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续三天他都没出现在我面前,连电话也没来。不知道是我的资料让他震惊还是事情太棘手让他把我“搁置”起来。我也
没去问于扬,问了也白问,张凯辉不会向他报告。
第四天清早,医生来看了我手术后的恢复情况,告诉我可以出院了,我连忙收拾东西,趁姓张的没来赶紧逃走,免得自己
成了他的金丝鸟。简单与小可告别,扭头就跑出医院叫了辆的士。小可泪眼婆娑地看着我,我真不忍心再回望她。几乎每
个和我相处久点的女人都是这个表情,但是小可和她们不同,如果我想结婚,我会选择她。
11、
坐在机场里,我焦急地看着时钟,每一秒都那么难挨。我是在担心什么?担心张凯辉把我“抓”回去?还是在故意逃避他
?我真的对他没感觉吗?连我自己也说不清楚。
飞机晚点——真该死!困劲儿又犯了,天天躺在病床上,除了吃就是睡,把生物钟都打乱了。我像鸵鸟一样把头藏在双臂
里打盹儿,精神仍然高度紧张,生怕把登机时间睡过了。突然感觉头皮发麻,迷糊着抬起头张开双眼,待我看清眼前站着
的人的时候,我差点儿没叫出声来。张凯辉!他怎么知道我在这儿!
他微皱着眉看着我,我也看着他。走不了了!这是我的第一反应。难道我身上装着卫星定位仪?他怎么这么快就找到我?
看到我一脸的疑惑,他淡淡笑了一下:“走吧,车在外面。”
还要反抗吗?我苦笑着摇摇头。他提起我的行李,拉着我的手。为了避免周围看怪物的目光,我甩开他,和他并肩走进那
辆熟悉的保时捷里。
“你怎么找到我的?”我还是禁不住问,心里不由得佩服张某人的能力。
“有人记下你叫的的士的车牌。”他目视前方。
小可!我又一阵苦笑。
一路上我们都在沉默。我偷偷看了他一眼,他的脸有些憔悴,估计那些事情把他整的,如今又得亲自把我抓回去,真是难
为他了!
到了他的别墅,他把我带到一个房间里,刚迈进去的时候我就倒吸了口凉气,整个屋子完全是按照我的公寓设计的,连摆
设还有我留在公寓里的东西都跟我走之前的时候一模一样,只是摆放得非常整齐。我吃惊地回头看了眼张凯辉,他刚要转
身离去。
“喂……”我想叫住他。
“有什么问题找琴姐,她会帮你。”他甩下这句话就匆匆离去。
我摸着这一切看似熟悉的东西,心里很不是滋味。这种克隆几乎让我窒息。张凯辉啊张凯辉,你做这一切是不是都不值得
!琴姐给我端来了一杯热牛奶。“王先生请慢用。”她是个40岁左右的妇女,看起来很朴实。
“谢谢。叫我王欣就好。”她微笑着点点头表示同意,然后就出去了。
我打开窗户,吹了声口哨,这里环境太美了,不仅有网球场,还有游泳池,周围是一些小树林。富家子就是富家子,连网
球场的地面都是采用丙烯酸酯塑胶面层!想象在这样的场地上奔跑,那是何等舒适,虽然它的球速会快些。不愧是从美国
留洋回来的,几乎把美网的场地都克隆在这儿了。
我一直在卧室里等张凯辉回来,一边看小说一边喝牛奶,感觉就像在自己的狗窝里。琴姐敲门问我要不要吃晚饭,我说谢
谢,不用,肚子不饿。躺在床上,不知道什么时候又给睡着了。醒来的时候天已经全黑了,我开门问琴姐:“张凯辉回来
没有?”
“少爷刚刚来电话,说他马上就到。”琴姐很恭敬地回着话,真让我不习惯。
我“哦”了一声躺在沙发上等张某人。
大概过了十分钟,他回来了。
“少爷。”琴姐接过张凯辉的外套,忙自己的去了。我抬着眼看着他:“你打算把我关多久?”
“一辈子。”他弯下腰,我们四目对视。
“吃了没有?”他问。我摇摇头。
他伸手把我从沙发拉起来:“走,出去吃。”
我不想和他再起无谓的纷争,乖乖跟在他身后,顺便想问问环亚的境况。他拿了件外套给我。“穿上,外面比较凉。”我
接了过来。我们驱车到了喜来登,看来他是老客户了,那些Waiters对他毕恭毕敬的,活像见到自己老总似的。走进一个
装修华丽的包间,他点了一些特色菜,在我身边坐下。
“事情搞定了?”我看看他。
他看着我,似乎在用心观察我的一举一动,半天才说:“你搞那些东西干什么?”
“什么东西?”我装傻。
他微皱眉头。“你真不简单,王欣。把环亚最大的弱点掌握在手中……要不是……唉,”他摇摇头看着我,“如果这次不
是郑浩科,而是你的话,环亚是肯定垮的!不过还好有你的提醒,暂时挺过去了。诺大的集团,竟然有个财务黑洞!每次
摆在我面前的全是一堆假数据,连我都被蒙在鼓里,那群老东西!哼!”
看样子,他这回揪出一大把叛徒,大刀阔斧,雷厉风行!从头到尾我都当个忠实的听众,好像自己是局外人一样。
服务员把菜端上来。“吃吧。”他把菜夹到我碗里。他歪着脖儿看着我:“我真搞不懂,这次你为什么要帮环亚?”
我淡淡地说:“我只是不想让环亚这么快就塌了,让郑浩科得逞。只要环亚在,只要你张凯辉在,他就算跑到月球也会被
逮回来,不是吗?”
他眯着眼睛看着我,有种不信任的感觉。“哦?只是因为他?”
“呵呵,你以为我是什么宰相啊,我王欣向来睚眦必报。”我笑着把鲍鱼肉塞到嘴里。他低下头吃着东西,一副心不在焉
的样子。
“回到环亚吧,我需要你!”他没看我顾着自己说。
我摇摇头。“我说过了,环亚我决不会再踏进一步。你这么大能耐,我能帮什么忙,只会给你添乱。”
15、
他改变话题:“住的还习惯吧?”
对于一个被囚禁的人来说,环境有什么习惯可言。我淡淡地回复他:“承蒙厚爱。我什么时候能刑满释放?”
“等你爱上我。”他眼眨都没眨一下就迸出这么一句。
我冷笑着看着他:“你认为可能吗?你这辈子是不是主宰人主宰惯了,丝毫不考虑别人的感受。可惜我不是你属下,不是
你的佣人。你以为拿根绳子像条狗一样栓着我,我就会向你要尾巴?你他妈太天真了!再说一次,我不是同-性-恋!”
“我也不是。”
我几乎被他的话噎得岔气儿。“不是干吗追求我?”
他悠闲地品了一口法国红葡萄酒“帕菲庄园”,似乎没有想回答我的意思。
我倒是打破沙锅问到底,一把抓住他的胳膊,有些愤怒地问道:“回答我,张凯辉,你是在涮我还是……”
“我是真心的。”他很严肃地看着我。
我笑了出来,放开了手,摇着头:“真搞不懂你究竟看重我哪一点?是不是别人顺惯了,你觉得腻了,专找我这种对着干
的,生活才有乐子是吧?我们都是大男人,又都不是同性恋,不可能有天雷勾动地火的激情,你对我的兴趣只是一时的。
别说什么一辈子的鬼话,估计连你自己都不信。要知道我已经对无数女人说过那类的废话了,甜言蜜语谁不会呢?相信在
这方面我们俩有的一拼!”看他不吭气,我也不想做报告了,埋头吃起山珍海味来,肚子要紧。
他一直像观赏艺术品一样看着我的一举一动,让我头皮发麻,很不自然。三下我除二解决完这顿饭,我们就驱车回家了。
到了他的别墅,他好像没喝够,非得拉着我陪他喝柏图斯,这种好酒遇到我这种红酒白痴来说真是暴殄天物。这种目前波
尔多质量最好最昂贵的红葡萄酒对我来说不过尔尔。人家老先生就不同了,陶醉在美酒当中。我们就这么耗着,他品酒,
我想我的事,彼此很沉默。半天他才对着酒杯说:“给我一年的时间,如果你仍旧没有爱上我,我就放开你。”
“嗯?”我没料到他会说这话。
“不需要再重复吧?”他还是那么自信。
“呵。”我干笑了一声,“一年?会不会太长?你有足够的耐心吗?”
“我有足够的信心!”他很干脆。
你等着吧,一年全当我休假!还好我不是那种失去自由就抓狂的男人,只要一张床,一台电脑,别说一年,十年我也呆下
去。条件是独处!
“这一年你会对我做什么?”我玩味儿地问道。
“你会知道的。”他放下酒杯,脱去外套,走进浴室,把我撂在吧台旁。让这种人来什么帕拉图式的爱恋是不可能的,难
道他要和我再次发生关系?那次我们的床上戏太过火了,让我记忆犹新。毕竟我们都是情场高手,本着让对方愉悦的宗旨
,我们配合的非常默契。说白了,我挺爽的。但这只限于男人的欲望,生理欲望,让我对他产生感情,除非天塌下来。可
我搞不懂的是,这个情圣竟然把这种情欲衍变成爱慕!他真的喜欢我吗?
我不再糟蹋柏图斯了,随手拿了瓶威士忌,把酒杯斟满,然后像喝白开似的往肚子里猛灌,感受着40度的洋酒顺着食道流
向胃。
晕沉沉地躺在浴缸里,叼着根烟,回想着过去,一个野心勃勃的年轻人这么快就看破红尘,隐退江湖,连自己都觉得可笑
。为什么我总是不能拒绝他?我不会也喜欢上他了吧?呵,这个玩笑好像太让人乏味。一年?一年后他真的能放过我?一
年的时光就耗在这里?一年内我会因他改变性向?感觉答案都是否定的,但我第一次怀疑自己……
“……你怎么睡在这里?”一连串话语让我不得不费劲地张开惺忪的双眼,只见他半跪在我身旁,放掉浴缸里的水,拿了
条浴巾擦干我的身体。那威士忌的后劲实在大,我的脑子沉得让我几乎没法抬起头,竟一时想不起我在哪儿!他刚要把我
横抱起来的时候,我突然醒了一半,推开他,费力地扶着墙站起来,迈着太空步跌跌撞撞地走了出来。一条浴巾裹住我的
身体,我才意识到自己是在裸奔。威士忌,就是那威士忌让我这么失态,搞得自己像在借酒消愁似的。没走几步,我就明
白走直线的高难度了,就和小时候连续十个前滚翻站起来差点儿撞墙的感觉差不多。自己的一条胳膊被搭在他身上,没有
拒绝,倚着他的身子好不容易摸到床上。身上的衣服被褪去,嘴唇被封住,身子被一重物压得快窒息……我失控了。
第二天醒来,脑子快炸了。半天才反应过来原来我躺在他的卧室里,他叼着烟,坐在我身边。看着自己赤裸的身体,我明
白昨晚发生过什么,但不在乎。坐了起来,揉了揉涨痛的太阳穴,看着他悠哉地吞云吐雾,感觉一切都不真实起来。
“跟我去环亚还是呆在这里?”他看着我问。
“少跟我再提回环亚的事。”
他低下头,很快就下了床,穿上衣服。“那你就在家等我。“他微笑着说。看他那样,就像是一个日本男人对自己的老婆
说话。我没搭理,琢磨该怎么消磨时光。
此后的日子,我尽量和他友好相处。清早他来叫我起床,我们一起去打网球,吃早饭,然后他去环亚,我折腾电脑。这一
年我决定重操旧业,找回大学的感觉。成天埋在一堆电脑书籍当中,我也乐此不疲。
一天中午,我正在捣腾我的操作系统,张凯辉闯了进来。
16、
“郑浩科回来了,你打算怎么办?”
“这么兴冲冲的,就为了跟我说这个?”我忙着手头的活,没搭理他。
“你不是为了报复他才挽救环亚的吗?我现在把他交给你,你来解决。”
“没这兴趣。你把他交给警察吧,三千万,哼,足够他把牢底坐穿。”我甩开他的手,继续安装系统。
“跟我去一下环亚,有些事情需要你帮忙。”
“去那干吗?不就是你属下被逮回来吗?关我什么事?天塌下来也有你张凯辉顶着,我去那当陪衬?”
他一把抓住我正在运动的右手,逼迫我把视线移到他的脸上。“环亚决定与亨利达合作……”他好像在刻意平静自己的语
气,“那个金知南要求让你做环亚的谈判代表。”
又是金知南!
“呵,你可真会舍生取义,顾全大局啊,就不怕我跟他跑了?”
“我是讨厌那个韩国人,但我……”
“为了你们张家的事业是吧!他妈的,我早告诉你了张凯辉,别总想左右我,我不是你属下!我不会再为环亚做一件事,
至少现在是这样!”
他被我的态度惹毛了,一下子拔了电源。
“你……”我也急了。
他的眼神阴沉得让人不寒而栗。“他不是也想得到你吗?我们来个公平竞争,看谁能最后获胜!”
“当我是商品?去你妈的!如果非得要我参加你们两大公司的什么合作谈判,我也会站在金知南那边!”
“站在他那边?啊?你他妈当我张凯辉是吃屎的!”
“怎么,想杀了我是不是?来啊!”我一脚踢开椅子,近距离地和他叫嚣。
他一把拉住我的手向外面冲。
“你他妈放开!”我踹了他一脚,他向前一个趔趄,立刻把头甩向我,那样子好像真要把我宰了。
“怎么着!想打架是不是?我告诉过你,我决不会再插手环亚!”
他真的给了我一拳,我当然也不甘示弱,一把扑了过去,我们一同滚下了楼。在下滚的那一刻,我感觉他把我紧紧搂在怀
里,脑子一片空白。还好木质楼梯加上地毯,没让我们太挂彩,我基本上是安全着陆,除了擦破点皮,没啥大碍。他手脚
倒青了好几块,手掌不知道被什么刮伤了,流着血。
这一摔让我们俩都冷静了下来。
“你没事吧?”我先开的口。他摇摇头,躺在地上。我起身去橱柜里拿药物箱。
上完了药,我们两个大男人就一直呆在楼梯边上,一个躺着,一个坐着,互相看着对方。看他那样我真的想笑,一只发春
的狮子!琴姐看我们这样愣了一下,但马上知趣地离开了。
他坐了起来,看看手上的邦迪,苦笑了一声。站起身,拉了拉衣服。看他那样,我心软了,再次违背了自己的诺言。“等
等我,我上楼换衣服。”
他吃惊地看着我,那样子很找乐。我不知道为什么自己来个一百八十度转变,刚才的嚣张劲儿哪儿去了。迅速换好西服,
跟着他回到环亚。唉,又回来了。
17
我又开始枯燥无味的监狱生活,张凯辉来的次数不多,他告诉我环亨合作後有很多事情需要他亲自处理,他一直想让我帮
他,我都拒绝了。
一天晚上他走进我的房间,我正戴著耳机唱著Michael Learns to Rock 的歌曲。他坐在床上,点著烟,听著我的个人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