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魔 上——楚寒衣青
楚寒衣青  发于:2011年10月30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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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案:

——但求执我所执,便纵堕身成魔,

又有何妨?

有那么一个人,曾同他相依,倥偬十载;也曾言笑晏晏的说过陪他一辈子……

却终于对他举了剑,贯胸一剑。

还有那么一个人,不问缘由不问结果的疼他宠他,视他如珠如宝。

但到底只冷眼看着他强敌环伺,性命垂危。

所以最终,他走上前,沉默的抓住了一个人,就不再放手。

而那个人,也不得不停下来,转回身,真正看着他。

〖据说,这是一剑痴白目从杯具到餐具的进化历程……〗

〖主角是攻,并此文一对一不动摇。〗

主角:叶白

配角:闻人君、独孤惊飞、秦楼月、曲峥云、傅长天

【起:应怜岭表经年,孤光自照,肝胆皆冰雪】

○○一 大梦谁先觉

“叶白请战闻人城主——”

“叶白请战闻人城主——”

“叶白请战闻人城主——”

伴随着长长的清啸之声,立于山巅之人只身单剑,一袭简单的粗布白衣在劲风中猎猎作响,划出无数凌厉的弧度,一如那

被主人牢牢提在手中的长剑,沉默而执拗,冷漠并凌厉。

“叶白请战闻人城主——”

“叶白请战闻人城主——”

响彻大地直入云霄的清啸还在继续,可山巅对面,那由千仞之上生生劈出一块方圆近千里地而建成的飞云城,却依旧紧闭

着黝黑城门,不闻半分声息。

叶白运气喊出的请战声终于渐渐歇了。

这已经是他第六次来飞云峰上。

亦是第六次请战了——和他正式踏足江湖的年数恰巧吻合。

六年前,叶白也是这样子只身单剑的踏入武林,一日挑了太湖七十二水舵,而后星夜奔赴常山,三进三出,十招既斩当年

呼风唤雨的常山寨主于虎于剑下,自此声名大噪,一夕之间红极大江南北。

可这样还没有完。

紧随着太湖和常山之后的,是江北七鹰,江北七鹰之后是云湖山庄,云湖山庄再接着天池阁黑水楼……无一例外,都是天

下宫的敌人。

叶白出自天下宫。

其时,武林中人人皆知天下宫出了一条不叫、但咬人特别凶狠的狗。

然后是三年又三年。

渐渐的,值得叶白挑战的人越来越少。

渐渐的,天下宫的势力一再扩大。

渐渐的,江湖中再没有人说叶白是天下宫的一条狗。

渐渐的,叶白开始长久准备和一个人的战斗……

素有武林第一之称的飞云城主,闻人君。

叶白对闻人君的挑战,是从一年半前开始的。

那时候,叶白也是独自一人登上飞云峰顶,在飞云城千以万计的人面前挑战闻人君。

人人俱笑叶白不自量力。

然而那次,一向对挑战欣然的闻人君,却闭门不出。

天下哗然。

彼时,整整等了一个下午的叶白转身下山。自此每过三月便来飞云峰挑战一次,风雨无阻;而闻人君,也随之一次又一次

的拒绝……

叶白的声名,便在这一次又一次的拒绝之中,攀上了巅峰。

至此,武林中人可以不认识天下宫飞云城,却不会不认识叶白——一个挑战天下第一六次,却被天下第一接连拒绝六次的

叶白。

一个单人只剑,便足以傲视这天下群雄的叶白!

山顶的风如刀,呼啸着来来去去。远处久缀的夕阳终于落下了,于是那深蓝色的沉渊便干脆利落的侵吞了最后一丝属于日

的光芒。

又一日过去了。

叶白沉默良久,终于开口,声音不高不低,却远远传遍了整个飞云城:

——“明日午时,叶白再来求战。”

言罢,叶白提了剑,转身离去,似慢实快,半刻功夫不到,便已经下到了半山腰。

而也是此时,在叶白不知道的飞云城深处,有一人执着碧玉酒杯,将其中透明的酒液当着一个未曾刻字的牌位缓缓倾倒而

下。

叶白正走在林间的小道上。他走得不快,因为没有其他事情需要赶着完成。事实上,自从他开始准备挑战闻人君后,他便

再没有什么其他需要考量的事情了。

不……或者还有一件?

叶白罕见的有了些犹豫,他想起了一年半前,那个人对他说的话:

跟我在一起可好?

跟我在一起可好?叶白还记得自己当初听见这一句话时的些微错愣——他效忠那人,可以为他生,可以为他死,然而其实

并没有什么旁的感觉;他亦相信,那人对他其实也没什么旁的感觉。

因为彼时,那人只是在处理事务的间隙这么问了一回,并且往后再没提过。

但叶白知道那人是认真的——就算那人对他其实并无什么旁的感觉。

或者是因为其他缘故,所以需要他和他在一起?

叶白不甚在意的想着。事实上,除了武功之外的东西,他确实很少花力气去多想。

不过如果是需要……那就答应吧?叶白心中突然泛起了这么一个念头。等这次挑战结束,如果他败了,那自然身死剑落,

一切休提;而如果他胜了……

如果他胜了,那便回去告诉他,他答应了。

反正当年那人救起他又给他参悟高深武学机会时候,他便答应过,会以十年为限,尽忠还债;而这几年里,他也只是在对

方的安排下一个一个的挑战旁人……其实挺好的。

叶白这么想着。

能有安静的地方练武,还能在想试手的时候立刻找到试手的人……那日后,便是因再负担一个人而减了些练武的时间,也

是可以接受的罢?

这么认真比较完毕,叶白的心顿时便因又解决了一个问题而微感满足。

只是很快,这丝满足便因前头出现的人而烟消云散。

前行的脚步并未停下,叶白甚至没有多看前面拦住的众人一眼,只是平静开口:“让开。”

“叶白!明年的今日就是你的死忌!”众人中领头的一声厉喝。

叶白的脚步缓了缓,他抬眼扫了众人一眼,而后道:“凭你们?”

这一句话在叶白说来再平淡不过,可对于那些拦截叶白的人来说却不吝奇耻大辱。其他的话已经无需多说,拦住叶白的众

人纷纷拔出各自的兵器,竟全都不要命似的向叶白冲去。

只可惜有些时候,血勇之气到底抵不过现实差距。

没花多少工夫就处理了面前的人,叶白继续不疾不徐的往前走着——自从六年前踏足武林以来,这样的拦路劫杀虽然不多

,但一年也总会有个一两次。

他挡了很多人的路。

虽然对于这一点,叶白是向来没有自觉的。

不过此次的人,水准似乎也太低了一些。

又走了一会,再回忆之前战斗的叶白颇有些遗憾的想着。然而也正是这个时候,他倏然停了脚步——前面还有人。

——还有要杀他的人。

……

……

月已中升,沉沉的夜幕笼罩着大片树林,月的微光从树叶的间隙漏下,照出了横七竖八的扭曲的枝桠的倒影。

夜晚的树林很安静,没有风,也没有虫鸟的声音,只有一股极淡的,仿佛血的味道在其间悄然翻涌,微涩,似乎山雨欲来

叶白已经解决了试图截杀他的第五拨人。

如果说在第一第二次的时候,叶白还以为是平常的寻仇的话,那等到第三第四次时,叶白已经确定是有人在幕后策划了。

只是策划的人是谁,又为什么要选在这个时候?

最有嫌疑的似乎是飞云城里的那位闻人城主——因为惧怕比武失败而名声扫地,所以先遣人截杀,哪怕不能截杀也可以先

消耗叶白的力气。

这样的念头并未在叶白的脑海里出现过。他从很早——早得他名声还不显——以前,就曾见过闻人君一次。是矣,他一直

记得当初的感觉……

高山仰止。

闻人君不接受自己的请战,绝不是怕失败。所以这次的事,绝不是闻人君做的。

可不是闻人君……又是谁?

叶白只略略想了一会,拿不到要领便也不再往下思索——想杀他的人其实不少,而他也从来不惧有人要杀他。

只是不惧不代表要这样纠缠下去,何况明日他还要上飞云峰求战……这么想着,叶白扫了一眼周围,忽然想起一个只有两

人知道的隐秘地方,便不再迟疑,回身将一直缀着自己的几条尾巴清理干净,就如一阵轻烟般消失在了林中,再不见半点

踪迹。

叶白所谓隐秘的地方是在一处深谷的夹缝之外。深谷很深,能让大多数学武之人止步,夹缝更是隐蔽,若无人带领,只怕

来回三五次搜索,也未必能发现。

特意绕了些路,等叶白来到隐秘地方的时候,那里头已经坐了一个垂钓的人。

叶白并不奇怪。

下意识的抹了抹剑上的血迹,叶白平静开口:“宫主。”

背对着叶白垂钓的人似乎笑了,因为语气中有些愉悦的味道:“你又和人动手了?——有人要杀你?”

这个问题很好回答,叶白也没开口,只‘嗯’了一声。

“这一年里,越来越多人想要杀你了……”背对着叶白的人语气淡了下来,“有没有受伤?”

划破了一点皮也叫受伤?叶白不甚在意的想着,便道:“没有。”

“嗯。”那人应了一声,便不再说话。

而叶白也并不开口,只径自走到一旁,准备涤一涤染了血的剑。

但就在叶白走到距垂钓之人两步距离的时候,那垂钓的人突然开口:“叶白。”

叶白的脚步停下:“宫主?”

垂钓的人站起来转过了身。那是一个特别漂亮的人,漂亮到仿佛只浅浅一笑,便能笑出天上那月的光辉——些许温和,些

许孤高。

那人凝视着叶白的眼睛:“你许久没有叫过我的名字了,叫一次?”

叶白不疑有他,只稍顿一下便开口:“秦楼月。”

话音未落,叶白便突的停顿了下来。

有什么东西,温柔的穿过了他的胸膛。

叶白微微低了头,入目便是一小截明晃晃的东西。

是剑身。

叶白忽然想起自己很久以前听过的一句话:

论武功,飞云城主当今第一;但论出剑速度,天下宫主举世无双。

而两步的距离……是递剑的最好距离。

叶白的眼里添了些茫然,不知怎么的竟还有点干涩,他眨了眨眼,然后因那倏忽而至的剧烈心痛踉跄了一下。再继而,叶

白抬起了头:

“秦……”

……楼月?

有人温柔的拔出了剑。

叶白只觉得胸口一轻,而后整个冰凉起来。可还没等他因这冰凉而生出什么情绪,他便觉得那份冰凉在一瞬之间传递到了

自己的喉咙。

他看见世界在自己面前倾斜。

然后轰然倒塌。

○○二 平生我自知

飞云城 城主府

已入夜了,可往常素来庄严的城主府却一反常态的热闹非常,不止灯火辉煌,还处处欢声笑语,似在庆祝些什么。

两个城主府的小厮在手抄游廊下边走边闲聊:“你听说了没有?这一年多来时时过来挑战的叶白死了!据说死状还挺惨的

,连个全尸都没有。”

另一个捧着装热水铜盆的小厮顿时笑了:“可算是死了!天知道我盼这日有多久了,城主不屑与他计较,他可真把自己当

回了事儿,时时来这里闹腾。要我说啊,就叶白这不知天高地厚的模样,迟早也是个死字——不是今日,总是明日。”

“没错没错,就是这个理!”先头的小厮笑颜逐开,随即却又皱眉,“不过听说这次天下宫震怒,誓要彻查……”

端着铜盆的小厮冷笑:“彻什么查,江湖中每年死去的人海了去了,什么时候还缺个有姓名的了?这人死都死了,我看那

天下宫主也不过是借此造势,一面扩大势力,一面成全自己的贤名——”

最后那个‘名’字还没有出口,另一个平板而苍老的声音就响了起来:“贤什么?小五。”

被突然而来的声音唬了一跳,等那端着铜盆的小五看清楚来人后,他连忙弯下腰赔笑道:“原来是大总管,不知大总管有

什么吩咐?”

被称呼做大总管的人淡淡的扫了小五一眼:“寻少爷起来了没有?”

“呃……”小五卡了一下,“寻少爷似乎染了些风寒,还在,这个,还在休息……”

神色里没有喜怒,大总管只道:“这宴会是城主亲自提到,特别说明了所有人都要到。”

小五额上有了些汗:“小的这就去,这就去,定不叫少爷误了时辰!”

这么说罢,小五也不敢再做停留,端着铜盆便向左手边的松涛苑走去。

松涛苑位于城主府西南,和主院一样临着水,加上遍植草木,可谓风景独好。

走进松涛苑,小五熟门熟路的穿过走到,来到主屋面前,先不进去,而是提了声音道:“少爷好——”

屋内没有传来响动。

站了有一会,估摸着人已经醒来了,待会应该不会有太大起床气后,小五才轻手轻脚的端着铜盆推了门,往内室走去:

“少爷,时辰也不早了,您好歹洗漱准备下,城主今日可是亲自——”

小五的声音戛然而止。

他对上了一双黑沉沉的眼。而那双黑沉沉的眼射出的目光……

——锋利如刀!

心中忽的一悸,小五端着铜盆的手不由自主的一颤,盆内的清水顿时便起了圈圈涟漪:“寻?……”

可还没等小五把紧随着的少爷二子说出来,他便听坐在床沿的人开口:

“这是哪里?”

小五一时以为自己没听清。但紧跟着,他便见那仿佛跟平常有了什么不同的少爷的视线落到了自己的衣袖上,而后便听对

方开口:

“白叶青边……你是飞云城的人?”

这次小五可听得再清楚不过了,清楚到一下子就骇笑起来:“寻少爷,这大日子的,您可别玩小人了!什么叫飞云城的人

?这里可就是飞云城,城主还是您叔叔啊!”

飞云城……

“叔叔?”叶白不觉的低声自语。

刚刚自昏沉中醒来,他本是反射性的要去摸自己的剑,可却摸了个空,再加上紧跟着就看见了周围非同一般的摆设……原

来,这里是飞云城的城主府?

而他……这个身体,是闻人君的侄子?

叶白稍稍闭了眼。

最初醒来时的惊讶已经在知晓这个身体的身份后尽数褪去,此时让叶白谨记的,不过是那失去意识之前的一剑,由秦楼月

亲自刺出的一剑……

……很漂亮的一剑。

叶白如是想到。

不论是出剑的时机,出剑的角度,乃至出剑的速度,都完美得让人惊艳,就算让他真的做足了准备对上……就算做足了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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