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处染尘埃(第一、二卷)+番外——冷倾衣
冷倾衣  发于:2012年12月23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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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染尘扶起,环在怀中,染尘就这样无力的靠着他。吹凉了勺中的燕窝粥,缓缓喂入染尘的口中,他既不抗拒,也不配合,滑入喉中的便下去,流出唇外的便浪费,这样一顿饭下来,欧阳子恒往往都累的双臂麻木,却只喂进去一小碗的粥,有时,只好用喂药的老办法,一口一口的度入他口中,又怕自己克制不了欲望,将他弄伤。

然而,除了最初的一句我恨你,染尘竟再也没有开口说过一句话。

沐浴完毕,将染尘放置在床榻,仔细为他擦上了药膏,换上干净的衣物,盖上锦被,一切都妥善安排就绪,欧阳子恒靠在榻上,正准备闭目养神,却听见院外有吵杂之声,起身打开房门,却见一身墨色的虞九蠡站在院外,正和两个小厮口角。

“不知虞兄深夜到访,所谓何事?”欧阳子恒开口道。

“并无大事,路经王府,进来看看小妹,顺便也来看看染公子,不过听说殿下照顾的无微不至,想来在下也是多心了。”虞九蠡刚才已是见过虞采萱,也知道欧阳子恒这几日来不眠不休的照顾染尘,心里不免为妹妹不值,又说道:“妹夫,采萱身怀六甲,你也应该多多关照才行,我虽然是她的娘家人,毕竟不能插手你们的家务事,不如今晚由我来看护染公子,你去陪陪采萱如何?”

虞九蠡此言,确实让人不好拒绝,欧阳子恒面露难色,却还是担忧的说道:“只是染尘他不能自理,恐怕虞兄……”

话还没说完,虞九蠡就道:“殿下万金之体,尚且可以照料染公子,我虞九蠡随父亲征战多年,照料伤病,自然不在话下,莫非殿下对我还不放心吗?”虞九蠡看着欧阳子恒,脸上也不禁流露出一丝动容,又想起他今日早朝,竟然在朝堂上公然推辞伐魏大将军一职,声称自己年纪尚轻,没有能力领兵作战,说不定也只是托辞,为的就是在这无尘居陪他的情人罢了。

欧阳子恒见不好推拒,也只好谢过了虞九蠡,嘱咐了各个事项,甩袍离开的无尘居。

今夜,是有月光的,只是染尘躺在床上,看不见而已。不知为何,在得知欧阳子恒离开的那瞬间,染尘的心狠狠的痛了一下,却依然只是淡淡的闭上眼,佯装入睡。

“别装了,知道你没睡着。”虞九蠡进来,带上门,开门见山的说道。

染尘没有说话,依然闭着眼睛。

“睡着的人,和没有睡着的人,气息是不一样的。你也是习武之人,这一点应该很清楚。”虞九蠡在染尘的床沿坐下,伸出手,握住染尘的脉搏,细细号着,眉宇间略微皱起,说道:“你的脉象极弱,你确定想好了,就这么死了吗?”

染尘的眼睛忽然间睁开,却没有看虞九蠡,依然怔怔的盯着床顶的幔帐。

“你有机会活着,却还要死,有的人明知自己要死,却还想活着。人跟人区别当真是太大了。”虞九蠡将染尘的枯瘦的手放入被中,视线掠过他那张苍白的让人心痛的脸,微微叹息,却娓娓的说道:“三年前吧,吴国与蜀国交战,激战于湘潭,蜀国的军队,纪律严明,武功高强不说,还会用毒,因为他们的大将军,便是唐门的掌门人唐冠南,他不光会用暗器,还对毒药很有研究,当时我军虽然人多,却不敢轻敌。但是蜀国军队也不敢贸然在水源里面下毒,因为一旦如此,便是一场浩劫,无数百姓将会死于非命,于是,他们想方设法在我军粮草里面下毒,终于,在一次我军运粮军队的路上,他们只派一人,便将我军所有的粮草都下了毒。”说道这里,虞九蠡忽然停了下来。

染尘却转过头,虚弱的问道:“后来怎么了?”

虞九蠡侧过头,看着染尘道:“原来,你不想理的人只是靖南王而已。”脸上竟然有几分戏谑。

“后来,有人提议将粮草倒了,从新再征集,可是一千石的粮草,可以供我军吃整整一个月,是一个小县城一年的税收,可以救几万个饥民。终于,有人提议,将这些粮草运到大营,那里的军医已经开始研制解药,说不定这么多的米粮,还可以吃。然后他们就一路的押运,可是到大营至少还要有半个月的路程,而且全部是崎岖山路,又适逢寒冬,但是他们没有带任何干粮,因为他们以为运送的是米粮,随便开一袋便能煮熟了充饥,可是现在,要是吃了下毒的大米,就会死。”

“我知道了,他们谁也没吃,然后饿死了,是吗?”染尘问道。

虞九蠡浅浅的笑了一下,说道:“是啊,他们谁也没吃,饿了,雪地里挖口雪吃一下,渴了,还是挖一口雪吃一下,终于,半个月以后,粮草运送到了大营,而军医,也恰好研制出了解毒之方,趁着好天气,将米粮拿出来,在解药中泡制,煮熟后,仍然可以食用。”

说着,虞九蠡的脸上露出悲凉之色,“可是,那一百多位好兄弟,半数都饿死再了路上,有的人甚至忍不住,将有毒的大米塞入口中,只为了活下去,只为了活下去。”虞九蠡重重的锤了一下床沿,引得床榻阵阵颤动。

“你也在其中,是吗?”染尘抬起眸子,问道。

虞九蠡又是浅浅的一笑,灰色的眸子露出悠远的光芒:“我只是最怕死的那一个,所以我还活着。”

染尘低下头,侧到一边,说道:“我和你不一样,我活着已经没有任何意思了。”

虞九蠡忽然转过身子,低下头,脸凑到染尘的面前,四眸相对,只剩下一寸距离;“没有人会看轻你,除非你看轻你自己。”顿了顿,又淡淡说道:“何况,还有一个那么爱你的人。”

“他不爱我。”染尘极力反驳道。

“怎么不爱?不爱你会日夜守候在你身边?不爱你会屈尊降贵为你端屎倒尿做下人?不爱你会为了你在朝堂上与瑞王据理力争?不爱你会在朝堂上抗旨不尊,婉拒伐魏大将军的册封?你……到底要他如何爱你,你不妨说说看?”虞九蠡的话像是一把剑,字字句句刺入染尘的心口。

经历了这种事情,我还能相信他爱我吗?染尘咬着唇,不知如何作答。

不知道……我不知道……是他不爱我了……还是我……不爱他了……

夜色褪去,虞九蠡为床榻上的人掖好了被子,站在床头,端详了染尘片刻,他的确张的很英俊……不,应该用美来形容他……不,没有词汇能形容他的美,虞九蠡伸出手,在离染尘脸颊半寸的地方停住,熟睡中的染尘似乎是做了噩梦,轻轻的呻吟了一声,纤长的睫羽微微颤动,虞九蠡记得染尘在擂台上看他的那一眼。

他说:虞将军,你可曾爱过一个人。

第21章

第二日,院里洒下了阳光,多日的阴雨一扫而空,偶有几只黄鹂停在梨枝上,叫的好不欢乐。

染尘用手肘撑起身子,悠悠说道:“我想吃碧芳斋的豆腐脑。”

门外的下人闻言,急忙冲了进来,问道:“公子可是说想吃豆腐脑?”

染尘用力的点了点头,却还是体力不支的倒在了床上,下人见此,连忙将他扶住,有好生将他安顿在床上,说道:“我这就差人去买。”

染尘感激的点点头,问道;“张兄,怎么是你一直守在我的门外呢?”

张然笑了笑,说道:“殿下担心有人打扰你休息,便让我在这里守着。”

原来这张然是欧阳子恒的近身侍卫,自从上次在越国,欧阳子恒遇袭以后,洛逸舟便在王府挑选了几个好手,一直护在欧阳子恒身边,这张然便是其中一个,张然跟着欧阳子恒不下十年,对于欧阳子恒和染尘的关系也可谓是心知肚明,他虽然是欧阳子恒的贴身侍卫,却只能事事守在门外,而染尘,则是欧阳子恒唯一一个能和他同进同出的人,此中关系,自然不言而喻。张然素来当染尘是小弟弟,看着他长大,平日一起练功,也总是互相切磋,点到为止,此次得知染尘得了梨花盛宴的玉容,本来是满心欢喜,本想等他领了名册,叫上王府其他的兄弟,大家一起为染尘庆贺一场,却不料出了这等事情,好好的一个白玉一般的人,被人糟蹋成这样,真是叫人扼腕,却苦于帮不上什么忙,又听御医前来诊治,说是弄不好,人也要没了,更是痛心疾首,适才听见染尘说要吃东西,实是惊喜万分。

今日欧阳子恒却是一直忙到了正午才出现,一进门,便命人端来地黄粥,这又是御医开的方子,用以补气血。安例将染尘扶起,环在胸口,染尘却轻轻的推拒了一下,开口道:“我自己来。”

欧阳子恒愣了片刻,目光中既有惊喜,又有感动,却还是搂住染尘不放,说道:“你乖乖的张嘴便是了。”

染尘低下头,苍白的脸上忽现了一片红晕,欧阳子恒顿时看得呆了,端在手中的粥碗不知何时倾斜了,那热腾腾的粥都倒在了锦被之上,而自己缺还全然不知。

染尘愣了愣,接着便伸出双手,将那歪着的粥碗扶正了,却正好碰到欧阳子恒的手,正欲缩回去,又被欧阳子恒另一只大手给握住了,于是就这样圈在他的怀里,大手握着小手,一勺一勺的吃了起来。

染尘早上本就偷吃了一碗豆腐脑,但是看欧阳子恒喂的尽兴,便强逼着自己又咽下了两口,没料到一阵反胃,急忙推开欧阳子恒的手,却已经来不及,全部吐在了欧阳子恒身上。想来是自己的脾胃,一下子适应不了暴饮暴食。

欧阳子恒一边拍着染尘的背,一边不忘仔细看这吐出来的东西,虽然难以辨认,也知道不只有这刚刚吃进去的地黄粥,便向外面嚷道:“昨晚虞九蠡在这里给染尘吃了什么?”

张然急忙进来,看见欧阳子恒满身污秽自是吓了一跳,连忙说道:“没,昨夜虞公子只是给染公子用了一些人参汤,并没有用别的东西了。”又想到今天早上,染尘说要吃豆腐脑的事情,便只好如实回到:“今天一早,染公子突然说想吃碧芳斋的豆腐脑……”

话还没说完,欧阳子恒就怒的满脸青筋,吼道:“张然,你自己去领二十大板,以后也不用再跟着我了。”说着,心疼的拍着还在不停作呕的染尘,说道:“你要吃什么,只管跟我说。”

染尘抬起头,嘴角污渍点点,脸色愈发的苍白,皱着眉说道:“我自己任性罢了,公子何必为难别人,张兄若是受罚了,我不是更难过。”说着脸上露出些许无奈。

欧阳子恒唤下人端来了水,让染尘漱口,并且将床榻换置干净,又差人去自己房里,将平日穿的衣服拿来,换上了,才又坐到染尘身边,却不让他睡下,单单是要搂着他,让他靠在自己胸前,大掌抚着他的脸颊道:“虞九蠡和你说了什么?”

染尘垂下眸子,说道:“虞将军说,你要去边关打仗了。”

“我已经推脱了父王,不去了。”欧阳子恒平淡的说道。

“你想去,却为何要拒绝?”

“我真的不想去。”欧阳子恒答得很肯定。

染尘抬起头,对上欧阳子恒的眸子,深邃的黑色,无边无尽,“若我要你去呢?”染尘看着他,一字一句的问道。

欧阳子恒呆愣了片刻,几乎就要答应下来,却还是淡淡一笑,“你让我去,我也不去,我只想在这里陪着你,哪儿也不想去。”想起御医的揣测,染尘的日子,不知还有多久,此去边境出征,回朝之日尚不明确,到时候若是阴阳两隔,只怕自己要抱憾终身。

染尘别过头,甜甜的笑了一下,说道:“公子,你只管去就是,尘儿自己会照顾自己,尘儿会在王府等着公子回来。”笑的虽甜,心里却苦不堪言,跟了你这么多年,怎会不知你心底所想,此次虽然因为我的缘故,那瑞王被贬出了姑苏,但是他的娘亲荣妃,势力依然遍及整个朝野,你若不趁此机会,得胜而归,这太子之位,终究还是悬空。

欧阳子恒捧起染尘苍白的脸,细细的看着,眸光一刻都不肯离开,问道:“你说,你会在这里等我,可是真的?”

染尘看着他,重重的点头。

将染尘紧紧的抱在怀中,只恨自己不能揉他进身体,而他的身子,是那么的瘦弱,只剩下这纤纤骨架。欧阳子恒低下头,深深的吻上染尘的唇,浓烈的毫无任何杂念,只想让染尘,迷醉在自己纠缠的舌尖,迷醉在自己疯狂的索取之中。,染尘的呼吸急促起来,胸口不停的起伏,躺在床上的身子也扭动起来,而上身,则是无力的贴在欧阳子恒的身上。

想用尽全身的力气推开欧阳子恒,可是以他现在的状况,根本连挠痒痒的力气都不够,终于,在自己快要被吻的窒息而亡的时候,欧阳子恒松开了他。

“不……不要……这样……”一个如此深入绵长的吻,引的染尘娇喘连连。苍白的脸顿时红得像熟透的苹果,更让他尴尬的是,下腹突然热了起来,连那最最敏感的地方,也开始抬头。拱起双腿,不想让欧阳子恒看见他那昂扬的下体,而欧阳子恒却恶作剧的将锦被掀起,顿时,自己的尴尬在欧阳子恒面前展露无疑,染尘恨不得自己能找一个洞钻下去,侧过身子,脸只深深埋在欧阳子恒的胸口,却不敢看欧阳子恒一眼。

搂紧怀中的人,欧阳子恒自责的叹息,说道:“我不应该引逗你的,御医说你的身子,不能承欢,至少要休息三个月以上。”而染尘的脸,则更加红了,一直红到耳后,就连脖子,都已经红艳如花。他伸出一只手,想将锦被抓起,却被欧阳子恒制住,将他平放在床榻上,褪去了他的亵裤。温热的手掌附上染尘灼热的分身,引得染尘一阵轻颤。

“我没试过,第一次……”欧阳子恒有些语无伦次,却毅然的低下头,张口将染尘的分身含入口中,灵舌触到染尘粉色的肉刃,破碎的呻吟顿时从染尘口中发出。

“唔……不要……唔……”他是堂堂的靖南王,怎么可以这样?染尘只觉得头昏昏的,身体飘了起来,“不……不……碍……”

染尘只想说一句完整的话,却发现自己能吐出一个清晰的字,都可能是奢侈的。他就像漫步在云端一样,欧阳子恒化作了白云,将他团团包围,引领着他在浩瀚的云海驰骋。

终于,染尘闭上了眼睛,分身抽搐的,释放了自己的欲望,欧阳子恒缓缓的离开染尘的身子,动作优雅的抹去了嘴边残留的精液,说道:“已经没有多少血腥味了,看来你的身子,是好多了。”

漱过口,将染尘的身子擦洗一净,搂住染道,“记住你的话,要在这里等我!知道吗?”

染尘羞涩的低下头,又坚决的抬起头,迎着欧阳子恒的眸子,说道:“恩,我会在这里你回来,有违此言,就让我烈火风焚身而死。”

欧阳子恒来不及掩住染尘的口,话语就已经脱口而出。

染尘低下头,握紧手中的锦被,嘴角奴动了几下,却终究还是没有问出口。

你到底爱不爱我?

事到如今,爱与不爱又能怎样,亲手将他送到战场的,却是自己。只愿你归来时,自己不是只剩一捧骨灰而已。

欧阳子恒感觉到怀中人的异样,却也没有开口,嘴角却是略微的舒展了一下。

第22章

边关告急,战事一触即发,魏王与吴王的夙仇,终于还是在刀枪上见了真招,而遭殃的,永远都是平民百姓。

一连几日,欧阳子恒都在兵部连夜办公,出战在即,兵马,粮草,人员配备,将帅责令,都要一一盘查,军队如何集结,何时誓师,路线如何,所有的一切,都要有周密的计划,此次出战魏国的,除了欧阳子恒以外,便是被任命为主将的虞九蠡,而虞万重这次,却留守京师,只帮这些后辈调集粮草,想来是要给虞九蠡一个机会,也让他能在朝中接起自己的这把银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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