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夫之缚——诸葛喧之
诸葛喧之  发于:2013年12月28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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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陵身周的结界光辉先是波动,再是变弱,最后顾陵竟撑着地面喀出一口黑黪黪的污血来!

“咳咳……”随着顾陵的呛咳,他周遭已经淡薄之极的结界尽数脆裂,玻璃一般粉碎成一地,与此同时,强势的火焰呼地向暴露在火场之中的顾陵席卷过去!

“小心!”钱包冲口而出,顾陵虽然不可能听到他的声音,但是他也根本不需要别人提醒,即使负伤严重,仍然一个撑手侧翻避过一段燃烧着的掉下来的木头,随即忍着剧烈的咳嗽在水泥地上狠狠抹开手掌,印下血迹斑驳的印子,哑着喉咙道了声:“开!”

一道蓝色半透明幕墙很快又在顾陵身边噌噌竖起,将施咒者整一个保护在中间,顾陵喘息着,原地平复了一会儿,然后扶着幕墙站起来,抹去自己嘴角的血迹,然后重新将目光投向燃烧着的招待所——

当他的目光逡巡一圈,最后落在那个已经吸入大量毒气而死的看守身上时,顾陵竟然下意识地退后了一步,脸上浮现了作为一个杀人者决不会有的错愕与茫然。

“……果然是这样。”看到这里,狄峻深深吸了口气,神色晦暗不清,“果然如此……”

“果然什么?我操,你把话说清楚会死么?”钱包有些恼火地转头问狄峻,这次对方倒是有想解释的征兆,可就在这里他们忽然听到楼梯转口处传来了一个小孩响亮而无助地啼哭。

钱包和狄峻面面相觑之下,钱包首先开口:“操,这招待所里还有人活着?后来报道不是说无一人幸免吗?”

狄峻先是沉默,而后想起了什么,一拍脑袋破口大骂:“我们俩他妈的都是白痴!无一人幸免……去他的无一人幸免!如果无一人幸免我们又是从谁的记忆里回到这里的?”

钱包的脸色慢慢就变了:“……你是说……安民?”

狄峻还来不及说什么,就看到顾陵跑过来,循着哭声三步并作两步往楼梯口那边过去,狄峻把手一挥,用力拍在钱包背后:“傻愣着干什么!还不快追!”

两人立刻尾随顾陵跟了过去,只见在二楼楼道口站了一个还没有膝盖高的男孩子,跪坐在地上脸都哭花了,但从他的眉眼看来,依稀还能辨出些长大后那个清俊的小警帽的模样来,这人正是小安民没错,此时他面前横了一道显然是刚掉下来的木制横断,完全拦住了孩子的去路。顾陵并非凡人,这种火焰在他的结界笼护之下根本算不了什么。他在结界的屏护下来到小安民面前,孩子正哭的给劲,没注意到顾陵是怎样出现在自己面前的,当顾陵俯身抱起他的时候他才抽噎着反应过来,可怜的孩子受了惊吓,此时又见着这样一个仿佛天神般的男人,脑袋已经完全被塞满了,一时间竟是呆呆地僵在那里瞧着顾陵,什么也说不出来。

顾陵嘴角还隐隐残存着未抹尽的血迹,他垂下眼帘看着小安民,目光与方才致老看守于死地的煞神判若两人,浓墨般深黑的眸子里隐隐流动着某种复杂的情绪,似乎有很多的迷惑,然而又夹杂着一丝淡淡的哀悯与悲凉。

“哥哥,你是谁?”

“……”怀里的孩子怯声的疑问把顾陵从失神中唤醒了过来,顾陵顿了几秒钟,说道,“……我是来救你出去的。”

孩子睁着清澈的眼睛瞧着他,白皙的腮帮上泪痕未干:“哥哥,你是警察吗?”

“……”顾陵不答话,沉默着抬手将孩子的目光轻轻遮盖住,“别看,我带你出去。”

说完顾陵凌空跃起,匀称的身体操控着紧绷精练的肌肉,敏捷流畅的像是狩猎中的豹子,黑色皮靴一脚踩在焚燃的断木上,紧接着在断木行将脆裂之时腾空而起,足尖之下生起一轮冰蓝色的光圈,将他稳稳托在大火之上——

钱包被他这一串行云流水的动作惊得目瞪口呆,虽然在狮窟已经见识过了小哥的牛逼,但是那次的顾陵是攻击系的,没想到转型做援护系的照样那么有范,帅的和天神有一拼!

然而就在这时,钱包忽然觉得脚下的大地一阵颤动,眼前的一切都开始像电视信号变得不好一样,耳边发出嘶啦啦的声音,视野也开始逐渐模糊。

“怎么了?出什么问题了?”

狄峻一把抓住钱包的手腕稳住他:“别乱动,是安民的记忆断裂了,很可能是顾陵出去之后抹掉了他的一部分记忆,我们马上要被送回现实了,你千万站住别动,南柯墙要顺着光把我们带回医院,万一出了岔子落了你一截手指半条腿什么的,就别怪我没提醒你!”

钱包一听立刻老实站住不动了,紧接着就和进入安民的记忆,他忽然觉得自己的身体一轻,明明还站在地上却莫名的有一种失重的感觉,就好像小时候顽皮在圈地转了好多圈的那种无法平衡的晕眩感,周围的一切都开始疯狂地旋转,模糊,虚化,最后成了根本无法辨清的一团一团颜色飞速地掠过眼前——

当一切重新回归静止的时候,钱包发现自己满头虚寒地站在夜色清冷的病房里,已经成为警察的安民安静地躺在病床上,手背戳着点滴。

外面月色一片明朗寂凉,记忆里的火海,谜一般的顾陵不复存在,微风从敞开的窗户口吹进来,浸的钱包汗湿的额头一阵凉意。狄峻则安静地站在原地,目光复杂地思索整理着刚才看到的一切。

第62章

狄峻从安民的记忆中看出来了几件事情,第一,当时的顾陵一定和在魔界一样,体内的魂体发生了变化,这样就可以解释为什么顾陵先后的行为举止会判若两人。

从顾陵在老招待所和魔界的两次变化中来看,这种魂体的变化先决条件是接触并使用强大的神器,比如在老招待所,顾陵激活了尸铃,而在魔界,顾陵则第一次使用了完全被修复的后杖。

第二,顾陵体内的另一个魂魄非常强大,然而也十分残忍。他的强大可以和在魔界与魔君莫邪中窥出些许眉目来。

第三,安民之所以这么执意去火场救人,甚至他之所以想成为警察的理由,很可能都和当初在大火之中被顾陵救出来有关系,

现在难以知晓的就是顾陵体内为什么会拥有两个魂魄,他身体里的另一个人是谁,顾陵究竟知不知道另一个自己的存在,以及,顾陵和魔后凌宿又有着怎样的关系。

狄峻把这些都和钱包梳理了一遍之后,钱包先是一幅“你看我就知道小哥不是坏人”的表情,然后摸着下巴想了片刻,说道:“听你说的,我总觉得那个魔后凌宿是问题的关键所在,那个变态强大的灵魂,我们姑且称他为boss,boss作为一个寄身于别人躯体的存在,看不见摸不着,我们不可能从他开始突破,而小哥的身体现在被那个boss占据了,他本人都不知道现在流落在哪里,所以也不可能,我觉得眼下唯一的口子就是凌宿。”

“……你说的这个行不通。”狄峻道,“凌宿和顾陵一样,都是失踪户,他甚至比顾陵失踪的更早,魔界对外都说魔后死了,但是也有消息是说魔后根本没死,虽然魔君当场是亲自把他的尸体停放在紫晶棺材内,而且有专职守灵千年,但是听说魔后的尸体在百年后却神秘失踪了,守灵的魔也全部被杀害,手法和魔后惯用的一模一样,所以又有一种猜测,说是魔后根本没死,他复活了,然后出于某种原因,他离开了魔宫,只留下想要阻拦他的守灵魔族的尸首以及……”

狄峻说道这里,仿佛挨了一记闷棍似的,一下子顿住了,醍醐灌顶般把头僵硬地转向钱包:“等等,难道你说的突破口是指……?”

钱包似笑非笑地看着他:“你终于想起来了?魔地宫停放着的魔后晶棺——不管凌宿是否复活,都是他作为魔后最后出现过的地方,那就极有可能是突破口!”

不得不说钱包这个人看起来粗糙,但是这个人界守门也不是完全白混的,关键时候总能想出些闪亮的点子来。

狄峻是个实干家,既然觉得钱包说的在理,当下一不做二不休,马上就要前往不久才刚刚去过的魔界地宫。

钱包一听就哭笑不得地拉住他:“拜托,你收拾收拾,策划一下再过去不行吗?”

“收拾准备什么?全套登山装备还是魔界旅游观光指南?”狄峻翻了个白眼,“你觉得我们还有时间耗在这里吗?唐奈被‘顾陵’带到哪里去了都不清楚,没准‘顾陵’指望着吸取唐奈体内的妖尊精元,你以为是闹着玩?”

钱包拗不过他,想一想他说的也对,于是道:“那我跟你一起去?”

狄峻上下打量了他一番,摇了摇头:“不行,你留在杭州。”

钱包瞬间爆了:“我操,你这是什么意思?看不起人还怎么着?”

“听着,首先你不会任何法术,来了也帮不上我忙。第二,如果真如你所说,从魔后的棺材下手能够找到突破点,那么事情可能会立刻得到进展,这样的进展必然是危险的,我万一到时候需要帮忙,不希望自己在魔界之外连半点支援都没有。第三,”狄峻顿了顿,然后颇有深意和钱包说,“洋葱现在伤的不轻啊,你确定你要扔她一个人在医院,举目无亲无依无靠的?”

必须说重色亲友这个词不是白来的,如果世上的大部分人都更看重朋友,那么现在字典里蹲着的这个词大概就是重友轻色了。

钱包两边挣扎了几秒钟,最后还是被狄峻的第一第二第三说服,点头答应道:“……那我留在这里,如果你遇到什么棘手的问题就立刻回来。怎么说洋葱也是魔界的,等她醒了一切或许会更好办。”

狄峻赞同道:“就是这么个理儿,你能明白就好。”

钱包皱起眉头:“但是我有件事情一直想不明白。”

“什么事?”

“……你和我们非亲非故,为什么要帮我们?”

狄峻沉默了片刻,叹息道:“我记得我解释过这个问题。如果你还不明白的话,我就这样和你说吧,钱包,如果你是我,永生永世的命运就是坐在前尘镜前,看着别人精彩的生活,你会不会也想要打破禁锢,做一些冒险刺激的事情呢?”

钱包没说话,大概是从没尝过这种滋味,有些难以想象。

狄峻拍了拍他的肩:“至少我选择了反抗。而且能见证上古天神的力量,对我而言再好不过了。”

后来事实证明狄峻的选择果然是正确的,有时候时间的确比什么都重要,就在这些事情发生的时候,留驻在隐村女娲结界内的离火已几乎将重生所有的准备都做好了。

唐奈闷声不响地坐在无启族的古祭坛上,残阳如血的天际一直雷鸣电闪不止,他知道那是妖魔两界之众在合力试图击破上古娲皇留在隐村的结界。

然而女娲大神就是女娲大神,出产的结界那叫一个保修期长质量牢靠童叟无欺,即使集此强大攻势,要突破起来却也是艰难异常。

离火冷冷看了一眼天边又滚过一道亮蓝色的光电雷球,唇边露出一丝嘲笑:“千年之前女娲布下这个结界是为了让这里时光禁止,封印我的家人,她大概怎么也不会想到千年之后,这结界倒成了为我争取时间的屏障。”

如果说一开始唐奈和离火接触还有些局促,因为离火毕竟长了一张和顾陵一模一样的脸,但相处了一段时间后,唐奈发现离火与顾陵完完全全是两种人,唐奈性格虽然温和,但是经历了这么多事情,再温润的石子都合该被打磨出棱角了,更何况他此时看离火是横竖扎眼——

上古天神也罢,也初代有什么过节也罢,这家伙吞噬了顾陵的身体,那就是和他唐奈过不去!

“好了,那你现在也都准备好了,祭坛复原了,神器到齐了,你还坐着干什么?出去和莫邪堂堂正正的较量啊,你不是要杀他而后快吗?”

离火冷淡道:“你以为激将这一套在我这里行的通?”

唐奈:“……”

“你不过是想与妖界之众会合。你以为我不知道?但是你觉得就你现在这样,又能为妖界做什么?凭借零星的上古神力,你就可以和我对抗了?”离火冷笑,“狐岳……不,应该是唐奈,你的神息所剩无几了,而我的则即将全部回归,到时候是跪在我面前俯首称臣还是和反抗的那些蠢货一同灰飞烟灭,你自己权量。”

唐奈切了一声,把脸转过去不再看离火碍眼的样子。

离火也对他这种行为视若无睹,虽然离火嘴上不说,但他知道莫邪的攻击其实非常强势。纵使女娲的结界能够抵挡一阵子,但说不准下一秒隐村的屏障就被撞破了,而且现在妖魔二界的精英都集结在了隐村之外,这就意味着隐村的所在已完全不再是秘密,余留下的神鬼人仙四界此时虽然还在袖手旁观,然而若是突然相通了加入妖魔两界的阵营,只怕到时候会徒增些许麻烦。

所幸的是在这段缓冲的时间里,离火已几乎把所有的准备就绪,临门一脚欠的就是洪荒火凤的降临与狐岳精魄的归位。等这一切都妥了之后,他的肉身重塑,神力回归,便可以打破女娲封印,唤醒无启族人。

火凤自然是不可强求的,但有魔族后杖所用的晶石是与火凤心灵感通之物,想必不过多时它便会自行栖至隐村。

至于狐岳精魄……

离火斜乜过眼,看了一眼大狗一样蹲坐在石坡上的唐奈,虽然模样气场性格都和当初的狐岳不是一模一样,但那种看似温吞实则固执的性子,却当真没有改变过。

离火想,若是世间真的是剩下他高山仰止,那种寂寥而不胜寒的滋味,也许并不是那么好受的。

虽然眼下便可以取唐奈的精魄,然而若是火凤不从旁相助,唐奈魂魄分离的时候,便极有可能会死亡,这点离火不愿与唐奈细说,甚至连自己都不愿意承认——不过是寄宿了狐岳一片精魂的犬妖而已,即便是完完整整的一个狐岳,是死是活,与我又有什么干系——离火如是想着。

反正,为了永生,我早已杀过他一次。

……然而如今的等待又是为了什么呢?

离火闭上眼睛,却再也没有想下去。

由于离火的神力尚未复苏,如今蜷据在凌宿的身体里,精力消耗非常大,所以一切事情都就绪了,他也不再盘桓于古祭坛,唐奈见他要走,忍不住问:“喂,你去哪里?”

“……去行善积德。”离火头也不回地走下祭坛,冷冷道,“你信么?”

唐奈:“……”

离火这么说其实完全是因为不想理睬他,谁都不愿意看容易照见自己软肋的东西,尤其好强如他。

其实隐村带毛喘气的如今也就他们两人,离火大可以直接告诉唐奈自己是要去休息,但他就是不愿意,宁可拐弯抹角绕好大一个圈子冷嘲之热讽之费些口舌之力,也不高兴直接告诉唐奈:“我累了,要去睡觉。”

隐村空着的房间倒是很多,离火在不算太大的村子里闲逛了小半圈,挑了间最舒服的借宿。那房子的主人不在,隐村被封印的时候他们还在外面农忙或者做别的什么。离火在那张对当时的人而言已经相当不错的土炕上躺下来,由于实在太累了,闭上眼睛没一会儿,离火就朦朦胧胧地进入了梦乡。

然而只是片刻,离火就突然感到手中握着的魔后权杖忽然像是烧起来了一般烫的厉害,神经绷紧的离火在一瞬间就被惊醒,一下子坐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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