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侄儿，你，你听，皇叔说。”说话不连接，他眉头痛苦的皱在一起，我赶紧道“好，你说，我不走。侄儿真的不走。”
咳咳，咳咳，用力咳过一阵后，才稍稍停歇。
经过这么一次剧烈动作，伤口处又是鲜血淋漓，他抬起头认真看着我“侄儿你想，雪昊为何留你皇叔性命十几年之长？要皇叔的命他轻而易举，可他为什么要留着一个随时可能反扑的皇室危险头领的命而让他自己坐立不安呢？”
不假思索答案我一下说出“因为他不知道虎令符的去处。让您死了不放心。”
“很好，你说得很对。”赞许地点点，稍一想恍然大悟。
“对，如果他早得到虎令符，皇叔早没命。皇叔忍受切肤之痛何尝不是为了留一条命，别想那么多，快拿出来吧！皇叔知道你到这里很危险，早点离开为妙。”
拂宇也马上插嘴“雪昊十四年的江山，势力稳固，没有虎令符调遣虎家军我们对付他根本是螳臂当车不自量力。你快点拿注意吧！离雪昊到泰和宫的时间不多。”
“这位是？”锐利的视线横扫拂宇，看到拂宇脖子上的玉坠时，皇叔目露精光，谨慎疑问“你是匈奴质子？”
派遣到别国当质子的一般是不受宠皇子或公主，难道拂宇是匈奴的某位皇子？既然雪拂放心他在我身边说明可以信任，但皇叔对他显然心存疑虑，我赶紧开口解围“他是我们皇室里自小养大的暗卫，忠心耿耿。皇叔不用在意他。”
转过看向我皇叔点头“侄儿快点吧！”
第六十九章：武镇王
如果再不开始真的没时间了，在皇叔放心的微笑下，我转过头去，按照刚才的指示手摸到钩索插入肉中的接口处。
拂宇递一把匕首给我“用这个，还有火折子。”
是啊！如果不消毒或者直接用手，事后会有引发感染的危险，感激地握住他的手，我拿起匕首，他同时从袖口中掏出火折子，扒开火折帽子吹出火苗后给我。
用火苗对准刀刃口灼烧到发烫，转回头对皇叔担忧说道“皇叔，会很痛，您忍着点。”
“没事，你尽管下手吧！军人大伤小伤什么没经历过，皇叔还不在乎这点伤。”
他这么认为我就放心了。
拂宇撕下衣服一角揉成团伸到皇叔嘴边“咬住布块，实在很疼您叫出声，属下会给您点住穴脉。”皇叔点点头。张大嘴巴咬住。
和拂宇对视一眼，他上前按住钩索，趁着刀刃处的温度没有退却，对准接壤处我一刀划下，嘶嘶响，皮肉烧焦的味道扑鼻而来。
拔出，刀刃染满鲜血，又划下，直到第三刀才碰到硬块，皇叔藏得可真深。
在肉里面，没有摄子直接夹出真的很麻烦，利用匕首尖端对准硬块用力往切口处推，皇叔死死咬住布块，脸色苍白，额头上布满的汗珠一滴一滴顺着他脸颊往低下砸落，偶尔用力度过大碰到痛处，他咬紧牙关愣是不肯吭声，太阳穴处起伏的青筋却狞狰可怕。
不忍再看他，狠下心用力一剜，噗一声，鲜血直冒，同时有块东西也在肉里面被挤出，四方块全身染血看不清楚字。
虎令符，终于找到它，捡起将它拿在手里滋味难耐。
将皇叔嘴里的布条拿开递他给看“是这个吗？”
“是，就是它了。”他也是一副松了口气的样子。
拂宇赶紧点住皇叔穴道止血，并把自己的衣服撕成一条条的将皇叔的伤口缠绕几圈打结。如果从一开始见到的皇叔是枯黄营养不良，那现在的他更是气息微弱，替他把额头的汗擦干，我着急“皇叔，您还好吧！”
“皇叔没事，终于把虎令符交给侄儿你，皇叔死不足惜。”
“皇叔，您怎么能说这种泄气话，侄儿一定救您出去。”他对我虚弱笑笑，没有说什么。
高举虎令符，我大声说“侄儿一定最大发挥虎令符的作用，不辜负您的期望。”
活生生把他伤口重新撕开，血肉之躯，从中挖出一块拿出的虎令符不忍目睹，拿在手里亦千万斤重。握紧手里的东西，对我而言它就是一份诺言，一份责任。
他很开心，想抚摸我却做不到“好好，皇叔相信你。咳，咳咳。能见到你，皇叔现在很高兴，咳咳，咳咳……”
又一阵咳嗽，钩索勒住他锁骨动弹不得，皮包骨，一排排肋骨凹凸不平，时隐时现。咳嗽引起的颤动让铁链发出一连串碎响，在空荡荡的房间里反复回荡异常清晰。
钩索反勾住的是他的琵琶骨，雪昊为控制住他武功，手段残忍，用的也是刀剑不入的千年寒铁，别说我和拂宇还没有能力解开，就是胡乱弄下来一不小心也会导致皇叔半身不遂，看着他备受折磨却无能为力。
握紧手里的虎令符，眼睛不忍再看，硬生生从不断滴落到地板上的血液处移开。
我手里拿到的不仅是一块带血迹的牌子，它更多是鲜血染红的勤王道路，多少人为它一无所顾，家破人亡，甚至连自己最后的性命都搭赔上。又有多少人还挣扎其中，不能自己。一朝君王一朝臣，雪昊登上皇位前后屠杀尽整个皇室，离奇死亡的老朝臣更是多如牛毛。
红墙绿瓦深宫怨，千万冤魂呐喊声，我手里握着的是一条条沉甸甸的生命。
他咳嗽不停，一阵比一阵厉害，紧张拍他后背不知所措“皇叔，您别说了，侄儿知道您想说什么。”如果我真下定心思跟张太医学医，也许现在就不是这个干着急的样子。
“日梦君，让属下来。”
让开位置，拂宇在皇叔身上左点右点，导气疏通血脉，好像有点效果，皇叔果然不再咳嗽，赞赏给他个奖励的眼神，拂宇又对我努嘴，哼哼飘飘然。
给点颜色就开染料房，这种人还是不理为妙，不理他转过头小心翼翼观察皇叔。
潮红过后，略显虚弱。但他精神比刚才好，对我欣慰笑道“虎令符皇叔终于交到你手上，皇叔的任务算完成了。”
但他并没有完全放心，脸色为难，补充到“这只是半块令符，另一半在慕容家主手里，只要这两半虎令符合二为一，届时百万虎家军全凭调遣，手刃仇人，光复你一脉血统绰绰有余。以后你父皇的的遗愿就靠你了。”他喟叹一声，解脱般的释然。
这才是一半虎令符？嗷！my god，我觉得我要暴走了，像明白我的心思皇叔安慰道“虎家军为开国祖师爷创下，本就为皇朝颠覆时为子孙埋下的奇兵，不到万万不得已不可用，一半虎令符在任位皇帝身上，一半在慕容家主身上。慕容家族的首任家主本就是开国祖师爷的兄弟，这样做也是为保险起见。这一半虎令符是你父皇生前托付给我的，他一再嘱咐不到万不得已不可使用虎令符，虎令符现世，将生灵涂炭民不聊生。”
“恩！侄儿铭记在心。”
一块虎令符还可以牵扯出这么多事情是我始料未及的，不能轻易使用，岂不是说要制服雪昊和他的团党还要用其它办法？兜兜转装怎么又回到了原点，真让人气馁。
在我低头之际，皇叔突然抬头对拂宇吩咐道“你先到外面把风，不可放过任何风吹草动。”
“是，属下遵命。”
抬头直视我，我心脏砰砰响，皇叔是不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要告诉我？
“侄儿，你知道雪昊的身份吗？”
“他？侄儿只知道他是皇兄在民间认的师父。”
“是！但他还有另一个身份。”停顿一会儿，目露悲苦。皇叔张了好多次口才发出声音“他其实也是你皇叔，我的皇兄。”
“什么？”
那他和雪拂，他和我岂不是乱伦？肉体没发生什么，但精神上还是属于乱伦啊！他喜欢自己的侄子，我又喜欢自己的皇兄，然后我和他又是皇上和君妃的关系，真不是一般乱。
“你会惊讶也不奇怪，当年我知道这个秘密都把持不住呆傻了好几天。世上怎么可能有如此相似的人，他和你父皇其实是孪生兄弟，因为孪生不祥，在他出生时遭遇抛弃，对我们皇室他一直怀恨在心。可是，再怎么说都是血肉至亲，血浓于水啊！他怎么忍心，他怎么忍心让雾国皇室血流成河。”
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对嘤嘤哭泣的皇叔，除了拍背安慰他，我什么办法都没有。其实还是武皇叔生性仁慈了，生在皇室本就没有亲情可言。为权利金钱美女，手足相残自古就有，在平民百姓家尚且如此，更何况诱惑更大，从小见惯阴谋诡异，生活步步惊心的皇族中人。
“皇叔，您别难过，侄子我一定手刃雪昊，为父皇母后，为所有枉死的妃子和大臣们报仇雪恨。”
“侄子，你知不知道他对你皇兄有非分之想？你一定要保护你皇兄免遭他毒手。”
“恩！侄儿会的。”略微侧头避开他殷切的期望，这句话我底气不足，我一定尽我所能帮助雪拂。但雪拂他不齿于我，我在他眼里就是不干不净的男宠身份，只是他讨好雪昊的工具，他说叫我不要跟他抢皇位，可我从来没这样想过，我绞尽脑汁想如何帮他上位，在他眼里可能就是谋求自我利益，叫我如何不痛心。但无论如何我一定会帮他。
“侄儿，如果皇叔以后不能替你们守江山，你和你皇兄一定要争气，礼贤下士，纳谏良言，亲贤臣远小人这是明君之道，为君者要为百姓做实事，切莫要你父皇九泉下担心。”
他每一句交代都像他在立遗嘱，随时放手的坦然，句句揪我心肠，我着急道“侄儿要和皇叔一起手刃雪昊为父皇母后报仇，一起协助皇兄治理好雾国，让百姓过上好日子。”
皇叔摇摇头，露出无奈的笑容“皇叔的身体皇叔最清楚，一直留口气在就为虎令符交到你们手上，这下皇叔可以安心走了。”
“皇叔，您别胡说，侄儿现在救您出去。”
“不，不用，雪昊一直给我服用慢性毒药，他耐心已尽，我活不过后天，幸亏你及时出现，天不亡我啊！哈哈哈……咳咳。”
“皇叔，您别这样笑了，侄儿……难过。”
“没事，能活这么久，皇叔赚了。”
“侄儿站过来一点，让皇叔好好看看，百姓官员都喊，全天下的人都喊千岁爷，世间浮华也只有将死之人才能看清，又那来的千岁，也不知道死后能不能下地狱，生前这双手不知沾了多少血，宫里出来的人谁敢说自己清白，有地狱还好罗！不知道还能不能见筝儿，唉！不见也罢！相见不如不见，她和皇兄天生一对，我又何必打扰他们。”
看着他假装坦然又悲切的脸，我不能不难过，问世间情为何物，直叫人生死相许。
第七十章：回泰和宫
咳咳，外面拂宇咳嗽两声，我们都停住说话。“发现什么情况？”
“日梦君，时间不多，我们该回了。”
“皇叔……”
“回去吧！和雪昊斗智斗勇你要小心，你能答应皇叔一个要求吗？”为难看着我，他有点不太好意思说出口。
“皇叔你说，侄子能做到的一定竭尽全力为您办成。”目露愧疚，他开口道“皇叔希望你们夺回皇位后能放过雪昊一条命。”他歪过头去哀叹一声“毕竟，他是我皇兄也是你皇叔。”
“武皇叔你不记得了吗？是他害你家破人亡，是他丧心病狂残杀自己的兄弟姐妹伯叔婶姨，他不念血肉之情，残杀无辜，他死有余辜。”
他在玫南身上种植血蛊，害他十几年抱恙在身，我这笔账还没跟他算呢！不过，如果不是他我也不能附魂玫南身上，也不会遇到雪拂，我和雪拂有缘相识，说起来也有他的功劳。
“侄儿，先别激动，你听皇叔说。”紧急出口，情绪波动又引起他的咳嗽，上前助他平复，他咳嗽声停止，我也已安静下来。
“皇叔，请说。”
叹息一声，皇叔面露愧色。“雪昊凶残狠戾，是非不分，跟我们也有很大关系。”
“他打从出世被认不详，被你皇祖母偷偷遗弃荒山野岭与野兽为伍，本想断送他性命，谁都未曾料他命大能活下还练就一身高强武艺。他遭家人抛弃，自小孤苦伶仃无依无靠，他恨我们雪氏皇族是应该的，皇叔我命不久矣！以后我这一辈除他外再无人，皇叔希望你和你皇兄能留他一条命，也算是我们雪氏一族对他的补偿。”
“皇叔，你会长命百岁，别说丧气话。”
“侄儿你何必自欺欺人呢！人生死有命，皇叔这条老命也活得够久了。”
“皇叔……”
止住我的话“侄儿别说了，皇叔不像你们年轻小伙子意气风发，这么多年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以前出生入死的兄弟死的死，残的残，性命之事对我们这些老头子来说实在不算什么，所以侄儿你也不必费心。”
虽然他面相看七老八十有，但他还是雪昊的皇弟，以此推算年纪不过三十出头，如果在现代正好处于男人最美好的时间段，此刻在他嘴里却成了糟老头，这么多年在这个暗无天日的地方，他究竟吃了多少苦？可他一句抱怨也没提过。
他把男子汉大丈夫顶天立地的意思诠释矣尽，他枯槁的容颜。苍白的发丝无不让人心酸。
拂宇再次出现门口，目露焦急“日梦君，再不走就来不及了，我们快离开吧！”
“侄儿，快走吧！以后清明记得送皇叔几壶美酒，如果有美人也多扎几个，让皇叔在地下做个快活鬼，皇叔一定感激不尽。哈哈哈……”
皇叔仰头大笑，豪气酣畅，如果他不是出自帝王家，一定是往西闯北逍遥天下的侠者，只可惜……。
“快走吧！如果属下算计不错，皇上已该在路上。”
“侄儿，别管皇叔了，被发现，你们的努力就白费了。”
咬咬牙，我对皇叔握拳“皇叔，等侄儿救您出去。”转头再也不敢多做停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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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换下夜行衣，就听到刘公公尖细的娘娘腔嗓音响彻天空“皇上驾到。”
好险，幸亏雪昊晚来一步，打开门，我和红尘、绿衣迎驾，刚要跪下，雪昊眼疾手快托住我“爱君免礼。”他这么好人？不跪就不跪，我巴不得。
“你们都起来吧！”
“是，奴婢（奴才）遵旨。”
握住我的手，他低头问道“腿伤好多了吗？”他眉角柔和，似乎真的是关心我，自从他伤我之后对我亲近和善不少，他是我的敌人，大家心知肚明，他这样让我很别扭啊！
假装不经意，手从他手掌中抽出，我关心建议“皇上，要沐浴吗？红尘，绿衣准备浴桶，烫水，衣物。”
“是，奴婢遵命。”
雪昊抬手制止“不用，朕已洗过，你们两个都退下吧！”
“是，奴婢遵旨。”两人退出去替我们把门关上，注意两个丫头的反应，红尘紧皱眉头，绿衣则是好奇在我和雪昊之间打量，目露喜色。停住关门动作，她突然出声“皇上，香料已燃尽，奴婢可否先点上？”
雪昊不出声，代表同意。
红尘没能阻止，眼神警告绿衣别惹事，她视若无睹，高高兴兴跑到贮物柜拿出香料盒为梵香炉加香料，做好后她赶紧退出门口关上门“奴婢告退”。
雪昊看向刘公公，不用说话一个眼色示意，刘公公立即明白。“奴才遵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