特种年代 中——翠寒烟
翠寒烟  发于:2013年12月28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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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章

医生不想死,所以他救活了裴喆,只是战战兢兢地告诫石彬达,请不要再对那个男人施以暴力。

“我知道。”石彬达脸色铁青,坐在床边的椅子上咬牙。又过了几个小时,有人向他通报,说跟祖少游一起来的黄医生想见他。

黄泉绝不是一个没眼色的人,他现在往暴风眼里钻,主要是想探探石彬达的口风,当然,他找的理由相当给力。

“他受了很大的刺激,如果不及时开导,我想他会做出不利于石先生的事情。如果他醒了,请通知我,我想帮石先生检查他的精神状况,这对他和石先生都有好处。”黄泉客气地对疤男说。

疤男狐疑地瞪着黄泉,并没有让他进去见石彬达。

黄泉微微一笑,“我这是职业病,而且他对石先生应该很重要。”有人从房间里出来在疤男身边耳语了几句,疤男点点头,面无表情地对黄泉说:“你走吧,老大知道了。”黄泉只得转身离去。

噔噔噔!黄泉上了楼。看样子,裴喆肯定什么也没说,要么他没机会说,要么他根本不会说,而后者的几率更高。黄泉思忖,事情已经发展到这个地步,或许文睿的想法是对的,裴喆与石彬达不是一伙人。但裴喆为什么会到这里来?他怎么知道石彬达在琅南塔的别墅里?黄泉握住门把手,若有所思地自言自语,“还是得找机会同眼镜豆接上头。”

石彬达替裴喆调理身体,文睿一行人便在别墅里又困了几日。不过除了黄泉,每个人脸上都愁云惨淡,尤其是文睿,几乎不出房间,不是对着窗外发呆,就是盯着祖少游的脸沉思。

“你到底怎么了?”祖少游明知故问。前几天他还说着关于裴喆的风凉话,被文睿忍无可忍揍了一拳后收敛了许多,因为他感到文睿是真的心痛了。

文睿会心痛,不止是裴喆的事情,应该还有别的什么,祖少游直觉地认为和自己有关。他们同床而眠时文睿总喜欢背对自己,而在某个时间醒来,会发现自己肩头的青淤正被一只手温柔的抚过,它的主人卸去白天的疏离与戒备,无限靠近,喃喃自语,“对不起,对不起。”这声音低沉,听起来既无奈又悲伤,以前的文睿不会这样,至多是生气,时而迷惘,却未曾像这般实在的痛过,他是怎么了?

“你这样,我会觉得你欲求不满。”祖少游睁开眼睛,抓住文睿的手背轻轻吻过。

文睿愣了一愣,冷冷地抽回手。因为祖少游的脸,祖少游的笑容,祖少游的体温,他有时分辨不清对方是真的喜欢他,还是演着戏。对方说过要让自己爱上他,所以竭尽温柔。此刻,祖少游的感觉像极了祖天戈,当这个意识不自觉模仿起心中的那个形象,文睿真的纠结万分。

他,是有目的的。

文睿开始后悔当初没有听完黄泉的话。他们在祖少游的意识里做了什么手脚,让他们这样肯定祖少游会帮助他们进入赤色黎明?明天一定找机会甩掉狗皮膏药似的祖少游,再找黄泉把事情问清楚。

“这么久没亲热,美人你一定憋不住了吧。”祖少游从容淡定地靠过来,上身本来就未着寸缕,微笑着撩起文睿T恤的下摆,让两人的皮肤贴在一起,手隔着文睿的平角裤描摹那里的形状。

祖少游,如果你是祖天戈该有多好?

出乎意料,文睿居然没躲,也没有反抗,反而一个翻身把祖少游压在身下,双手的拇指顶上对方的太阳穴轻轻揉按。

“唔……”祖少游舒服地吁出一口气,“怎么,这次想换骑乘的姿势?”

文睿没有作声,低头想了许久才近似叹息地应道,“嗯。”

祖少游大为疑惑。约莫被文睿按舒服了,他这一段时间内并未有其他动作,只是手指顺着文睿的腰线下滑,将他的平角裤褪到大腿以下,指腹揉捻着紧密贴在一起的褶皱,试探性地推入一个指节。

文睿皱着眉,手上加重力道,机械而重复的做着相同的动作。慢慢的,祖少游口鼻间因为与文睿四肢交缠而略显紊乱急促的呼吸逐渐平稳下来,抽出手指环住文睿的腰,整个人昏昏欲睡。

“很轻松吗?”文睿低头问。

“嗯。”祖少游模模糊糊地回答。

“那么……你看到一个花园,里面只有两种颜色的花,蓝色和白色。”文睿压在祖少游身上一动不动,手指依然在他的脸上来回游走。“首先你会看到一朵蓝色的花,然后是白色,接着又是蓝色,白色,蓝色,白色……路很长,前方有光,你往光的方向而去。”前两次黄泉打断自己为祖少游催眠,想必因为不愿让自己知道祖天戈被催眠的事情。现在没有了阻拦,为何不试一试?文睿盯着近在咫尺的那张脸,仿佛连皮肤的纹路及浅淡细小的汗毛都能看清,他是祖天戈啊,是自己喜欢的人。

祖少游原本身处混沌之中,文睿轻缓的话语突然让他眼前一片清明。花园很美,每一朵花都含香盛放,娇艳欲滴,犹如一个个穿着蓝白纱衣,风姿绰约的美人。祖少游慢慢往前走,他看到了前方的微光,那里似乎是光明的入口,令人不由自主的往那里奔走。

“去吧。”文睿紧紧贴着祖少游,不时低声给出指示。他不会做得很过分,只想轻轻敲击封闭的大门,问一声,“祖天戈,你是不是在里面?”然而,正所谓一念天堂一念地狱,文睿不知道祖少游的世界里,光明过后不再是光明。

祖少游站在虚无的宇宙中,看不到流光溢彩,奇幻诡迷的星云,反而全是像要把人拆吃入腹的黑洞。文睿无奈地替他抹过汗珠,摁住他紧紧颤抖的身体,心中郁卒,国内顶尖专家组在祖天戈周围制造的隔离带岂是他这个业余人士能够轻易跨过的呢?

“好了,你可以醒了。”文睿对祖少游说。可随着时间流逝,祖少游根本没有苏醒的迹象,而且身体变得僵硬,四肢不断痉挛,表情痛苦,俊朗的五官皱到一处,仿佛用力挣扎着,想要逃脱什么可怕的东西。

“祖少游?”文睿捏住祖少游的肩膀,目前为止,他还只能用言语提示,“醒醒,祖少游?”

黄泉说过,祖天戈是一个奇迹,以往的试验中,被催眠者不是失败,就是陷入意识混乱而疯掉。他怎么能忘记?这么轻易冲动,做出不经过大脑分析的行为!

“祖少游!”文睿提高了声音,眼神焦灼,手指无力,额前渗出冷汗。如果他就这样疯掉,不但任务失败,祖天戈也回不来啊!

蓦地,在文睿心悸的瞬间,祖少游睁开眼睛,漆黑的眼珠子精光四射,唇角笑意若隐若现,“什么?”

“我……”文睿怔住。

祖少游翻身,锁住文睿修长的四肢,低头在他唇上轻啄一下,“什么催眠啊,太累了,完全没有以前那种轻松的感觉。”

文睿愕然。或许他把自己想得太厉害,别说让祖少游的意识陷入混乱,他根本就无法撼动专家组为祖天戈建起的保护墙,当然,也可以说是监狱。

祖少游兴致勃勃,一点一点品尝文睿的嘴唇。而文睿心头涌出庆幸、沮丧、后悔、悲伤、不甘等各种感觉,他是傻瓜么?做出如此草率的行为。万一,只是万一,万一他疯了?光想想都觉得生不如死。温柔、强大、聪明的祖天戈变成一个疯子,如果说他原本还有一线希望还原本来的意识,那么刚才的自己很可能让他错失机会。

文睿咬着嘴唇,舌尖一点腥甜,祖少游愣了片刻,继而替文睿舔去唇瓣上的鲜血。“以血侍主,美人,你真坏啊。”

不过,事实证明专家组不是吃白饭的,他们不允许万一,所以自己的行为确实如同蜉蝣撼树般可笑么?这也表示,让真正的祖天戈回来难于上青天么?连专家组都破解不了的暗示,他又能破解么?

祖天戈……祖天戈!

祖少游面对情绪突然变坏的文睿食指大动,他不是没瞧见对方眼底的情绪,只是他现在不想探究。手顺着腰侧向下,钻进平角裤,握住现在还软趴趴的某个部位。

“够了。”文睿扭过头,食指和中指揉捏自己的晴明穴。祖少游在他的身体上煽风点火,风不大,火也没起,但对方似乎并不气馁,还在卖力地继续。

说真的,文睿贪恋这样的欢愉,以前的他什么也不懂,也不屑去想,是祖天戈教会了他肌肤相亲的快乐。他是普通人,他也有欲望,他喜欢祖天戈的爱抚,他渴望祖天戈的温柔。他是一个刚刚尝到糖果甜美滋味便失去糖果的小孩,谁能把糖果还给他,把祖天戈还给他,即使祖天戈醒来后只把他当做普通的战友,他也奢望那一束明亮的阳光再度照进自己的生命里。

“你这样,我觉得自己正抱着一具没有生气的尸体。”祖少游舔吮文睿的胸膛,声音有些郁卒。

“那你还抱着尸体做什么,放开我吧。”文睿瞄着天花板,淡淡地说。

“啧啧,我讨厌奸尸。”祖少游丝毫不觉得这话已近恶毒,把文睿比作尸体,实际听起来相当刺耳。

文睿重复,“放开我。”

“可是我已经无法忍耐了。”祖少游的模样十分无辜,粗大的男根在文睿的小腹上蹭了蹭,“你要负责。”

对不起啊,祖天戈。

文睿斜了祖少游一眼,手臂用力,直接将他从床上掀了下去。

“你!”祖少游横眉怒目,被砸到的命根子又肿又涨,正对着文睿留下渴望的泪水。

“去洗澡吧。”文睿裹着床单坐起来。

别墅一楼,石彬达房间里的壁灯亮了彻夜。

疤男给石彬达拿来一条柔软的毛巾,破锣似的嗓子说着老挝语,“老大,我帮你堵上他的嘴。”

石彬达瞥了裴喆一眼,那张苍白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不用,他不会自杀。”石彬达淡然地弯起嘴角,“他还没要我的命,怎么会先死?”疤男退了出去。石彬达掂量着手里的信封,像似自言自语,又像似对裴喆说话:“明天出发去琅勃拉邦。”

裴喆没有反应。

“你恨我吗?那你就尽可能恨吧。”石彬达低低地笑了。

第一百零一章

千年佛都琅勃拉邦,也许它贫穷落后,人口稀少,但只要你看到那些壮丽恢弘的寺庙和宝塔,享受到闲散宁静的生活,也许你就会改变自己的看法。

文睿拿着旅游手册,一路坐着皮卡车穿越这座不大的古城。祖少游与黄泉在他身边,石彬达靠在前面,裴喆被人小心翼翼的伺候着,一行人窝在车里,直到专用皮卡车停在一家看起来不错的旅店门口。

琅勃拉邦是旅游胜地,游客多,硬件设施自然比琅南塔好很多。下车后,文睿放眼望去,这里的街头到处都有别致漂亮的路灯,颇具法国特色的小洋楼以及金碧辉煌的庙宇。据老板介绍,每逢夜市,这座慵懒的城市会比白天更加热闹,小摊上全是琳琅满目的商品,当地手工扎成的纸灯笼仿佛落下凡尘的星宿点缀全城,就像文睿手中这一个。

裴喆醒着,却假装睡着,文睿知道他不想看到石彬达。石彬达亲手把他抱进旅店里,他闭着眼睛,似乎连挣扎都不屑一顾。

“呵。”祖少游突然发出一声轻笑,惹来文睿的侧目。“晚上去逛夜市。”祖少游向文睿发出邀请。夜市这东西离文睿太遥远,在国内时都没去过,现在跑到异国他乡居然有闲心逛起夜市,实在有些匪夷所思。

“不好意思,祖先生,你们最好哪都别去。”没等石彬达表态,疤男已经替他开口了。

石彬达抱着裴喆走上三楼,两名大汉守在门口,整晚没有再出现。

“黄医生,老大请你过去。”扫了祖少游的兴,疤男貌似心情爽朗,面对黄泉时的冷硬比以前缓和了许多。

“我知道了。”黄泉很镇定,在文睿诧异的目光中微微颔首,随即在祖少游阴冷的瞪视里尾随石彬达而去,同样,整晚再没出现过。

这家旅店叫澜沧,就是“澜沧江”的“澜沧”,墙上挂了法昂王的画像,法昂王是老挝历史上第一个统治整个老挝地区的国王。文睿在法昂王的画像前站了很久,一个强大王国的开国君主总是很容易让后世子民记忆缅怀,因为他们崇拜那样一个伟大的时代,就像中国人总挂在嘴边的汉唐盛世。

“你看什么?”祖少游摸着下巴。

文睿瞥了他一眼,“法昂王。”

“十四世纪在中南半岛盛极一时的国家?可惜,终究只是个小国,小乘佛教渡己,大乘佛教渡人,比不上我们的汉唐盛世。”祖少游懒洋洋地说。

文睿又瞥了他一眼,顿了顿,眼神略带赞赏,“没想到,你这个外国人对亚洲历史文化居然有一定了解。”

真正的祖少游,看来也不是绣花枕头。

“不过,我纠正一下,你是美国人,那是我们的汉唐盛世。中国若不能强大,又有谁会承认我们曾经拥有的盛世,会记住的,时常挂在嘴边耻笑的,难道不是我们悲惨的近代史么。”文睿盯着祖少游。

“你话里有话啊。”祖少游轻轻挑起眉,眉眼间的笑容有些不羁,“你想说现在的政府已经强大到让世界忘记曾经任人宰割的中国么?你未免太过自信。”

“也许还不够好。”文睿认真地说:“但我们一直在努力。”

“呵呵。”祖少游冷笑,“你被洗脑得太彻底。当然了,我不会忘记你的身份。”说到这,石彬达的手下已经朝法昂王的画像走来。祖少游嘁了声,勾着文睿的脖子就是一吻,那些大汉果然停住脚步,有几个嘴巴张成O形,脸上色彩斑斓。

“下次,麻烦你换个方法。”文睿吸了口气,强忍给祖少游来上一拳的冲动,被对方拽进了房间。

夜幕很快降临,琅勃拉邦的晚上果然热闹非凡。

疤男打开房门,穿着浅色网球衫,皮肤蜡黄,身材矮小的侍者送来咖喱牛肉和糯米饭,用流利的中文讨了小费,笑眯眯地揣在裤兜里离去。

房间里,黄泉不时低声对裴喆说话,可惜对方毫无反应。石彬达默不作声,仿佛老僧入定般坐在一旁。“他们在做什么?”许久后,石彬达抬起下巴,不咸不淡地问了一句。

疤男很快答道,“在房间里,我派了四个人监视他们。”

这番对话丝毫不避忌黄泉,黄泉想,他还不至于蠢到认为石彬达十分信任自己。

“哦。”石彬达点了点头。

“老大?”疤男欲言又止。

“那小子一旦有了念想,你是挡不住他的。”石彬达翘起二郎腿,双手交叠放于膝头,慢悠悠地说:“不信你现在去他们的房间。”

黄泉的太阳穴突突直跳,咂了咂嘴。疤男怔了片刻,果真转身往外走去。

再说一次,琅勃拉邦是千年佛都,群山环绕,贫穷与华贵并存,只有佛塔记载着逝去的辉煌。同样,这里没有闪烁的霓虹灯,只有璀璨的日月星辰;这里没有繁华都市的虚荣,只有渗入古城血脉中的小乘佛教。

“怎么样,没来错吧?”祖少游转过头,纸灯笼为他英俊的脸庞镀上金红的微光。

文睿站在湄公河畔,屏息凝神,仿佛轻叹一声便会破坏眼前的美景。

这里不是夜市,自然没有夜市的嘈杂。离湄公河畔较远的地方覆盖着无数茂密的雨林,生长着漂亮的罗望子树和金凤花,也坐落着少数民族的村落。不知今天是什么日子,有人在河岸挂满了菱形纸灯笼,橘火闪烁,仿佛黑夜中流淌起柔和的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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