你这运气还真不是盖的啊,一直听说这喻
斌是软硬不吃,看来多多少少还得卖郭宁的面子,到底多大的量?”
武末末原本还没从那种震惊中醒过神来,一听到郭宁的名字那股膨胀起来的兴奋像气球扎了一针,一瞬间泄了。他做
不了伟人,他就是一个普普通通的人,那种叫骨气的东西他想要可要不起。
“不多,一百八十万吧,大标已经招过了,这是里面分割出来的一部分。”
“小子,知足吧你就,你不知道今年这行情有多困难,咱科的小刘整整一年就弄了三十多万,顶著陈头的唾沫星子,
那点提成还不够他养家糊口的。地方远吗?”
“在宁夏。”
“宁夏就宁夏,我第一单做到了西藏,不也二、三天火车忍著高原反应那麽扛过来了,有什麽困难提前招呼,哥哥绝
对全力以赴。哎,末末,合同传过来我来帮你弄单子,你第一次做,下面人欺生,可不能让公司那帮吃干饭的把成本
算得太高,要不,你非得被那些人啃得只剩渣子不可。”
夏天的向日葵--65
武末末把价格报给喻斌的第三天喻斌就打来了电话,说事基本上定了,只要价格再下浮2~3%做做样子,就没问题了
,要武末末赶紧和负责人商量,有结果了就快点去宁夏先把合同签下来再说,省的夜长梦多。
两天之後,武末末和陈头去了趟宁夏,坐在火车上晃了一个小时後,武末末才想起来这还是他平生第一次坐火车,出
省更是第一次。一个月後,武末末拿到了比一仟八的基本工资多了10倍的奖金,扣除了各项招待费用还剩了一万,懵
懵懂懂中完成了他人生中的第一次的销售。
N多的第一次在武末末还没找著北的情况下就经历了,一个月里往返了宁夏三趟,学会了请人吃饭怎麽自如的应酬,
招呼人去KTV唱情歌喝花酒,醉的一塌糊涂还不忘给人陪笑脸。
项目做完後,武末末私底下去找严磊,“那你说我是不是得给喻斌返一点啊?”
严磊一下笑了,拍打著武末末,“小子,行啊,这麽快就把内情吃透了。”
武末末声音一下低了,“什麽内情哪,是那天在火车上陈头告诉我的,上次的事让我弄砸了,说这次我得懂规矩,让
我一定把设计院这条线把握好。”
“陈头也没胡说,这都快贴墙上当规范了,现在没有好处谁会帮你搭话,不明著要就算有职业道德了,不过,末末,
这事你自己看著办,给钱也得看人才给,给多少也得掂量著办,得保险千万别把自己搭里头。”
严磊没有问武末末打算给多少,问了就过了。这是他们这些销售员之间的彼此都忌讳提的。
武末末嗯了一声。喻斌算什麽人,是不是也使用著这条规范,保险不保险?武末末真不清楚,给多少是个秘密,陈头
说不能胡说,他只能不说,可陈头在後面压著,不给显然是不行的。
武末末真正是铁下了心辞职。现在这种情况更叫他心惊肉跳,每天吃著别人赏过来的饭,还是那种他消化不了的饭,
吃得真叫一个不踏实。
把手里该办的事提前收了尾武末末打电话约了喻斌,说想请他吃顿饭,算做谢意,还有他打算把返点给喻斌,陈头的
意思是给合同总额的5%,说第一次合作得有诚意,公司早把这一块支出留出来了,可拿到钱後武末末还是像做贼一样
,生怕这钱一下能蹦出来烫住了手。
武末末挂完了电话,心还在通通跳,想了半天干脆拉上严磊坐陪。
严磊当然不愿意去,怕不方便,谁会当著一个外人的面收钱,可武末末死缠活缠说喻斌不比那些厂里的人,对著熟人
还是校友那些虚假应酬的话他真说不出口,再说他实在不想喝酒了,在宁夏的几天他就没有清醒的时候,而不喝酒就
会冷了场。
严磊没办法了,“那我中间上趟厕所,那个时候你给他吧。”
“你说这犯不犯法?”武末末还是害怕。
“你说呢?犯,可谁不犯,不犯,一个月一千多你告诉我怎麽活,就我那房贷每个月还得三仟八呢,你以为这销售还
是像以前一样品质过硬就行了,屁,特别像咱们这种放不到商场销售直接做用户的产品,没门路,品质过硬只能守在
家里自恋去。”
地方是喻斌定的,很普通的一个小饭店,地方刚好卡在他们俩地域的中间。
谁也不吃路上的亏。这是喻斌的原话。
在二楼的开放式大厅里,喻斌到的早,看到武末末进来後身後还跟了一个男人,不由的愣了一下,不过这种场合经得
多喻斌恢复的到快,再一听武末末介绍也是一个学校的,喻斌脸上的笑容更是一点也看不出来是真高兴还是装高兴。
时隔快两个月再见到喻斌,武末末还是会想起那次喻斌一字一顿的说:郭宁结婚了。
等严磊把校友认完寒暄说完,啤酒一杯下肚了,找话题没说几下很自然的就开始谈论他们都认识的郭宁,喻斌说什麽
郭宁当初在大学时可真是风云人物,那手段是冈冈的,上至校领导下至生活老师没有不说郭宁好的,尤其是当年竞选
学生会长,硬是在一群顶尖高手中脱颖而出,後来还蝉联了两届学生会会长,不光这,还担任了很多社团的负责人,
就是一个干活机器;严磊则说少时的郭宁就很有主见,虽然人冷朋友少,但只要发话,那就是圣旨,没有小孩不听的
,响当当的小区孩子们的领袖人物。
听著郭宁的名字从这个人嘴里传到另一个人嘴里,谈论的却是他所不熟知的郭宁的过去,武末末即便想听也没心情听
了,他坐在一边简直後悔极了。他怎麽能脑子一发晕就把严磊叫来呢。喻斌不仅仅是他们的大学校友,还是个GAY,
更可怕的是他还是他和郭宁关系的知情人。再有他根本不了解喻斌,不清楚这人靠不靠谱,这个刚见面就能直戳别人
的痛处的人的嘴里会不会还能像上次一样冒出一些让他想死的话来。
还有严磊,他和郭宁同居四年多,严磊笑话过无数次却一点没这方面的意识,会不会突然被喻斌点醒开了窍。
好在一切都顺顺利利,喻斌和严磊回顾大学生活回顾的口沫横飞,盘子里的菜也比较对味,武末末陪不了酒只能小心
的喝著手里端著的一杯花茶战战兢兢,偶尔的添上一两句,尽可能的把话题往天气、明星、还有公司事务上带,生怕
那两个说得高兴就说到什麽能让武末末惊出一身痱子的事上去。
等酒过三巡,严磊站起来冲著武末末一笑然後就对著喻斌赔礼,“失陪一下”上他那个早定好的厕所去了。
武末末定了定心终於把口袋里的已经让他摸的滚烫的信封一狠心掏出来了。
“那个,喻工,我们老总说这次多亏你帮忙了,这个,这个,”武末末张嘴结舌,来之前练的包括严磊教的都凑不到
一起去了,半天也想不起来下面该怎麽说了,干脆红著脸把信封往喻斌跟前一推,“很安全的。”
喻斌看了看信封脸上的肌肉跳了好几跳,伸手过去拿起信封打开抬眼瞧了瞧,随手用信封在桌子边敲了敲,“里面多
少。”
“九------”刚说了一个字,武末末敢紧四处看了看,旁边那三桌坐得满满的,正喝到高兴处呢,吵的不行。武末末
松了口气把身体往前凑了凑,小声说了句,“九万。是用我的名字,密码在後面写著呢。”
当时武末末思前想後办这张卡的时候,严磊还笑话了他半天,说谁还弄这麽复杂,敢收钱的胆子巨肥,人家就喜欢现
金。
喻斌一下来兴趣了,也往前一凑,“那你拿了多少?”
武末末脸更红了,手慌脚乱地喝了一口茶水扭捏了半天总算说出来了,“包括费用是一万八,年终的时候可能还有一
点。”
喻斌一下笑了起来,用手指敲打著桌面,“也不少嘛,看来这销售挺有意思,那我这手头上还有一个单子,还想不想
做。”
武末末赶紧摆手摇头,“不做了,不做了,我正准备把这件事一弄完明天我就辞职了。”
“辞职?”喻斌吃了一惊,脸上正经起来“为什麽?这不刚摸清了点门路,怎麽倒想著辞职了,这钱不挺好挣的,严
磊不就做的不错,听说他一年下来少说也是三十万往上的收入。”
武末末点头,“嗯,他是他,我是我,我觉得我干不了这个。”
“那你能干得了什麽?”喻斌问。
“还是做技术吧,以前我在学校专业学得挺好的,这几年待在公司待的有点荒废了,不过,我已经找了两家单位,他
们过两天会给我回话。”
喻斌没有吭气,掏出一根烟来点上,吸了一口,“末末,你这是跟谁较劲呢,跟郭宁,没那个必要,跟社会,你较得
过来吗?”
“我谁也没较劲,只是想活的踏实点也真实点,至少自己能明白自己究竟干的是什麽。”说完,武末末就不停地往後
前看。这严磊也太敬业了,躲厕所躲得还不愿意出来了。正东张西望地看著,武末末眼睛一下扫到靠墙角落里那张桌
子,那里坐了四个人,其中有一个人很特别,那个人正冷冷地看著他。
这次不用武末末在记忆里苦思冥想,他已经飞快地把头转回来了,因为这人对武末末来说印像实在太深刻了。
夏天的向日葵--66
武末末低下头努力喝著手里的茶,耳朵竖的直直的听著周围的动静,果真,一分锺後,那个人的声音响在面前,声音
很特别,和他的形象有很大的出入,嗓子有点低沈沙哑。
“斌子,这麽巧,刚真没敢认你,我今儿没带眼镜怕看差了,要不是你对面这个人,我还真不敢过来。”接著武末末
对面坐下来一个人。
武末末的心通通通的跳,也不知是被那个人的气场给压住了,还是被那人一身华丽的妆扮给震到了,反正他知道这人
一过来,旁边桌子上的女人们都侧过了头对著他们。尽管这个人一身的酒味像刚从酒坛子里爬出来。
喻斌皱著眉头看著旁边坐下来的人,白色修身衬衫挂著细领带身上一丝不苟,可脸上已经完全不在状态了,满脸涨红
,眼睛发木,一看就是喝得有点不知道黑白的了。
“黄悦,你跑哪喝了这麽多?”喻斌扶了把那个坐下来还在打晃的男人,表情变了好几变。
“那边几个哥们。”黄悦伸手指了指那个角落剩的三个人。
喻斌顺著手指扫了眼那几个人,两个膘肥体壮的再加一个小眼镜,脸一下黑了,“我说你怎麽又跟那些人混一起了,
你不知道他们是干什麽的啊,小心别把自己玩进去。”
“怎麽了,他们怎麽了,挺好呀,我正帮他们做一个设计,再说了我管他们是黑是白干什麽的,我就认识一个东西…
…钱,别的我才他妈的没功夫管呢,你说,这……这是不是真理?”黄悦舌头硬了,话都有点说不清。
“你看你醉成什麽样了。”喻斌拿杯子倒了杯茶凑到黄悦嘴边就往下灌,黄悦挣扎,喻斌的手卡得死死的,强硬的把
茶灌进了黄悦的嘴里。
放下杯子,喻斌推了推黄悦,“你打车先走,我这有点事,有什麽事回去再说。”
黄悦哈哈一笑,身体往喻斌身上一靠,手就抚在了喻斌手背上,眼神一飘一飘,“干嘛,你在这能有什麽事,有什麽
不可告人的秘密我还不能听了,屁股还没坐热就想赶我,昨晚上你怎麽不赶,晚上舍不得现在就舍得是吧。”
喻斌脸僵了,甩开黄悦的手,就要把黄悦拉起来,黄悦死死地板著身子手突然伸到了武末末面前,吓了武末末一大跳
。
“来,武末末,咱们认识一下,我叫黄悦,别说你没见过我啊,咱们也不转来转去了兜来兜去了,论缘分,咱俩可真
是不浅,你知道咱们是什麽缘分吗?”黄悦伸手想抓武末末的手,武末末犹豫了一下还是往後撤了一点没有伸手过去
。
黄悦瞪著武末末切了一声,“害怕了,害怕什麽,你害怕别人也不能害怕我,不知道吧,我是郭宁的老老相好 ,你
是郭宁的老相好,郭宁甩了我跑你怀里去了,可他现在又甩了你,咱俩说来说去其实是一个阵营里的,我是前浪死在
沙滩上,你是後浪晾在水面上,想挨著沙滩都……”黄悦用手比划,“都挨不著。”
喻斌一下急了,“黄悦,你胡说什麽?”就想把黄悦往外面拖。
黄悦一把甩开喻斌,手摸上了喻斌的脸突然用力的拍了一下:“我胡说,我黄悦长著嘴什麽时候胡说过,我想说什麽
从来都是明明白白说的份,还用的著胡说,喻斌,我今儿才发现你丫这嗜好还真特别,就喜欢捡郭宁吃剩的,前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