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珀 下+番外——尼罗
尼罗  发于:2011年10月24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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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泽略感妒忌的笑了:“孝顺的老虎,段将军是多么的幸福。”

段珀听到这里,心中忽然想道:“我不知道他是不是真的幸福,可我自己并不很幸福。我这一世是逃不脱了,等到下辈子,让我遇上一位普通的爸爸吧!”

段珀侧卧下来,轻声说道:“马叔叔,你明天就要离开这里了。我陪你睡觉,好不好?”

马泽展开被子躺下去,微笑答道:“求之不得,当然好。”

马泽抱着段珀,两人规规矩矩的睡了一夜。

翌日马泽乘坐段珀的汽车前去机场,段珀则是自行回了家——甫一进门,迎面就遇上了怒气冲冲的段提沙。

“呀哈!”段提沙质问他:“你到底是谁的儿子?”

段珀的情绪有些低落,所以不想答复,低头就要绕开他。段提沙看了他这个漠然的态度,越发感觉自己受了冷遇,气的一把抓住了他的细胳膊:“你要到哪里去?你老子在和你说话,你听不到吗?”

段珀皱着眉头甩了一下,然而力量有限,没能甩开父亲的大手:“马叔叔难得来一趟,我多陪陪他,你闹什么?”随即他抬头看了段提沙一眼,心思忽然跳跃到了其它方面:“爸爸,你看你胖成了这个样子!医生说过让你少吃肉,你从来不听,你再胖下去,心脏会受不了的!”

段提沙一听,终于是彻底爆发了:“噢,说来说去,你不过是嫌我老了!”

段珀被他揪住胡搅蛮缠,忍不住也来了气:“什么屁话!你是我爸爸,我怎么会嫌你老?”

段提沙被他问了住,然而气喘吁吁的瞪着他,仍旧是不肯放手。他怕老,怕自己因为老而变得惹人嫌恶,尤其是,惹儿子嫌恶。

他比马泽大不了几岁,可的确是比马泽显老了,因为他胖,而且腿脚不灵便,走起路来拖泥带水。

“老又怎么样?”他气咻咻的咬牙恨道:“我不但会老,我以后还会死。我死了也要带上你!你厌恶我么?哼,厌恶也得忍着,我会让你一直陪我到棺材里去!”

段珀听了这话,毫无感触,反而是由着性子大声怒道:“随便,没关系!我早就认命了。死活我都不怕,你不用拿这种话来吓我!”

说完这话,他用力的抽出手臂,扭头便走。而段提沙怒视着他的背影,忽然很想抱着他一起跳进烈火里去。

一个小时之后,段提沙消了气,厚着脸皮去向儿子赔礼道歉。

段珀不同他一般计较——他活了将近三十年,已经对于父亲有了彻底的了解,同时是发自内心的“认了命”。

他也知道自己的人生中,一定是有什么地方出了问题,不过现在已经没有去细究那问题的必要,因为一切都不可更改扭转了。

他决定就这么混下去,等到父亲死掉,自己的生命也已过去大半,这辈子就可以完结了。

这就是所谓“爱”的力量。段提沙现在越发善于拿捏这“爱”的力度,让他连叛逆的机会都没有——每在他蠢蠢欲动着想要自立门户之时,段提沙就会柔如春水般的流淌过来,四面八方的将他温暖淹没。

段珀对段提沙说:“我想去新加坡玩一玩,听说那里很好。”

段提沙不说行,也不说不行,只答:“好啊,当然可以。但是这几天爸爸的心脏不舒服,你下个月再出发吧!”

到了下个月,段提沙又添了新病。

段珀又对段提沙说:“启星开矿,愿意带我入股。我打算趁机亲自去看一看,如果情况很好的话,我们也可以买一处矿。”

段提沙答道:“好啊,当然可以,但是——”

段珀没等他说完,就打断道:“我知道你近来肝脏不大舒服,要不然你就先搬进医院去住吧,等我回来了,再去接你回家。”

段提沙张了张嘴:“你——”

段珀板着脸,横了他一眼。

他讪讪的闭了嘴:“好啊,当然可以。”

——END——

番外十:快乐的快乐

段珀要出趟远门去矿山,只怕快乐独自在家会被段提沙弄死,就打算把他送去张家,和开心作伴。快乐听闻此言,乐的不知怎样才好,一颗心就像长了翅膀似的,忽悠忽悠乱飞。而在出发的前一天,他一身的胖肉做痒,挑了个空当,贱兮兮的又摸到坤信那边去了。

此刻正是中午时分,段宅西边静悄悄的,众人大多都在睡午觉,坤信也不例外。快乐悄悄的推门溜进去,见坤信撅着屁股跪趴在柔软床上,侧脸枕着一只羽绒枕头,身上又严密的搭了一条薄薄的大浴巾,可见他定是睡的舒服。蹑手蹑脚的走上前,他笑嘻嘻的抬腿爬上床去,又把一只胳膊肘支在枕边,单手托着圆脸蛋望向对方。

“坤信。”他压低声音,小心翼翼的呼唤:“坤信,别睡啦!”

坤信大概是个敏感的孩子,受到了这样一点小打扰,便猛的战栗了一下,随即慢吞吞的睁开了眼睛。

快乐笑了,小声告诉他:“明天我要去开心家里住,住好几天呢。你认识开心吗?开心和我长的一模一样,你还亲过他呢!”然后他又抬手一指自己:“我是快乐哦,我没有弄脏你的海豚,那全怪开心!”

坤信没说话,只打了个小小的哈欠,随即以手撑床,东摇西晃的坐了起来。身上的大浴巾落下去,原来他是光着屁股、没穿衣服的。

快乐不过比坤信大了两岁而已,但是两人如今同在一张床上,那个头却是相差的很悬殊。坤信如今也有四岁了,然而细胳膊细腿,身体小小的,像个单薄的奶娃娃;快乐则是眉目清朗、身体舒展,几乎同那七八岁的孩子一边大了。

快乐也随之坐了起来,见坤信光溜溜的,头大身子小,实在像个娃娃,就忍不住伸出手去,在对方的小鸡鸡上一捏,又同时发出声音:“嗨!”

坤信低下头,扬起小巴掌,轻飘飘的去打他的手。快乐挨了一巴掌,收回手来笑道:“坤信,我们做朋友好不好?我陪你玩,开心也会陪你玩的。”然后他想了想,又补充了一句:“我们不会欺负你的——开心要是敢欺负你,我就揍他!”

坤信在段提沙那全封闭式的养育下,已经快要与世隔绝。只是前一阵子快乐对他进行了密集的骚扰,这让他心有所动,倒是对快乐有了一个深刻的印象。以他的习惯,他是不需要玩伴的,但是作为一名幼儿,他也具有种种人类的天性,并没有完全活成一只独居动物。

垂下头去沉默了半晌,末了,他像探险似的抬起一只小手,在快乐那伸过来的小腿上轻轻摸了一下,然后抬眼望向对方,浓密的睫毛就像小扇子一样,“唿扇”一下挑上去了。

快乐见他终于有了反应,喜悦之极,立刻就四脚着地的爬过去,在他那脸蛋上亲了一口。而坤信训练有素的扭过头去,也在他的嘴唇上啄了一下。

快乐很快乐,简直快乐的要晕过去了。

快乐跳下床去,溜出去打探一番,得知段提沙出门兜风去了,这才放大胆子返回到坤信房中。他用大枕头和小薄被在床上堆成了堡垒,要和坤信玩打仗的游戏。然而坤信却是对这种游戏一无所知。

快乐很怕失去这个朋友,使尽浑身解数去哄坤信,主动钻进“堡垒”之中,让坤信抡起枕头抽打自己。这时保姆推门进来,见到坤信少爷居然也会玩笑打闹,不禁一惊,嘴里喔喔叫着便赶上前来,想要将两个孩子分开。快乐见状,立刻不干了,跳出“堡垒”就去推搡保姆:“别碰坤信,否则我去叫老虎喽!”

保姆后退一步,知道快乐是个人精,所以不敢妄动:“两位少爷,打架是不可以的,如果出了事情……”

快乐很凶悍的在床上一拍:“走开!不要你管,否则我真的去叫老虎喔!”

保姆想了想,不再理会快乐,走上前去先为坤信穿上了一条小裤衩,然后就要把他强行抱走。快乐气的要命,冲上去就要抓咬那名保姆,坤信也微弱的挣扎了一下。保姆见两个孩子不肯分开,无可奈何,只得是先行退下,由他们玩去。而快乐大获全胜,洋洋得意,就挪到坤信身边,伸手为他整理了凌乱长发,又捏捏他的小屁股,捏捏他的小脚丫,还是觉得他小小的软软的,像个娃娃成了精。

坤信跪坐在床上,显然是有些疲惫了,不过仍旧不说话——片刻之后,他懒洋洋的向前一扑,撅着屁股趴在了床上。

快乐站起来,搂住坤信的腰往上捞起:“你不要睡了嘛,这回换你守卫要塞,我来进攻!”

坤信,像只小猫咪似的,用轻而细嫩的声音答道:“不要。”

“为什么呀?”

坤信用他的小嗓门,清清楚楚的答道:“我不要被枕头打。”

快乐生拉硬拽的把坤信扯了起来:“我不打你。我比你大,我是哥哥,怎么会欺负你呢?”

快乐和坤信在房内整整玩了一个下午,后来两人都累了,便拆掉“堡垒”,在横七竖八的大枕头中蜷缩着睡了一觉。坤信第一次和陌生人亲近,偏这陌生人又是个和他年龄相仿的小孩子,这可真是让他感到了新鲜。他躺在快乐身边,眨巴着大眼睛不住的打量快乐,又伸手去摸对方的头脸身体,认为快乐和“爸爸”相比,可真是太不一样了!

快乐侧过身来,很友爱的抱了坤信,像抱一个娃娃一样,心满意足的闭上了眼睛。

这两人刚刚入睡不久,段提沙回来了。

他刚进门,就听保姆说孙子和快乐玩在了一起。这让他颇觉不满,但是对于儿子所养育的那位小张启明,他也是不敢擅动的。站在床前抓住快乐的后衣领,他像拎死狗似的,手臂用力拎起了熟睡的快乐。

快乐立刻就醒了,抬头一见是段提沙,立刻偃旗息鼓,不敢吭声,甚至连四肢也落花流水的垂了下来。而段提沙推开房门,像扔垃圾一样把他扔进了走廊里。他一屁股摔在地上,爬起来就跑了。

坤信也醒了,不过心里还迷糊着,所以并没有动。段提沙把他抱起来踱了两圈,觉着孩子清醒的差不多了,这才在对方的小嘴上蜻蜓点水似的亲了一下,又慈祥的笑道:“宝贝,别和张家的野小子在一起玩,爸爸陪你不好么?”

坤信侧身枕着段提沙的肩膀,觉得爸爸当然是好,但是快乐也不错。他喜欢和快乐玩打仗的游戏,还没玩够呢!

快乐和坤信友好相处了整个下午,虽然最后被将军吓了一大跳,但是毕竟没有挨揍,也就算是个完满的结果。他没敢向段珀讲述自己的得意经历,单是一言不发的自己窃喜,并且预备到时绘声绘色的讲给开心听。

段珀没留意他的异常,吃过饭后就回房去看电视。这一阵子,他和岩温的关系又亲密起来——也是知道自己找不到其他伴侣了。

岩温离开了军队,就像野兽离开了山林一样,在哪里都是无所适从。听说段珀要带自己回一趟缅北,他高兴极了。段珀坐在床上看电视,他便从后方爬过去搂抱住了对方。段珀背过一只手去摸了摸他的脊背——又光滑又结实,类似年轻时候的张启星。

电视剧看到一半,两个人躺在床上拥抱在了一起。岩温细细碎碎的亲吻段珀,从头亲到脚。而段珀坐起身,把岩温拉过来,抱在了自己身上。

两人对视了片刻,岩温的目光是直的,没有多少内容;段珀的眼神就复杂了,复杂的难以言喻,可是最后开了口,他说出的却是这样的话:“小黑炭,今天在院子里为什么不穿鞋?你是野人吗?”

随后他又补充了一句:“不要只打扮你那个脑袋。再让我抓到你不穿鞋,我就用鞭子抽你!”

——END——

番外十一:去缅北

段珀其实对于开矿一窍不通,纵是随着张启星来到缅北了,也还是满心茫然。

张启星在此地仍有军队,就把家安在了司令部后方的一处高大平台上。现在他的家庭已经十分乱套——有一位二少,这个是显而易见的;可是又有多少位太太呢?那他就时常要闹糊涂了。

他和段珀都不再是当初的青年人了,如今似乎对一切都能看开。他把段珀安置在家中,并不隐瞒自己那混乱的家庭生活,段珀也不闻不问,因为知道这就是张启星的本来面目。

这天傍晚,张启星忽然问段珀:“要不要去启明的坟上看一看?”

段珀愣了一下,随即点了头。

张启星带着段珀出了门,拐弯抹角的走到一处小山坡上。山坡势缓,土壤比较干燥,花草也算葱茏。小小墓园里修砌了微型的亭台楼阁,四周栽种了整齐树木,处处都是洁净利落的,正符合启明生前的生活习惯。

段珀一进墓园,就不由自主的红了眼睛;及至他站到了墓碑前,竟是失控般的哭出了声音。张启星没想到他反应会这样大,扶着他就要往外走,可他奋力一挣,并不肯走。抬手抹了一把眼泪,他在朦胧中看清了墓碑上嵌着的小照片,照片上的启明白皙端庄,微微笑着望向前方。

他跪下来,呜呜的大哭,一边哭一边哽咽着说道:“我想启明。”

张启星到了这个时候,也红了眼圈,但又不好多说什么——他们兄弟和段将军之间的帐,实在是不好算。

段珀的嗓门太大,又不加控制,所以哭的如同天边闷雷一般,连绵不绝。张启星见他脱力一般坐在了地上,眼看着就要向后仰倒,连忙伸手搀扶了他。段珀软绵绵的偎在了他胸前,含含糊糊的嚎啕:“启星,我想启明……”

张启星回想起幼年时代三人的情谊,再一看如今三人剩两人,又是各自为政、貌合神离,便也是十分感伤。强行把段珀拖离了墓园,他见段珀那身体都哭软了,只好弯腰背起对方,一路走回了家中。

张启星把段珀带回自己房中,先用湿毛巾为他满脸的擦了涕泪。段珀抽抽搭搭的,还在大声哽咽。

张启星看了他那个样子,有一句话憋在心里没有说出来:“既然你这么爱他,当初为什么不在将军面前替他求个情?”

段珀哭了这么一场,心神俱疲,最后在不知不觉中,就在张启星的床上睡了过去。张启星站在床边凝视了他,忽然想起自己在十八九岁的时候,偷偷溜出军营跑去青莱,带着他去清迈逛大街,结果返程时迷了路,在外面耽搁了一夜。千辛万苦的回到军营后,他被暴怒的将军打断了一条腿,差一点就赔上了这一条命。

他感慨良多的笑叹了——那时候真是痴啊,疯子一样。

也是因为那时候他只是个小人物,命不值钱,所以能够舍生忘死。现在可不行了,现在他家大业大,做事时必须要瞻前顾后,疯不起来了。

在段珀痛哭流涕之时,他的小张启明正在仰光张家耀武扬威。

快乐向开心讲述了自己和坤信的亲密交情,而开心见快乐满嘴都是坤信,却是吃起醋来,气的直喘:“那你和坤信玩吧,以后再也别来找我!你走!”

快乐怔了怔,大概理解了开心的心事,就马上转了风向,跑去哄道:“坤信太小了,而且将军不让我碰他的。我不和他玩,我陪你玩!”

开心狠狠的打了他一下:“你走,不许你在我家里!”

快乐挨了一拳,不假思索的就还了手。两人瞬时打做一团,抱在地上滚来滚去。最后开心以微弱的优势获了胜,骑在快乐身上狠捶了一通。快乐疼的大喊大叫,回手把开心的脸蛋挠伤了。

半个小时后,两兄弟和好如初。快乐的脸上青了一块,开心的面颊上也起了一道血痕。他们亲亲热热的合吃一支冰淇淋,快乐舔一口,开心再舔一口,倒是谁也不嫌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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