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半年来，西域人在中原的数量猛增。西域军队屡屡侵犯中原边界，事情已然严峻到当今圣上竟然要传召一个自己从未见过的，告老将军的独子领兵去出征

这些事是否都有关系？欧阳皓不知道。他现在的思维已经完全混乱了。

路漓看着欧阳皓那个缺心眼已经完全陷入思维的死角，只见欧阳皓用力的用手怕打自己的后脑，好像这样就可以从脑袋里敲打出一些智慧出来。

路漓终是不忍，开口说道：“我不知道拓跋昊他们那些西域人想干什么，我现在能确定的是中原的士兵与西域人有些不可告人的关系，不然他们不会不敢以真面目见人。这次皇上会传召你进京，要你率兵出征，可能是因为当今圣上已经知道自己身边有内奸，进而想起你爹欧阳云这个开国忠臣，但你爹已经老了，所以就轮到你代父出征了。”

说完这些话，也不知道是什么心理，路漓竟然拍了拍欧阳皓的肩膀说：“现在国家兴亡的重任都落在你的肩上了？你的任务很重啊。”

莫卿听见路漓与欧阳皓的对话，顿时吃惊的大声说道：“你是欧阳云大将军的独子？那你就是传说中的欧阳皓？”

一句“国家兴亡重任全部在你身上”，再来一句“传说中的欧阳皓”，听完这两句话，欧阳皓顿时有种在云端漫步的感觉，身子轻飘飘的，有点分不清东南西北，不知道怎么开口回答那句“传说中”的问话，欧阳皓现在只是傻傻的用手摸头，脸上还露出傻傻的憨笑。

路漓无语的看着现在的欧阳皓，知道欧阳皓经过自己和莫卿两人的赞赏，现在有些飘飘然起来。

看着欧阳皓脸上的傻笑，路漓突然有些好笑，这个人真是简单的可怕啊，别人随便夸他两句，他就把陌生人当亲兄弟。

现在的欧阳皓就是这个样子，只见欧阳皓不停的询问莫卿那句“传说中的欧阳皓”是个什么意思，在传说中的自己是个什么样子？

看欧阳皓现在这个犹如猴子般跳上跳下的样子，哪里还有半点刚才忧国忧民的忠君像。

路漓在心中感叹，这个人真是将缺心眼进行到底啊。也不知道像他这样一个缺心眼到了见过皇上，再领兵出征，会闹出什么样的笑话。

直到天亮了，都没有人找来，路漓一行三人遂出了山洞往李家村走。

回到村里后，欧阳皓告诉商人，蓝蓝昨夜就被带走，现在已不知去向，商人伤心欲绝，当场昏厥倒地。

之后的几天，欧阳皓的脸色一直不好，路漓知道欧阳皓是在责怪自责没有把蓝蓝救回来，路漓又想到自己初次遇到拓跋昊的情景，在心里也不禁为蓝蓝捏了把汗，蓝蓝此次被拓跋昊掳走看来是凶多吉少啊。

除此之外，路漓还发现欧阳皓一改之前懒懒散散的精神状态，现在任谁都可以看出欧阳皓想立刻去京城面圣并出征的急切心理，可惜天不遂人愿，在救回莫卿之后又三天过去了，给欧阳皓送通关公文的官员还没来。

路漓看着欧阳皓黑着脸走进门来，就知道今天通关公文还是没到。

莫卿自从跟路漓他们一起回到李家村之后，就住进了路漓他们下榻的客栈，他本就没有受什么伤，当时的样子也只是虚弱而已。

莫卿在休息了一夜之后，精神明显好转，说来也奇怪，莫卿好了之后也不急着走，反倒天天跟路漓呆在一起。

这不，欧阳皓自进了路漓的房间发现莫卿又再跟路漓亲密的坐在一起聊天时，原本就黑的脸瞬间阴云密布，电闪雷鸣，有种风雨欲来的感觉。

第三章

路漓看见欧阳皓脸色不好，以为欧阳皓还在为公文的事心烦，招呼欧阳皓坐下，倒了杯茶，说道：“别总苦着脸，走，我请你去吃酿酒皮怎么样？可是我请客哦，快答应吧，不然过了这个村就没有这个店了。”

欧阳皓喝了口茶，没有开口说话。

路漓看欧阳皓的心情实在太差，便不再开玩笑，认真的对欧阳皓说：“你这样愁眉苦脸的也无济于事啊，没有通关公文我们哪也去不了，昨天我提议说，我们不要公文，直接去京城，你又不同意。”

路漓没有公文进清河城实在是运气好，那日是城主欧阳云的寿辰，有许多城外人来贺喜，自然在这种时候城门守卫就不会太认真的检查路漓的身份，故而路漓就作为一个黑户正大光明，大摇大摆的进了清河城。

之前进清河城太过容易，这次从清河城出发去京城又因为是一直跟着欧阳皓，欧阳皓拿得是皇上批发的御用公文，一路上根本没人敢拦他们，每到新的城池，当地的城主还热情相迎，临走还送钱送物。

因为上述的原因，路漓一直不知道作为黑户被抓会受到怎么的对待，故而向欧阳皓提议不带公文硬闯城关，但是欧阳皓作为清河城的守卫队长，自然是十分清楚黑户的遭遇的。

他欧阳皓武功高强可以不在乎，但是路漓就…….因此欧阳皓虽然对路漓的提议很是心动，但最终还是拒绝了。

路漓看欧阳皓还在为公文的事黯然神伤，也不知道说些什么，只得看向莫卿，希望莫卿能说些什么让气氛不要这么压抑的话。

路漓只见莫卿现在的表情很奇怪，眉头皱起，嘴唇紧紧的抿着，脸色有些难看，一副欲言又止的感觉。

路漓走向莫卿，亲切的问道：“莫卿，你怎么了？不舒服？”

莫卿低下头，路漓只听见莫卿好像叹了口气，路漓正准备问莫卿到底是什么事让他这么犹豫。

就在这时，莫卿开口了，用带着歉意的声音说：“路漓，欧阳皓，我有件事一直没跟你们说。我告诉你们我叫莫卿，但是一直没有告诉你们，我的姓氏。其实我姓司，全名司莫卿。”

路漓感到很奇怪，不就是没告诉自己他姓什么么？至于这么内疚么？

欧阳皓的反应可以比路漓大多了，他听完莫卿的话，猛的从凳子上跳起来，指着莫卿大叫：“你是皇子？”

莫卿点点头，说道：“龙九子，全名司莫卿。之前因为担心两位有什么歹念，没有告之我的真实身份，实在抱歉。”

欧阳皓说：“皇子殿下，您实在太多虑了，您之前已经知道我是欧阳皓，是朝廷的人，您是皇子，我怎么会害您呢？您应该早点告诉我您的身份，我一定会竭尽全力的保护您的生命安全。”

莫卿看着欧阳皓，开口说道：“欧阳皓兄弟太过见外，不要用什么您啊，皇子啊的称呼我，如果不嫌弃我这个落魄皇子，叫我莫卿就可以了。至于我之前一直不敢透露真实身份，有我的苦衷的啊。”

在莫卿之后的叙述中，路漓终于把当今皇室的一点野史搞清楚了。

当今圣上名叫司绝天，是个很狂妄的名字，这个名字还是他自己取的，意指只要他姓司的想做的事，就是毁天绝地也要办成。

司绝天已经年近八十岁，皇位是三十年前抢来的，当初抢皇位的时候欧阳云可谓功不可没，据说皇上早年就是一个占山为王的强盗，因为不满前朝统治，遂集结了一些江湖勇士推翻了前朝，自己登上了皇位。

司绝天年轻的时候虽然是个莽夫，但是礼贤下士，颇得下属的尊敬，他本人也修心养性，尊礼重义，对佛学还颇有研究，登上皇位后还改前朝国号为“瞿”。

司绝天登上皇位之后非常的勤政爱民，瞿国现在国泰民安也可以看出司绝天在处理国事上真的花了很多心思。

以上这些是欧阳皓说的。

莫卿听完欧阳皓的话，笑了笑说：“欧阳兄弟这些是听你父亲说的吧？欧阳云大将军果真是真正的爱国之才啊，还乡这么多年还心心念念父王的好。一点也不责怪当年父王将他逐出京城，勒令其告老还乡，非传唤不得入京。”

欧阳皓一脸诧异的看着莫卿，问：“你说的话是什么意思？什么叫逐出京城？”

莫卿将他知道的皇室秘史婉婉道来……

其实欧阳皓的对司绝天的评价也不能算错，只是欧阳皓的话只能用来评价登上皇位之前和刚刚登上皇位的司绝天。

想来年轻的司绝天能够从一个占山为王的强盗摇身一变登基为王，司绝天的将帅之才是毋庸置疑的。

可是司绝天在登上皇位不久之后，就上演了一幕历朝历代都会出现的戏码。当年胸怀大志，心思耿直的绿林好汉，在权力欲望的诱惑下终于变成了一个暴虐成性，荒淫无道的昏君。

三十年前，司绝天登上皇位，只用了十年的时间就驱逐了瞿国周边蛮夷的侵犯，这十年来司绝天真的做到了勤政爱民，礼贤下士，随着瞿国的稳定，当年跟着司绝天打天下的开国功臣们的声望也越来越高，其中最得百姓喜爱的就是平定西域蛮族的欧阳云。

司绝天登上皇位大概十年后的一日，突然下了一道圣旨，载道：欧阳云常年为国出征，负伤无数，朕恤欧阳将军年老体弱，特批卿告老还乡，赏清河城城主一职。从此以后，非传召不得入京。

那时的欧阳云虽然已年近六十，但是身体依旧好的可以打死头牛，就连欧阳皓也是欧阳云告老还乡之后才出生的。圣旨里说的年老体弱根本是无稽之谈。

明眼人都知道，司绝天这么做的唯一目的就是想要皇权独揽。

司绝天把欧阳云驱逐出京之后，果然将卸磨杀驴的利爪伸向了别的开国功臣，几年时间下来，整个朝廷里所有对司绝天皇位有威胁的人杀的杀，赶的赶，到最后整个天下就真的是司绝天一人独大了。

近几年来，司绝天更是连自己的亲生儿子都不放过，原本十个儿子，死的死，流放的流放，最后硕果仅存的就只剩下龙二子司莫衡，龙五子司莫南，龙九子司莫卿三个了。

剩下这三个儿子的原因是，龙二子司莫衡母家显赫，本人更是深得太后疼爱，就连司绝天想要轻易动他也不是很容易的事；龙五子司莫南先天智力的发育有问题，就是一个小智障，对司绝天不构成威胁。

司莫卿则是一个从小就被冷藏的皇子，因为他的母妃身份卑微，近些年更是长居冷宫，莫卿一无母家扶持，二来又不得皇上宠爱，莫卿十八岁那年就离开了京城，开始云游四海，立志做一个逍遥的小王爷，他这样的一不勾搭内臣，二不结党营私的行为反而得到了司绝天的赞赏，司绝天终于于今年年初传召司莫卿回京，要他为国出力，共抗蛮夷。

司莫卿就是在回京的路上被拓跋昊抓住的，拓跋昊估计是看司莫卿长的太过俊美，一时起了歹念才把司莫卿囚禁了起来。幸亏拓跋昊不知道司莫卿是龙九子，否则他才不管你受不受宠呢，不然司莫卿受到的待遇就不会只是被捆绑这么简单了。

司莫卿被欧阳皓救了之后，虽然知道欧阳皓是何人，但是由于自己身份特殊也不敢一开始就告诉欧阳皓自己是皇子。相处几天之后，发现欧阳皓和路漓确实无害他之心，直到现在才敢说出自己的真实身份。

听完莫卿的话，欧阳皓彻底呆了，他从没想过自己父亲告老还乡还有这么一段故事，父亲从没有跟自己提过这些事，父亲一直告诉自己的都是当今圣上当年打天下的时候如何知人善用，君临天下之后如何的勤政爱民。

如果当今圣上真如莫卿所说是一个过河拆桥，权欲熏心的昏君，那么我欧阳皓此次进京面圣真的能实现我的抱负么？

路漓看着欧阳皓在那里暗自神伤，知道那个缺心在想些什么，出声安慰道：“欧阳皓，我知道你在烦恼些什么，皇上是不是真的这么昏庸我不知道。我只知道之前我问你是否愿意带兵攻打西域人时，你当时的回答是只要国家需要你，你就会奉献自己的全部力量，你一开的目标就是为国出力，现在瞿国危难的状况并没有改变，皇上到底是如你父亲说的那样是个盛世明君，还是真像九皇子说的那样利欲熏心，这些都是需要你自己去看的。到目前为止你还什么都没有见到，就开始灰心丧气是不是有些太早了？”

欧阳皓看着路漓的眼睛楞了一会，咧嘴一笑，一把拉过路漓，用力抱了一下，然后很快的松开手，跳了开去，站的离路漓远远的，傻笑的说：“路漓，你真的是个很好的人，难怪郝舒那么喜欢你。”

路漓：“……”

莫卿拿出自己的通关公文，对欧阳皓和路漓说：“我有公文，我也是要往京城走，如果两位跟我一起，沿途官员断不会阻拦，不知两位意下如何？”

欧阳皓当然是一口应允了。

之后的路程由原来的两人组变成了三人结伴同行，跟莫卿接触的久了之后，路漓觉得莫卿一点皇嗣的架子都没有，一路上跟自己同吃同住，丝毫不讲究排场，莫卿甚至还会做饭和洗衣服，做的还异常的熟练，看来这个九皇子小时候真的是受了很多苦的啊，连这些日常的生活起居都需要自己动手。

剩下的路程本就不多，七天之后，路漓他们已经到达京城。欧阳皓并不准备立刻就进宫面圣，打算先在找家客栈稍作歇息再进宫。

莫卿看路漓他们准备住客栈，那是一万个不同意。开口劝道：“欧阳兄弟这是看不起莫卿啊，都到了京城了也不让小弟尽下地主之谊，虽然我不受父王喜爱，也没有朝臣的拥护，但是作为一个皇子该有的府邸我还是有的，在下真心邀请欧阳兄和路兄弟去往我的府中同住，请两位兄台一定不要拒绝啊。”

人家皇子都这么说了，路漓他们怎么可能拒绝，遂跟着莫卿回了他的府邸。

莫卿的王府取名“沐王府”，路漓觉得这个名字很奇怪，一般来说王爷府不是应该有个大气的名字的么？或者含有一定的含义在里面，例如以封地命名的话可以取闽南王府这样的，表示与皇上亲近，可以取醇亲王府，这样的命名才是常理吧。这个“沐王府”是个什么意思啊？

路漓心里这么想的也就这么问了：“九皇子，你这个王府之名倒是很别致啊，让人看不透它里面的意思。”

莫卿颇为无奈的笑了笑，耸耸肩，开口说道：“路兄觉得这个名字别致？呵呵，据说当时要跟我的王府起名的官员去请示父王的时候，父王刚刚沐浴结束，就随口将我的王府取名为沐府，我在皇族谱中的封号也是沐王。”

路漓：“…….”

欧阳皓：“……”

第四章

进了王府之后，路漓和欧阳皓才真正的知道了这个龙九子到底是有多么的不得宠爱，整个王府里可以说的上家徒四壁，根本没什么值钱之物当摆设，连家丁都少得可怜，全部的家丁加在一起也才五个人。整个沐府可以说落魄的像个荒宅。

莫卿看见欧阳皓吃惊的在府里到处张望，有些尴尬的开口：“让两位见笑了，虽说我是皇子，刚才还主动邀请两位来府中居住，其实我也有段时间没有回来了，没想到府中还是原来的样子，本以为这次是父王主动传召我进京的，那么父王应该会提前找人修缮一下我的王府，没想到……如果两位实在觉得在这里住不惯，那我命人给两位找间客栈？”

路漓刚想说话，没想到被人抢先了。

欧阳皓对着莫卿挥挥手，一边在府里四处张望一边开口说道：“九皇子，你说这个话就见外了。我们人都来了，你还想敢我们走？我从小习武什么苦没吃过，住在这里算什么？路漓从小也是个苦孩子，你更不用担心他。不过说起来，你这个王府真的是破的可以啊，你看房顶还有个洞呢，这下雨会漏水吧，还是找个人修一下啊。养的花也是些不值钱的品种，你这个皇子当的还没我这个城主独子舒服呢。这么冷清不会闹鬼吧？莫卿，你来看看，这里的墙裂了……”

莫卿无奈的对路漓笑笑，往欧阳皓走去。

被称作“苦孩子”的路漓：“……”

路漓在心里感叹，欧阳皓你能不这么缺心眼么？这么大的人了连句好话都不会说？闹鬼？还这么热心的帮人家的房顶找破洞，墙壁找裂口……..路漓再次第无数次的感叹，自己跟欧阳皓当同伴会被他拖累到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