靖林看了眼层层叠叠的废墟,认命地开始搬动物体。
还好最近的练习没有落下,要不,这些石头木块不知道要搬到什么时候。
当露出一小块微黑的石地时,靖凌宇走了上来,用一根木条往地下探去。
靖林看那木条越来越往下陷,铺做地面的石块却没有一丝的裂缝,不禁暗自叹息自己亲亲凌宇的功力又提升了不少。
最后,靖凌宇探到了什么东西,手下一顿,再往上一挑,露出了一条整齐的缝隙,连带上面堆积的废墟也被整齐的一分为二。靖林在比较了自己动手后的结果和这个结果后,突然想起了一件事:“爹爹,你自己可以做到这个程度,为什么还要我搬那些东西啊?”
靖凌宇看着脚下的裂缝,低声说了句:“试探你。”
……爹爹,你绝对不是为了试探我吧?你一定是忘了自己还有这个功力了!!
靖林在心里吐血,不过,已经这么多年没有真正用过自己功力的靖凌宇无法正确估计自己功力,靖林心想,还是情有可原的。
靖凌宇准备伸手往裂缝里掏东西,靖林立即阻止了他,说:“爹爹,我来,反正我手也脏了。”
靖凌宇往他的手上一瞥,便站在了一边。
靖林心里却是怪甜地,伸手往裂缝伸去。为什么会甜?很简单啊,因为,他知道,凌宇愧疚羞涩了。
摸到一个冰冷的事物,便手上用力,把他拿了起来。
“这是什么?”明显是一把剑,简约朴实。微微出鞘,就有一股冰冷的血气扑面而来。
拍了拍上面的泥土,靖林越发觉得,这么好把剑就这么被埋在地下,真是委屈了。
靖凌宇接过剑,说:“这是以前,仿造的‘湛卢’。”
靖林立即来了兴趣,仔细打量了起来。
“可惜,不及真品的一成。”靖凌宇收了剑,转身往石屋走去。
“爹爹,为什么把这宝剑就这么埋在地上?”靖林跟在靖凌宇身后问道。
“机关毁掉了。”
“哦。”
靖林俩人到了屋子的时候,三人已经收拾好了房间。
看着被分成三跺的稻草床,靖林一阵无语。
煞血正在烤着带来的鸡,肉香四溢。另外四人的气氛却有些僵硬,但是他却丝毫不介意,自顾自地弄弄手下的木条柴火,转转手上快要熟透的鸡肉。
“可以吃了!”煞血最后,在气氛快要断裂的时候出声,阻止了一场杯具的发生。
29.在路上
瓜分了食物,面临的就是睡觉分床的问题了。
靖林一脸为难地看着靖凌宇,又看了看吴甄,慢慢走到了荼的身边,一脸委屈地低喃:“我和荼一起睡就好了。”
靖凌宇看了他一眼,便收回了目光,自己往稻草床走去。
煞血这时才拿出两张绸布,放在那俩人身旁的稻草上。
吴甄叹了口气,服侍靖凌宇更衣,便自行躺在了稻草上,自觉当起了人肉抱枕。
靖林瘪嘴,也不宽衣,直接和衣抱着荼的腰,睡在了简陋的床上。
煞血沉默地看了看相背而睡的俩父子,吐了口气,也睡了下去,只是,在粗糙的稻草床上,睡觉,真是件麻烦事。
煞血又翻了个身,叹气,真不想搭理这俩父子的麻烦事。
翌日,靖凌宇带着仿造的湛卢,现名彦甚的宝剑骑马走在前方,靖林一脸不悦地跟在后面,荼则坐在靖林的身后,可怜的马匹差点被接近两个成人的体重压弯了腰。
靖凌宇在自己不知情的情况下,快把手中的缰绳和马鞭都捏成了碎片。
靖林却是一副毫无察觉的模样,和自己身后的荼聊着天。
而吴甄则坐在了荼的马匹上,一脸无奈,顺带为自己即将受苦的部位哀叹。
煞血继续赶马车,面无表情。
靖林俩人看上去十分的开心。
实际上,荼冷汗已经快把外衫都打湿了。
“主子,你再不放了我,你亲爹会杀了我的。”荼低声说着。
靖林掐了掐他的腰际,说:“别乱说话,爹爹能听见。”不能听见,也能看见。
于是,荼闭上了嘴巴。
行了半日,五人坐在火堆旁烤着野味。
足不出户,娇弱形象的吴甄磨薄了大腿内侧的嫩皮,脸色苍白地靠在靖凌宇身上。
靖林狠狠要下了手上的野果,暗自谩骂:“你就装吧!有着我都无法察觉的轻功还能弱成这样。骗谁呢!不要脸……#¥@%*%……”
吴甄似是感觉到了靖林刺人的视线,对着他温和一笑。
靖林别过头,酸气外泄地对荼说:“去看看,如果一路上都是那副模样,就太扫兴了。”说完,还嘟起了嘴巴。
鲜少见到那个冷血的楼主能摆出这副模样的荼当即勾起了嘴角,暗笑够了才从怀里摸出了一个淡蓝的瓷瓶,递给了身边的煞血。
煞血愣了愣,才把瓷瓶给了靖凌宇。
靖凌宇看了眼靖林和荼,结果辗转了一大圈才到自己手上的瓷瓶,拉起吴甄就进了马车。
没过多久,靖林听着马车里传出来的声音脸色一阵红一阵白的,盯着跳跃的火堆和火堆上的野味,恨不得那上面烤的,是吴甄似的。
靖凌宇独自一人出了马车,就看到靖林一个劲地掉着金豆子。那模样,要多可怜有多可怜。
“怎了?”靖凌宇皱眉询问,在另外俩人身上来回巡视,“发生什么事了?”谁则这么大胆,就上个药的时间,就敢欺负自己都舍不得伤害的人?煞血是不可能了,只有那个荼。想着,立即用杀人的眼光死死地盯着荼。
荼被盯得冷汗直冒,说不出话。
靖林直接扑在了靖凌宇身上,问道:“爹爹,不要和吴甄哥哥发出嗯嗯啊啊的声音好吗?我的心不舒服,很不舒服。”说着,小狗的眼神直接盯进靖凌宇的双眼之中。
靖凌宇反应过来后,脸色如常,说:“知道了。”或许,自己的孩子长大了。压抑下心中反射性的反驳,暗想着要么哪天把吴甄送到自己孩子床上,要么哪天把吴甄送给其他人,防止误了自己的孩子。
想着,还摸了摸靖林的头顶的软发。
不过,若是让靖林知道了靖凌宇的想法,铁定会去撞墙的。
而荼的内心也很纠结,看到了这样如此不同的靖林,若是告诉那臭老头,一定有少不了的好处,说不定把他压箱底的东西都给挖了出来。
就在荼暗自盘算这怎么利用自己老大谋取暴利的时候,一行人整装待发了。
而这次,目的地,是武林盟主的窝——御剑阁,多么具有修真气质的名字!
武林盟主,姓阳,名钰剑。当了武林盟主已经将近十四年了,没人可以在武林大会上打败他。
自然地,大家一定都联想到了,阳钰剑和阳越岭的关系铁定是不一般的,毕竟,阳这个姓还是很少见的。而想着阳钰剑看到自己时的模样,靖林往身后靖凌宇身上死命地蹭了蹭,带着狡黠的勾嘴角。
而被压在两个成人体重下的,是靖凌宇可怜的爱马。受伤的吴甄回了马车,空暇的一匹马,开心地跑在了最前面。
“爹爹,武林大会我们能碰上吗?”
“不能,还有四个月左右。”靖凌宇目不斜视。
“哦。”我当然知道,只是问问。靖林在心里给自己圆场,顺便感叹自己没赶上巧。
又赶了两天路,把靖林的屁股都快颠成四瓣的时候,终于到了御剑阁所在的城镇了。
不过,因为到达的时候已经接近傍晚,没有提前知会一声不好太晚打扰,于是五人找了家一般的酒楼住了下来。靖凌宇还说顺便视察敌情,当然,原话不是这样。
翌日,难得可以睡个舒服安稳觉的靖林被一阵噼里啪啦的声音吵醒。
从荼怀里爬起来,问:“出了什么事了?”
荼昨晚一见自己楼主睡着了就不敢合眼,即使已经在周围布上了重重障碍。
所以,一直把好戏从头“看”到尾的荼立即就把事情的始末讲了出来。
事情很狗血,就是某个大少爷看上了某个美人,美人抵死不从,然后,那大少爷就家丁齐上,谁知美人有高手撑腰,酒楼楼下是乒乒乓乓,鸡犬不宁。
而那大少爷不是别人,正是武林盟主阳钰剑的大儿子阳越壑。美人也不是别人,就是吴甄,自然的,高手就是煞血了。你不能指望靖凌宇去对付小喽啰。
“阳越壑?”都没听阳越岭听起过,不过,看著名字也知道,这是俩兄弟,但是也是看著名字,一个沟壑,一个山岭,待遇那是天差地别啊。
讲完了事情,荼也结束了对靖林的服侍。
靖林稍稍理了理自己胸前的衣领,说:“走,凑热闹去。”
30.盟主
而楼下防止麻烦那上身的已经走的走跑的跑了。但是楼上却也聚集了大多看热闹的房客,坚信战火烧不到楼上来。
此时靖凌宇坐在窗边,拿着酒杯小酌,像是品尝千年佳酿的模样——虽说随着寒毒的减少,靖凌宇喝酒的时候都是这个模样,但是在这个环境下,怎么看怎么像是挑衅。
而煞血以一敌百似的站在桌旁,就这么站着。
吴甄也坐着,似乎这些事和自己没有一个铜子的关系一样,一口的抿着茶水。
看着俩人一个茗茶,一个酌酒,都无视掉周围发生的事情,一副十分般配的模样,靖林就顾不得看好戏,往那处走去。
不过,想要顺利到达目的地是不可能的。特别是在被数十个家丁给围住的目的地。
所以,靖林看了眼身侧的荼,荼会意地点头,取出了一个瓷瓶,打开了瓶盖,过了一会儿就盖上了。
接着不到十息的时间内,那一大群人就已经瘫倒在地,没了力气。
原本还在大放厥词的阳越壑只觉得自己周身寒气直冒,突然就没了底气。
而荼的这个药的用量也很将就,不多不少,刚好就这是把那些个当打手的家丁给弄趴下了。
没了障碍,靖林就直接扑到了靖凌宇身上,对已经冷汗直冒的阳越岭说:“不许欺负爹爹!”
靖凌宇摸了摸他的头,低声说:“是我们欺负他。”
靖林愣了愣,才哦了一声。然后用极其同情的眼神看着阳越壑。
阳越壑被黑色大眼盯得头皮发麻,哆哆嗦嗦甩下狠话,留下一地“死尸”自顾自地跑掉了。
“诶,他是武林盟主的儿子,就这个样子?”靖林一副嫌弃模样问道。
“嗯,”靖凌宇继续摸着他的脑袋。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靖林继续问。
靖凌宇没有回答,继续揉了揉,揉乱了方才荼才束好的发髻。
“啊!爹爹,乱掉了!”靖林眼泪婆娑可怜控诉状。
靖凌宇得手了。解开了靖林的发带,又给他重挽了一个。
靖林在靖凌宇把自己从他身上抱下来的那一刻,突然明白了——凌宇一定是想他自己给他挽发。
以后,即使披头散发也要把束发的特权交给爹爹!
靖林在心里下了决心。
当五人站在了御剑阁的门口,守卫之一接了信物就跑去通报了。
而就这等待的时间内,冤家路窄。
阳越壑一副小人得志的模样看着五人,说:“怎么,现在知道害怕了?来求我爹饶过你们了?哼,其实不用麻烦他老人家,只要你们五个跪下来磕三……”
“孽子!住嘴!”阳越壑的话还没说完,就被急急赶来的阳钰剑给阻止了。
“爹!可是他们——”阳越壑想要反驳。
“闭嘴!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一天到晚在做什么!滚回屋里呆着!”阳钰剑恶狠狠地瞪了不争气的儿子一眼,又收敛了自己的愤怒,一脸复杂地看着靖凌宇。
“好久不见了,靖兄。”阳钰剑过了许久才吐出这几个字。
靖林顿时提高了警惕,根据阳钰剑就只盯着自家凌宇,连自己的存在都没发现的情况来看,阳钰剑会是他情敌的可能性非常大!
“原来武林盟主的待客之道就是在大门口大眼瞪小眼?”荼闲闲地问。
阳钰剑似是现在才反应过来,红了老脸,带着五人去客厅,让家丁仆从安置五人的行李和房间。
靖凌宇带着自家儿子和武林盟主叙旧去了,自然没了一干下属侍妾的事。所以,煞血三人继续打杂,整理他们的卧室。
阳钰剑坐在客厅上座,一脸开心:“靖兄,好久不见了。”
“嗯,说过了。”靖凌宇低声回到。
阳钰剑干笑,继续说:“靖兄,为什么发生了那样的事你都不来找我们几个兄弟,还消了自己的踪迹啊?”
“情势所逼。”靖凌宇看了眼手边的茶水,皱了皱眉。
“爹爹要喝酒,你这里就没酒吗?”靖林坐在靖凌宇旁边质问。
阳钰剑这才看到靖林,脸上的表情顿时一呆。
“问你话呢!”靖林看着他,说。
阳钰剑吩咐了自己的仆从把自己珍藏的酒酿拿出来,才转而一脸复杂地问道:“这是靖兄的孩子?”
靖凌宇嗯了一声。
可是这一下,不仅愣住了阳钰剑,更愣住了靖林。
——因为,靖凌宇的嘴角勾起了一个细微到几乎不可察觉的笑容。
接下沉默了许久,直到被送酒的仆从打破。
靖林觉得,这次离拨开云雾见太阳的时候不远了,至少,靖凌宇已经慢慢接受了他,即使数年的隔阂已经令他并非那么相信他了 ,不过,笑了就是好事。
阳钰剑则叹了一口气,和这冤家真是有缘!几乎可以说第一次看见靖凌宇笑对他来说也不算吃亏就是了。
靖凌宇却没有一丝没当做了俩人“深情”注视目标的自觉,自顾自品着酒液。
“怎样,我窖藏了十多年了。”阳钰剑笑着问道。
靖凌宇给了个好评,继续喝。
只要有靖凌宇爹爹在,就不要期待能看见热闹激动的重逢画面。
深谙此点的阳钰剑立即找话题:“今个儿孽子给靖兄填麻烦了。”
“还好。”
“诶,你说我这心烦的,当了十几年的武林盟主了,却教不好自己的孩子。唉,说来其实也惭愧,阮儿走得早,我又忙,没人照顾他们。没想到,这两个,没一个称我的心的!”说着,还看了靖林一眼,据他后来调查,靖凌宇基本就没管过自家孩子,这么差别就这么大呢?
靖林感受到了他的目光,对他阴恻恻地露出了一个笑脸。
“越岭现在在干嘛?”靖凌宇终于开了口问道。
“那个不孝子,当状元去了!你说,这朝廷和江湖一直都是井水不犯河水,他这孽子是怎么想的?”说道这个被自己赋予了极大期待的儿子,阳钰剑就一肚子火。
靖凌宇勾起了他的怒火就不再说话,拿了桌上的没喝完的酒壶就往外走。
“诶!靖兄,先不急。先说说你来有什么事吗?小弟一定竭尽全力帮助你。”收回意识的阳钰剑立即挽留说道。
“我只是带靖林来见见世面,认认熟人。”说着,脚下也没顿一下,带着靖林走掉了。
阳钰剑嘴角抽搐,过了没多久就正了正自己的面容,对着虚空问:“有事?”
“……楼主说,离靖凌宇远点。”其实这话,荼真说不出口,这酸味真怕倒掉自己大牙。
“他们不是父子吗!”阳钰剑当了十数年的盟主,立即察觉了这句话的含义,低声吼道。
“做好你分内的事就好了!”
31.猜忌
翌日清晨,靖凌宇和靖林从房内一起走出,去吃早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