垩鬼 上——蝶影
蝶影  发于:2011年10月28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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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爵爷可警告你,让你摘下面纱可不代表让你可以去勾搭别人,敢给本爵爷乱搞,小心本爵爷扒了你的皮。」慕容聿眼眸微眯地威胁道。

如果不是知道房里只有他们两人,如果不是他们爵爷正看着自己,魍魉真会以为他们爵爷是在对别人说话。自己这般面貌,勾搭别人?

「怎么不应话,真想作怪不成?」慕容聿眼神顿时变得阴沉。

魍魉多么希望他们爵爷此刻语气是轻佻是轻蔑的,这样他才可以理所当然地认为他们爵爷是在嘲弄自己而非认真质问。

「爵爷,别人看不上魍魉的。」魍魉老实说道。

「怎么会,我的魍魉这么好看。」慕容聿忽然伸手抚上魍魉右颊,轻轻摩挲那凹凹凸凸的触感,语气低柔道,然后下一刻他眼波一转:「看不上更好,本爵爷可不高兴有人……」接下来的话几乎被慕容聿含在嘴里,谅是魍魉耳力再好,却也听不明白。

「好了,再问你一次,有没有什么话想问本爵爷的?」

「爵爷……希望魍魉问什么?」魍魉几乎是鼓起所有勇气问道,他们爵爷的哑谜实在太难猜。

带着令人无法捉摸的眼神看着魍魉许久,慕容聿最后只是扯唇道:「魍魉你还是不懂呐。」然后不再理会魍魉下床走人。

直到慕容聿身影离开房里,魍魉这才真正感觉到他们爵爷对他的态度有所转变,可他还是猜不出他们爵爷的真正意思。

或许魍魉只是不敢猜,自作多情的惨痛后果他已经尝了一次,一朝被蛇咬十年怕草绳,何况他所面对的是他们性情不定的爵爷,所以魍魉只是任由自己浮沉在这一连串的莫名情况。有资格揭穿这一切的,只有他们爵爷。

***

白桦想念他们爵爷,想得要紧。

这是他第一次和他们爵爷分开这么远。向来他和他们爵爷是孟不离焦焦不离孟,两人可是亲密到连夜迷都会不高兴的,就像鱼离不了水一样的牵绊。

自己虽然给他们爵爷写了信,但他也晓得他的信一定会惹得他们爵爷更加气恼。纵然是他们爵爷,他也不敢贸然透露自己的藏身之处,防人之心不可无呐,谁晓得他们爵爷会不会出卖自己,白桦并不想冒这个险。

除了慕容聿,白桦也想夜迷,那个让自己又爱又恨的男人,一样想得不得了。

事实上早在夜迷逼自己给他承诺,答应不离开他身边时,他就已经决定要逃了。那时为了让警戒心强的夜迷松懈,他只能欺骗夜迷,给了他想要的承诺,否则若是让敏锐的夜迷捕捉到他真正心思,他才真的是插翅也难飞。

他可不敢奢望到时他们爵爷会帮他,他们爵爷巴不得自己一辈子待在他身边。

然而,人虽然成功脱逃了,可心却遗露了……遗露在那个叫夜迷的男人身上。

自己曾对夜迷说过,让他放开自己,让他去寻找真正能使他幸福之人,但白桦发现自己错了,错大了。

他根本不可能忘掉夜迷。

这是在逃跑后他唯一领悟到的事,白桦真觉自己可悲。

「在想什么?」

一双强而有力的手伴随低沉性感的嗓音从背后搂住自己的腰,白桦却毫不客气地弯起胳膊就往后一拐,虽然没有听到来人的闷哼而有些惋惜,却也顺利地逼得来人不得不松开手。

「不厌烦吗,老跟我玩这种游戏。」来人只是低沉地笑了笑,轻松伸手一搂,白桦又落入他的怀中,这次完全动弹不得。

知道来人若有心自己只能束手就擒,白桦干脆放弃挣扎,放任自己倚在来人怀中慵懒道:「不知为什么,待在你身边,就觉得你好像可以为我撑起一切。」

「我的确可以,只要你属于我。」来人用着蛊惑人心的嗓音在白桦耳边轻语。

「你出现得太晚了。」想着和自己最亲密的两个男人,白桦唇角笑容柔情万分。就算没有夜迷,还有个慕容聿,他可不认为他们爵爷会准他爱上别的男人。

「我向来对我的魅力十分有信心,我敢肯定你一定会爱上我。」来人低首亲吻着白桦耳垂,低沉嗓音轻轻笑着。

「你太超过了。」白桦从容地避开来人令人心猿意马的舔吻。

「桦,你的男人没有你想像中的简单。」来人亲腻地唤着白桦,丢下句爆炸性的话。

「你调查我?」白桦眯起眼眸,语气有些危险。

「我有义务让我喜欢的人知道些事实。」来人并不在意依然低沉笑道。

「或许是你太自作聪明。」恢复了从容神情,白桦想来人指的应是水灵儿的事,可却不晓得这对他来说已经不是个秘密。

「我可怜的桦,你果然被蒙在鼓里。」来人语气怜悯地在白桦耳畔轻叹,可唇角的笑意却是那么清晰。

「我们似乎还没熟稔到可以如此亲腻,你还是叫我白桦我会比较习惯。」白桦诚心建议道,并不怎么将来人的话放在心上。

「桦,你这么聪明,怎么就没发现呢,你真的够了解你的男人吗?」

「肯定比你还了解,现在你可以放开我了吗?」

「桦,我真不忍心,当你知道事实后会不会伤心欲绝,我真的舍不得。」来人更加用力地拥着白桦,语气充满着爱怜。

「正好,我并不想知道,你真的可以放开我了。」白桦依然有耐心地说道。

「偏执的孩子。」来人先是低叹,然后扬唇笑道:「别以为你男人真是有苦衷,他可是个人物。」

白桦并不爱在别人面前谈论他和夜迷之事,这次也不例外,所以他只是安静地闭上嘴,想着该怎么让来人松开紧箍着他的手。不过这人果然厉害,他们才认识没多久,自己的底竟然就被摸清了。

「桦,如果你男人真爱你,他不会隐瞒你这么多事。」来人继续用言语侵蚀白桦的坚定。

「那你呢?」白桦忽然开口,然后像是想到什么事一样,笑道:「我倒忘了,你充其量只是『喜欢』我-」

爱与喜欢,永远不会处于同一天秤上。

「你甚至连名字都没让我知道。」白桦依然笑着,语气并没任何嘲弄意味,只是平述事实。

其实来人这么聪明,怎么就没想到,自己若真不知夜迷和水灵儿之事,怎么会逃了出来?可自己也是个聪明人呀,怎么也没想到,来人这么聪明,怎么可能会没猜到他早就知道夜迷和水灵儿之事,莫非……

正当白桦陷入忖思,来人似没发觉他的心绪一般,低沉说道:「李炎。」

「什么?」白桦一时没反应过来问道。

「我的名字。」来人又亲密地凑向白桦颈边,呼出的热气呵得白桦一阵搔痒,不自禁地缩了缩颈子。

这男人-

白桦有一刹那怔忡了。男人太厉害,懂得一步一步攻陷人的心,若非自己深爱着夜迷,肯定栽了。

「你姓李?」白桦语气有些迟疑,世上姓李何其多人,可偏偏那一家子也姓李,来人身上的尊贵气质又太招摇。

「你还想知道我什么?」李炎并没回应白桦的话,只是低沉笑问。

白桦又安静了,他没想到自己会勾搭上如此厉害之人。

「桦,我可以爱千千万万的男男女女,可我只喜欢你一人,等我爱上你了,你也只会是那千千万万之一。」李炎用他性感低沉嗓音说着露骨的表白。

「你的喜欢太肤浅,你认识我还不到半个月。」白桦有些不以为然。

「我喜欢人,一眼就够了。」李炎依然笑得如此自信把握。

「那你又想我爱上你,这不就代表你也会是我千千万万的其中之一?」白桦挑眉道。

「你我对爱的定义不同,所以你不必在这字眼上做文章。」李炎只是低沉笑着,并没对白桦的话做出反驳。

「别把心思放在我身上,我这一生最爱的男人永远不会是你。」白桦直接把话挑明,他虽然不想成为李炎的人,可也不想与这男人为敌。

「桦,你会的。」李炎语气宠溺地彷佛白桦只是在耍性子。

「我不会。」白桦失笑道,他真不晓得李炎哪来这么大的信心。

「桦,你容许欺骗容许背叛吗?」李炎蹭着白桦的脸颊耳鬓厮磨道。

「那得看什么情况。」因为挣脱不了李炎的怀抱,白桦只好任由他蹭着自己。

「如果是感情上呢?桦,你有很严重的感情洁癖。」

白桦真觉得自己的心被看透了。没错,他的确对感情有很严重的洁癖,这也是他为什么非得离开夜迷的主要原因。可白桦只是懒懒笑道:「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

「桦,我永远不会欺骗你,也永远不会背叛你,永远。」李炎彷佛在诉说誓言,低沉的喃声让人不自禁地陷入他的柔情漩涡。

白桦有一刹那心动了,他对感情的要求很简单,偏偏夜迷给不了他。

「好了,桦,我们该准备离开了。」李炎忽然放开了白桦。他不会逼白桦,白桦值得他等待。

「离开?」白桦感到很突然。

「你不是在躲人?」李炎若有深意道。

「他找来了?」白桦有些惊讶,见李炎抿唇笑着,白桦又道:「你怎么知道?」

「你只要相信我就好。」李炎低沉笑道。

白桦停顿了一下后,耸耸肩道:「好吧。」他若不相信李炎,当初就不会在无意间碰上李炎时,对方只说了自己若想躲人,他就有办法让人找不到自己,然后他就留了下来。

李炎的确很有本事,否则依夜迷的能力,不会直到现在才找到自己。

事实上白桦不是对李炎没有戒备,此人太过神秘,他对他几乎一无所知,可李炎却把自己的事摸透了,光凭这点白桦就敢肯定李炎绝非池中之物。

可李炎让自己放心,让自己有种待在他身边似乎就不用烦恼任何事的安心感,这是夜迷无法给他的,也是他们爵爷做不到的。

夜迷只会让自己伤心,爵爷则是有某只脚跨在夜迷那边。

「你打算去哪里?」

「邺城。」

当天,夜迷出现在某府门前,可却已人去楼空。

夜迷敢肯定,有人在帮白桦躲着自己。

这人,不简单。

垩鬼-17

爵爷颊上那道伤痕实在碍眼,虽然无损于他们爵爷的美丽,反而增添一份妖媚,可魍魉就是执着认为他们爵爷应该是完美的,一丝缺陷也不容许。

可惜他们爵爷自己却一点也不在意。

「瞧什么呐?」慕容聿忽然睨了魍魉一眼,唇角微扬道。

魍魉连忙低下头去回道:「没什么。」

「今天真热。」慕容聿懒洋洋地用衣袖挥着,一副没什么精神模样。

魍魉并不怕热,所以没什么感觉,听他们爵爷叫热他才抬起头来,见他们爵爷一脸烦躁,不禁提议道:「爵爷要不要到深山走走,可能会比较凉。」可话才说完就后悔了。

之前他和他们爵爷常上深山游玩,深山内有池湖水,他们爵爷总爱泡在里头消暑,可自从毁容事件后他们再也没去过,自己怎么会哪壶不提偏提那壶。

可慕容聿微眯的眼眸先是一亮,然后起身,笑得灿烂道:「本爵爷倒忘了还有这么个地方,走吧。」

见魍魉犹豫了一下,慕容聿双手抱胸挑眉道:「不想跟本爵爷去?」

「不是。」魍魉赶紧摇头,手却不自觉地摸上自己空空如也的右颊。被迫摘下面纱的他,还没习惯在外人面前展露真实面貌。

「本爵爷都没嫌你了,谁敢嫌你。」慕容聿有些不悦道。魍魉的反应让他想起他脸上的残缺是谁的杰作。

见他们爵爷原本的好心情被自己破坏,魍魉不是很清楚他们爵爷在恼什么,他只知道他们爵爷不爱他因脸上残缺而自卑,事实上他只是还无法适应大家探索的眼光。

「走吧,谁敢瞧你一眼,我挖了他的眼珠子。」慕容聿似笑非笑道。

见他们爵爷说得随兴,跟在他身后的魍魉只觉冷汗直流。

***

来到深山后果然清凉许多,只不过一路上可苦了魍魉。

自己这般脸颊本来就会引来许多瞩目,偏偏他们爵爷这次却是说真的,每当有人以异样眼光瞧着自己,他们爵爷竟然就真的要毁了人家眼珠,害得魍魉连忙再三保证他真的不在意,否则真是造孽了。

「你不下来吗?」泡在湖里头的慕容聿双手放在岩石上慵懒趴着,朝着坐在一旁的魍魉道。

魍魉不敢正视寸丝不挂的慕容聿摇了摇头,虽然他们爵爷待在湖里什么也瞧不到,可魍魉还是很自然地偏过了头。

「魍魉你过来。」慕容聿忽然唤道。

魍魉有些莫名的不安,他可以感觉到自己和他们爵爷的关系渐渐在改变,不若最早之前的亲腻,也不同于以往的主仆,他们爵爷的态度取决于一切,可魍魉不知他们爵爷目前是怎么看他。

听话地来到湖水旁,他们爵爷却突然伸出手握住他的脚踝,将毫不设防的他扯下水去,然后就听他们爵爷愉悦笑声充斥整个深山。

魍魉一脸尴尬地看着慕容聿,部份原因是因为从他的角度,竟看得到他们爵爷赤裸的身子,另一原因是魍魉觉得全身躁热,可他明明在水里。

见魍魉心慌无措的模样,慕容聿忽然有些动情。他收起笑容,眼神暗沉地一步步往魍魉靠近。

魍魉很少见到他们爵爷这副慑人模样,他们爵爷一向是软呢地笑、慵懒地笑、没心没肺地笑,很少事可以让他露出这般深沉神情,至少从没为了他。

魍魉有种不祥感觉,他想逃,却被他们爵爷眼神逼得动弹不得。

眼见他们爵爷愈来愈靠近自己,魍魉才想到要后退,可他每退一步,他们爵爷的眼神就愈深不可测。

魍魉没有发觉到他渐渐往湖中央退去,他只是感觉到湖水慢慢地从他的腰淹到了胸口,再从胸口淹到了肩膀,然后脚下忽然踩了个空,跌入湖中。

魍魉身手虽好却不谙水性,幸好他还懂得先闭气,只是身子一直浮不起来,脚又踏不到底。

这是紫芍事件后,魍魉再一次如此清晰感受到死亡离他这么近。

魍魉觉得有些嘲讽,他这样身手竟不是死于拳脚刀剑下,而是溺死?!如果传了出去,肯定笑掉人家大牙。

可魍魉却起了个荒谬念头,是不是只要他死了他们爵爷就不会再为难他?如果是,死亡似乎也没这么令人惧怕。

魍魉这个念头没有维持太久,因为在他几乎放弃求生意念,任由湖水窜进他口鼻时,有人将他的头抓出了湖面,先是让他呼吸到新鲜空气,然后扯着他的胳臂往岸边游去。

感觉到背撞上岸边岩石时,魍魉人依然在湖中,被湖水呛到的他不停咳嗽,直到呼吸较顺畅后魍魉才抬起头,这才发现他们爵爷的脸和他靠得有多近,几乎只有一个拳头的距离。

「爵爷……」魍魉声音有些尴尬有些不自在,想拉开和他们爵爷的距离,却偏偏退无可退。

慕容聿彷佛是故意要让魍魉困窘般地将身子更加贴紧他,眸色深邃地望着他低沉道:「魍魉,你想,我们还回得到从前吗?」

看着眼前成熟深沉的男人,魍魉神情有些迷惑,这是他们一向任性妄为的爵爷吗?

魍魉晓得他们爵爷有很多面貌,任性起来像个孩子,谁都拿他没办法;阴狠起来时却毫不留情,根本不把人命放在眼底。

可他们爵爷一向都是那副慵懒悠闲模样,很少有事会让他退去表面的阴柔,展现他深沉的一面,如今他们爵爷却完全没了以往的软呢哝声,嗓音低沉好听地令人心动。魍魉从没见过他们爵爷这副认真神情,他有些害怕。

「其实有时我都不晓得我自己在做什么了……」深深望进魍魉担忧的眼眸,慕容聿的脸朝着魍魉愈凑愈近,就在他将唇覆上魍魉前一刻,魍魉忽然喃道:「为什么?」慕容聿停了下来。

见他们爵爷眸里闪着奇异目光,魍魉不晓得自己怎么有那个胆量问出一直深埋在他心底的疑问,可他还是问了。

「爵爷不喜欢魍魉了吗?为什么那个时候……要毁我的容?」

慕容聿闻言后只是安静地瞧着魍魉不说话。

魍魉终于问他了,问了他想他问的一个问题。

为什么呢?

自己一直希望从魍魉口中听到这个问题,可他却没事先想好答案。

当初在街上随手救了几乎被打得半死的魍魉,那本来就不是他的意思,而是白桦觉得魍魉可怜才让他出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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