滚,退婚! 上+番外——苏苏白白
苏苏白白  发于:2011年10月25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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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这里神游太虚,却似乎听得那人一声轻叹,搁下了画笔,突然,不冷不热地说了句,“赵小猪你新婚好啊?”

这一句话如那开天辟地的石头,一头撞进我心里最酸苦难言处。

好……好个鸟啊……

一时心中又是愤慨,又是憋屈……愤慨的是,就是眼前这人点的莫名鸳鸯谱,害我落到如此田地;憋屈的是,那位闵筝云

还在我的新房里,这关键时刻我却被提溜到小皇帝面前,这真是前有狼后有虎……一时间,又是千言万语涌上来,但眼前

的人又不是个能吐吐真言的酒肉朋友……

这些个千思万绪心头一过,及到嘴上,居然和他一样,也是一声轻叹,也只说了一句,“……也就那样吧。”

论起来,我那一声叹息比小狐狸那一声,更显忧伤些。

要不然,怎么小狐狸他忽然眼睛一亮,颇有些幸灾乐祸地看了过来……

“怎么说?”

小狐狸勾起嘴角,定定地望定我。

“没怎么说……”我稍稍别开脸,那事说也欺君,不说也欺君,左右欺君,还不如不说。

“赵小猪,”小狐狸挑起了语气,“你想死呢吧?!没怎么说,你要那张嘴还有什么用……”

我眼前一黑,这接下来肯定要说……

“让刘福全给你缝了算了!”

果不其然,是不是我错觉,怎么都觉得他此刻鲜活鲜活的。

“皇上……”我大了大胆子,既然那件事是绝对说不得的,那只有说些别的了。

“什么事?”小狐狸居然还真搭我茬。

“你刚才画什么呢?”我顺杆就爬。

“没什么,”他眼神淡淡的,有些闪烁,突然,口气又一转,“画什么不都叫你给我毁了?!”

说着,他大手一掀,就要掀走画纸。

我忙上前压住了,掀了多可惜……这一清早不是功夫白费?

多好的一副寒梅挣春,枯笔层层劈染的老枝,一派青苍古意,小狐狸用了嫩绿点的春芽,点点力透纸背,也不知他画的时

候在想些什么,竟有些不生即死的意思在里头……坏就坏在……我讪笑了下,刚才我问他画什么,大约是被我分了神,湿

笔来不及下,滴了两滴颜色在上头……

“别掀,”我急忙道,“我给你补上……”

“你?”小狐狸眼神一挑。

怎么就不能是我呢……这口气我叹在心里,提起笔,利索地在坏了的地方摁下画笔。

“这是什么?”小狐狸退后了一步,眯起了一双凤眼。

“嘿嘿……这是两只鸟,”我得意地笑。

“两只鸟算什么?!”小狐狸又把语气往上挑了。

“别急,别急……还有呢……”我忙道。

真是的,知道为何自古到今,画画的都喜欢在画旁边补两行字,那都是知道自己画得不知所云了,补贴补贴的……我抬手

,落笔……

在天愿作比翼鸟,在地……

刚写到“在地”的那只手,突然被人抓住。

“啊?”我抬头,看着小狐狸,这是……嫌我的字不好看?

小狐狸的脸上阴云密布,只听他低低地说了两个字,“……够了。”

够了?什么够了?

是这画够了,还是这字够了?

我不太明白地看着他。

他也看着我,方才脸上的阴霾渐渐退去,更好似有些笑意在眼睛里,他说,“赵小猪……你真是个蠢材。”

“呃……”我呆了呆,不死心地又问他,“那……皇上你盖个玉玺……这画给我吧?”

拿回去孝敬我祖母,那是要被夸上天的。

“你倒想得美,”小狐狸抽走我手里的笔,哼了一声,“你先回答我一件事。”

“什么?”我老老实实地接他的话。

“我是向来不太爱吃鱼的,”小狐狸突然口气有些幽幽的,似在讲一件大烦心的事,“可小厨房今儿偏做了鱼,看着挺可

口的,你说,我是吃,还是不吃?”

吃……还是不吃……我呆呆地看着他。

半晌,才回过神来。

“皇上,”我回答道,“既然已经做了……我替你吃呗。”

别是西湖醋鱼,那是江南一绝啊!

光是想想,就叫人食指大动了。

这小狐狸显摆自己家厨子,也不带这样的,天天换新样啊。

“赵、小、猪!”不知为何,小狐狸突然怒了,咬牙切齿地看着我,接着阴恻恻地笑了,“你就这么喜欢吃?”

喜欢……真的喜欢……我悄悄地往后缩了缩……

【十八】

一张金丝楠木小桌,上摆着几样菜色……果然有那西湖醋鱼,醋香阵阵扑鼻……还有鸡皮笋尖火腿汤,鲜嫩的笋尖……碧

绿青菜……陶瓯蒸的碧玉梗米饭。

刘大公公仔仔细细地盛了一碗汤,转手交到身边的小宫女手里,那小宫女还梳着双髻,捧着汤碗,小口小口吹气,吹了好

一会儿又转还到刘飞刀手里,刘飞刀这才奉给了小狐狸。

这一套工序架势,看得我十分汗颜。

我这边还在汗颜着,那刘飞刀就要如法炮制再给我来一遍。

“刘公公,”我忙摆手推辞,“我自己来吧,我自己来……”

闵筝云说了,谁家的女儿不是女儿,没得让人家养的女儿,给我吹汤啊。

“二爷,你说什么呢……快快放手……”刘飞刀头疼地看着我,又看了看小狐狸。

后者轻描淡写地说了四个字,“由他去吧……”

刘飞刀这才心不甘情不愿地松开了手,嘴里还不忘了絮叨,“二爷真是,小时候在宫里,哪一碗汤不是咱家给盛的,现在

长大了,倒不愿意咱家服侍了,莫不是二爷如今人大了,也懂得心疼我们老人家了?”

说着,他自己先高兴了起来。

我一愣……我这分明是怜惜那小女孩儿……

也罢,看那刘飞刀笑得合不拢嘴,这辩驳的话,也算是不能说了。

只听见,那小狐狸居然在那里闷笑了一声。

“二爷您别说,”这刘飞刀居然还嫌不说,“从小在这宫里,除了皇上,咱皇上那是顶尖儿的,咱家就看着二爷好些,比

那些个强多了去的,又和气,又懂礼数……”

刘飞刀一个人在那里絮絮叨叨地没完,我只好自力更生,捞起汤勺给自己勺了一碗汤,特特地动了动手腕,汤底多捞了些

火腿鲜笋……才放下碗,正要放下勺……

一只空碗递到我眼前,抬眼看,小狐狸看着我。

“看什么?”他说,“给朕盛汤……啊。”

“啊哟,皇上今天好胃口,”刘飞刀忙插进手来,“奴才来,奴才来……”

小狐狸稍稍地偏开手,刘飞刀落了空,那只碗仍固执地递在我跟前……我愣了愣,叹口气,接了过来。

“加些火腿……鲜笋也要……”低着头给他盛汤,看不见他的脸色,听他嗓音,似乎心情大好,“……赵小猪……给朕盛

汤你不愿意……哈?”

“没有,”我哀叹,我非但没有,而且,就算有我也不敢!

“谅你也不敢,”这五个字,他咬着字眼,藏着笑意。

就这么一顿早膳,吃得是君明臣贤,君愉臣躬,再好不过,再好不过……

用完了早膳,小狐狸说要亲自领了我去军机处。

我心里一惊,这皇帝亲自领了一个皇榜挂尾的小进士去军机处报道……破天荒头一遭啊,那我祖母知道了,还不感激尽他

皇宫里老老小小包括飞刀一家子啊?!那可是天大的荣耀啊。

将来,史书上少不了记我这一笔啊。

“皇上……”张了嘴,想跟小狐狸谦逊几句,可是话到了嘴边,却觉得说什么都不好了。

“赵小猪,”小狐狸突然一把拉我到他跟前,一双凤目来回扫我,扫了半天,咬着字眼道,“今后,你要是敢丢朕的脸,

哼……”

“不……会……”我睁大看着他,张嘴就说了两个字。

“最好不会,”他眯了眯眼睛,“不然的话,你就等着死吧。”

“不……会……”再将眼睛瞪大些,我诚恳地看着他。

小狐狸也看着我,脸色忽然阴晴不定,眼神放过了我那双强作镇定的眼,落在了……我的嘴上?

“别看了,”他突然说道,脸色有些复杂,“你再看着朕,朕……”

我忙转开了视线,听他那口气像要吃人似的。

“唉……”小狐狸轻声一叹,“你……真是个蠢材……”

我蠢?!

我哪里蠢……你叫我不看我就不看……这样还蠢?!

“算了,”小狐狸口气里有些自嘲,“你跟我来……”

说完,他便站起了身,率先走出了南书房,仿佛笃定我就会跟在他身后似的。

确实,我也赶紧地跟了上去。

刘大公公见我们两个起身了,便率领了一班小太监,离开了三四丈,尾随在了后面。

这一路,因那些太监们跟得较远,竟然有些像我与他两个人,一前一后同行似的。

猛回想起来,似乎幼年时候也有过这样的场景,只不过,那个时候我总是才受了他欺负,又跟在他身后哭哭啼啼……

这一晃,竟然十多年过去了。

对着那背影,我看了看,却看见……那人向后伸出了手……

我不知道,如果人生苦短,那么人生该有几个这样的瞬间……就像寒冬腊月,屋檐下挂着的冰棱子,蓦然滴下一颗晶莹剔

透的水珠来。

我伸手,将手放进了他的手。

这一条路,从南书房到军机处,走得极缓……与君同行,一路缓缓,再缓缓……

“臣赵传孙见过皇上……”

天地清冷间,忽然一个极其淡薄的嗓音破了刚才的魔境。我打了个激灵,猛地抽回了自己的手。

对面而来的不是别人,正是我那位小叔叔,带着他那几位得力的下属……那些人在赵传孙的带领下,朝小狐狸恭敬地行礼

“罢了,”小狐狸只说了这两个字,便要略过他们去。

“皇上,”赵传孙要笑不笑地开了口,“下个月皇上万寿节,甯王的贺礼已经送到了,甯王还来了折子,恳请皇上允许他

进京朝贺呢。”

赵传孙话是对小狐狸说,一双凤目却瞟着我。

“赵卿,甯王与赵卿最相熟,赵卿觉得呢?”小狐狸兵来将挡,原封不动地推了回去。

好太极啊……我在心里默默地为这两只狐狸鼓掌。

“要我说,”赵传孙凤目一含,勾起嘴角笑道,“藩王进朝,怕是有违祖制吧,皇上该劝阻啊。”

“是吗?”小狐狸两个字。

“是啊,”赵传孙两个字。

妈的……赵小猪的两个字。

【十九】

一番太极之后,小狐狸领着我依旧往军机处去,我便跟在了他身后……赵传孙突然称,他本就是去南书房遏见皇帝的,如

今恰巧碰见,正好一同回军机处去,他那几个下属对如此说法也毫无疑义,便一同尾随了来。

这后半段路走得与前半段又不同,若说前半段是缓缓又缓缓,那这后半段是匆匆又匆匆,这前有狼后有虎的,好不容易一

路走到军机处,只觉得这一辈子的路该在今天都走完了。

才要偷偷喘口气,猛一抬头看见军机处门沿上赫然挂着一块匾,匾上也是龙飞凤舞的四个大字——“一团和气”。

我偷偷地在心里笑了起来,这哪里是一团和气,明明就是群魔乱舞,这军机处从赵传孙起算到那些个伺候纸笔的,就没有

一盏省油的灯,这搁在一个屋子里,还不是满屋子的妖光魔影啊。

“臣等见过皇上……”

屋内的大臣们齐齐地站起身来,向着小狐狸行礼。

为首的是一位,六七十岁的老者,样貌清雅,气度不凡,只觉得哪里见过,却怎么也想不起来。他身后就站在我那位岳父

大人……唉……一见岳父……我又是悲从中来。

“王大人,”小狐狸称呼那位老者,听语气十分的敬重,“这届恩科甚好,朕今日带了赵卿之子来,今后就在这军机处吧

……”

那老者抬起眼睛,看了我一眼,眉目甚为和善。

“王大人好,”我乖乖地施了一礼,仍旧站在小狐狸的身后。

“好孩子,”那王大人抬手向我招了招,“近前来,看看……”

呃……我一愣,这老头什么来路,为什么他当着赵传孙的面叫我近前给他看看,为什么赵传孙就站在那里也不出声?

“岳父,”有人出声解了我的惑,不过……是我那位岳父闵大人出的声,“岳父大人,朝堂之上,皇上面前,不可玩笑啊

。”

“哪有什么妨碍的?”老者笑道。

“不妨,”小狐狸恩准。

于是,我蹭到了王大人跟前……老头看了又看,看了又看……

看完,他笑眯眯地问了一句惊魂动魄的。

“好孩子,这几天委屈了,我家筝云待你可好?”

“岳父大人!”闵大人突然抢上小半步,“您怎么又糊涂了,是琴月,不是筝云!”

“哦,是琴月,”王大人沉吟了一小会儿,突然拉起我的手,笑呵呵地道,“好孩子,怎么能是琴月呢……可惜了……该

是我那筝云孩儿,那孩子好,又聪明又漂亮,一准他也喜欢你……”

“那个……外祖……”我想了半天,还是这么叫他吧。

你老人家是没说错,你那宝贝外孙是坐在我新房里呢,只是……那边厢,闵大人已经一脸灰白地退到一旁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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