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没有这种可能，”林志忠眼睛发亮：“你看过小说吧？以前很多人都YY，风火雷电，是因为自然界存在元素，而有些人天生体质敏感，所以他们能够感召和利用这些元素……我们先就叫这些人魔法师好了！”

“所以呢？”方悄悄并不懂林志忠想表达什么，但看他那兴高采烈的模样，看来是有什么想法的样子。

“所以……有了魔法师，那么，可以异化自己的人，就是性格或者基因之中，有哪一些动物类的基因残留？”看到方悄悄想说话，林志忠兴奋地说：“先别忙着否定我，你这么想，达尔文说，我们是由猴子而进化来，看上去确实值得人信服，但是，也有不少科学家想要推翻这个理论对吧？”

“恩，确实，以前人类还相信地球是方的呢。”方悄悄淡定地说：“所以呢，你觉得我们的祖先是各种各样的野兽？”

她打算，如果林志忠真的点头，就一针扎丫的。

57.新思路

林志忠回以震惊的表情，说：“怎么可能，我是这么设想，基因的构成的基础是一样的，但有些人会变异，是不是就是基于基因的排列或者某段产生异变。而产生这些异变的原因，原来就有很多种猜测，甚至到目前为止，还有许多基因在我们看来是未知的。你一直研究这些方面，我敢打赌，一辈子你都搞不出来个什么，最多是把这个药剂提纯的更加厉害，但其实根本不能从最根本上研究和解决变异的问题。”

这基本上就是把方悄悄现在的研究方向给完全封死了，方悄悄皱起眉，冷冰冰地说：“哦？那我们的外科主任医师，又有什么完美的解决方法，以拯救全世界大多数幸存的未变异人？”

林志忠没有管方悄悄的讽刺，笑嘻嘻地说：“我不是专门干这个的，悄悄你是专业的，我就提供个想法。你说，如果你跟我搞外科一样，哪里有病医哪里，这样来研究进化，怎么样？”

这话说起来简单，听起来就像天方夜谭。但是真正如果要实行的话，简直比凭空做出进化药剂更加匪夷所思。

“首先，你怎么知道别人适合怎样的进化之路？按照你说的，每个人的排列都不同，我怎么知道他们是哪里产生了异变？第二，就算我知道，我得研究多少种药剂出来？第三，你有没有想过，如果真的按照你的思路来弄，所付出的精力，其实比研究出我之前的方向更加飘渺？”方悄悄居高临下地点评完毕，哼了一下说：“最多就你的前景比我的好像更具体一点罢了。”

林志忠只是随口乱扯，一时开心才发现自己说多了。这时候苦哈哈地听着方悄悄点评，一边点头一边暗恨自己多嘴。

基因这种东西，每天上课听到老师念已经够痛苦了，若不是为了在附近落脚，找到林语，还有安顿家人度过冬天，林志忠也不至于撒谎。这下子就靠方悄悄顾念旧情包庇一下了，怎么敢回嘴。

不过以前他一遇到方悄悄就没辙，所以情况也没差。

方悄悄把林志忠从头到尾，从大脑到毛细孔都贬低了一遍之后，舒服了。好不容易才哼了一下，说：“不过你的话，给了我一点别的灵感……”

说完不准林志忠继续进内室，把自己缩进房间，就准备埋头研究了。

林志忠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不知道自己这番乱扯到底对方悄悄产生了什么影响，但是方悄悄好像还真是得到了什么非常重要的启示一样，开始了疯狂的研究生涯。

整个冬天，林志忠基本负责给基地的人治病之余，就是负责让方悄悄不要饿死——至于韩笑，他大约已经感觉到林志忠其实对方悄悄的研究没有什么帮助，但是因为林志忠确实算是个非常优秀的医生，所以他并没有说什么，保持了沉默。

林志忠依旧得到基地的特别补贴，跟方悄悄至今毫无成果不同，林志忠因为实在地帮大家治病，所以反而得到了一致的好感。

冬天非常寒冷，物资越来越困难，方悄悄越来越着急——因为再不出成果，只怕韩笑就要停掉实验了。

终于这一天，外面大雪纷纷，如同鹅毛一般飘摇而松软，林志忠看着外面，听着野兽的嘶吼，心里正在想着，这么久过去了，若不是在当日分开的地方看到林语的记号。只怕他早就坚持不下去了。

接着门呯地一声打开，方悄悄蓬头垢面，大步流星走过来，一把扳过林志忠的肩膀，兴奋地说：“林志忠，我们生个孩子吧！”

……林志忠觉得自己幻听了。

直到方悄悄又重复了一遍，才敢相信自己听到了什么。

“你实验被停也不要紧，我会养你的，生娃什么的就不……唔……”林志忠以为方悄悄是紧张日后的生活或者是压力太大呢。结果方悄悄根本不听他说话，兴高采烈地就一口啃了上去。

美人的吻非常生涩，甚至有些疼，但是林志忠顿时一下子就燃烧起来了。末日以来，两年林志忠都无暇他顾，有时候甚至觉得自己都快成和尚了。

结果，还是非常正常，方悄悄这一吻，简直是瞬间就勾起了林志忠的欲望。这样的告白加上火辣的行动，林志忠的小志中要是不起立敬礼，简直就是对美人的侮辱！

但是到底还是有理智，林志忠头往后仰，拉开兴奋的方悄悄，努力淡定地说：“悄悄，可以告诉我你打算拿咱们儿子干啥不？”

方悄悄红光满面，眼睛发光，狂热地说：“那天你跟我说了那些话，我就仔细梳理了一下，你大概不知道，在末世之前，我曾经和导师受邀参加过研究，针对被捕的变异人的。变异人开始产生大面积变异的时候，就是因为大量的伽马射线和那几场浩劫，现在想起来，很多变异人变异期间，体质非常虚弱，死掉的比例非常巨大，而且，越是简单的变异，所需要经历的考验和痛苦就会越少……”

“所以呢？”林志忠还是不懂这女人的打算，方悄悄环住他，低声说：“所以，我复制出了当时实验室的状态，我想……很多存活的变异人，都是聚集在青壮年，所以我们一直以为，越是强大的人，越有变异的可能。不过，如果事实相反的话……”

林志忠如同被冷水淋了全身，猛地一个寒战。

仔细想想，林家之人，最宅的林语变异了，林语的同学也变异了。村子之中，豆豆变异了，楚城变异了，李书这个学生和姓白的那个男人变异了；后来遇到的这个基地，那黄毛细细瘦瘦的样子，是个变异人，而韩笑这个军人，特种兵，看上去彪悍无比，却是个普通人。

而且，听说一号基地的老大，B+变异者，末世之前，还在重病。

如果、如果真的是这样，岂不是大自然给人类开了个巨大的玩笑？

曾经被鼓吹的，只有真正的强者才能活下来，却变成了，弱者才活下来？

这不公平！

“……不对，”好久，林志忠才找到自己的声音：“这太奇怪了，这不符合大自然的发展规律，如果弱的才能变异活下去，那跟进化的理念完全不符！”

方悄悄笑了一下：“我也不能确定，不过，我目前的想法，大约就是，你们自身身体的体质太好，所以对于当时的变异有完全免疫的结果。我这次做的实验，尝试重复当时实验室的状况，包括药剂的研究和周围的射线状态，这次成功变异的动物，有百分之四十。”方悄悄制止林志忠的惊呼——在那样的状态下，没有防护工作，她这样简直无异于自杀。

“而且，每个人都肯定发生了变化，现在这世界，已经没有一个完全的、跟末日之前一样的普通人了。”说到这个，方悄悄眼神悠长，好像在幻想一个全新的世界。她的声音有些梦幻：“我采集到的动物标本，还有之前参与临床的人的资料，一一对比，包括你，林志忠，你们每个人的表现都让我惊讶。你们跟变异人一样，细胞的活跃程度比以前的人要高五六倍，细胞一直以高速不断地分裂和死亡，而且越来越强。”

“你的意思是……我们也在变异？”林志忠紧张的口干舌燥，问出这句话的时候，连声音都在颤抖。

方悄悄兴奋地点头：“我并不知道为什么有些人体现在可以进化为猛兽的异化，并且是以非常迅捷的方式外在体现出来，但是其实你们的恢复程度按理来说，并不相差多少——这具体数据根据个人的体质来说有很多差距，但是在相同基准之下的身体素质，应当是一样的。”

“可是，这根本完全不一样！”林志忠不淡定了，火大地说：“如果你的意思是，我跟变异人的素质一样，那我应该不可能连变异人手底下一招都过不了啊！”

“我不知道这个……”方悄悄耸耸肩膀：“很多都是我的推测，就跟薛定谔的猫一样。只有等到一切发生的那天，才知道我的预测到底是真的还是错误。”看到林志忠失望的样子，她笑了笑，说：“但是我唯一可以确定的是，这些暂时是普通人的人，接下来只要熬过去，一定会有大放异彩的时候。而且，”她笑了笑，竟然有些俏皮：“按照我的实验方法，我们的儿子一定会是变异人！”

他们商议了很久。

然后一起观看了实验结果，看着几乎相同的生命活动，林志忠并不明白，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在实验来看，变异人与非变异人一样，此刻的生命活动，看上去并没有任何不同。加速了细胞的生产和分裂，却没有加速衰老，反而身体一直保持在非常稳定的状态，年轻矫健，生机勃勃。

可变异人可以一下摔死老虎的时候，非变异人却连老虎的一爪子都接不住。

但是，林志忠并没有想太久，他确实跟方悄悄在一起了，而且方悄悄也怀孕了。

这不是因为爱情，只是因为方悄悄实验心切。林志忠总觉得一切透着不祥，可实验室的一切被停了，林志忠因为是能用上的中西医都精通的医生，基地还照常供给食物，方悄悄则完全失去了补助。

为了给方悄悄找点事情，也为了分给方悄悄食物不被其他人侧目，林志忠虽然不明白方悄悄在计划什么，也半推半就地接受了美人的火辣投怀送抱。

方悄悄以严谨的态度对待和林志忠的床事，严格按照最能够怀孕的时机亲热。没多久果然传出喜讯，林爸爸林妈妈高兴坏了，一家人快乐的仿佛过年一样，林妈妈更是每天变换食谱，只想让方悄悄身体好一点。

但方悄悄的身体却急速虚弱下来，林志忠是个医生，他用尽办法，也找不出毛病。他急得抓耳挠腮，方悄悄却一点都不着急，偶尔林志忠着急的上火了，她还微微眯着眼睛微笑着开导林志忠。

自从怀孕之后，她整个人柔和了很多，更瘦了，但看上去却不憔悴，反而有种惊人的美感。皮肤吹弹可破，整个人都处于巅峰的状态。

这样的外在，在林志忠为她把脉的时候，察觉到的，却是行将就木的身体。

大约是实验室的环境，让她的身体被摧垮了吧？林志忠偶尔这么想着——自从末世之后，他成熟了很多，但这并不包括感情上的。

感情上，他并不比林语成熟多少。照样是自由自在甚至是有些轻狂的。可这一次，方悄悄的衰弱和一个与自己血脉相连的孩子被孕育，这个一直有些轻狂的男人，却突然觉得有什么被沉甸甸压在心里的感觉。

而在林志忠不知道的时候，方悄悄每天冲服一种淡绿色的药粉。每天晚上检测自己的身体状况，然后记录在一本暗褐色的本子上。

每次记录完毕，那本子就被小心地存放起来，不停变化位置。

在最前面的位置，写着：渎神计划。

上面是潦草的字体，跟主人的美貌完全不符合。几句简单的话：如果真的成功的话，这是完美的融合，还是亵渎了造物的神灵？

58.完全异化体

第二年夏天的时候，方悄悄生下来一个五斤多重的男婴。

男婴的出生让林家所有人都兴高采烈，却只有方悄悄闷闷不乐，抱着孩子的时候，就像在检查什么一样，充满审视和研究的神情。林志忠私底下为此对她说过很多次，并问她是否对孩子做了什么，却每次都换来方悄悄的沉默。

林志忠不知道自己心里怎么想的，他对方悄悄所作所为，有些担忧，之前说要把儿子生成变异人的事情，林志忠并没有看到方悄悄随之而来的动作。所以当时以为是方悄悄随口一说，就跟她那些没有办法证实的推测一样，都顺着时间飘走了。但看着方悄悄现在不对劲的样子，林志中又有些担心。

不过好在孩子看上去非常安全健康，所以林志中慢慢也放下心来。

接下来酷夏来临，连续一个月的干旱让基地的井水都干涸，必须不断地出门找水源或者挖深，才能一直得到水喝。林家全家人都忙碌了起来，根本没时间去管别的。门口用简单的木头围了院子，豆豆十一岁了，越来越沉默懂事，家里越来越多的事情是他在做，这时候他也投入了巡逻和抢水的队伍——之前不知道为什么沉默了大半年的一号基地，现在因为水源的匮乏，开始肆无忌惮强取豪夺，甚至杀人掠货，周围还幸存的几个基地，现在跟一号基地的气氛越来越紧张，奈何实力不如人，也就能在那些人落单的时候施以报复。

基地除了必备的安保措施，也因为一些人在挖井，因为人还在基地内，所以家里没留什么人。方悄悄带着儿子林宇归在家玩，她最近精神越来越差，总是不自觉就昏睡过去，这会儿看着林宇归躺在自己旁边玩自己的口水泡泡，神情晃过一丝悠长的恍惚和温柔。

接下来就变成了震惊。

她瞪大眼睛，死死盯着床上这才一个多月的孩子——林宇归出生的时候，大家都以为他活不下来，因为方悄悄的身体太弱了，林宇归生下来虽然不小，但哭声什么都特别弱小。后来倒是完全出乎意料，一个月体重就翻了一倍，眼睛也偶尔能睁开一点了。有时候会跟小狗一样靠嗅觉认人。

此刻，这胖乎乎的小孩子，挥舞着的胳膊开始缓慢地变形，露出兽类的毛发，渐渐波及到全身，方悄悄惊愣期间，床上可爱的小男孩，已经完全变成了一只——狗？

不对，仔细一看，看上去像狗，但大致的特征却比较偏向……狼？

普通人看到这一幕，看到自己的儿子变成了一头野兽，大约这时候不尖叫，也会昏过头。但方悄悄却猛地笑了起来，如同三月绽放的第一朵春花，又如同顽皮戏水的少女。

“我做到了！”她喘息地说着，眼睛光芒大盛，维持着那令人惊艳的笑容，伸出手去，气息急促地喘息着，想要去摸那全身毛茸茸的小狼。

手伸出去，那熟悉的温柔味道让小狼呜呜叫着，快乐地凑过来，摇摇晃晃地摆动着小胖腿儿，想抓住。

那手却从空中垂下，转瞬间没了声息。

小狼却不知道，反而在床上胡天胡地地玩乐了起来。

林志忠回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床上那已经失去温度的女人。她保持着生前的那最后一抹笑容，手往床的内侧伸着，仿佛想要握住什么，那东西看起来令她心情无比愉悦。

可林志中顺着她的手看过去，却看到一头胖乎乎的小狗在床上颤巍巍地学着走路，小狗的身边，到处都是破碎的纸张。

林志中走进一看，那是一本褐色封皮的笔记本，上面此刻都是小狗的尿渍，原本密密麻麻的字迹被弄得一塌糊涂，然后又被抓的四分五裂，彻底不知道原本写了什么。

这些都不是重要的事情，最重要的是——孩子，林宇归去哪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