残心翻了个白眼，在心里暗自咒骂，靠，伪君子，明明是他布的局，还说得一脸无辜。

东野抿了抿唇，不知道该说什么，他眉头紧皱。

冷熠回头看见他这样子，笑道，“又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你这幅表情像什么样子！”

风诺站在房门位置，屋里的一切都印入他眼帘，残心的，冷熠的，影子的，东野的，他看得一清二楚，再怎么说也是曾经同生共死的兄弟，他无法眼睁睁的看着这样的情况发生，可是，当他张开嘴，想说些什么的时候，却一个音节都没发出，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说出口，现在这种情况，他说什么都没用，就看东野够不够聪明了。

聪明的话，或许他会逃过去。

太聪明的话，或许等待他的只有死亡。

从影子跟在他们身后进来的那刻，东野就知道他输了，冷熠一定是知道了什么，有备而来。

他面如死灰，握紧拳头，看着冷熠，“我知道背叛的人是什么下场，你想怎么样随便你，我只有一个要求。”

冷熠没说话，只是盯着他看。笑意渐渐从他脸上散去。

东野也不回避，直直的看着他眼睛，“放过风间，所有的事情都是我拖入的，理应由我解决，放过他。”

“你承认了。你自己往里面跳了。”

“哼，你已经怀疑我了，不，或者该说认定我了，这个陷阱，不过是虚设。你的目的就是想要我自己承认。”

“东野，我说过，你不适合混黑道，你的心思都很好猜，所以当你做了一件事情想隐瞒的时候，你就会开始掩藏自己的心思，将东西掩埋起来，可是，这正是你致命的缺点，你一掩埋，就证明有问题。你很聪明，可是，聪明人死的快。”

“呵呵，怪不得呢~”东野笑了，“你赢了，我输了，果然笨蛋活得久。”大家都不知道他最后这句话是怎么来的，但是残心知道他是对他说的。

东野自嘲的笑了声，别过头，看着玻璃上自己的倒影，淡然说道，“内鬼事情，名单事情，所有的事情都是我做的。动手吧！”

“为什么？”风诺终究还是没忍住。

“你们不会懂，永远不会懂的，动手吧！”

冷熠转过头，跟风诺示意，风诺从口袋里拿出枪，放在桌子上，意思很明显，自己动手，同时也暗示了一个点，这是个机会，如果他拿到枪，不管是对谁开一枪，他都机会逃脱，也有机会逃命，风诺终究不忍心。

“我不会说谢谢。”东野明白风诺的意思，只是，都到了这时候，这些所谓的兄弟情，对于他来说是种负担。

他伸手欲拿枪，谁知道有人抢先了他一步。

是残心。

残心拿着枪的那瞬间，就对准了他的太阳穴，“我说过的，是我的话，我不会那么笨去拿枪，你今天来就是个错误。”

“不得不说，我还是欣赏你。”

“同样的话回你，我不会说谢谢。”

“不用，你是聪明人，你身边那个人，只对自己的东西在意，如果没有利用价值，不管是东西还是人，他都不会要。”

“如果我看上了他，不要也得要。”

“动手吧！”

他话音一落，残心就扣下了扳机，枪子穿过太阳穴，一枪毙命，鲜血迸出的那一刹那，残心眼前一片猩红，他的血沾染他身上，手上，染红了衣服，刺鼻的血腥味在四周蔓延。

看了看躺在地上的东野，风诺不忍的闭了闭眼，他张了张嘴，却依旧什么声音都没发出来。

冷熠现在满眼都是浑身沾满了血的残心，他走到他面前，冷声问道，“谁让你动手的！”

残心没说话。

冷熠拦住他的步子，再次冷声道，“把枪给我。”

“一枪还一枪，在船上的时候他跟杨凡联合起来，我这人从来都是有仇必报的。”

说完看也不看冷熠，就转身走了，事情从现在这刻似乎就偏离了轨道，杀了东野的残心，杀了残念的残忍，他们的最后到底会怎么样，谁也不知道，但是在杀了东野的那刻，残心心里就下了个决定。

第五十章

通过特殊通道，残心跟残忍很快的到了纽约，跟台北的刺眼阳光相比，纽约市正是夜幕低垂的时候。

“如果他知道你逃了，估计会疯掉吧！”残忍靠在墙上，他身后是一条隐藏在高楼后面的暗黑小巷，巷子里没有灯，只有一片黑暗，这样的巷子，在纽约，入夜后是没有人会走过去的，当然包括这条在黑道里赫赫有名的黑巷。

残心耸了耸肩，不发一语。

杀了东野后，他并不是像冷熠所想的那样去了洗手间，他是个杀手，手上沾血对于他来说很正常，他不喜欢血的味道，并不代表他接受不了血，他的手，沾染过无数人的鲜血，不差东野一个，也不多他一个，他不是刚杀人的初手，他不会矫情到杀了人就去用凉水冲洗自己，希望冲洗掉那些肮脏，肮脏也好，什么都好，他杀了那么多个人，即使肮脏也是没办法更改的事情，毕竟他从一开始就没有干净过。

“你对他，不是没有心的。”残忍意味深长的看了他一眼。

闻言，残心迅速抬头看他，可惜，黑暗里，除了少许的月光之外并无其他灯光，他无法看清残忍的表情，自然也无法猜测他这句话的意思。

“你知道的，如果在台北不回来纽约，你是有机会自由的。”

“所以呢，一直躲避着追杀，一直不停的杀掉来杀自己的人，这样的生活，很厌倦。”

“厌倦，原来会厌倦。”残忍低声呢喃，“呵呵，的确是会厌倦，杀手一旦动了感情，就会对这样的黑暗生活感到厌倦。”

“你恨我吧！”不是问句，而是肯定的语气。

“不。”残忍一点都没犹豫，快速的回答，然而，很多东西，回答得越快，越是潜意识答案，就代表越虚假。像是辩解般，残忍接着说，“不恨你，是我自己亲自动手的，何来的恨你。”

残心张了张嘴，却什么都没有说出来，他也不知道要说什么，残忍的心情他很了解，如果是他的话，或许他不会这么平静，他可能比残忍还要激烈，做不了兄弟，做不了朋友，也做不了陌生人，是他们目前唯一的情形，是他让他把残念杀了的，这是潜意识的想法，或者是一直的认知，都不重要了，很明显的不重要了，重要的是，那个人死了，那个爱着残忍的残念死了，死在他的私心计谋上，死在残忍手上。

“因为是我动手的，亲自动手的，所以我不恨你，一点也不。”谈不上恨，也没有其他感觉，只是陌生人的感觉，不，或许连陌生的感觉都不存在。

黑暗中，他感觉到残忍似乎看着自己的手，他能感觉到残忍的心碎，那双沾染了爱人鲜血的一双手，讽刺冲动得能让人疯狂，想要亲手砍断。

“我想你恨我。”从始至终，狠狠的恨，用尽所以的力气恨，恨是目前残忍唯一的呼吸，所以，他宁愿残忍恨他。

残忍笑了下，轻轻的摇头，“我不会恨你。”

“我宁愿你恨。”

“恨是支撑一个杀手活下去的观点，你有冷熠，而我，不想要恨，也不想活下去。”

“你想干什么？”残心急了。

残忍看了看未知前路的黑暗，笑了，在黑暗里笑的极其灿烂，可是，如此灿烂的笑脸，除了他自己，没有其他人能感觉到。

“我第一次进组织的时候，就走的这条路。”

残心没说话，也没理会残忍突然转变了话题，他还在思考残忍刚刚那句话是什么意思。

“M带着我走的这条路，呵，估计所有人都没想到吧，ZERO的总部竟然是藏在这么一条破旧的小巷里，连一盏灯都没有的小巷，当时M带着我走，小巷有无数被黑道驱逐的人，他们流浪蜗居在这条小巷，他们杀了这里过路的每一个人，这里是一条修罗场，每一个走这条路的人都是打杀过去的。”

残心没说话，这条小巷的事迹他当然知道，他不懂的是，残忍为什么会突然提起这个。

“残心，你问我恨不恨你，其实真的不恨，我心里没有感觉，我现在就是个无心的人，没有感觉，何来的恨，我就跟这小巷的杀手一样，除了杀人，除了麻木，什么都没有。”

“麻木是每个杀手都有的。”

“或许，心死并不是每个杀手都有的。”

“进去吧！”无谓再说，也不知道该如何去说，残心转移话题，“还记得那个后门吗？”

“你是说……”

“没错，致命的一击，我不会笨到走到人家摆满机关枪的地方。”

“不过，看来我们没可能走小路了。”残忍的话音刚落，四周立马现出一群穿黑色西装的男人。

为首的那个男人恭敬的走到他们面前，鞠躬，礼貌的说道，“特工，欢迎回来。”

残心抚额，故作轻松，“看来，在台北受伤那段期间，安逸日子过得太久，连最致命的警觉性都忘了。”

“果然是安逸日子太多。”残忍接口，顺着他的话说。

“特工说笑了，属下哪能不让您发觉就出现呢！”

这句话明摆着是明赞暗贬，不过残心跟残忍倒是没怎么介意。这种讽刺的话，他们听得可多了，对于这种讽刺妒忌出任务的特工的一些人，无视以及解决掉他们才是最好的方法。

“他们回来了。”

M双手交叉，手肘撑在桌子上，一脸平淡，仿佛Pink说的东西早已经是自己预料中的事情。

“我说他们回来了。”Pink的语气有些过大。

M抬头，眼神锐利的盯着她，几秒钟后才收回目光，说道：“Pink，你最近似乎越来越胆小了，看来，你这次的任务主角挺难缠的，一丝杂念都没有的你，怎么最近变得如此暴躁。”

被他这么一说，Pink立马收敛了自己的情绪，在眼前这个男人手下混，收敛自己情绪，让他看不穿自己是保护自己命最好的办法，没有心的人是最好操纵的木偶，Pink的职责是处罚对组织有背叛心的成员，利用那些人的心里弱点对他们洗脑，让他们变成最好操纵的木偶，这是她的职责，而她刚刚的情绪很明显不对劲，怪不得M的眼神如此锐利，自己刚刚的情绪的确不对劲。

“D，peter他们到哪里了？”没再理会Pink，M径自对操作电脑的D询问。

十指在键盘上飞舞，D的脸色凝重，“到了小巷入口，估计还有几分钟才能截到残心跟残忍。”

残念的死他已经知道了，残念要做的事情，他跟M的交易，是他一开始就知道的事情，虽然当时他一直试图阻止残念，但是最终还是没阻止成功，那次Pink不顾任务回到组织，他就知道了最后结局，那个时候，他还特地劝了残念，只可惜，早已被爱情蒙蔽了的他，忽略了他的劝阻，事情走到这一地步，他虽然不需要负责任，但是，那个人是残念用命都要保护的，作为残念的师傅，他会帮他保住他，所以他故意说了错误时间给M。

“哼，告诉Peter不要直接跟他们动手，让他们回来，当什么事情没有发生过。”M的嘴角露出一抹嗜血的微笑。

“好。”因为M紧盯着屏幕，D也只能把这条指令输入到Peter那里去。

事情已经超出了范围，很多东西都跟预想的结局相差了太多，突然有些迷茫，这样的盲目，到底是为了什么，是真的麻木还是已经感受不到自己，残念是为了什么，残忍是为了什么，残心是为了什么，他是为了什么，到底是为了什么，从残忍残心去了台北，从知道他们在台北动了情，他就一直在思考这个问题，到底一切是为了什么，为了什么作为M的杀人工具，活命，金钱，美色，还是其他，此刻想起，连自己都迷茫了。

“既然他们都来了纽约，为什么杨凡没有告诉我们。”Pink突然脑中闪过这个人物，连忙问道。

“杨凡？”她这么一说，D也皱眉。

似乎自从那次海边行动之后，杨凡就一直没有消息传来，他们没猜到的是，在海边那次行动之后，杨凡一直想要拿到名单，他利用夜暗会那只老狐狸不想夜暗会垮掉的心里，怂恿他去跟东野合作，殊不知，老狐狸碰见小狐狸，就只有吃瘪的份，老狐狸回到夜暗会后，就已经派人悄悄的把杨凡给做掉了，在黑道混的人，做掉一个人，拿一个人的命，不过是轻而易举的事情，只是，做掉他的时候老狐狸没猜到他跟ZERO有关系，如果他知道的话，或许他就不会那么爽快的杀了杨凡。

“先让人去查一下，如果确实此人不能留的话，就把他……”M做了个手枪的姿势，其余两人都了然的点头，“至于名单问题，Pink你继续安抚那个政客，D你潜入五角大厦改动里面的资料，通知所有报社新闻，明天会有个大丑闻等他们报道，这可是个好事呢！”

“是。”

“是。”

Pink跟D异口同声的回答，Pink正想说些什么的时候，就被人截断了话。

“呵，看来我们来的不是时候啊！”来人正是残心跟残忍。把手枪拿在手里把玩，残心又恢复他那副玩世不恭的样子了，他看着M，耸肩，“看见我没死，你很失望吧！”

M危险的眯了眯眼，不过他很快就恢复了原来的神态，笑骂道：“臭小子，乱说什么呢！”他表现的还是跟过去一点差别都没有，对着残心有种独特的宠溺，如果不是知道了所有阴谋的话，残心或许还会像过去那样认为这个人是真的疼自己。

只不过，很可惜，他不是小丑，他不会在街头跳舞来取悦人。

“是啊，我们回来，让你失望了吧！”残心表现的跟往常无异，就连Pink都无法猜测出他心里想法。

跟残心的伪装相比，残忍就显得更加冷漠，以往在组织里残忍就是个非常冷漠的人，除了残心，他几乎不跟其他人说话，不过他现在的表情看来，残忍更冷了，他紧盯着M，不语，却死死的盯着。

M也转头看他，不过残忍的眼神并没有逃避，而是直直的迎上去了。

半响，M笑道，“残忍似乎对我很是不满。”

“是吗？”残心无所谓的耸肩。

“你觉得呢！”M把目光投向残心，反问。

残心笑了，极其灿烂的笑容，“是不满呢，包括我也对你不满！”说完他的枪正好抵着M的胸口，与此同时M的枪口也抵着他的胸口。

看了看黑乎乎的枪支抵着自己，残心无所谓的说道：“速度挺快。”

M也不在伪装了，冷漠的回答，“彼此彼此，人都要杀我了，再没准备我就是傻子了。”

他不说这个词还好，他一说这个词残心就来火，他咬牙切齿的说道，“是啊，我们不过是傻子。”

M笑了笑，收回枪，手下那么多支枪指着他，就算残心立马开枪，他也不会受很重的伤，反倒是残心会成为马蜂窝。

第五十一章

抬手，看了看手表，晚上十二点零七分，睡觉的好时间，只可惜，他今晚注定要错过一场好的睡眠时间了。

扫了一下眼前的局势，残心轻笑了笑，呵，眼前的阵仗可真算是大啊，一个个都拿着枪指着他跟残忍，残心一点都不怀疑自己会成马蜂窝，移回视线，轻笑了笑，“真担心我的脑袋下一秒就成了马蜂窝。”

残忍也跟着扬了扬嘴角，附和道：“谁的头是马蜂窝还说不一定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