甘蓝 上——嗟然
嗟然  发于:2012年12月22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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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冷啊,喂,都睡着了嘛?”李燕小声的说。

“没啊,手脚都还是冰的,睡不着……”

“你们有没有听到什么声音?”

“……什么声音?”

“我怎么感觉听到狼叫了?”

“车晓军你说什么呐,别吓人啊!”

“怕什么,狼来了有车晓军喂头里,我跟丁瑒负责保护你们女生撤离!”

“就你那纸片儿身材,还救人呢,别到时候指望我跟陆丛清救你,陆丛清!对哦?咱不救他!”

“嘿嘿。”

“嘿嘿啥,还有丁瑒,咱也都不救黄侃,哦?”

“……”

“丁瑒?喂,丁瑒?”

“丁瑒是不是睡着了呀……”

“不是吧,这么冷他也睡得着?就是不冷这么硬的床也难睡着啊。”

“行了,都睡吧,”林红发话了,“昨天就没睡好,明儿第一天上课,早点休息吧。”

丁瑒其实没有睡着,他只是不想说话。时间一旦闲静下来能让他想事,就无法控制的想到他。

那次KTV,丁瑒或许在当时昏暗里吻住彭非眼睛时真有那么点念想,而当看到之后彭非没事儿人一样,自己主动提了一次去社团看电影而彭非答应了却没出现时,就慢慢断了念想。或许真的只是喝多了。

于是丁瑒渐渐不再上大课时坐到他附近,也不再去留意他的习惯。丁瑒开学就加入了电影社团,因为学过美术还给社团画画海报什么的,也不知怎么地就传出去大一国传系有个男生特会画海报,之后总有什么话剧社cosplay社找他画海报,反正没什么损失,丁瑒有空了就应承下来,意外的是,自从接了cosplay社的活,社团的俩女生就老跟他套近乎,看底稿不在网上传偏要约出来奶茶店里见,时不时的周末还叫着去打网球什么的,丁瑒是觉得自己还不错,但也没自恋到画个海报就被人看上的份儿上,加上自己本无意,就不太想再培养出个什么感情,于是在女生第N次以感谢他帮忙为名要请他吃饭时,丁瑒决定说清楚。

晚饭是在学校附近的一家炒菜馆,同来的还有他们社团另外一个男生,丁瑒有印象他画上妆戴着假发办火影忍者的样子,倒是平常打扮反而显得秀气一些。两个女生叽喳的点这点那,问丁瑒吃不吃这吃不吃那,丁瑒无所谓,本来计划着饭桌上说清楚了再把饭费付了就走人,现在对面多坐了个人,整的他又要重新计划。

一顿饭吃的无味,碍着那个男生在,也没说出什么,丁瑒心里叹气,看来得另找机会了。谁知两个女生不容分说的又钻进街头那家叫“时光机”的碟店。这家店很受丁瑒他们学校学生欢迎,一楼卖碟,二楼茶饮,每次临近考试,二楼的位置就没有空着的,只因为这里空调大开,茶饮可续添外加放的音乐总是很好听。

丁瑒无聊的拨拉着DVD,冷不防被两个女生抓到一楼里间。丁瑒看着两个女生神情古怪的望着他,一时莫名。要表白吧也不用两个一起吧,两个一起吧也不用这么兴奋吧!

“咳,你们要干嘛?”一出口,丁瑒就觉得这台词怎么听怎么诡异。

“你说。”

“你说。”

“你先说……”

两个女生谦让了一阵,戴无镜片眼镜的那个凑近了说,“丁瑒,你有女朋友么?”

看,来了。丁瑒摇摇头。女孩似乎挺满意,接下去的问话让丁瑒一咯噔。

女孩问:“那你有男朋友么?”

丁瑒怔住。

“看吧,我说不是,你看他吓的。”

“哎呀你别跟我抱怨,我也觉得不像,他袜子是白色的。”

靠!关我袜子颜色什么事?!

“而且他左耳也没打耳洞嘛!”

“难道是迪卡看错了?”

“哎他也没否认嘛我们再问问!”

“……咳,你们,你们到底想说啥?”

“丁瑒,”镜框姑娘一抬手按住丁瑒肩膀,“你觉得,迪卡怎么样?”

迪卡此时正站在最外间日本动画区翻看着,倒不怎么专心,心思全在里间呢。他不知道丁瑒记不记得他。一周前那个寝室楼熄了灯的晚上,他爬到六楼的公用自习室准备看漫画书,就看到一个男生背对着玻璃门站在桌前画画,灯就在他头上,垂直的光照在他身上,连个倒影都不留。迪卡走过去的时候,铺着的大张卡纸上画了一半的独角兽正看着他,迪卡心里呀了一声,默默走到角落的空桌前坐下偷瞄。丁瑒如果知道自己穿着睡衣没洗脸没洗头的被人一见钟情一定觉得好笑,只是迪卡当时确实心动了。其实看不太清丁瑒的脸,只看到低垂的睫毛和抿紧的嘴,那只拿着笔骨节分明的手让迪卡盯了好久,心里晕乎乎乱糟糟的,快20的人了居然赶上一见钟情了嘿!

积极地一番打听,然后就是怂恿社长出面找人来画海报,又贿赂社团里关系最好,也是少数知道自己性向的姑娘去接近丁瑒。迪卡觉得自己都快赶上狡诈的格格巫了,不过要不是迪卡直觉丁瑒跟自己是同类,也不会这么冲动。不同意也不会少块肉,那万一他愿意呢?迪卡放下光盘看着里间的门帘:你们俩可吃了我不少东西,要争气啊!

两个姑娘从里间跑出来时,跟在后面的丁瑒脸上没什么表情。“那啥,迪卡,我们俩有事先走了,白白~”镜框妹临出门勾住迪卡凑到耳朵嘟囔“你看错啦,他不是,不过听我们说完也没太排斥,我觉得有希望,朋友做起也可以啊!你行的!加油加油!”拍了他屁股一下就咯咯的跑了。

迪卡尴尬的咳了一声,镜框妹的话让他跌至谷底,可眼下再落跑就更没面子了,硬着头皮走过去,丁瑒收回乱看的眼睛也看回他。

“那个,嗯,不好意思啊,她们俩挺,挺神叨的……”

迪卡用手指在光盘架上划圈圈,心里好难受啊,能不能别让我一个人找话说,我才是该被安慰的好不好。不甘心,真的不甘心。

“你真的不是?”迪卡心里想的一下子就脱口而出,真恨不得吞掉舌头,小心翼翼的看着丁瑒的表情左右不是,丁瑒低着头,停了好一会才抬起来看着他说,“我是。”

“啊?”迪卡傻了,这到底怎嘛回事?心里忽悠一下又高兴起来,突然反应出什么又哐当一声砸的更惨,“那,也就是说,我不行?”

丁瑒的沉默算是给了他回答,迪卡突然一下委屈到家,这比他不是还打击人。迪卡向来感性,看在实在喜欢丁瑒的份上才端着想尽量两人周全,现在好了,他也懒得再撑,心里一酸热气涌上眼眶,眼睛就见了水光,丁瑒吓了一跳,怎么,怎么还哭上了?这也太夸张了吧!“诶,你,你别……”丁瑒左右摸兜,掏出纸巾递过去,人却没有接的意思,迪卡深吸一口气,手背一擦笑了笑,“没啥,我就这德性。”

“那,嗯,我们先出去吧。”这可是碟店,来来往往的人呢。“哦,好。”

丁瑒跟在迪卡身后往门口走,身旁的旋梯传来嘟嘟脚步声,然后他闻到了熟悉的味道。

“丁瑒?”

彭非站在楼梯中间,身后跟着胖子,两人一人手里一杯沙冰。丁瑒只觉得今儿算是什么狗血桥段都碰上了,还是转了脸跟两人打了声招呼。彭非眼光落在迪卡身上停了停,继而勾起招牌笑容算是应了丁瑒的告别。

“你认识彭非?同学?”

“啊?不是,是一个系的,你认识他?”

“知道他。我们社团曾找过他客串表演,他没同意。”

自那次碟店事件后,两个女生不再缠丁瑒,就是偶尔遇到就不待见的白一眼,弄得丁瑒哭笑不得,丁瑒索性电影社团之外一切活儿能推就推,少事儿。迪卡也没再主动找他,自己那句“做朋友吧”看来他也知道是敷衍,想到这,丁瑒觉得自己挺没人味儿的。可很快,一个他推不掉的活儿来来了——彭非来找他,说是一外校朋友急求,丁瑒拒绝不了,连期限问都没问就应承下来。收到邮件才发现时间紧迫,自嘲了一番,等熄了灯就自觉的搬着工具上了6楼自习室。自习的同学陆续回寝睡觉,丁瑒集中精神赶稿,待底稿最后一笔画完,已经凌晨3点多了,上午还有课,上色放到课上弄吧。卷起画纸,门口的玻璃门吱呀一声响,彭非笑吟吟的站在他面前。

“画完了?”

“嗯,底稿。我尽量明天下午就给你。”

“你画的好慢啊,我上来两回了。”

“哦。”你自己画来试试啊!丁瑒懒得说话,高度集中的精神一散,就是席卷全身的疲惫,收拾好彩笔装袋,啪的一声视线就黑了。

“彭非?喂!你搞什么,把灯打开我还没收拾完。”没有回答,丁瑒转身四处瞅,眼睛还没适应黑暗一片漆黑,他使劲眨眨眼,定定的看着刚才彭非说话的方向,大致可以看得清彭非的身形。

“你站那干嘛啊,把灯开开。”

“喂!”丁瑒恼了,唰的放下手里的笔,手摸着移到墙边去开灯,刚按上开关,视线亮了不到一秒又灭了,彭非手按着丁瑒的指背贴在墙上不动弹,呼出的热气儿倒全数喷在丁瑒脖子上。在黑暗里眨了眨眼睛,丁瑒定了定神低声问“你到底想干……”话未说完,一只手就沿着丁瑒睡衣的下摆伸了进来,正常情况下,这都是再恐怖不过的情景,但丁瑒当时却无暇恐惧,满是惊疑,和渐重的心跳。彭非的手像是带电,抚过他腰际滑到肚皮,一阵发麻,丁瑒听到自己的呼吸声越来越重,快要碰到胸口时猛的转身抓住那只作乱的手,“啪”,灯光大亮,刺的丁瑒眯起眼睛,彭非嘴角勾笑的收回按亮顶灯的手,“走啊,杵这干什么。”

丁瑒算是明白过来,KTV那次根本没什么喝醉,而彭非看来就是想甩着他玩。收起工具丁瑒一声不吭的下楼,彭非在后面喂了几声都没反应,丁瑒寝室在5楼,彭非在3楼,到5楼往自己寝室拐时彭非忽然跑过来拦住他,“喂,你不是生气了吧,不至于吧!”

“没,累了,明天还要早签到。”

“没关系啊,体育部的人我认识,打过招呼代签了。”

“我不认识!我要签到!”

“要不我帮你说一声?”

“不用!”丁瑒低吼了一声,震的楼道的感应灯亮了起来,亮光里彭非依旧笑着看着他,丁瑒败下阵来叹出口气,彭非忽然凑近他脸说:“这么晚,你回去会吵醒他们的,不如去我寝室吧,胖子他们去网吧打通宵了……”

丁瑒倒真的跟着彭非去了他们寝室。寝室里果然没人,彭非指了指上铺的一张床,“洗了吧已经?你睡我床,我睡胖子床。”掀了下铺的一张床被钻进去,丁瑒看着脸朝里似乎真的睡过去的身影,洗了手爬到上铺。

被子里有彭非身上的味道。丁瑒听着走表的滴答声,心里面不知道是不可思议多一点,还是期待多一点。钟表转足一圈的时候丁瑒听到了下铺的窸窣声,彭非下了床,去饮水机接了水咕咚咕咚喝了两口,丁瑒心跳蓦地加快,只因彭非没有回到床上,而是一级一级的踏上阶梯,接着自己躺着的床一沉,吱呀呀响了起来。丁瑒勾起头去看,就见一双盈着光的眼睛一点点靠近。彭非支开两只手爬到丁瑒脸前,“我认床,楼下睡不着,晚安!”推了丁瑒一把,彭非挤到小床上翻个身不动了。

丁瑒心里有了个想法,但是却无法核实。外貌条件条件好的人,大多从小习惯了被宠爱和奉承,习惯选择性的接受,有时即使是自己想要的,也喜欢对方先走出那一步,摆出个“求你了,接受我吧”的姿势,好像这样就能显示出他们的优越感。丁瑒以前酒遇到过这种人,可就像人有时会道理明白行动困难,感性胜于理性一样,如果是想要的,便甘愿上套。

两人在黑暗里相安无事,却谁都没有睡着。足足过了有半个多钟头,丁瑒感觉到彭非转了身面对着他,一只温热的手掌慢慢探进他的睡衣,手指轻划着他绷紧的脊背,丁瑒低呼一声猛转过身,小床睡一个人都嫌挤,面对面的姿势,两人鼻尖几乎贴着鼻尖,丁瑒按住彭非胳膊撑起半边身子看他,彭非还是那样勾着嘴角笑,一副胜券在握的样子。白净的额头,深的双眼皮,淡色形状好看的嘴唇,丁瑒慢慢卸了支撑力几乎压在彭非身上,这一次,吻在了嘴上。

丁瑒用嘴唇磨了磨彭非温软的嘴唇,待他慢慢启开一条缝,就吮住他上唇轻咬,然后是下唇,不同于急速的心跳,亲吻的动作倒显得不慌不忙。等到反而是彭非有些等不及的微抬了头张开嘴,丁瑒才探进湿热的口腔。吸咬住柔软的舌,丁瑒体内的火烧上脑袋,一手托住后脑一手按住腰,彭非的手也揽住丁瑒的脖子,两个人在逼仄的小床上激烈热吻,吻的像是热恋中的恋人,吻的吡啵的声响听在耳里大的吓人。感觉到小腹燥热难耐,而呼吸已经连续不上,丁瑒才又撑起身子,看着同样气喘吁吁的彭非。

似乎有点失控了。

避开彭非有意味的眼,丁瑒翻身躺回床上,窗帘的一角透出亮光,天要亮了。

4

丁瑒是被鸡鸣声叫醒的,睁开眼,大半的视线里都是柴垛子。硬邦着身子刚坐起来,一股热流就从鼻子里溢出来。

“丁瑒!你怎么啦?”黄侃也正醒转坐起,丁瑒还有点晕乎看着他指着自己喊叫——鼻子下面还挂着两道红。

“哎呀,怎么回事我流鼻血啦!丁瑒,你鼻子!鼻血!”

吵闹中六人陆续起身,都大眼瞪小眼的看着每个人鼻子下的两道红。流鼻血不是啥稀奇事,要流一起流就值得几个人惊呼半天了。直到上午来到小学校,丁瑒头还是疼的。早等在那里的黄村长听说了几个人的遭遇呵呵一笑,“你们晚上啊,窗户留道缝,那炕头炭火的,烧的燥,上火!”

教室十分简陋,父母签了同意书的小孩有40来个,年级不分的挤一间教室里。头天李燕嫌黑板太白了,突发奇想的用黑墨水涂了一遍,导致的结果是黑板直接不能用。

谁代什么课早在出发前就分配好了,不指望教多深厚的科学,就是在寒假里给孩子们补一些有趣的知识,丰富丰富生活。丁瑒代美术和体育,林红负责了语文,黄侃教地理和英语,车晓军代一门历史,体育课也会跟丁瑒一起上,陆丛清代数学,李燕就分到了趣味生活课,教一些生活常识跟应急知识什么的。

8点半,孩子们陆陆续续到了教室,居然已经有了一个小干部领着大家唱歌,唱的是网络上流行的《求佛》。林红带着五个人进教室的时候,孩子们正唱到“我在佛前苦苦求了一千遍~~~”音高各异旋律八七,倒个个卯足了劲唱的很是洪亮,李燕有点激动,黄侃噌一下站到讲台上挥挥手大声说“求天!求地!不如求自己!”

“……”

教室里顿时鸦雀无声,一双双无辜天真的眼睛看着讲台上表情严肃的人,丁瑒差点没栽过去。黄侃掏根粉笔在黑板上挥洒,划了两下才反应起来黑板用不了,咳了一声背着手说“我叫黄侃,侃侃而谈的侃,以后会教你们地理知识跟简单英语,”扫视了一圈,“谢谢。”

林红按了按额角,微笑着跟孩子们介绍了其余的几位老师,然后让孩子们做自我介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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