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去英国的时候，那种接待规格……”
“你发现啦？”
“瞎子才发现不到吧？”
“是我恩师安排的没错。”
“你的恩师？谁？”
“007詹姆士˙庞德。”
“你瞎说！”霁襄睁大眼控诉。
烜川愉快地笑着：“哈哈哈！嗯，我瞎说。虽然不是詹姆士˙庞德，却也相去不远。他是英国特警司的最高指导者，是个受勋的侯爵。”
霁襄敛起了笑容：“出了这个房间，这些事，是不是都要封埋起来，不能再提起？”
“嗯……”烜川还笑着。
“你一定很辛苦……心……也很苦吧？做这些黑道的事……”
“嗯……”烜川苦笑了下，“不过……既然当初我做了那样的选择，那时就明白，无论如何是没有后悔的余地了……”
“如果，我爸妈没有去二度蜜月就好了……”
“霁襄，所有的如果，都是不存在的。”烜川静定地说道。
霁襄怔怔地看着烜川。
“别再去抱憾过去了。”烜川欺身把霁襄抱进怀里。
“嗯……”
22
两兄弟这对夫妻，就此进入蜜里调油的二人世界。
国内黑道盘整局势大定后，两人又飞了一趟英国，到费林那儿作复诊。
在英国停留了十天就回国了。
费林表示，佟霁襄的复原状况相当良好，这必须归功于佟烜川每天早晚两次的特殊复健疗程。
佟霁襄脚底脚尖都有了触觉，使力能驱动的部位已经达到膝盖以下。虽然还无法用自己的气力伸直腿部，但已经能抬高大腿，自己翻身了。
现在的移动，还是倚靠轮椅。不过佟霁襄每天都用半个钟头来练习站立走动，佟烜川始终在一旁搀着护着。
佟霁襄上班，仍是由佟烜川这个黑道老大跟一堆黑头车当保镳。
在公司里来来去去，也是佟烜川推着霁襄到处蹓着。
佟霁襄把办公室一角的沙发休憩区划给佟烜川办公，让烜川在照顾着自己的同时也能处理天地盟这庞大集团的所有事业。
烜川还常常就借了霁襄办公室隔壁的高科技会议室跟自己全国各处的堂主、各事业分支的负责人分别开视讯会议。
霁襄从来不想去了解与介入烜川的集团运作，但每次烜川总会拉着他一起开会，叫他在边上听听，有时甚至会询问他的意见。这种时候，霁襄总是冷着脸，啥也不说，烜川脸上霎时会开出得意又饱含深意的笑容，然后继续开他的会。
回到家里，就吃吃康嫂做好的丰富晚餐。
两个人现在根本就都坐在客厅沙发上挤在一块儿吃眼前那一大桌饭菜，不再坐在餐厅里的餐桌上吃饭了。他们家餐厅，基本上已经成了保镳们的饭堂。
上楼后才在楼上的起居室里，挤在沙发上看电视。
“哥，看别的啦，你怎么这么爱看旅游生活频道？这集不是回放的吗？”
“这集我们看过嘛？”
“看过！”
“那我怎么没印象？”
“你看电视的时候不晓得都神游到哪里去了。”
“我可能在想……怎么把智囊挑出来拉到一起吧……”
“智囊？”
“你们公司的那个研策小组，我也想在盟里弄一个。只不过，挑人要花些时间。原先隶属不同组别堂口帮派的人，若是彼此有心结，这也得考虑该如何解决……”
“你……原来你都没在看电视？”霁襄翻白眼。
“喂！帅哥，翻白眼很丑耶。”
“你管我！”
“我是你老公，我有权利要求我的老婆……”
“是老公！”霁襄用拇指指着自己凶狠地吼。
“要求我的老公不可以故意变丑。……你就不担心我变心？”
“你敢？！”
“你说呢？”烜川开玩笑地笑着。
虽然知道烜川是在开玩笑，但霁襄就是感到不舒服。
“你要是敢变心……我就不做复健了！”
霁襄气得丢下电视遥控器，在烜川面前，他就是任性小孩一个，再也不像一个集团的头脑了。
烜川怎么可能不了解自己的弟弟？知道霁襄赌气了，缓缓地转身把霁襄压进沙发里。
“不行喔，你要赶快好起来，等你能主动跟我做爱了，你想我还变得了心吗？我对你的身体可是超级满意的捏……”
说着说着就吻了上去，把本来发着小脾气的霁襄吻得柔柔顺顺服服贴贴的。
“再说……我喜欢猛男喔……你赶快好起来，我们来给你练肌肉……”烜川翻解开霁襄的衬衫，故意在霁襄乳侧咬了一口，“呵呵……有弹力的肌肉多诱人啊……”
“噫……咬……咬你自己啦！你才有那种胸肌……”霁襄呼吸急促了起来。
“我咬不到嘛……笨弟……”
“别咬了！啊……”
霁襄笑着挣脱，用力爬开。
烜川不依不挠地扑了上去。
从起居室，到卧房，一路上，散落了一地凌乱的衣衫。
顾着欢爱而顾不了关上房门的主人，从门户大开的卧室里传出旖妮的呻吟。
护法们全都从主屋退了出去，自动回避。
这种状况，护法们已经都见怪不怪了。
23
虽则国内黑道角头势力分配底定，被吃掉地盘的松联帮、海洋会社当然对天地盟怀恨在心。不时借故挑衅，猛踩着天地盟盟下地盘，就想着多少收复回一些失土。
佟烜川严令所有盟众对前来寻衅者视而不见。
久而久之，松联帮、海洋会社便发现他们从天地盟讨不到好处。
这时却有人找上海洋会社，双方会谈了一下午，达成共识。
天地盟这边，佟家老宅仍是护法重重，紧密保护着。
佟家两个老爷上班下班，都由一堆护法开着车前后左右包围着。
为了安全因素，一向都在标准车速下不急不徐地行进着，就怕急赶着会发生任何意外。
可是这天，他们这车队竟在减速的情况下发生了车祸，原因是，谁也想象不到，竟然有人不要命地从安全岛跳上快车道，而且还是刚好撞上车队中间两位佟家老爷乘坐的那辆凯迪拉克。
从安全岛上跳出来的人，被紧急刹住的顿减车速撞得飞向前面那辆护法车的车尾，随即跌趴在地，一动也不动。
副驾座上的湛逸立刻拿出手机，找救护车。
佟烜川、佟霁襄车座与其前后左右四辆车全都停下来。
四周四辆车里的护法全都冲出来围着紧闭车门不下客的主车。
前导车里的涂凛始终盯着那个趴在地上的人。
救护车来了，警察也来了。
两个警察表示，要撞到那个人的驾驶人出来询问状况。
主车是由张枫驾驶的。
涂凛却在车外说人是他撞到的。
可是被撞的人却躺在涂凛驾车的车尾。警察走来走去，如是比划着。
佟霁襄疑问的眼神飞向佟烜川。
“没事。”佟烜川安慰着，又对张枫说：“你下去跟警察沟通吧，别让小涂做了伪证。”
“是，佟爷。”
张枫一开车锁车门，下了车，警察马上迎上来，让他没机会关上车门。
一个警察拉开张枫，另一个警察却径自坐上主车的驾驶座，掏出枪，对着湛逸脑门就是一枪。
佟霁襄被喷洒的血液惊呆了。
警察掏出枪时，佟烜川想阻止他，已经来不及。趁着警察的枪口还来不及转向，佟烜川伸出右手扣住警察持枪的手腕，随手运劲一扭，警察粗厚的手腕硬生生被折断，发出吼叫。
随着刚才那声枪响，四周瞬间响起枪弹声。
本来围在四周的护法们全都因为外头突起的枪响声而蹲下找掩护，但仍围在车的四周。
佟霁襄已经慌了，呆了。
他从小到大的人生就是个和平、与暴力无关的生活，连个小架都没打过。
但突然间，一个活生生的、平常温文儒雅地跟自己应对的湛逸就在他面前被杀了，就那么一秒的事情。
就算之前经历过使自己瘫痪的车祸，但那车祸只使他悲愤无助。
就算之前经历过烜川被狙击且差点没命，但那时他对烜川大多是对立的情绪，且烜川一直都努力地撑着，并没有因为那一枪而送命。
现在他才真真切切感受到，也许下一秒他的烜川哥可能随时就不在的那种恐惧。
而他正置身于这种丝毫不问是非对错的黑道当中。
鞭炮般的枪声停了，四周涌出为数众多的黑衣人，手中提着开山刀或棍棒，向主车汹涌而来。
“哥……”
“没事，哥会保护你。”佟烜川左手紧紧握着霁襄的手，神情肃穆地安慰道。他的右手还紧捏着那个哀嚎警察的断手，不让警察被另一个警察拖拉出去。
张枫正对外头那警察拳打脚踢。
佟霁襄突然酸了鼻腔，眼泪流了下来，哽咽道：“那谁来保护你？”
佟烜川怔了下，随即无奈地笑笑说：“他们的目标是我，不会对你怎么样。就算我被杀掉，你也要坚强活下去。”
佟霁襄听了佟烜川的话，开始猛烈地摇头哭喊着：“不可以！不可以！”
“霁襄……”
“哥！不准你离开我！你说过，你保证过不管发生什么事情，都不离开我！”
佟烜川注视着霁襄良久。
车外发生的杂乱纷扰跟车内的静谧彷佛成了两个世界。
佟烜川抛开右手钳制着的那臂断腕，那个警察马上冲出车外，张枫紧跟着踢开对垒的那个警察，冲进车来，落下中控锁，看着已经去了的湛逸红着眼眶。
佟烜川把霁襄深深地揽进怀里：“我哪儿都不去。永远不离开你。”
缓缓推开霁襄，烜川又说：“但是为了未来我们能不分开，我现在有场硬仗要打。你乖乖待在车里，我马上就回来。”
佟霁襄眼里满是反对，却无法反驳，他了解有时候当老大的就是要站在最前面带头捍卫。什么话都说不出口，面对烜川等待的眼神，他只能无助地应了声同意：“嗯……”
“张枫，开了中控锁。”
喀咑一声，中控锁解开。
佟烜川推开门，一脚跨出去，接下迎面而来的宣战。
24
车门碰的一声关上，车内车外顿成两个世界。
寂静的车厢里，霁襄丝毫接收不到外头的声响。
佟霁襄的视线一瞬也未曾离开烜川，看着他冲入人群中劈掌挥拳，赤手空拳地挡架下所有往他身上招呼的棒棍与长刀，佟霁襄心眼儿高高地吊在半空中，惊惧难捱。
窗外流血飞溅的混乱场面，俨然一出香港古惑仔默片在佟霁襄眼前实况上演。
手指紧紧抠抓着皮质座椅，佟霁襄心中缓缓生出一股无助的恨意。
为何自己恢复得这么慢，为何自己只能在这里看着他最重要的人陷入苦战，自己却一点办法也没有？
警察为什么还不来？现在的警察真的都那么怕死怕事了？真的要等到火并过后横尸遍野了才打算来收拾相争后的残局吗？！
佟霁襄突然想起烜川曾经提起的那位高阶警官，姓江……
他一边盯着烜川，一边慌忙地伸手抓过烜川的西装外套。
烜川的手机果然在西装外套口袋里！手机里应该有那位警官的电话号码！
取出手机，霁襄又是慌张地按着手机，又是心急地看向窗外烜川的处境……
霁襄着急地寻找着通讯簿……江……
江继明！是这个！烜川在白色房间里跟他提过这个人的姓名。
霁襄按下拨出键，眼神紧盯着身上已经伤痕累累的烜川，焦急地等待着对方接听……
‘喂！烜川？’对方传来话语。
“江警官！请你救救烜川！我们在中山北路上，有黑道火并！他们、他们要杀烜川！拜托你！”佟霁襄说得又快又急，声音发抖得不成调。
‘你慢慢说，你们在中山北路哪里？’对方沉稳的声音马上询问。
“过了民族东西路，靠近大同大学这边！”
‘你安定下来，我马上派人过去！’
“谢谢！谢谢……”
佟霁襄才道谢完，他身边的车门就被拉开，有人拉了他的手臂。
“佟先生！”
原本盯在伤痕越来越多的烜川身上的注意力被快速拉回，霁襄回过头望向拽着他手臂的人，脸上的心焦转换成迷惑与不可置信。
“梁冰？你怎么会在这里？”
“佟先生！现在不是讨论这件事的时候！快逃啊！”
霁襄眯起了双眼，手臂用了好大的力道想甩开梁冰的掌握。
“逃？我这个废人能逃去哪？”
“我背你！”梁冰根本无视佟霁襄的疑问，抓握住佟霁襄双臂就想把他拉出车子。
霁襄的腰部既然已经恢复几分了，自然有力气扭动，他死命地挣扎，要摆脱梁冰的掌握。更何况，这些日子来，烜川也教过他一些四两拨千金的自卫方法，他想也不想就迅速用力高举起双臂，几乎就要摆脱梁冰双手的掌握。
下一秒，却感觉颈根上传来一阵剧痛，振麻了他的神经、阻断了他的清明，立即陷入黑暗之中。
25
警笛声四处响起。
以佟烜川座车为中心，方圆几十公尺外，被霹雳警队的警察们团团围住。
圈子当中的各派黑道份子，闯也闯不出去，只能束手就缚。
身上多处伤痕的佟烜川，双手背在脑后，看了一眼自己的座车，瞬间眼神暗郁，心头漫上焦急——座车的门都被拉开，却不见了霁襄的身影。
这群黑道份子全被带回市总局。
黑道火并成了当晚的重点新闻：三死，八十五伤，无人逃脱。死者其中一人被人以走私枪械击毙。
警察局高层全部出动，为此一惊动社会的案件，出面报告负责。
市警局高层的一个高级督察室里，江继明让人把佟烜川带到他办公室来。
“给他解了手铐。”江继明吩咐。
看着脸色沉重阴暗的佟烜川，江继明叹了口气。
“烜川。”
“教官……”烜川用着昔日的称谓称呼恩师。
“今早我们能及时到达，是有人用你的手机跟我报案。”
闻言，佟烜川心头一凛。是霁襄！
“他说有人要杀你，让我赶快派人过去。他……怎么会知道我们俩认识？你跟那个人提起过？”
“他是我堂弟佟霁襄，你们围捕我们时，难道没有看到他？”
“佟霁襄？佟氏集团的负责人？”
“嗯。”
“确实没见到他。”
佟烜川心慌了，呢喃着：“难道他们的目标不是我？而是霁襄？”
如果他们的目标是自己，那些围上来的帮众，应该会拿出枪来，直接蹦了自己，把自己解决掉，而不是如此聚众围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