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亏是我们ZERO最顶尖优秀的两位杀手啊，这样的场合都能面不改色。”

“听过一句古话吗？”残心头也不抬的问道，“兵不厌诈以及不打没准备的仗，这两句话，听过吧！”

他残心既然敢来，就不可能没有准备，他竟然来了，自然就不会抱着侥幸活下去的心理，以前的他是颗棋子，没有思想的棋子，不，他又思想，只是被他自己封锁了在脑海里，他听从他的安排，他像个杀人机器，每天杀着与自己无关的好人坏人，他从未反抗过，M是他最信任的人，可是，在最关键的时候，他才发现，原来他一直信任的组织，一直信任的人，在欺骗他，这一切不过是场骗局，他是这场骗局里的侩子手，在主人得到想要的时候，最会想要除掉的角色。

“哈哈。”像是听到一个可笑的笑法一样，M突然哈哈大笑，“你该清楚，我只要按下你们身上追踪器的微型炸弹启动按钮，你跟残忍就会尸骨无存，这点，你应该清楚吧！”

想了一下，残心点了点头，“似乎是你说的那样。”顿了顿，像是要吊人胃口般，残心几分钟后才慢吞吞的开口，“你确定你现在按了启动按钮就会爆炸？要知道，追踪器拆除的方法，可是你亲自教导我的！”

“每个特工身体里都有两个追踪器。”Pink突然开口插话，不知道是故意说给残心他们听，还是她带着其他目的。“所以，如果你拆除了其中一个，另一个也会跟着启动爆炸，两个追踪器是连在一起的。”

她的话让残心陷入沉思，他突然想起在台北山顶小木屋的时候，残念跟他说的话以及那枚追踪器，残念当时说他卸除了追踪器，但是照Pink的说法，一个卸除另一个也会爆炸，这样的话，残念怎么可能只取一个，难道说，这都是一个局？

在残念要去台北的时候，为了让自己信任他，M给残念出了主意说让他取出追踪器，然后利用麻醉药故意取出他身体里原本的追踪器，放入另外的进去，是这样吗？

“你利用残念？”

“NONONO。”M摇了摇手指，“他的追踪器不是连在一起的，顶尖的杀手才会是试验品，所以只有你们两个。”

“你……”

“我说过，有些事，说了你也不会明白，而有些东西，我做一半真的，一半假的你也会看不出来。”Pink平淡的说道。

残忍讽刺，“哼，不亏是ZERO的心理策略王牌，这样的心理弱点都被你猜到。”

“彼此彼此。”

“不过，事情也该有了断。”残心站起来，手枪指着M，他一站起来，身边人的武器就又凑近了他，残心握住里他最近的那个人的手枪，用力拉扯，抬脚踹向那男人肚子，粹不及防之下，那人被他踹中肚子，撞到桌角。

不能松懈，他刚刚在坐下的时候，大概观察了一下，加上Pink跟M还有D，屋子里总共是有十五个人，人员都是堵在门口以及M的位置站立的，要是想要杀出去，解决掉M，那么就只能硬碰硬上。

残心有一秒钟的失神，旁边黑衣人抬手就挥向他，残心发现的时候，反击已经来不及了，只能后退一步，残忍刚好赶到，飞起一脚踢到那人手臂，近距离里，他能清晰的听到清脆的响声，是骨头碎掉的响声，这不是比试，这是在玩命，所以两人下手都是不留情面，反倒是那些黑衣人因为M的命令一个个不敢放开手脚。

残心跟残忍背靠背的站着，侧头，残忍在残心耳边说道：“你左边我右边！”

“好。”话音落下，两人就猛地像各自区域的人动手。

干净利落的侧踢，漂亮的回肘，狠狠的一记上勾拳，毫不留情的冲撞，默契的侧面突袭，残心跟残忍两人就像是利剑，打架的手法毫无规律可言，只有看见有两个以上的人出招，立马就靠在一起，然后一个从正面袭击，一个从侧面突袭，合作无间。

残忍的身形突然一顿，他看到了一样东西，不过他突然顿下动作让他活生生的挨了一下，对方的拳头结结实实的击中了他下颌，一股腥咸的味道在口腔里瞬间蔓延，用右手背轻轻擦过嘴角，刺眼的红色染到了手上。

不过他没在意，他往前跨了几步，不动声色的来到D身后，趁所有人不注意的时候，按下了电脑上的按钮，他以前听残念说过，那个键是组织的烟雾弹按键，只有按下那个按钮，组织的照明就会全部停掉，也就是说整个组织都会陷入一片黑暗中，果不其然，他按下按键后，照明物体都停止了供应，一下子整个空间都处于黑暗中，四周一下子就陷入了混乱，杂乱无比的枪击声，谁开了枪对谁开的，谁也无法分清，总控制是一下子陷入混乱，外面还在培训的新人也在一瞬间发出尖叫以及慌乱的脚步声，趁着混乱下手，是最后的机会。

开头残忍就记住了所有人的位置，所以在按下按键的下一秒残忍快速的对着M的方向开了枪。

与此同时，残心也趁着黑暗拿到了D的笔记本电脑，那电脑上记录了组织做过的所有事情，有了这张王牌，M的死活已经不重要了，没想过要置人于死地，只是保命的王牌还是需要的。

东西到手，残心跟残忍趁着有烟雾的混乱，快速的从以前得知的小道退了出去。

这条路是他们无意中得知的，这是他们唯一的后路，以前一直以为不会用到这条路，现在才发现，原来很多事情，以为是没有用的。通过那条捷径小路，两人很快到了外面，天还是黑的，他们又回到了原来的小巷位置。

黑暗笼罩了大地，也笼罩了两个人，残忍看了看天空，然后回头问了残心一句，“我们到底回来干什么？”

“不知道。”

依他跟残忍两个人的力量是根本不可能摧毁ZERO，更何况，彼此都厌倦了黑道生活，摧毁不摧毁，已经不重要了，或许只是为了一个答案，一个让自己彻底摆脱自由的答案。

“找一个答案给自己，然后彻底放弃这种厌倦的生活。”

“或许。”残心低声呢喃。

或许吧，或许是为了找一个答案，或许只是莫名其妙的脑子发热，到底是为什么回来，在从组织出来到这里的瞬间，他真的完全不清楚，脑海一片空白。

“估计M的追杀令很快就下来了。”

“我很期待。”

“突然理解自由了，这种心情飞扬的感觉，可惜，陪我自由的人不在了。”

“对不起。”这三个字，是残心欠残忍的，他理应该还。

“不用了，这或许是一种幸福。”作为杀手，死亡或许才是真的幸福。“残心，去找冷熠吧！”

“你呢？”

残忍沉默了一下，回答：“去我该去的地方。”说完不给残心反应的时间就径自离去了，他的身影完全陷入黑暗，跟黑暗融入一体，残心看不到，也触摸不到。

微微叹气，残心转身往相反的方向走去。

“扣扣——”敲门声响起。

没等他应声，影子直接推门而入，看见又盯着窗外发呆的冷熠，影子心里不可抑制的在泛疼，暗恋很苦，也很甜，甜的是可以一直爱着，苦的是，爱的永远都不是你的，爱的那个人永远看着的是别的人，不是自己，这是暗恋最苦的地方，从进入黑道，跟着他在枪林弹雨中混日子，到情愫萌芽，他一直都站在这个人身后，看着他，一步一步，从最初走到最后，可是，他从来没回过头，从来没。

冷熠盯着窗外一言不发，影子走过去坐在他旁边，犹豫了很久，开口打开沉默：“我……”

冷熠回过头，面无表情的打断他，“不用说了。”

其实冷熠很清楚，那个人，像野猫，他有张牙舞爪的爪子，平时虽然玩世不恭，其实心里藏着许多的秘密，他的离开完全是在自己眼皮底下，自己去忽略了，他杀掉东野那刻，自己满眼都是浑身是血的他，虽然明知道那不是他的血迹，却仍然觉得刺眼极了，说不清楚，自己是黑道头子，他是顶尖杀手，两个人的手都沾了不少的鲜血，杀一个人是杀，杀一个自己认识的人也是杀，这没有什么不同，唯一不同的是，看见他身上沾染上血迹的那瞬间，他竟然觉得刺眼到心痛。

距离他离开已经过了一个星期了。第一天的时候冷熠还会派人去追查他的下落，可是只查到他是通过特殊通道去了纽约，除此之外，竟然查不到其他一点风声。冷门的情报网虽然不是顶尖的，但是对于追踪这方面的东西是非常擅长的，更何况，他们手里还有残心追踪器的信号，这是残心受伤时，冷熠偷偷让医生在他追踪器上复制出来的，在这样的情况下都没法查到，那么就只有两个情况，一个是追踪器被卸载，另一个则是那个人故意隐藏自己的行踪，那就是说对方知道自己的动作。

“让风诺把兄弟们都召回来，不用找了。”冷熠坐下，面无表情的说道。

冲动的时候他在追逐，可是现在冷静下来了，他才发现，这样的自己，太不像话了。

影子楞了一下，醒神的瞬间赶忙回答，“是。”

说曹操，曹操到，用这句话来形容现在刚好推门而进的风诺是再合适不过了。

一进门，风诺就感觉到屋里的尴尬气氛，不自觉的摸了摸鼻子，他在考虑，现在要不要转身，夺门而去，等这股子让他不爽的气息过了再来，不过，考虑是失去选择时间的最大杀手，在他考虑期间，冷熠发话了。

“风诺，把蓝颜这个月的盈利表给我！”

“好。”

“把手下弟兄们召回来，不用找了。”

“不找残心啦？”听到他要盈利表，风诺冲口而出这句话，等他意识到想收口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冷熠刚刚面无表情的脸已经转变了，正怒瞪着他。

影子在旁边无奈的抚额，老天，风诺这小子是专门往枪口上撞的吧！他嫌弃自己活得太久了么，最近冷熠脾气暴躁他又不是不知道，竟然还敢提起那颗地雷名字来引爆。

一股凉气从脚底一直窜到头顶，敏锐的第六感告诉他，他现在不用考虑，现在最适合的就是夺门而逃，他现在不适宜在他老大面前出现，现在出现在他老大面前，完全是等于自寻死路，而当他动这个念头的时候，他的腿已经自动往门外走去了。一步一步，小心翼翼的往外挪，想他风诺也是堂堂的四堂之主之一啊，何时有过这么窝囊狼狈的时候，呀，都怪那个杀千刀的残心，竟然偷偷跑了，害的他们这些人终日不得安宁，简直是……

“站住！”

风诺背脊僵硬的站在原地，赔笑的转过头，看着冷熠。冷熠眼神冷厉逼人，盯着他上下打量，成功的让风诺僵硬的身体更加僵硬了，达到预料效果，冷熠冷笑，这才开口：“给我定张机票。”

“去哪？”

“去哪？”

影子跟风诺几乎可以说是异口同声。前后相差不过一秒问出这句话。

“哟，真热闹啊！”突然的响起的熟悉嗓音，让三个人同时回头。

残心斜靠着门，有些好笑的看着他们三个人的表情，“你们三个，确实是黑道中人，这表情可真不像！”

“你……”影子想说些什么的，被风诺一把捂住了嘴巴，边拖边拽的往外走，“你跟老大聊吧，你们聊吧，我们懂的懂的。”

他就站在那里，玩世不恭的笑着，像他第一次见到他那样，邪邪的笑容，仿佛把什么都当做是玩物，虽然他笑得灿烂，但是冷熠还是从他破损的衣服上看出一点端倪，不过，他是个聪明人，他是个男人，残心也是，所以他没必要去问他怎么自己偷偷逃开，也没有必要去追问他身上怎么有伤，只要他回来了就好，只要他在就好。

等到他们两个走了出去，完全不见身影了，冷熠才向残心走去，谁知残心制止了他的行动，“你站住，不准动。”

冷熠皱了皱眉，有些不解。

“你就站住那里，又没关系，靠那么近干嘛！”残心没好气的说道。

冷熠想了一下，笑了，“我不介意现在立马让你跟我变得有关系。”

残心闭上眼，揉了揉太阳穴，突然觉得很好笑，“不要以为你压了我一次还能压第二次！”

“是吗？”冷熠挑眉，向前跨了几大步，走近他，站住他面前，凑近，从他眼里能看到自己的倒影，“我很乐意拭目以待。”

残心挑了挑眉，摸了摸他头发，“小弟弟，混黑道很累，还是跟……唔……”话还没说完就被人封住了唇，对付这种事情，以吻封缄是最好的办法。

残心也不放抗，就这么任由他吻着。

当初他说过，或许最后是他杀了冷熠，或许是冷熠杀了他，或许他们都死了，或许都没死，他当时没说的是，或许他喜欢他已经到了无法自拔的地步，那个时候，他会下不了手。

结果果然是喜欢到了无法自拔的地步，不过，爱上黑道头子，还是任务主角，真他妈不爽。

——正文完——

番外

漫步在纽约的街道，残忍走走停停。

结局了。

他不是戏子，也不是导演，所有的东西都还在纱幔中掩埋，却被人强迫性的按了暂停键，残念的死，组织的笔记本电脑，组织的存亡，所有的一切，消磨了他所有的心跳，现在对他来说，整个世界都是禁止了，停止了跳动的。

残心最后为什么不杀了M，不摧毁掉ZERO，他疑惑，却也没追究，他大概明白一些，经历过黑暗的他们，在面对黑暗的时候，与其摧毁，不如逃脱，这个世道，有黑就有白，黑白存在是一定的定律，黑道的死活，白道的打击，都无关紧要，重要的是，他找到了他的立足之地。

虽说纽约是被人们称为“不夜城”，可是在现在黑道纵行的情况下，凌晨的纽约街道上人流量也不再像往常般如此繁华，却依旧有些深夜买醉的人在街边游荡，他们拿着酒瓶，穿着简单的T恤七分裤跟人字拖，简单的纽约街头少年装扮，高声的歌唱，有点耍酒疯的味道，不过，残忍很确定的是，他很羡慕，他没有这样肆意放纵的青春。

停下脚步，残忍仰视这座纽约城里的摩天大楼，高楼大厦，最初的名字就是形容帝国大厦的吧！在这座拥有无数高楼大厦的城市，他显得无比的渺小，可是，他很欣喜这种卑微感，曾经他是那个人的天，那个人的地，那个人的唯一，可是，他亲手摧毁了，做不了天，也做不了地，隐藏自己，让自己消失，才是他现在最想要做的。

是纽约人都知道，要去帝国大厦必须得通过网上购票才能去，不过，作为一个杀手，飞檐走壁或许不行，但是潜入一座大厦看风景他还是能做到，他厌倦了仰视纽约城里的高楼大厦，残忍转头往身后的小巷子走去，他现在处的位置离帝国大厦并不远，他快速的穿过小巷，避开帝国大厦的警卫，轻松的从后门潜入进去，早前他来过这里一次，相比上次，他这次显得熟门熟路的。

一站在帝国大厦的顶楼，夜风轻抚，整个纽约市的景色都俯瞰在自己眼下，灯红酒绿的纽约市，吵闹繁华的纽约市，为什么他听不到，这么繁华，这么吵杂的纽约市，为什么在他耳朵里没有一点声音，他什么都无法听到，像是个聋子，没有声音，寂静，连天地都沉寂一般的寂静，寂静到心痛的感觉清晰的传入骨骸，痛，风吹到身上的感觉，痛，呼吸的时候，痛，看着下面灯海一般的纽约城的时候，痛，很痛，他很痛，因为没了那个人很痛。

以前从来没想过有这么一天，脱离组织的一天，作为杀手的时候，就像是个木偶，与其说是木偶，不如说是杀人工具更贴切，他们每天要做的事情就是杀人，所杀之人，无非就是两种人，好人跟坏人，不知道杀他们的目的是什么，也不知道为什么要杀，只清楚，这是任务，必须完成的任务。他们的生活是没有色彩的黑暗生活，没有阳光，自然就不会想要光明，可是，一旦在生活中生命里，出现过那一抹光的话，即使那只是一小束一厘米的阳光，也穷追到底的留住，他遇到过，可是，他放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