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开了束缚，krantz无力地倒了下来。Phoenix小心翼翼地接住他，却还是触及伤口。krantz扯了扯嘴角，拉着Phoenix的袖子努力想站直身体。
“答应了什么？”krantz仰起脸望着Phoenix。
Phoenix犹豫了下，忽然微笑起来。笑容变得有些深意。
“我答应把钥匙还给她，那把……密室的钥匙。”
去往夏宁远家的路上，Phoenix的神情始终很淡然，安静地望着窗外。
头很晕，烧还没有退下来。krantz靠在车座上微微喘息着，缓慢地思考。
钥匙。
慕香就是为了钥匙，把自己鞭打了那么多天。现在Phoenix以钥匙为条件，救出自己。
看来那把钥匙对她来说太重要，重要到即使Phoenix被她囚禁，她也不敢对Phoenix怎么样。只能利用自己来胁迫他。
但……他现在答应把钥匙还给她……慕香拿到钥匙以后，会对Phoenix怎么样？会报复吗？
……本来那把钥匙，是他自己的底牌吧。因为我被抓了回来，他要救我……因为要救我，所以放弃了自己？
所以他会告诉我他有胃癌，这一次活不活得下来都已经没有关系。
所以他要我答应无论慕香做什么我都要撑下去。
他要……用自己的生路，来换我的……
krantz默默地望着Phoenix，心中忽然很温柔。
他的侧影，即使有阳光洒下，也仿佛散发着黑色的气息。那种静止的姿态，不自觉地给人压迫感。无法猜透他心中所想。
这样的人，如果成为对手，未免太过可怕。
可是，他是我的……恋人。
我可以这样称呼他吗？我的，恋人。
如果我的重要性已经超过了他自己的生命。
可以确认吗？他……爱我吧。
Phoenix忽然回过头，抬起手掌，覆上他的额头。
krantz眨动眼睛，只觉得脑中有什么在搅拌着，身体都开始摇晃。
“你快要烧糊涂了，krantz。”Phoenix顺着他的脸颊向下抚摸，慢幔勾起笑容。他低低笑着说。”现在的眼神，很诱人啊。”
坐在前排的慕香冷哼了一声。”不要让我恶心。”
“你现在掉头，把他送回去也可以。”Phoenix收回手，嘲讽地道。”主动权始终不在你手上，慕香。不要太自以为是。”
krantz笑了出来，却连发觉自己连笑都没有力气。
“到了那里，我要帮他清理伤口。你在外面等。”Phoenix用吩咐一样的口吻对慕香说。
出乎意料地，慕香没有发怒。却也没有应答。
……大概是打算等Phoenix交出钥匙再慢慢收拾他吧。
krantz慢慢想道，然后微笑起来。
实在撑不住，闭上了眼。
已经几天没有入睡。很累。身体沉重，闭上眼，不久感觉到心脏用力地跳动，显然是异常的频率。
因为发着高烧吧。
脑子里一阵阵地发晕，靠在车座上也觉得身体在旋转下坠。
全身的伤口都还在痛，虽然简单处理过，但有些地方已经开始腐烂。再不彻底消毒的话，他就真的会死掉。
“krantz，睡着了么？”Phoenix的声音仿佛很遥远。
太过疲倦，已经无法睁开眼。
轻笑声，低低萦绕，始终有勾人的味道。
“醒得过来的话，就给你猜个字谜。不过……睡下去也好。”
……
不知过了多久。
“krantz，krantz？稍微清醒一下，把药吃下去。”
轻轻的呼唤声。是Phoenix的声音吗？温柔得不像他。
听错了吧……
“张嘴。不要逼我用勺子把你的嘴撑开再把水灌下去。”
……是Phoenix吧……
krantz感觉自己笑了笑。仿佛依旧置身黑暗，无处搁放重心，脚下是虚无，不停地坠落着……Phoenix的声音在头顶响起，真实得宛若梦幻。
药片从唇齿间的缝隙丢了进去。krantz下意识地咽下，然后是凉凉的水，小口小口地灌进来，滋润过火烧般的喉咙。
……
“现在只是简单处理一下。让他休息一会儿。等他醒过来，麻烦你带他去医院。接下来的事情，我们去外面谈。”
Phoenix在对谁说话？夏宁远吗？
他们要谈什么？……
krantz努力想睁开眼睛。身体很热，还想再喝一些水。
……
光线进入瞳孔。
krantz疑惑地眨动眼睛，看着这个有些熟悉的房间。
这里是……夏宁远家？对了，Phoenix问他有哪里可去的时候，他说的是夏宁远家的地址……
房间里已经没有其他人，房门关了起来。
坐起身，一阵晕眩。
……Phoenix，你在外面吗？
krantz深呼吸，拉开被子下了床。踩在地面上依旧有不真实感，仿佛世界都在摇晃。
Phoenix……
客厅。
夏宁远背对着自己，慕香在和他说话。
krantz扶住墙，定定地望着慕香边上的那个人。
他看上去有些疲惫。扶住额头望着地面，没有说话。玫瑰灰的眼瞳深深敛去心事。
Phoenix……
krantz张了张嘴，想要叫他，却忽然听见慕香说。
“总之，他要是再在红出现，那就只有死。”
……慕香……慕香姐……
你真的会杀我吗……？
krantz慢慢地眨动眼睛。然后Phoenix发现了他。
他微微眯起眼睛，勾起一个笑容。”krantz，你醒了。”
krantz默默地望着他，艰难地向他走去。每一步都格外费力，因为很难支撑自己不摔下去。
Phoenix几乎是下意识地朝他走来，把他拉进了怀里。动作非常小心，尽量不弄疼他。
这样轻柔的拥抱。
反复已经等待了很久，等他醒来，等自己被逼到绝境再不这样做或许以后就没有机会……一直等到现在。
终于能够说服自己，对他温柔，放下伪装，放下该死的坚强外表，让他知道我……我爱他。我需要能够这样抱住他……
krantz同样地伸手环住Phoenix的腰。
我，感受到了。
你心里是怎样想，我好像……感受到了。
需要我吗？Phoenix。
看上去像是我在依靠你，其实你也在需要我吧。
krantz闭了闭眼，嘴角浮起微笑。
是，我知道几分钟后你就会离开，或许这就是永别。
你看我们，有无限的时间在一起时，彼此防备怀疑。即使是身体融合在一起，心中依旧在抗拒。不安困惑，拼命地伤痛对方，为了要更深地刻进彼此的生命吗？……
现在我们只剩下几分钟，或许只是一分钟，几十秒……闭上眼睛就感觉到它的流逝。
可是我终于得到确认。
清楚地看见我们之间的距离被拉得很近，或许已经不足一步。，真切地感受到你在我身边，你的神情，动作，你在想什么……仿佛是生命轨道的重合。
……Phoenix。
“既然你醒了，那就听我说。”
Phoenix低低开口，声音低沉，尾音微扬。听上去有挑逗的味道。
krantz点点头。
“伤口记得上药，好好照顾自己。回去第五席什么的你不要再想，红已经没有你的位置……”他顿了顿，轻笑道，”杀戮那种事情都交给我好了，慕香，也希望你安心留在这里。”
……他叫自己不要再管红的事？……不要再管他？
krantz抬起眼睛，疑惑地看着他。
Phoenix温柔地笑了笑，摸了摸他的头，轻而缓慢地说。
“我想你记得我说的话。其实骗了你这么多，值得相信的，也不过是最初那几个字。”
……骗了这么多，值得相信的，只有最初的几个字？
值得相信的……最初的几个字……
他说过的话一圈圈地飞起在脑海。
伤口记得上药……好好照顾自己……。回去第五席……红……
伤……好……回……红……
……伤好回红杀慕香？！
krantz眨了眨眼睛，突然之间笑出来。他张了张嘴，却只能发出沙哑的声音。
“我，明白。Phoenix。我明白。”
Phoenix微笑，慢慢地松开手。krantz忽然按住他的肩膀，闭眼吻了上去。
他闭眼，托住krantz的后脑，加深这个吻。
……
Phoenix终于还是要走。
krantz远远地站着，安静地望着走向门口的Phoenix。
夏宁远朝自己走过来，大概想扶自己回客房。
Phoenix忽然回头，用调笑一般的声音道。”krantz，你是否还记得我的生日。快要到了。我很想听你对我说一声，生日快乐。”
生日？
他的生日是……十月十四日，在他的日记里读到过。
忽然提起这一句，是什么意思呢？他已经不怪自己看他的日记了吗？还是……
十月十四，就快要到了……那时自己的伤也应该好得差不多了，那就可以回红找Phoenix……去对他说生日快乐？
他在那一天想要见到自己，想要……收到礼物吗？
krantz轻轻笑出来。
“好。我知道了。”
……礼物。
慕香的命。
第69章：寝儿（正文 29）
最近几天总是在下雨。
坐在窗前看着雨水打落，并不冷，凉意却依旧渗透。右腕上的旧伤有些隐隐作痛。心脏不太舒服。
我抚摸着已经愈合的伤口。
给我这道疤的人现在在做什么呢，在画室吗？下午过去找他吧。
忽然门铃响了起来。
女仆开了门，然后默默地退下。我站在客厅里，望着面前相貌温柔的女子，有些诧异。
视线落在她手中所抱的婴儿身上。
“……清初？”
赵清初，温凉的妻子。那孩子是寝儿吧。出生不久的，温凉和清初的孩子。
她微微地笑了笑，浅棕色的眼瞳如一汪碧湾。柔柔和和，仿佛要人沉下去。
“夏宁远，我想求你帮我一个忙。”
……
客厅。
我望着一旁熟睡的婴儿。是个男孩子，对着陌生人也总是会笑。很讨人喜欢。
他的名字是温寝。
我叹了口气，抬起眼睛望着清初。
“也就是说，这孩子……是krantz的？”
清初点了点头，无奈地笑道。”如我所说，寝儿是我从krantz那里……偷来的孩子。”
“他知道吗？”
清初咬了咬嘴唇。”他……他不愿意知道。krantz的身体里有两个人，那个人不想让krantz知道。”
……Krantz？
我垂下眼睛。”那么你是想……？”
“温凉已经知道了。”她的表情依旧淡定自制，不肯流露一丝忧惧。”他想对孩子不利。所以……请你收养寝儿。”
我疑惑地看着她。她的眼神很坚定，坐姿端正。忽然意识到她是以一个母亲的身份在说话。为了她的孩子，在恳求我，但也因为这是为了自己的孩子，所以没有丝毫忸怩怯懦之态。
可是……温凉真的会伤害清初的孩子么？甚至逼得清初不得不把孩子交给别人抚养？
她觉得自己已经保护不了寝儿？
“你们好好谈过了吗？这并不是不能解决的事。”我淡淡地望着她，”何必走到这一步。”
清初摇了摇头，苦笑道。”夏宁远，你不明白。温凉他……他已经对我太失望了。我已经让他太失望太失望……他一直期待着寝儿的出生，每天尽可能地陪我，哄我……寝儿出生以后他开心得就像个孩子。夏宁远，我从来没有见过他那个样子。我不知道为他生下孩子可以让他那么快乐……”
她说这句话时，脸上露出回忆微微怅惘的表情。嘴角稍稍扬起，不知是无奈还是嘲弄的意味。
“其实温凉真的对我很好，但……我还是放不下krantz。孩子也是他的……温凉期待了那么久的孩子，却是krantz的骨血……我想他已经对我绝望了吧。我这样的女人……”她垂下眼睛，笑容泛苦，”又有什么办法呢。”
我淡淡地望着她。”给krantz下药的时候，没有想过将来吗？……那个时候，你没有为温凉想过吗？”
清初沉默。然后抱了抱孩子。
“后悔也没有用了。夏宁远，求求你帮我……”她咬了咬嘴唇，”我看见温凉……他想掐死寝儿……”
我怔了怔。
“所以请你保护他，不可以再让孩子留在温凉身边了。我知道我对不起他，可是……我不能看着孩子被……”清初的眼中有些湿润，楚楚可怜的样子，却还是想努力保持坚强外表，让自己看上去不那么……不堪一击。
如果我拒绝，就相当于把她往悬崖边上推进了一步吧。
但是……收养……
我叹了口气。”如果sech同意的话……”
“意思是你答应了？”她的脸上露出一丝喜悦。
我望向寝儿。他依旧在熟睡，睡容安详，一个幼小生命无知的安详。他不知道他的父亲想要掐死他，他的母亲想送走他……因此而来的安详。
但是生命本身没有错。或许他的诞生是个错误，但是他本身……没有错。
“我会尽量说服sech吧。”我垂了垂眼睛。
清初感激地看着我。轻轻抱起孩子，交到我手里。温柔的目光始终在寝儿身上停留。
“那么……寝儿就交给你了。”清初低低地说着。声音已经有些颤抖。
她也是舍不得的吧。毕竟是亲生骨血。
……心里总是有些不安。无法言喻，强烈的不安。
傍晚，sech回到家。
我走到门边，伸手拥抱他。不知道为什么，最近总是觉得和他在一起的时间不够。
“今天手腕还痛吗？雨下得挺大的，看来晚上也不会停。”他拉起我的右手，轻轻碰碰手腕伤处，眼神温柔宠溺。
我摇了摇头，忍不住笑出来。”阴雨天总是有一点痛的，不要紧。
sech皱了皱眉，握着我的肩膀把我推进卧室。”去加件衣服。”
“暖气已经开了，不冷。”
“手都是冰凉的。听话，我帮你拿衣服。乖乖穿上，嗯？”
我点点头。
看着他站在衣柜前的背影，我轻声问道。”sech，如果我们有孩子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