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阳皓“只是”之后的话还没出来,就发现残月再次用那狡黠的目光盯着自己看,就连残月的嘴角也饶有兴致的微微翘起。顿时欧阳皓只觉得自己血气上涌,满脸通红,连忙低下了头。
欧阳皓不敢看残月,只在耳边听见了一丝轻快的笑声,心下腹议道:这残月的喜好够怪的,多少达官贵人,商业才子挥洒万金,只为搏他一笑,他却整天跟个冰山一样。现在看见自己这番囧样,反而三番四次的轻笑出声。残月这个诡异的性格,也只有孟神医能受得了。
残月看欧阳皓满脸通红的低下头,只觉得他的样子有说不出的可笑,心下感叹:呵呵,年轻真好,竟然还有时间可以浪费在猜测真心上。可是,要知道世间有多少最纯洁的真心都是在这些猜度中流逝了,世间有多少最美丽的爱情就是这样凋零了。这些经验总结残月自身可是也有着血的教训的。
残月在想要不要把自己已经知道的,身为当事人欧阳皓显然不知道的事,告诉欧阳皓。想来一会后,残月坏心眼的决定不说。兄弟相残,争风吃醋这样的情节可是残月最喜闻乐见的,如果没有这些调味品生活就太乏味了。
残月不仅不想提醒欧阳皓什么经验之谈,他反而将欧阳皓对自身心情的误会一事更加推波助澜起来。
残月看见欧阳皓一直低着头不敢看自己,忍着笑说道:“我没说你被路漓俘获芳心,清河城的风流才子多了去了,你知道我刚才说的那两个中有一个是你?你是欧阳老将军的独子,怎么会对路漓那样出身的小倌动心思。”
欧阳皓顿时对自己刚才的对号入座感到大囧,又听见残月最后两句话后,连忙解释道:“我没有看不起路漓的意思,只是路漓是郝舒的心上人,我身为郝舒的兄弟,万不会对路漓起什么歹念。”
残月再次轻笑出声:“怎么,因为路漓是郝舒的心上人,你就不出手,那要是路漓不是郝舒的心上人,你就会出手?那万一路漓不喜欢郝舒,你怎么办?”
欧阳皓被残月一口一个“心上人”搅的心烦意乱,又听见残月的最后说路漓不喜欢郝舒,立即为自己的好兄弟平反道:“路漓怎么会不喜欢郝舒,郝舒那么优秀,又深深爱着路漓,他对路漓那么好,他为了路漓甚至连他最敬爱的母亲的坟墓都刨了 ,就连这次受这么重的伤也是为了救路漓所致。路漓也一定是真心实意的爱着郝舒的。”
欧阳皓的话让残月很是吃惊,他没想到那个性癖古怪又有童年阴影的郝舒竟然会作出这样的事,他竟然是个可以为了个男宠干出刨祖坟这种大逆不道之事的大情种,而且那个郝舒平日里看起来挺正常的一个孩子啊,怎么会做出舍命救情人的这种蠢事?突然想到自己,呵呵,如果要我用自己的命去换小郎中多活几年,想来自己也是会毫不犹豫的答应的吧。
残月听完欧阳皓的话,冷哼了一声,开口说到:“怎么?按照你的想法,只要自己条件优秀,再对自己喜欢的人好,那个被喜欢的人就一定会喜欢自己么?哼,幼稚,感情要是这么简单,世间上就不会有那么多痴男怨女为了感情之事暗自神伤了。”
欧阳皓听残月仿佛又在说路漓可能不喜欢郝舒,自己也懒的再跟残月解释解释什么,反正他欧阳皓是绝对肯定路漓和郝舒是真心相爱的,那天郝舒受伤时,路漓那惊慌失措到失语的样子,他欧阳皓可是看的清清楚楚的,如果不是情到深处,路漓又怎么回是那个样子。
欧阳皓不知又想到了什么,皱着眉头不由自主的开口问道:“那你刚才说清河城有两个对路漓着迷的风流才子中的另外一个是谁?江蒙?可是他已经快40了,不能算风流才子了吧。难道是周公子,他倒是挺会附庸风雅的,可是他不好男风啊,难道……·#%%#$#·!$!#%!·#·……..”
残月:“…….”
等欧阳皓自己胡乱猜测了半天之后,发现残月再次面带一丝狡黠的微笑看着自己,顿时再次血气上涌,猛咳一声,说道:“咳咳,那个路漓有哪些蓝颜知己不关我的事,总之呢,我这次是帮郝舒来求你的。”
欧阳皓说完,发现残月继续看着自己微笑,丝毫没有开口的打算,顿时大囧,心中对孟神医的膜拜之情犹如那滔滔江水,延绵不绝。
当个神医真不是什么大事,反正不是你当,就是我当的,历朝历代都有出现号称神医的人,孟神医只是近100年里最出名的大夫,因此其神医之名才声名远播。但是能搞定残月这种生冷不忌的怪胎,那就是个历史的传奇,绝对的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创举啊!
残月兴致勃勃的看着欧阳皓在那里脸红心跳,不知所措,看的残月那叫一个赏心悦目,心旷神怡,顿时心情大好,甚至好心的提醒欧阳皓:“怎么样,你要不要告诉我路漓是为什么快死了?说不定我听了原因后,会出手相助哦。”
欧阳皓听残月这么说,急忙开口,噼里啪啦的把小厮告诉自己的话,转述给了残月。
只见残月的脸色一点一点的阴沉了下了,原本勾人的凤眼里透出狠毒的光芒,薄唇紧紧的抿着,右手死死的捏着茶杯,左手则紧紧的握成拳头,用力之大,连指节都泛白了。
欧阳皓从没有看过残月这样的表情,只觉得心下大惊,难道残月有这么关心路漓?但是不对啊,一开始残月听见路漓快死了的时候,明明是一副漠不关心的态度啊,现在怎么变成这个样子啊。难道刚才残月是假装的,其实他心里是极度关心郝舒的?难道,刚才残月说的那另一个风流才子是他自己?残月长的是没话说,但是也不能算风流才子吧,而且残月和路漓都是被人压的啊,他们俩凑在一起能干什么啊?又或者,残月因为喜欢路漓,已经喜欢到了可以摒弃多年来被压的习惯,已经可以压倒路漓?欧阳皓的妄自揣度越想越远,一时半会都回不来了。
欧阳皓偷看着残月的脸色,觉得自己刚才的猜想不对,残月不会喜欢路漓,不然当初也不会把路漓转卖给郝舒,残月可不是什么心胸宽广之人,当年他见过残月因为孟神医吃醋,当时那叫一个惊天动地,石破天惊,惨无人道,没绝人性。当时连不是当事人的他,都被殃及了池鱼。
欧阳皓心下揣度着残月的心里,甚至疑惑难道残月有什么不堪的往事,路漓的这次遭遇刺激了残月?越想越觉得是这样,虽然欧阳皓对于残月的“往事”非常极其的感兴趣,但是开口询问残月这样的蠢事,欧阳皓可是绝不会干的。于是欧阳皓只能装作没看见残月现在的表情,小心翼翼的开口询问:“残月,路漓现在真的快不行了,你就看在郝舒的面子上救救他吧。”
只见残月转身走向门口,欧阳皓顿时心慌了,难道残月还是不肯救?欧阳皓心急如焚,却又不知如何劝说残月伸出援手,只在那里手足无措的纠结着。
残月在迈出门口前背对着欧阳皓开口道:“我现在去救人,你留下。”
欧阳皓还在吃惊残月的爽快,要知道对于救郝舒,残月还是“深思熟虑”了一整晚啊,怎么现在看在郝舒的面子上去救路漓就这么的爽快呢?欧阳皓还没感叹完,就听见残月开口命令自己留下,顿时喊道:“为什么要我留下,我也要去。”
残月厌烦的回头,看着欧阳皓狠毒的说:“还有,如果下次你再敢这么冲进我的房间…….”
残月后面的话没有说出口,但是欧阳皓光看着残月的眼神,就冷汗直冒了。连忙开口分辩道:“绝不会有下次了,让我跟你一起去吧,我也挺担心的。”
残月只听见欧阳皓的声音越说越小,最后一句话更是犹如蚊子嗡鸣般,心下冷笑,这次蠢的人竟然看上了路漓那种心深似海的人物,哼,看来不用我收拾你,以后有你自己受的。
残月转过头去,依旧背对着欧阳皓冷冷的开口:“你跟我一起去?那谁来修我的窗户。”说完一步不停的离开了。
剩下欧阳皓低头默默看着那被自己撞坏的无辜窗户:“……”
第十九章
最近清河城最热门的事有两件,第一:城主独子欧阳皓被当朝天子传召入京,据说是因为西域蛮族屡屡进犯中原边界,皇上要欧阳皓子承父业,带兵攻打西域蛮族;第二:城中大户郝府的大公子郝舒,外出被歹徒重伤,康复之日遥遥无期,郝老爷怕耽误肖远外孙女的终身幸福,宣布解除两家婚约。
其实清河城最近还发生了第三件事,但是主角太过人微言轻,没人注意罢了。这件事就是:路漓重新搬回了晴天阁。
半个月过去了,路漓的伤好的差不多了,已经可以正常走路,他现在住在晴天阁后院闲置的厢房里,这半个月来,他并没有接客,残月也一直没有为难他什么,反而每天免费供给膳食,这让路漓很是吃惊,这一点都不像那个吸血鬼残月的作风啊。
听见脚步声,路漓没有回头,直接开口道:“我昨天让你带的杏仁饼买了么?”
欧阳皓摇了摇手里的纸袋,笑着说:“呐,除了杏仁饼,我还跟你买了梅花糕,听老板说这个卖的最好了。”
路漓回过头来,冲欧阳皓笑笑,伸手接过纸袋,就着手开始吃起来。
欧阳皓每每看见路漓这样直接从纸袋里用手抓吃食都觉得非常难看,奇怪长的这么秀气一人,怎么吃东西这么粗鲁。
路漓看着欧阳皓那欲言又止的样子,知道自己的用餐习惯再次受到了欧阳公子的鄙视,路漓也不理他,吃完了之后还伸出舌头舔手指,直至把手指上的食物碎末都舔舐干净才罢休。
欧阳皓觉得自己最近很奇怪,每天都找尽各种理由来晴天阁,然后“顺便”看看路漓,只要看见路漓笑就觉得很舒服,但凡有一日没见着路漓,全身就跟被猫子抓样的难受。路漓刚刚那样舔手指的样子更是看得欧阳皓口干舌燥,血气上涌。
路漓不一会就把纸袋里的各种甜点都吃完了,抿了抿嘴,再把纸袋折好,继而对欧阳皓说:“欧阳公子,听说你就要进京了?”
欧阳皓想都没想,顺口答道:“恩,三日后出发”
路漓笑着对欧阳皓说:“不知在下可否有荣幸与欧阳公子结伴同行?”
欧阳皓在看见路漓对他笑的时候,只觉得天边的云都在自己眼前飘,有些晕眩,随口答道:“好啊”。
说完之后,才理解了路漓说的是什么。欧阳皓回过神来后,皱了下眉头,疑惑的开口:“你进京干什么?还有,我看你的伤也好的差不多了,郝舒又再跟我打听,要我问你,你什么时候会郝府,萧姨当时也是太担心郝舒才会那样,现在郝舒已无大碍,她不会再为难你的。”
路漓把头转向窗外,右手拾起一片飘落在窗台的落叶放于掌心,嘴唇微微翘起吹了口气“呼”,落叶飞出窗外,路漓双眼看着落叶越飞越远,随后缓缓开口:“欧阳公子,感谢您的关心,我与郝舒已恩断义绝,请勿在我面前提起此人,最后,我希望您能考虑我刚才的提议,在去往京城的途中请允许小人与您结伴同行。”
欧阳皓觉得很不舒服,他不喜欢路漓对他这疏远而礼貌的态度,说不上来为什么,就是不喜欢。
至于路漓对郝舒的态度,欧阳皓在路漓自清醒过过来之后,就感觉到了,路漓似乎一直在有意的疏远郝舒,欧阳皓认为路漓是在迁怒,萧晴的行为是很过分,但郝舒是无辜的,路漓为什么要这样对待郝舒?郝舒这些天有多么的想念路漓,他欧阳皓可是看在眼里的。
欧阳皓离开晴天阁之后,就直接去了郝府。
郝舒身体上的伤是真的很重,先后经过残月和众医生的治疗,期间人参,灵芝不断,为了郝舒康复的更快,萧晴在这段时间又断断续续的数次用人血做药引给郝舒治伤。但不知为何,郝舒的伤势一直不见好转。
看见欧阳皓进门,郝舒立刻就问了:“你见到漓儿了么?他愿意回来么?这么久了,他怎么不来看我?他是不是还在生姨妈的气?我也很生气,没想到姨妈竟然做出这样的事,但是姨妈是我唯一的亲人,我真的不能…….你跟漓儿说这样的事以后不会再发生了,我会保护他的。你为什么不说话?漓儿到底跟你怎么说的?”
欧阳皓看着郝舒焦急的样子,心下苦涩,艰难的开口:“路漓想跟我一起去京城。”
郝舒满脸的不敢相信。
欧阳皓继续道:“你说的这些我都告诉他了,但他好像真的很生气。要不,我再去劝劝他。”
郝舒没有说话,只是艰难的从床上站了起来,慢慢走向欧阳皓。
欧阳皓不明白郝舒要做什么,只是不解的看着郝舒缓慢的移动受伤的身体。
郝舒站在欧阳皓身前,侧身经过欧阳皓身边,慢慢走出了房门。
欧阳皓心下吃惊,连忙拦住郝舒,说:“郝舒,你去哪?你伤成这个样子,要卧床休息啊。”
郝舒回头,艰难的咧嘴一笑,说:“漓儿不来,那我就去找他。”
欧阳皓松手了,他不是因为听到郝舒的话,而是因为看见了郝舒眼眶里的泪。
路漓听见有人敲门,心下疑惑是谁,顺势走到门口把门打开了。
“漓儿”郝舒站在门口说道。
路漓呆了一下。
“漓儿,怎么不让我进去么?我腿上的伤还没好呢。”郝舒笑着说
路漓连忙侧过身给郝舒让开一条道。
“漓儿,我看你脸色挺好的,在这里住的差不多了,就跟我回家吧。”郝舒故作轻松的说。
“郝公子,这里就是我的家。我现在已经在家了,还回去哪个家,至于郝公子你,身上的伤还没好,还是早点回郝府吧。”路漓平淡的说。
“漓儿,还在生气么?姨妈做的那件事,我已经找过她了,她跟我保证不会再这样了,你就跟我回去吧,好么?乖,听话,我喜欢你。”郝舒的声音已经有点沙哑。
路漓转过头看了眼窗外,又看着郝舒说:“郝公子,萧晴是尊贵的夫人,我哪里敢跟她生气,我知道自己的身份,我就是一个低贱的小倌,郝府家大业大,我路漓高攀不起。请郝公子放路漓一条生路,路漓感激不尽。”
郝舒艰难的说:“我知道你在气我没帮你报仇,但是这个仇我真的没法报,姨妈她为了我吃了很多苦,我没办法……..前几日,我已经派人去把当日虐待了你的那些畜生都狠狠的修理了一顿。漓儿,别生气了,跟我回家好吗?还是说你是因为姨妈说我要娶皇族公主的事?你放心,漓儿,我不会的,我这一辈子就爱你一个人,除了你,我谁都不要。”
路漓平静的说:“郝公子,我并没有生气,我也没有介意你要娶公主,相反,我真心恭喜你,希望你与公主百年好合,永结同心。”
郝舒气急败坏的说:“谁让你叫我郝公子的,叫我舒。漓儿,我喜欢你,我知道这次是我没保护好你,让你受委屈了,以后不会的,你就跟我回去吧。”说完郝舒把路漓紧紧的抱进了怀里。
路漓挣扎着推开郝舒,郝舒的残破之躯,那里禁得起这样的推耸,一下就跌倒在地。
路漓想去扶他,郝舒一把甩开路漓的手。
郝舒看着路漓说:“姨妈说,你从头到尾都是为了钱才跟我好的,我不相信。”
路漓低下头。
郝舒求饶般的开口:“漓儿,我不相信姨妈说的,她不喜欢你,所以这么说,对么?我相信你是喜欢我的,是不是?”
路漓始终没有开口。
郝舒好似自言自语般的开口:“其实喜欢钱也没什么,世人都喜欢钱,漓儿,如果你真的喜欢钱,也没什么,我家很有钱,你跟我回去吧,等我继承了家业,这些都是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