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魔 中——楚寒衣青
楚寒衣青  发于:2011年10月30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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勿论谁。”

方二脸色骤变,倏忽转头,却见独孤惊飞领着跟在他身边的十八铁骑和一个老者,远远行来。

情势徒然间从极好到极差,亏得方二心智坚韧,短时间就回过神来,只是青白的脸色却再也没法顾及了:“少岛主这是什

么意思?莫非东海打算和飞云城联手?”

独孤惊飞走到付家人群的外围,也不答话,只扬了扬眉。

方二差点咬碎了一口牙!但最后,他到底勉强按捺心中翻涌的杀意,点头放行。

人群分开,独孤惊飞也笑了起来,语调轻松:“东海当然没有和飞云城联手,不过如果我爹知道我在游山玩水的时候突然

被付家袭击,那恐怕是不想联手也要联手了。”

方二阴沉着脸:“少岛主说笑了,方某哪里敢得罪少岛主?如果是以前的事情,那今天还请少岛主行个方便,来日方某定

当备下厚礼,登门请罪!”

独孤惊飞似乎意有所动,低头思量了一下,他道:“听起来不错……”

事关重大,心提得高高的方二一下子松了口气,也就没多少精神辨别真假,只想着打铁趁热,就见独孤惊飞再抬了头,微

笑道:

“方公子高看我一眼,我也不能叫方公子难做人。这样如何?方公子今日给我一个面子,放了你身后的人,东海必会记得

今日所有,来日定当回报。”

几乎要吐出一口血了,方二怒极反笑,盯着独孤惊飞道:“这插出来的一只手,到底是东海的意思,还是你小龙王自己的

意思?”

独孤惊飞面色微变。

方二就冷笑起来:“小龙王,方某尊称你一声,是看在独孤离恨岛主的份上,不要给脸不要脸!实话跟你说了,不说今日

的事情恐怕是你自己的意思,就算东海真要横插一脚,付家也接下了!——今日,闻人寻不是活着跟付家走,就必定死在

破庙之中!”

独孤惊飞定定的看着方二,他突然笑起来:“我的意思?”

伴随着这一声,原本跟在独孤惊飞身后一步的,干干瘦瘦仿佛一阵风就能吹倒的老者忽然轻哼一声,漫不经心似的踏前一

步。

当即,在场的所有人都只觉得心口一痛,如同被凭空而生的重锤狠狠敲击一下!

几个跟在方二身边,用来掠阵的炼神巅峰的武者终于不再摆出一副自高自傲的模样,而是相顾失色,更有一人失声叫道:

“——反虚之境?!”

反虚之境?——炼神反虚!

刹那,方二心中巨震,脸色惨变。

独孤惊飞笑着,有些不屑,又有些怜悯。却根本不去理方二一行人,而是恭敬的对那瘦如竹竿的老者说:“二爷爷,麻烦

您了。”

老者淡淡的应了一声,不看面前的人,也没有说话,只径自退回独孤惊飞身后。

独孤惊飞再看着方二,微笑道:“现在如何?方公子。”

方二没有回答。

他的心中蓦的就升起了一丝无力,这丝无力忽然而至却又来势汹汹,几乎转眼就填满了方二那素来坚定难移的内心——一

开始就不该被逃掉的布局被逃了;小小的一座三天能走完的溯山,花了大批人马也没能在十日堵到人;好不容易堵到了人

,一切都胜券在握的时候,忽然又跑出了一个程咬金,还随身带着一个根本反抗不了的踏入反虚之境的武者……

……或者,闻人寻真的命不该绝?方二有了一丝恍惚。他抬眼看了看周围,发现自己身旁的人都似有若无的回避着自己的

视线。

方二能理解。

反虚之境,是这个世界的巅峰存在。

久久的沉默之后,方二终于叹了一口气:“少岛主,你叫他二爷爷……莫非这是传闻中的剑魔前辈?”

独孤惊飞未置可否。

而在方二看来,眼下的不回答显然就是默认了。

终于心灰意冷,方二随意挥了挥手,就示意周围的人撤退。至于他自己,则扯扯嘴角,算是露出一个笑容:“少岛主放心

,我们这就走,不过今日的事情,付家会记得的,早晚要上东海找一个说法!”

独孤惊飞没有理会。

方二也没有面目再说什么,迈步就往外走去。当两人擦身而过的时候,独孤惊飞斜眼看着方二,似笑非笑:“不要给脸~

不要脸。”

方二脸色一黑,却终究什么也不说,只径自离开,不过片刻,就带着付家的人走下了山巅。

也是直到这时,独孤惊飞才敢把视线放在了站在破庙之中的叶白身上。

但不看还好,一看之下,他顿时就觉得心脏重重的抽疼一下。转眼再站在叶白身后,脸色仿佛死人的夏锦,独孤惊飞抿了

唇,再不顾对方会不会给自己冷脸,大步就踏向叶白,头一句便是:

“要不要我帮你解决了他?”

夏锦的脸色已经由白变灰。

叶白却没有看着说出了惊人之语的独孤惊飞,而是看着独孤惊飞身后的老者。

独孤惊飞当然注意到了这一点,他笑着解释道:“这是我江湖上的一个朋友,武功不怎么样,但一口中气特别足,没事的

时候还可以冒充冒充巅峰武者,至于那外表,是易容的。方二不是什么不经事的纨绔,不找个东海有的,就是明明白白的

感觉到了气劲,他也必定还要疑神疑鬼的试探一番。”

叶白还看着那老者。如果没有错的话,他能从面前的老者身上感觉到一股澎湃汹涌的力量……虽然对方已经把它隐藏。所

以,他慢慢的说了一句:“易容?……”

站在独孤惊飞身后,一直板着脸的老者突然冲叶白促狭的眨了眨眼。

独孤惊飞自然没有看见,所以他依旧老老实实的回答:“嗯,我从别的渠道听见了你被堵的消息,也顾不得找我爹,恰巧

这个朋友就在身边,就让他易容成我二爷爷的模样了……就是有些对不起我二爷爷。”

独孤惊飞没有说实话。他之所以不找独孤离恨,不是因为‘顾不得’,而只是因为‘不敢’——飞云城和付家开战这么大

的事情,如何能乱插手?一个不好,就是东海,也要被拖进漩涡里头。

其实如果这次不是确定了叶白有危险,他也不敢玩这一手。毕竟忽悠归忽悠,这敌人,他还是替东海给结结实实的结了下

来。这么想着,独孤惊飞有些愧疚。

但这些愧疚,却又不全只是对于东海的,还有对闻人寻的——如果当初不是他说的那句话,闻人寻倒也未必会有今日的事

情。

就在独孤惊飞思绪纷乱的当口,叶白终于移开了落在老者身上的眼,回看独孤惊飞。

被一道冷静得仿佛没有情绪的眼神注视着,独孤惊飞突然发觉自己其实并没有准备好要如何面对叶白。舔了舔突然干燥的

唇,他低声下气:“阿寻,要不,我就替你处理了那个人吧?保证干干净净的……”

叶白没有答话。

独孤惊飞也说不下去了,他虽然一直不太上进,但倒也没有拿别人的性命来讨好人的习惯……虽然,如果叶白真的需要的

话,他其实不介意做上那么一回。

破庙久久静寂,独孤惊飞突然苦笑:

“阿寻,我们还是朋友么?”

○四三 值不值

“阿寻,我们还是朋友么?”独孤惊飞苦笑着问。作为东海的少岛主,独孤惊飞虽不算是娇生惯养着长大的,却也是集万

千宠爱于一身,纵然遭遇过些许挫折,又哪里如此低声下去过?

不过面前的人……独孤惊飞神色复杂的看着叶白,虽句句示弱,姿态低微,但他也能感觉到,自己心中并无什么不满。这

显然不是因为他喜欢的人是面前的人,而不过是因为面前的人恰巧是他喜欢的人。

纵然今日他并不喜欢闻人寻,只要闻人寻依旧是这样的个性,他也端不起架子吧?独孤惊飞暗自想着。不重权势,不重金

银,不重色欲,心智坚韧而无可动摇……

“怎么来的?”叶白突然开口,打断了独孤惊飞的思绪。

注意到叶白并没有回答他之前的问题,独孤惊飞好不容易鼓起来的勇气就像是被锐物击破了的水囊,一下子就流泻了个干

干净净。再不敢询问或猜测答案,独孤惊飞勉强笑了笑,道:“是你们飞云城的人来找我的,叫齐傲。”

叶白神色淡淡。

见叶白没再说什么,独孤惊飞松了一口气,心中的不自然也就渐渐褪去了,他看着叶白还流血的伤口,当即一皱眉,道:

“阿寻,先去处理伤口吧?我记得上来的时候看到过一处小溪。”

叶白点了点头。

独孤惊飞就领着叶白走出了破庙,至于其他人,除了两个负责警戒保护的侍卫远远缀着以防出事之外,包括夏锦在内的其

他人,都留在了破庙。

小溪距离破庙并不算太远。

大约只走了一刻钟的功夫,独孤惊飞就带着叶白来到了被树木环绕的小溪边。

时值五月,正是初夏之际,山下的春花大多落了尽。然而溯山山腰之上,天气不过刚刚像二三月的模样,满树的桃花也开

得正艳,或粉或白,明明灼灼,引来一树雀鸟。

走在前头的独孤惊飞伸手接住了空中飞下来的一瓣桃花,大概打量了一下,就笑道:“之前来得匆忙还没有注意,这里原

来倒有几分景致。”

叶白没有回话,只径自走到了靠近里头的上游部分,开始除下被干了的鲜血糊在身上的衣服。

早知道叶白的个性了,独孤惊飞说完之后也没等叶白回话,而是径自从怀里掏出瓶瓶罐罐,挑拣着准备拿给叶白。

叶白抬手就撕下了衣衫,贴身的白布单衣已经看不出本来的颜色了。而随着单衣的剥离,他身上原本结了血痂不再流血的

伤口又被撕裂,再渗出血来。

挑拣好了的独孤惊飞抬起头来,正见到了这一幕。一下子心疼得连脸都皱了,独孤惊飞也没多想,快步走上前就拉开叶白

的手,道:“阿寻,你轻点成不成?都伤成这样了,你还乱来……”

“都要撕掉。”叶白平静开口。

独孤惊飞当然明白。不过眼看着叶白那撕衣服跟拔剑一样的狠劲,他还是怎么想怎么不舒服,略一犹豫,就开口建议道:

“要不,我帮你上药?”

叶白看了独孤惊飞一会。

独孤惊飞被看得发憷,暗想是不是自己心中不可告人的秘密被发现了,正打算再解释几句,就见对方微微点了头。

没有想到对方这么容易就答应了,独孤惊飞倒真的略怔了一会,但随即利索的弯腰勺水,打算先替叶白清洗伤口。

叶白摇了摇头。

“怎么?”独孤惊飞刚问一句,就见那原本站在小溪边的男子已经迈步走入了小溪,并让清亮的溪水直直覆盖到胸口。

独孤惊飞下意识得伸手探了一下溪水。

溪水只是冰凉。

但对受了伤又大量失血的人来说,应该是冰寒吧?

念头在脑中这么转了一圈,独孤惊飞却什么也没说,只弯腰除了脚上的靴子,就跟着跳下了溪水,并撕了一片干净的衣服

上来,沾了水便去拭叶白身上干涸了的血印子。

叶白身上的伤口不算太深,但极多,交错纵横着,有时好几道叠在一起,伤口也就跟着血肉模糊了。

自叶白身上流过的溪水已经变成淡淡的粉色,独孤惊飞飞快擦拭完叶白上半身的伤口后,就让叶白上岸,拔开手中瓷瓶的

瓶塞便替对方上药。

被溪水浸湿的衣服早在内力下干透,叶白坐在溪边,任由独孤惊飞一个个伤口的抹上药,一个个伤口的缠上纱布。

“值得吗?”一直静静上着药的独孤惊飞突然开了口。

叶白侧过头。

独孤惊飞指着叶白的伤口:“这一身伤痕,换夏锦的命。”

“没有什么值得不值得。”叶白的声音依旧平静。

独孤惊飞笑了:“那么,为闻人城主,值得不值得?”

这次,叶白没有回答。

独孤惊飞也没有再问。沉默的处理完叶白身上最后一个伤口后,他转身拿了一件新衣服,就听一道声音自背后传来。

“值得。”

叶白如是说。

心脏仿佛突然就被蜂针轻轻的扎了那么一下,独孤惊飞不由自主的沉默,片刻才道:“……闻人城主其实未必那么在乎夏

锦。如果真的在乎,他怎么会这么容易被掳?”

“我知道。”叶白回答。

闻人君其实并不太在意夏锦,他当然知道确实有这个可能,并且也乐意有这个可能。但是如果,仅仅只是如果——如果闻

人君确实在意夏锦,只是分身乏术或者偶有疏失呢?

夏锦什么时候都能死。

可是他喜欢闻人君。

因为喜欢,所以畏惧;因为畏惧,所以不愿让对方伤神一丝半毫。

哪怕只是可能。

独孤惊飞苦笑:“为了一个夏锦……你有没有想过,你可能真的就交代在这里了?”

“一个付家,还要不了我的命。”叶白淡淡开口,“我只是不想夏锦落在付家手中,不会为了夏锦死。等再带不了他的人

的时候,我自然会摘了他的头带回去。”

独孤惊飞哑口无言,忽然就同情起夏锦来了。

而叶白,却已经起身披衣。

“对了,”独孤惊飞突然想起了另一件事,“付家的方二肯定和你说过飞云城的情势不好了。”

这么说着,独孤惊飞的神色严肃起来:“飞云城的形势确实不太好,城本身已经被萧厉占据了,闻人城主又弃守丹阳,我

进山之前,听说他目前是向浊水的方向前进的……阿寻,你打算怎么办?是先回飞云城,还是先去找闻人城主?”

叶白扣好了最后一个扣子:“他去的不是浊水。”

“那?”独孤惊飞皱了眉。

“是望月峰。”叶白平静开口,眸中有光亮一掠而过。

神龙历一六八年六月初十,天阴,大风。

雍城,天下宫,书房。

“闻人君已经带人上望月峰顶,山下,以付家为首的人纠结了漕帮、欢喜禅的余孽,还有曲家一众,追杀闻人君,比较值

得注意的是先前虽传言东海和付家不和,不过这一次,东海龙王也亲自带人来了,看情形似乎是打算参与这次的围剿……

靠在椅背上,静静听着报告的秦楼月终于睁开了眼:“东海?”

这么自语一声,他微笑起来:“也罢,是时候了。”

向秦楼月报告的人没敢问什么‘是时候了’。

秦楼月已经再开口:“闻人寻呢?有没有他的消息?”

报告的人一愣,想了想才道:“先头听说被付家的方二带人堵在溯山上,后来有人见方二带着大批人出山……应当是凶多

吉少了罢?”

“凶多吉少……”秦楼月念着这几个字,继而微笑起来,“区区一个方二就想要他的命,只怕分量真有些不够。你让望月

峰附近守着的人多留意一下。”

“是。”报告的人应了一声,见秦楼月不再吩咐,不由道:“留意了之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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