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子嫁人,十年不晚(第一卷 下)——鹭草以南
鹭草以南  发于:2012年12月20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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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七彦白了一眼自夸的谭玉染,谭玉染对他揶揄的一笑,才正经道:“没想到老师竟是七彦的父亲,真不知道是该说这个世界太小呢,还是太巧!像电影情节一样富有戏剧性……”

程华点头附和,样子战战兢兢的,头上竟渗出一层细密的汗珠。

“爸,你是不是哪儿不舒服?太晚了,要不去休息吧。”程华在见到谭玉染后就脸色煞白,程七彦关切问道。

“我没事的,小七你别担心。”

“嗯,我有事和他说,您先在这里坐一会儿。”

“好。”

……

程七彦把谭玉染单独叫到了书房,然后关上了门。

“七彦啊,怎么回事,岳父大人怎么来我们家了呢?”

“混账东西,我才是你男人!”

谭玉染作势就要往程七彦身上扑,被程七彦躲了过去,“我爸的情况三言两语说不清,我先跟你商量个事。”

“说。”谭玉染接着在程七彦身上施展咸猪手。

“你能暂时搬出去住么?”

谭玉染手上的动作停滞了一下,继而爽快应道,“可以。”

程七彦狐疑的看着他,“这么干脆?”

“嗯,我怎么舍得让你难做呢……”谭玉染在程七彦看不见的地方把手机悄悄放在了桌上。

“谭小玉啊谭小玉~你真是善解人意!”程七彦在谭玉染额头上印下一个吻,“就说你是我同事好不好?来我家取份文件的……”

“我心甘情愿做你的地下情~人!”

“好了,乖乖的滚吧,过了这段日子我再八抬大轿请你回来。”

谭玉染先一步从书房出来,看见程华正蹲在地上捡刚才被摔碎的杯子,然后忽然想起什么似地,冲身后的程七彦喊:“七彦,我的手机落在书房里了,你帮我拿出来一下。”

“哦,我找找……”

支走了程七彦,谭玉染俯身看着程华,用磁性而温和的声音道:“老师一定在想要不要把真相告诉七彦吧,我奉劝您四个字,祸—从—口—出!呵呵……”

程七彦拿着手机出来的时候正好看见这一幕,但他没有听见谭玉染的话,他总感觉父亲见到谭玉染后就有些奇怪,可又说不出是哪里不对劲。

谭玉染不动声色的站起来,接过七彦递来的手机后朝他莞尔一笑,迈着风度翩翩的步伐离去了。

第117章:团聚之日

外面的雷雨声渐缓,而谭玉染的话就像魔鬼的诅咒在耳边挥之不去,程华失神中割破了手指,鲜血汩汩流出。

“爸,快放着我来……你划伤手了?”

程七彦为程华的手指消毒,贴上了创可贴,总归是那么多年没见,相处起来多少有些别扭,相对无言了片刻,程华还是忍不住开口问道:“你和他是什么关系?”

“呃,您说谭玉染啊……”程七彦低头弯了一下嘴角,“他是我的老板,我在他公司工作。”

“你做什么工作的,老板怎么会到你家来呢?”程华的声音很悦耳,圆润又极富存在感。

也许是做贼心虚吧,程七彦伸手抹了抹后颈,“嗯……我是他的助理,有一份很重要的文件放在我这里了,他特地来取的。”

如果程七彦没有那下停顿,程华或许会相信他的话,而且,从眼神的细微处也可以看出他们的关系非同一般。

看来七彦真的失忆了,竟会再一次重蹈覆辙,而这一回,又要付出什么样惨痛的代价呢……

程华一声叹息。

“爸,你刚回来,我知道你有很多话想说,但一切等我们一家团圆以后再说,好吗?我明天就给妈妈打电话,让她回来。”

“施芸,她在哪里?”程华的声音陡然有一点颤抖。

“妈妈去找你了,她几乎把所有你能去的地方都寻遍了,别人都说你死在战场上了,还有人说你在美国进修时被别的女人拐跑了……可是妈妈不信,你知道她这人的性格,她说她相信自己的丈夫一定还活着,并且忠于家庭。”

各种激烈的情感在程华心内此起彼伏,不同的思绪在心头交替上演,今晚注定是个不眠之夜。

程华从床上坐起,看着自己的双手,一双保养得当的医者之手,久经历练,他的医术更加精湛,甚至可以说,他的手能让人起死回生,可是,他能救许多人,却惟独不能救自己的儿子,真是个莫大的悲哀。

然而世界上只有他能让程七彦恢复记忆,正以为如此,要阻止七彦想起往事的人便把程华软禁在了美国,整整八年,他想尽一切办法逃回北都,却一次次落败,而今日重回北都,他都觉得这像是个梦境,可依然是个噩梦,因为,这里还有谭玉染在……

程七彦在床上翻来覆去的睡不着,他总觉得父亲的突然出现会改变一些事,眼睛所看到的东西越来越扑朔迷离了,他忽然想起古逸,也许哪天该去找找这个人了。

他的步伐不断向前,而身后的黑洞在追赶着他,像是要无声无息的将他吞噬。

谭玉染习惯性的伫立在落地窗前,窗外的的雨丝在玻璃上蜿蜒滑下,比美人垂泪还要凄楚惆怅,他晃动了一下高脚杯中的液体,琥珀色的光映照在他白皙的脸上,显得妖异动人,格外的不真实。

如果,不是谭凉景在其中推波助澜,程华死也不可能从严密的看管中逃回北都。

谭凉景,已经开始挑战他了。

战争不止是筹备状态,而是已经在暗中打响,高脚杯在掌心中粉身碎骨,杯中明亮光泽的液体与浓厚的血色一起飞溅开来,谭玉染紧紧握着它们,脸上泛起妖冶而冰冷的笑容。

程七彦感到很囧,谭玉染不在家,所以没有早餐吃……

“为什么,为什么又吃外卖,小玉呢,我要小玉!”

小汀使劲摇晃着程七彦,果然,人的品位一高了再下去可就难了。

程华还在洗手间就听见有女孩儿闹腾的声音,走出来一看,顿时就呆愣在了原地。

只见程七彦手中抱着一个十来岁的女孩儿,她有着天使一样的面孔,一头乌黑的自来卷发,撒泼打闹中透着股灵气和可爱。

“好了小汀,别闹!”程七彦拿出当爸爸的威严,小汀立即没了动静,乖乖待在他怀里。

程七彦抱着孩子走到程华面前,脸上挂着淡淡的微笑,“爸,早上好。”转而他揉了揉女孩儿乌黑的卷发,把嘟着嘴的她转过去,“小汀,叫爷爷。”

程华一听爷爷这个称呼有点如坠云端的失真感,他如视珍宝般的伸手抱过程七彦手中的小可爱,竟有些不敢相信这是真。

“这是……你的女儿。”程华忍不住要确认一下。

“呵呵,是。”程七彦低笑着戳了戳小汀。

小汀气哄哄的抬头,老大不乐意的叫了一声“爷爷早上好。”

程华无限开怀的应了小汀,可却在近距离看到女孩儿的长相时,胸中一窒,她的脸蛋,眉眼……

程七彦知道他在看什么,在一旁笑道;“她长的有点像她妈妈,不过性格像我。”

“哦。”程华恍惚的点点头,忽然,他放下小汀,在身上翻找了一阵,岂料囊中空空,他满脸歉意的道:“瞧,我这个当爷爷的居然什么也没有准备……”

……

八个小时后,林施芸乘坐班机抵达了北都国际机场,她一早就接到了儿子打来的电话,苦心寻找的丈夫终于回来了。她雀跃兴奋的如同中了头奖的彩民,挂掉电话的一刻,她虔诚的将双手覆在胸前,然后再次拿起电话,订了美国飞往北都的直达机票。

其中的等待与煎熬的心情自不必多说。

通过了重重检测和关卡,刚刚步入机场的候客大厅,林施芸的目光就开始搜寻,很快锁定在了入口处。

那里翩翩站立着两个玉树临风的男人,两个她生命里最重要的男人。

林施芸挎着一个手提包快步穿过人潮走向那里,她没有带任何行李,把一切都丢在了美国那个心酸之地,有了他们,她就什么也不需要。

程七彦看着母亲朝这边走过来,印象中她是个温婉知性的女人,可现在看来,她像个十足的贵妇人,利落干练,在拖拽行李的人群中显得洒脱异常。

近在咫尺时,林施芸放缓了脚步,她看着七彦身旁的男人,那个日思夜想的人就站在眼前,熟悉的人,陌生的的场面,一切恍如隔世。

林施芸飞奔过去紧紧与程华相拥,她要把眼底积聚的泪畅快的流在男人的肩膀上,那些没有随着时间而消逝的眼泪,尽数积攒了下来,心酸与苦熬,只为这一刻的到来。

女人的坚强在这一刻溃堤,她已经不再需要那样的外壳,她含泪注视着自己的丈夫,她执迷不悟的信仰,终于显灵了,轻抚着男人发白的鬓角,她吻了上去。

俗话说小别胜新婚,而这对三十年的夫妻,在分别十几年后,竟如再世相遇的恋人般不顾一切的在人潮中拥吻。

程七彦带着欣慰的笑容注视着他们,然后转过身,看来母亲去国外几年人就开放了呢……不知不觉间,眼睛竟有点潮湿,如果冰嫣在的话,是不是可以把这一瞬称之为圆满呢?

程七彦抱起小汀,走向程华和林施芸。

“妈妈。”

沉醉中的夫妻二人被唤醒,擦干脸上的泪,看着他们的儿子。

“奶奶。”小汀银铃般悦耳的声音清脆响起。

“哎!我的宝贝汀,奶奶好久没有见到我的乖孙女了,来奶奶抱抱。”

林施芸抱着小汀,眼泪仍然没有止住的意思,她仰头爱着七彦,用母亲温柔的手轻触七彦的脸,“七彦,你怪不怪妈妈把你一个人丢在这里不管?”

程七彦失笑,看来自己三十岁的年纪在当母亲的眼里永远都是小孩子,他张开双臂,把女儿和母亲一同揽入了怀抱中。

再没有什么比亲人更加重要的了,他们把一切都抛却在了脑后,好像所有的东西的顷刻间烟消云散,只需要珍惜眼前的美好。

偌大的候机大厅外,是过往不息的人潮,外面不远处的路道上,停放着一辆豪华轿车,里面坐着一个带着深色墨镜的男人,他本就白皙的脸庞被墨镜衬托的更显苍白,及肩的长发用发胶固定在脑后,显得男人美丽的五官清冷的像一具半透明的玉雕。

掩盖在墨镜下的双眼,透过车窗,穿过候机大厅的旋转门看向里面团聚的一家人,他们每一个细微的表情,大起大落的悲喜,都被他尽收眼底。

他没有任何情绪起伏,只是不停转动着无名指上的铂金戒指,过了一会儿,他收回视线,低头看着戒指,嘴角上扬……

第118章:完美面具

四个人围坐在桌边,各自都清楚这顿团圆饭是多么的来之不易,一时间,竟没有人动筷。

眼神传递的是感慨与难以平复的激动,压抑在心中多年的点点滴滴忽然间破土而出,蔓延蔓延,才知道,自己的心那么的不平静。

“咕咕~”声忽然不和谐的响起,三个大人的目光都看向了小汀……的肚子。

小汀委屈的摸摸自己的肚子,样子别提多可怜了,“爸爸,饿死了,开饭吧……”

这样可爱的举动引来了大家的开怀大笑。程七彦应道:“好,开饭。”

他为程华和林施芸一一斟上酒,四个人举杯欢庆这个永生难忘的团圆之日,碰杯声响起,一切尽在不言中。今天,他们没有提及程华因何消失数年的事,这样沉重的话题要找一个正式的时间谈,现在是忘却悲伤的时刻。

林施芸说起自己在美国寻夫时碰到的趣事,笑声中饱含辛酸,她身旁的两个男人拉住她的手静静聆听着,忽然,林施芸注意到程七彦左手无名指上的戒指,注意力被吸引了去。

“七彦,这……”

程七彦只是低笑不语,而天下没有人比母亲更懂自己的儿子,林施芸从儿子的目光中看见了名为幸福的光芒。

“你真的找到了另一半吗?妈妈为你感到高兴,来,祝福你……”

“谢谢妈妈!”程七彦接住了林施芸递来的酒杯。

程华的恐惧感在加剧,那枚戒指,他昨晚曾看见谭玉染的手上戴着同样款式的,那分明与七彦手上的是一对。

“为什么不把她叫来?”林施芸问道。

程七彦当然知道这个“她”指的是谁,他敷衍道:“呃,我还没有把爸的事情告诉“她”,怕一时消化不了,改天再说吧……”

他想,如果把那另一伴带到父母面前,不知道会是什么反应,无法想象,但有朝一日必定要经历。

团聚的晚餐结束后,程七彦带着小汀回了家,而程华和林施芸则留在了酒店共度良宵,这是儿子特意为父母安排的,属于他们夫妻的二人世界。

所有的情愫都被这充满爱意的蜜月套房烘托出爱的氛围,粉色的大床上,林施芸伏在程华的胸膛,倾听这久违的能够给她带来安全感的心跳声,长长的秀发铺散开来,像一卷上好的丝绸,他们都已到了知天命的年岁,却仍然可见当年郎才女貌的光华。

林施芸抬起头,看着自己英俊的丈夫,她眼波流转,岁月积淀的韵味让她独具魅力,但绝不可用徐娘半老来形容她的光彩照人。

忽然,她神色担忧的道:“阿华,你一定要救救我们的儿子……”

程华反握住妻子的手,嘴唇颤抖,却不知道能够跟妻子说什么,他不能说自己知道真相,却什么也做不了。

“你不知道,你不在的这些年,我们的儿子经历了什么,他失去了心爱的人,他亲眼目睹自己的妻子惨死,他因此把相关他妻子的记忆都从脑中关闭了起来——可是,我不信,七彦他是坚强的人,不管有多痛,他绝不会有这样的逃避行为。”林施芸叙述着,眼中满是坚定不移的信念。

突然,她从床上起来,从旁边的包里拿出一个牛皮纸袋,然后走到床边,取出里面的东西,对程华证明道,“你看,这是七彦脑部检查的成像,别忘了我也是医生,仔细看就能看出他大脑主管记忆的皮层被人为的动过手脚,失忆不是七彦的本意……”

林施芸的手指颤抖的指着成像片上的一点,以程华的医学造诣,一眼便能看出脑部扫描上的问题所在。

林施芸放下成像片,跪在了床边:“阿华,求你了,要救救我们的儿子,你可以的,能做手术的对不对?”

程华痛苦的抽气,也屈膝跪在了妻子的面前,因为,他不可以……因为,有人不允许他那么做……

程七彦安置小汀睡下了,脚步有些晃悠的回了自己房间,他刚才喝醉了,有些酒后微醺的慵懒。

他给谭玉染打了电话,因为他今天很快乐,而他的喜怒哀乐已经和谭玉染分不开。

“谭玉染,朕特赦你今晚回家住,速速归来……”

电话里一阵嬉笑怒骂,程七彦在床上等待,而谭玉染则把手机贴在耳边与之对话,一边开车朝家里驶去。

见面后,他们用身体诉说着情感,情丝交缠直至天明。

睁开眼时,谭玉染已经离去,程七彦起身到浴室淋浴,然后整理好了卧室的满目狼藉,消除了昨夜疯狂的罪证。

而外面的餐桌上,有那人准备好的早餐,程七彦无声微笑,他想,一定要尽快把自己和谭玉染的事情告知父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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