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影非?”
“爷,我要在这里吃。”
林悦愕然,见水绝流仅仅摇首轻叹,朱翎也不语,他便苦笑:“好,坐吧。”
墨影非喜滋滋地要往地上坐去,林悦眉梢高挑,挡住他便夺了手里碗筷,命令:“把椅子也提来。”
“是!”墨影非三两下让椅子搬了家,再回来又接到一碗菜肴,吃得特别香。
林悦失笑,也给朱翎和水绝流夹菜:“你们也吃。”
这菜肴着上的,每人一份,林悦尽把自己眼前的夹到另三人碗里,而他碗里的多半来自另三人的,这旁若无人的亲密惹来
侧目,知道底细的大臣们只道财主气炎嚣张,不知底细的夷人则感到好奇,多看了几眼,又觉得那恶形恶状的男人带着的
几个男宠的确漂亮,不觉再多看几眼。
司马易啪一声搁下筷子,再无食欲:“左冲,过去警告他们收敛。”
“是。”
左冲快步走去传话,没多久就回来了,表情为难:“回王爷,那林悦说‘除非砍了他的脑袋’。”
听罢,司马易蹙眉看向林悦,后者挑衅地扬颔,竟然拉过那黑皮肤的杀手当众亲密,两人简直忘情,麻花样纠缠在一起。
那杀手跨坐膝上,双腿环住林悦的腰,林悦双手在杀手腰背上滑行,那经年锻炼的肌肉线条充满劲力,却因为这样的抚触
而放柔。
“……”司马易勾唇微笑,交代左冲:“去与那人说,他的大公子和二公子眼睛要失火了。”
左冲微愣,也听令办事去。
结果拥吻的人僵住,硬生生地分开来,林悦就耷着的脑袋就一直没有抬起过。司马易不瞎,没有忽略掐在林悦大腿上的二
指,也没有忽略那大公子红唇细微却悠长的连续开阖,恐怕林悦是身心都在受折磨。而那墨影非默默立在林悦椅背后,满
足地舔着唇。
无论他如何干扰,那些人依旧幸福。
没来由地,司马易感觉心脏要被无形的痛楚掐住,难受得他甚至不想呼吸。
“王爷?”左冲轻声唤,故意探身阻挡视线。
司马易如梦初醒,终于正视这名侍卫,却态度冷淡:“说!”
“场下。”左冲提醒:“我们是否应该安排更强的士兵对付?”
闻言,司马易虽然糊涂,却不笨,赶忙往场上看去。只见舞姬已经撤下,现在堂下是一名夷族战士在表演武技,直把现场
挑选的侍卫打得七零八落。司马易笑靥如沐春风,但笑脸之下,却冷眼分析这名肌肉虬结的壮汉,就身形及格斗技巧而论
,这名夷人战士的确不是绣花枕头,司马易明白即使是左冲的身手,下场也有一番恶斗,而场下蠢蠢欲试的将军们的确是
将才,但不是武功奇才,派下去只会长他人气炎。
“左冲,你去。”司马易决定了。
“是,王爷。”左冲提刀跳下堂中:“一等带刀侍卫左冲,领教。”
对方根本听不懂英国语言,但了解肢体语言,也打了一个合乎武术家的礼貌招呼,便提起双斧袭向对手。左冲使刀,刀招
也霸道凌厉,可惜拼上这对巨斧就略感吃力,只能凭纯熟刀功强撑。
论实力,其实左冲和大汉旗鼓相当,但是持续交锋之后,左冲就显得捉襟见肘,内力不足致使他渐落下风。
林悦这边有武术通水绝流一一解说,此时细长美目眯起,大侠严厉地批判这场决斗:“林悦,看清楚了,那就是学艺不精
的结果。那刀功明显只学得其形,而实则只有三分作用,余下的,就被这名侍卫的缺点拖累。天资不足、刻苦不及还有…
…头脑简单,啧,这一招配的,烂。”
随着话音落下,左冲被攻得连连退避,众大臣低声惊呼,连司马易都蹙紧了眉,而夷国众人却露出得意笑靥,尤其刺眼。
“逊。”朱翎干脆不看了,低头吃菜。
墨影非森森道:“少爷,杀这种大开大放的大个子,应该用匕首。很简单,用缠,全力往心脏及颈上密集攻击,一刻钟内
解决。”
“……影非。”林悦勾勾手指,待墨影非探首,他就夹了一声凉糕塞进那嘴里,再轻轻亲吻错愕地含着甜糕的人:“以后
不用解释怎么样杀人,也不用去想,知道吗?”
碧眸仿佛拨开烟障的一片湖泊,明朗,清澈。虽然墨影非不说什么,林悦却会心一笑,没有松开这个人的手。
此时左冲终于落败,敌手一斧横劈,他虽然来得及格挡,却再也待不住,整个人摔向宾客席上,刀在空中抡开一圈银花,
直插地面。左冲在一片狼籍中咬紧牙关,却不敢往上位瞧去一眼,怕看到王爷的失望。
在座大臣们脸色发青,自觉这一回丢脸丢大了。
突然,一只手搭上颤动不止的刀柄,轻轻抽出剑。数双眼睛聚焦那人,眼中尽是惊诧,和别有意味的欣赏。
因为那是一个漂亮的男人,周身散发出傲人冷意的漂亮男人。
就是刚才献舞的舞姬们,也未必有这男人好看,因此不能不让人印象深刻。
“水?”林悦挑眉,估摸水大侠是压不住一腔热血了,不觉轻叹:“小心点。”
水绝流冷笑:“我去去就回。”
“好好。”林悦给朱翎碗里布菜:“我们就看看水大侠表演。”
水绝流拎着刀,越过左冲身侧时,他冷眼睨视地上狼狈的人,唇角勾起轻蔑的笑纹。那表情不像是嘲弄他人不自量力,倒
像是提醒他们之间的云泥之别。
“既是庸才,就少想些馊主意,多花心思练武。哼!”
话罢,水绝流提刀走入堂内,一礼后,摆开的架式竟和左冲之前使的,一模一样。
这直把英国大臣们整得那个叫急,有一个人丢脸已经够了,他们不需要更多的人上去丢脸,可是碍于摄政王与皇帝都没有
制止,他们也只能干着急。
第九十二章:司马的决定
夷国战士压根没将这娘们似的男人放在眼里,闲闲散散地掂着斧头,嗤嗤怪笑。
即使语言不通,水绝流也能感受到对方的鄙视,他冷哼:“以貌取人,愚蠢。”
话罢,刀锋带开一抹流光,迅如电闪,险险在夷人战士喉核前划过,仿佛与皮肤只差毫厘,轻敌的战士根本闪避不及。如
果水绝流是索命的罗刹,今天这人就该头颈分家了,但水绝流不屑于投机取巧,攻人不避,所以这只是警告。
整个过程是那么的突然,就看这唇红齿白的男宠差点一刀砍掉那体格甚至比他高大三倍的夷国战士,气势竟然是那么的凌
厉。
夷国战士猝不及防,差点丢了性命,等缓过神来,才确认刚才掠过脖子的冷风是真实的。
迎着不敢置信的目光,水绝流勾唇冷笑:“现在,该开始了吗?”
对方根本不明白他在说什么,但却明白那架式是要开始较量的意思,自然也摆开架式,这一次是严阵以对,哪里还有刚才
的轻松?
其实对手并非弱者,水绝流心里明白,若以现今江湖上的武功水平衡量,也勉强能挤身一流级别,基于对武者的尊重水绝
流会全力以赴,即使他自信不会输。
双方对峙,仿佛连呼吸都压得特别轻柔,小心翼翼地不露半丝破绽,紧张气氛萦绕殿内,坐席上各人屏息以待。对凝片刻
,水绝流首先发动攻势,手上钢刀是左冲平常带的,所使招式是左冲刚才用的,却不是左冲能做到的效果。
只见这身形修长相貌出众的男人将手上钢刀使得凌厉无比,刀的霸气完全发挥,劈砍削割刺,步步紧逼,招式如同江河泛
滥,滔滔不绝,汹涌澎湃,直让人招架不住。水绝流一身鸦青色衣裳,滚边是以手工绘制的墨色竹影,原本是淡雅斯文的
人,偏偏手上大刀毫不留情,彰显霸道煞气,刀锋熠熠冷芒要让人眼花缭乱,此时的他就似翱翔云端的青龙,远远凌架于
敌手之上,绝对王者。
虽然对方身形高大,用的还是沉重的巨斧,但水绝流经历两年潜心修练,内力不可同日而语,敌方这点力道他还真不放在
眼里,轻松配以步法御力,对方连他的衣角都碰不着,更遑论战胜他。如此一轮较量,反而是壮硕的战士狼狈地粗喘着,
而水绝流明显游刃有余。
水绝流将左冲所使剑招全部重复一轮,就以左冲失败的一招,巧妙地将两柄巨斧一同震飞。那惊心动魄的击打声,传进各
人耳中,直至武器砸到地上,沉重的声响让所有人心头一怵。
败了,夷国战士仿佛不能接受这种结果,石象般杵在原地。自始至终对方就没有使用其它招式,都是之前那名失败者用过
的,只是顺序配合不一样,却有这样的结果,他不得不服。
[是你故意安排之前的失败者表演,存心要让我出丑的吗?]战士禁不住问。
水绝流秉着侠义的风范,拱手做完全套礼数正准备离开,闻言就蹙眉回答:“我不懂你们的语言。”
作为观众的林悦从担心到喜悦,原本准备迎接水大侠归来,然后好好赞颂一番,但听见这对话,脑袋先往桌面磕去了。
“怎么?又有什么让你大惊小怪?”朱翎扳正林悦的脑袋,挽起袖子为他按摩。
“我靠,太恶搞了,这讲的不就是英文嘛。”林悦苦笑着喃喃:“你听得懂吧?”
“懂。”朱翎点头。
果然,神仙就是神仙。
他们的对话没有让内功深厚的水绝流放过,当众就问:“那他说了什么?”
林悦外语不精,正考虑该怎样回答,就听朱翎毫不犹豫地解答。
“他问你是不是为了营造出英雄形象而故意叫那个失败者演出蹩足的落败戏码。”
林悦重重地囧了一把,有点同情那左冲了。
听罢,水绝流表情漠然。他捡起地上巨斧掂了掂重量,就在众人惊诧的注视下舞动大斧,将战士刚才所使的,其中最复杂
的一招利索地使了一遍。这巨大的斧子和修长的男人,充满违和感的配合,却偏偏呈现在众人眼前,效果自然是震慑力十
足,众人瞠目结舌,不能言语。证明了自己的实力,水绝流扔开巨斧,完全不顾他人感想,语气冷淡:“告诉他,我没有
做戏,重复刀法只是为了教那名失败者明白什么叫自量,我的家人由不得喽罗欺负。”话毕,目光有意无意地扫向上位的
司马易,立即又转到左冲身上,水大侠那眼神就像在看一只蟑螂似的,轻蔑得可恶。
水绝流并没有控制音量,表现也是那么的张扬,他虽然为英国讨回了面子,但这种倒台行为又实在太不给摄政王面子了,
大臣们心情就像初春时候乍暖还寒的天时,好不难受,个个噤若寒蝉,不敢轻易发表意见。
另一方,朱翎自然是毫不修饰地转述了内容,夷国一行听得直挑眉,兴味的目光在这名武功高强的男子与那位高权重的王
爷身上来回。
左冲不堪受辱,气红了眼,爬起来就要扑向水绝流拼个你死我活。
“够了!左冲,下去。”
司马易一声令下,不怒而威,左冲虽然心中忿忿然,却也听令离开了殿堂。
迎着水绝流凌厉的瞪视,司马易淡笑如沐春风,并不把这样明显的挑衅放在眼里。他对皇帝及夷国王子施礼,笑道:“陛
下,这位是英都首富祝融家的公子——水绝流,他武功卓绝,在江湖中也享负盛名,这次有他热心为国争光,实是英国之
幸。”
小皇帝看了刚才那样激动人心的对战,也很崇拜水绝流,听了这话,立即就热心地附和:“皇叔说得没错,水大侠的确是
不可多得的人才,朕要封他为荣国……”
“陛下,请听草民一言。”
眼见水绝流眉头蹙紧,林悦赶忙抢白。他心里那个叫急,以水大侠的性格,恐怕小皇帝说要把皇位让出来,水大侠也会不
留情面地拒绝,而且拒绝得十分干脆,例如‘我不要’,连婉转叫什么都不知道。如果这是别人倒罢,但这情势还是要给
对方留面子。
小皇帝似乎对林悦的山大皇外表没辙,就要说完的话噎住,僵硬地点头。
林悦露齿一笑,硬生生地把那些大臣连中武将都给笑得抽了口凉气,前者不自知,只顾着招水绝流回来,而后笑呵呵地打
圆场:“陛下,这为国争光可是身为国英国国民该尽的义务,又怎么能讨赏呢?而且两国人民砌磋武艺是礼貌的交流,点
到即止,没有必要太执着赏罚,对吗?”
林悦的一段话也被翻译了,夷国王子听得微微点头。
“说的是,陛下,看来祝家人都是古道热肠的义士,谈赏罚的确不妥,何不就即时赐酒以作犒赏?”
“皇叔说的是,赐酒。”
酒送到面前,朱翎轻轻点头提示这酒没问题,水绝流也知道林悦刚才打圆场,就掂起酒杯,把酒液饮尽。
他愿意合作,结局就皆大欢喜。
林悦笑眯眯地侍候水大侠落座,嘴里不闲:“水,你刚才真是帅透了,大家都崇拜得不得了。”
水绝流却不以为意,完全没当周边目光是一回事,反应淡漠:“举手之劳罢了。”
林悦轻拍水绝流的手,轻笑:“也谢谢你为我出头,看左冲那臭小子吃鳖,真是解气。”
其实他们都注意到司马易之前昙花一现的惊讶,由此他们猜测那奇怪的请谏是某人的杰作,后来左冲的一举一动完全贴合
了推测。原本三人心中有气,怪不得水绝流那样刻薄。
这话水绝流受用,终于露出真心笑容:“我只是教他安分。”
心头一热,林悦也不管众目睽睽,偷袭那微微翘起的唇角,惹得水绝流捂住被轻薄的部位,错愕地瞪着他。
淡红在白皙肌肤上晕开,就连那唇下那颗痣也似一点朱砂,红得惊人。
林悦失笑,亲昵地为水绝流整理之前动作过大弄乱的衣衫,水大侠抽回来,林悦又扯回去,弄了几回,他只好烧着脸由得
林悦折腾去了。
墨影非见状,抚唇呢喃:“嗯,如果我现在去挑战那个巨人,少爷会不会也这么感动呢?”
闻言,朱翎摇首:“不会,他只会头痛得再撞几回桌子,你知道他那怕事的性子。”
觉得朱翎有理,墨影非惋惜地低叹:“呀,我真不会抓住机会,我也能赢。”
朱翎轻颔首:“那我比你惨,他根本禁止我出手,连抓住这机会的资格都没有。”
“哦,那你比较惨。”墨影非颔首。
二人的对话就像一块块石头砸到林悦头上,让他想进一步吃水大侠豆腐都不成,只能苦笑着放过猎物,回头哄哄家中另两
位公子。
水绝流着实地松了口气,他总对林悦的调情没辄,这下大庭广众的,他可没兴趣继续,不觉对那二人投以感激的一瞥。
可惜另两人完全没有自觉。
之前的一战夷人讨了个没趣,后来自然是乖了,这顿饭吃得也算和谐。
后来散伙,林悦带同三人回府去,走的时候原想找机会跟司马易说两句话,看看能不能冰释前嫌,但司马易却一头扎进夷
人那边,完全不给机会,林悦只好悻悻然离开。
回到祝府,林悦立即被女儿霸住,硬是拖去玩骑牛,还得讲床边故事,闹了好一会才哄得孩子们睡下。三个小孩是睡在同
一个房间里的,是林悦觉得孩子们住一起,接触更多感情就更好,因此做了这样的安排。结果这三个孩子不负他的期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