着,他的直觉探到了危险。他怎么跟严刹穿得一模一样。
「过来。」
那人伸出左手,月琼咽咽唾沫,小步小步挪了过去。眼角的余光发现李休他们都在,还有许多他不认识的人,似乎岛上的
人都来了。他甚至看到了雅琪格、阿木尔、铁力真……今天是什么大日子?
上了台子,严刹的手仍是伸向他,月琼的左手握握,慢慢伸出去,很快就被对方的大掌包住,他被拉到了严刹的身边坐下
。
两人穿得一模一样地坐在那里,一人壮得像座小山,一人却显得格外娇小;一人脸上是看不出的平静,一人脸上是紧张的
不安。月琼的手心里都是汗,面前的桌上摆满了吃食,桌前不远处还烤着一头羊,月琼低下头,不看四面传来的各种眼神
。
「王。」
严墨出声,严刹颔首,他立刻拍掌三下。
所有人同时举杯起身高喊:「祝吾王福如东海,寿比南山——」
喝!月琼抬头,难道说今日是这人的生辰?!就见严刹举起杯子,侧头看向他。月琼咽咽唾沫,在众人的等待中手抖地拿
起酒杯,就见这人还看着他,没有喝酒的意思。
「月琼公子,今日是王的生辰,您说两句祝福的话吧。」李休突然开口,月琼心下骇然:果真是严刹的生辰。话说,二月
三十,大月最后一天的生辰,几年才能出现一回?严刹也怪可怜的。握着酒杯搜肠刮肚一番,月琼张嘴:「祝,祝……」
他喊不出「吾王」。
「祝,嗯,王,心想事成,马到成功。」这样他就不会被牵连了。
绿眸深沉,严刹看向大家举起酒杯,然后一饮而尽。众人跟着喝下,月琼抿了口酒,皱皱眉:怎么这人又拿白水来糊弄人
?
酒喝了,剩下的自然是各式拜寿活动。月琼不敢在这种时候惹严刹生气,给他倒酒、夹菜、盛汤。严刹的心情似乎很好,
左手一直搂在月琼的肩上,月琼给他夹什么他吃什么,盛什么喝什么,若月琼自己忙着吃暂时忘了他,他也不催促,就跟
手下喝酒。
酒过三旬、菜过五味,大家也没有送严刹什么寿礼,都是说些祝福的话,这里的人都是严刹的心腹,严刹也不需他们花钱
去买些不实用的东西送他,要的不过是个心意。不过既然是严刹过寿,再简单也少不了歌舞助兴。
熊纪汪头一个上场,给大家表演了段蒙古摔跤舞。虽然他不是蒙人,可五大三粗的他跳起来还真有那么点意思。大家纷纷
鼓掌,气氛热烈极了。接着其他人也拿出自己的绝活,有杂耍的,有吟诗的,有唱上一曲的,还有拿出冬不拉弹上一段的
。
月琼的紧张在熊纪汪跳舞时就消失不见了,眼中的光彩越来越浓。和年三十那晚的宴席不同,今晚的寿宴让他感动,让他
痴迷。大家是真心实意地为严刹祝寿,没有阿谀奉承,没有攀比暗斗。谁若出了错,就自罚酒三杯重来一次,大家也都是
哈哈大笑几声拍掌鼓励,轻松而又亲切。
月琼回头,就见严刹的神色平缓了许多。绿眸看向他,搂在他肩上的手用力,月琼突然觉得头有点晕,他喝的明明是白水
。
「唔……」嘴被吻上,刚硬的胡子扎疼了他的下巴,可是这个吻却似乎和平日不同。
「噢!噢!」底下有人起哄,还有人吹口哨。月琼脸一烫,伸手去推,严刹主动放开了他。他向下淡淡一扫,大家乖乖就
坐,不敢再造次。月琼低下头拚命吃菜,太,太丢人了!他,晕了,晕死了。这人真是越来越怪了。
周公升看了几眼月琼,笑道:「王,雅琪格他们有份礼物要送给王。」严刹仍是颔首,就见一群孩子从各自爹娘的身边跑
了出来。月琼好奇地抬眼看去,又是一惊,这几个娃娃似乎是有备而来啊,女娃们穿着大红的裙子、扎着两条小辫子;男
娃们则穿着鹅黄的短衫、马裤,脑袋清一色的光蛋子。
「祝王福如东海寿比南山——」娃娃们跪下齐声道,然后站起来。雅琪格嫩声道:「王,月琼叔叔教了我们一曲舞,我们
要献给王。」
月琼不敢回头,有人在盯着他。
孩子们对月琼深笑,见王点头了,他们立刻站好。
鼓点响起,月琼随声看去,竟然是任缶。因为没有乐器,月琼教孩子们的舞是随着鼓点来跳到,既简单又好学。就见孩子
们先是摆出马步的姿势,对着严刹龇牙咧嘴一番,接着就随着鼓点的节奏又是笑又是叫,又是在河边捉螃蟹,又是在爬到
树上摘果子,俨然淘气的小伙伴们在一起捣蛋。
孩子们的表情丰富极了,惟妙惟肯,众人不时鼓掌叫好。月琼低头眨眨眼睛,孩子们跳得这么好他应该高兴才对呀,为何
会想哭呢?放在他肩上的大掌突然用力,把他搂在了怀里,月琼眨掉眼里的湿润,笑着抬头继续看孩子们表演。不管这人
究竟是怎么想的,这一刻,他感谢他。
鼓点停了,被父母拉回家的孩子们撅着嘴和小伙伴道别,明天继续抓泥鳅。
掌声如雷,跟之前大家自娱自乐的表演相比,雅琪格这十几位孩子的表演才叫有水准。作为他们的夫子,月琼的自豪感急
速膨胀,不过没等他膨胀太久,他就听李休不怀好意地说:「月琼公子,今日是王的寿宴,您也给王准备了寿礼吧。」
全场顿时安静了下来,羊肉烤好了,香气扑鼻,月琼咽咽唾沫,不是馋了,而是紧张。他,他哪里知道今天是严刹的生辰
,而且,就算知道了,他也不会准备寿礼啊,他没有银子。搂着他的大手把他扶了起来向前推了一步,催促他盛上寿礼。
月琼回头,眼里是乞求,他没有准备寿礼,他压根就不知道。可绿眼只是盯着他,无动于衷,摆明了没有寿礼今晚他别想
好过。
和徐开远一样「坏」的李休又开口:「月琼公子,雅琪格他们的舞跳得好极了,身为他们的夫子,您不如送上一舞,当作
对王的寿礼,您看如何?」
「好!」
熊纪汪第一个鼓掌,其他人纷纷跟上:「好!月琼公子来一舞!」
「月琼叔叔跳舞!我们要看!」孩子们也学坏了。
「月琼公子来一舞!」
「月琼公子来一舞!」
「啪,啪啪,啪,啪啪。」掌声变得一致,所有人都催促月琼来一舞。月琼从未如此窘迫过,跳也得跳,不跳也得跳。
在绿眼的注视下,月琼解开裘袄的盘扣,心怦怦直跳。紧张又有点期待还有些不安,他已经许久许久没有在这么多人的面
前跳过舞了。当他脱下裘袄后,掌声停了。
「月琼公子要什么曲子?在下可以为您吹奏。」第二恶人李休站了起来,手上拿着一根笛子。
月琼想了想,说:「还是用鼓点吧。」
任缶拿起鼓敲敲:「月琼公子用什么鼓点?」
月琼跺脚:嗒,嗒嗒,嗒嗒。任缶敲了一遏,月琼点点头,就是这个鼓点。
走到火堆后方,月琼单手把衣摆别在腰间,抬头看向严刹,他准备好了。
「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鼓点响起,月琼的腰弯下。
第七章
娃娃们的舞让大家欢笑,而月琼的舞则是让人惊艳。若非他的右臂残废,否则的话,他的舞会带给人更大的震撼。所有人
都看呆了,就连任缶有几次都险些打慢了拍子。月琼完全沉浸在了自己的舞姿中,好似右臂的残废也没有了。他肆意地跳
、肆意地转、肆意地飞。眼波流转间,他的眼神会与上方的那座山相对,没有了以往的紧张,那是带着羞怯的喜色。月琼
的脸不再普通,而是透着迷人的媚态。
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月琼突然向前跑了几步,接着后跳,单手一撑连翻两下之后他跪坐在了地上,鼓点停
了。舞,跳完了。当鼓点消失后,月琼立马从舞中回过神来。见大家都看着他不说话,尤其是那座山正盯着他,月琼紧张
地站起来,努力回想自己刚刚有没有露出什么破绽。糟糕,跳得太投入了。
「啪,啪啪,」有人鼓掌,是李休,接着就听掌声如雷。
「好!」
「好看!」
「太好看了!」
月琼不知所措地站在那里,严刹没有开口,他也不好贸然过去。虽然有点不安,不过大家的叫好声还是让月琼很高兴,他
已经许久许久没有跳得如此尽兴了。一抹红晕袭上月琼的双颊,让他看起来多了几分羞涩和俊美。
严刹站了起来,月琼咽咽唾沫。对方走下台子,朝他而来,月琼的心怦怦直跳。周围安静了下来,月琼在严刹快走近时低
下头,他刚刚不是露出什么破绽了吧。都怪他一跳舞就……头被抬起,月琼紧张地看着严刹,这人,打算如何?
「啊!」
低呼一声,月琼左手下意识地按在严刹的肩上,他被严刹单手抱了起来。
「噢!噢!噢!」
有人起哄,所有人都跟上。月琼的心跳得更快了,严刹的注视让他的脸发热。突然,严刹的另一只手扣住他的后脑,头低
了下去。当着诸位属下的面,他吻上了月琼。
月琼的眼睛瞪得大大的,严刹看着他,吻深入。扣在他脑后和腰上的手是那般的紧,紧得月琼的心要跳出来了。
「噢!噢!噢!噢!」
起哄的声音更响了,月琼的脸通红。绿眸幽暗,月琼闭上眼睛逃开让他心悸的注视。舌深入到他的嘴里,搅动他的舌,强
迫他回应。当月琼的嘴获得自由时,他惊骇地发现他的左手竟然环着严刹的脖子!脑袋里一片空白,天晕地旋,他被严刹
横抱了起来。
有人吹口哨,无法回神的月琼被严刹正大光明地抱走了,他脑中只有一个念头:太,太丢人了。
还没有感受到屋外的寒冷,月琼就被严刹抱回了屋。刚被丢到床上,山一样壮的身子罩了下来,几乎有任何抵抗,严刹轻
松地剥掉了月琼同他一模一样的衣裳,然后把月琼的左手拉到他的衣襟盘扣上。
月琼哆哆嗦嗦地解开严刹的衣裳,不是因为冷,他的脸很烫;也不是因为害怕,他没有头皮发麻。他说不清楚,他说不清
楚自己的心为何跳得那么快,他的手为何那么抖。在严刹的帮助下,月琼脱了他的衣裳,然后他被扑倒,吻住。
胡子还是扎人,手掌依然粗糙,萝卜照旧是萝卜,可月琼却比以往任何一次都叫得凄惨,不,不是凄惨,是激情。没有祈
求严刹换姿势,月琼甚至没有祈求的念头。他醉了,从未如此醉过。严刹没有费多少力就把自己完全埋入了月琼的体内,
月琼的双腿缠在他的腰上,情动异常。
「我是谁。」
「啊!唔……」月琼的大眼里是情动的泪水。
「我是谁!」
「将,将军……」
严刹也有些失控了,在月琼的身上留下了不少指印。
「我是谁!」
「将……」
「我是谁!」
严刹发狠地咬上月琼的脖子,执意要正确的答案。「我是谁?」
「严,严刹,啊!」身子要被顶得飞起来了,月琼失声尖叫,没有听到某人可怕的嘶吼。他,还活着吗?
月琼不知道严刹要了他几次,严刹一直在他的体内没有退出来过。当他的嗓子哑到快要喊不出了,迷迷糊糊间他闻到一股
淡淡的甜香,彻底失去了意识。埋在他体内的硬物又一次倾泻之后缓缓退了出来,昏迷中的月琼被人抱入浴桶中清洗,然
后埋入新的羊肠。
「王,船已备好了。」
月琼是在饥肠辘辘中醒来的,如果不是肚子实在饿得慌,他还会继续睡。睁眼,他一时分不清自己在哪里,只觉得好暗。
床帐被人挂起,他听到了熟悉的声音。
「公子,您醒了!」
洪喜?!月琼瞬间清醒了。
「洪泰,公子醒了,快去拿粥!」
朝屋外喊了一声,洪喜赶忙把公子扶起来:「公子,您好些了吗?」
月琼看看他,再看看四周,是他的屋子,是林苑。可,他不是在岛上,在严刹的屋里吗?
「洪喜?」出声,嗓子哑得厉害,月琼这才发觉浑身酸痛,他的骨头架子不只散了一次。昏睡前的欢爱涌入脑中,月琼的
脸发烫。
「公子,您别说话,我去给您倒水。」洪喜给公子垫了腰枕,很快倒来水,月琼大口喝光了。这时洪泰也端着粥进来了。
「公子,您可回来了,我跟洪喜差点吓死。」洪泰突然哽噎道。月琼惊讶,更是糊涂。这么说岛上的那段日子不是他做梦
了?
「你们,不知道我去了哪里?」
洪喜和洪泰摇头,洪喜道:「那天我和洪泰、桦灼公子、安宝遍寻不着公子,急得就要回王府喊人了。结果我们回到府里
就被行公公叫了去,说公子的事让我们不要声张,也不许我们多问。我和洪泰担心公子的安危,可行公公这么说了,想必
公子不会有危险,我们只能等消息。」
月琼愣愣地听着,那人的举止真是越来越让他看不透了。「是谁把我送回来的?」
洪喜和洪泰看看彼此,摇头。洪喜道:「今早我和洪泰还在睡,听到公子房里有动静,过来一瞧,公子您竟然回来了。除
了我们两人、桦灼公子和安宝外没有人知道公子您不在,您回来了,我们只是跟行公公说了声,行公公不许我们打听。」
月琼点点头,有些疲惫地说:「就当我从来没有出去过吧。洪泰,我饿了。」
「啊!」洪泰赶忙喂公子喝粥。洪喜和洪泰没有多问,就当公子从未消失过。月琼喝着粥,抛开满脑子的疑惑,岛上的日
子就当是他做了一个美梦吧,不管那人是如何想的,他终究要离开王府,离开他。
吃饱了,月琼漱了口又睡下了。可闭上眼,脑袋里就是岛上的那段日子,还有那曲舞,那场差点淹没他的欢爱。困难地翻
了个身,月琼愣了。把右手拿出来,他的眼睛瞪大,右手腕上竟然多了个银镯子?!
眼前是那双绿色的眼睛,月琼的心怦怦乱跳,那人,究竟想做什么?试着摘下镯子,结果手都红了镯子也无法摘下。脑中
突然闪过很多画面,月琼捂住脸哀鸣,一定是哪里错了。他怎么会说出求欢的话,甚至,甚至做出求欢的举动?
月琼以为严刹回来了,结果第二日桦灼带着安宝来看他时他才得知严刹一直都没有回府。黎桦灼没有问月琼去了哪里,只
是让他好好休息,顺便跟他说了些最近发生的一些事。月琼很感激黎桦灼的贴心,如果桦灼问的话,他真不知该如何回答
这两个月他去了哪。
屋内,一人赤裸地躺在另一人的怀里,涂着蔻丹的手指在对方的胸前画图。对方捉住她的手,刚刚经历了一场欢爱,这人
慵懒地问:「还没有喂饱你?」
「你好狠的心,竟然把我嫁给严刹那个丑人。他不仅丑,还是个血统不纯的杂种,你就不怕我去了江陵他欺负我?」
「你是公主,总留在宫里不成体统。」
「那你上自己的亲女儿就成体统了?啊!」
撒娇的人突然被锁住了喉咙,她的脸上是惊怕。对方放开手,似乎只是想吓吓她,而她却不敢再造次。
他拍拍她的脸,声音放缓:「听话,等朕削了严刹的权,自会接你回宫。这次的事就算你弄死『欢君』的惩罚。」
她垂眸乖巧地点头,眼里闪过阴狠。
他起身下床,她从后抱住他:「我明天就要走了,今晚不能陪我吗?」
「作为父皇,朕已经陪了你这个爱女一下午了。」掰开她的手,他拿过龙袍,「严刹不是刘义夫、王板才,到了江陵你见
机行事,朕现在还动不了他,你只需定时送出他的消息即可。」
说完,穿好龙袍的他头也不回地走了。
她抬起头,眼里是怨恨:若是「他」,你可会如此狠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