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了笑摇头,残念耸肩,一脸无所谓的样子,“还能怎么样,M的为人,你也清楚,拆除追踪器,等于背叛组织。”而一旦背叛,等于死亡。
“你疯了!”皱着眉,残心低吼。
疯了。
或许是吧,或许真的是疯了,要不然,这么多年,他怎么会如此痴恋一个男人,要不然,他怎么会如此冲动,就因为知道他在台北就义无反顾的来了,不顾一切的来了。
“或许,我真的疯了。”残念笑得落寞。“有时候会去想,我们生存的意义是什么。”
他们为什么去杀人,他们杀人是为了什么,他们为了什么生存在这个世界,而他们生存的意义是什么,这些疑惑,这些问题,最近总是在他脑海回旋,他想不通,也想不透。
“组织叫我们杀人是为了什么,因为那些人挡了路,因为杀了那些人,M才能得到他想要的东西,可是,我们为什么要杀人,我们的双手沾满了别人的血,我们身上背负着很多人的命,却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这么做。”残念的声音很平静,平静的让人觉得他内心里压抑的东西,在下一刻就会完全爆发出来。“好了,不说这个,说说其他的吧。”
残心眨了眨眼,有些不适应他突然的转变,但是,他明白残念这样做的目的,他们这样的人,内心里掩埋着最真实的自己,不允许别人去窥探,也不允许别人了解的自己,那是自己最真实的面目,禁止所有人看清的面目,保护自己最好的面目。
“你喜欢他吗?”
“谁?”
“冷熠。”残念嘴里吐出的两个字,让残心有一瞬间的愣神,“你喜欢他吗?你任务的主角。”
残念这话不是平白无故说出来的,他是有根据的,残心做事,一贯喜欢简洁,他爱玩游戏,却从不玩游戏,他还记得残心曾经说过的话,游戏,太过容易让人陷下去。
可是,这一次,他很明显的看见残心在逐渐陷入游戏,按照残心的性格,有仇必报,冷熠那时候给了他一枪,以残心的自尊心,他该是一枪解决他的,可是,他没有这么做,反而走了,从此一而再再而三的接近那个冷熠,美其名是玩一场游戏,其实,他在把自己玩游戏圈里送。
残心微微皱眉,有些不明白残念为何突然把话题转到他身上,平静的内心,也因为想起那晚上那个吻而觉得烦躁,像是平静的湖水,突然被人扔了一块小石子,引发一连串的涟漪,涟漪不大,范围却不小,足以让他内心无法平静。
“你喜欢他吗?”残念不放弃的又问了次。
喜欢他,自己喜欢他。
靠,说什么屁话啊!他怎么有可能喜欢上那个死黑道头子啊,就因为他吻了自己吗?屁,他怎么可能爱上那个家伙,残念不会是思念残忍过度,看谁都觉得人家有一腿吧?
“你言情小说看多了?”残心拾起刚刚停下组装的零件,冷冷的说道。已经装到一半了,能算得上是个半成品了,从样子上很容易看出来,是AK,只是不知道他的威力如何。
残念没有说话,只是看着他的动作。
残心对他的视线视若无睹,径自认真的组装着手里的枪,时不时拿起来对对角度,瞄一瞄位置,食指放在扳机那里,拇指拨弄,枪支旋转,对着残念的心口。
“想拿我试枪?”残念笑了笑,用手拨开他的枪。
残心沉默的看着他。
“喜欢是一种什么样的感情?”
“一种让你甘愿隐藏自己所有性格,变成影子跟在他身后,只要看着他就好的东西。”
喜欢是一枚控制人心的罂粟,它不是毒品,它不是海洛因,它没有计量单位,它没有被加工,它的纯度,让你只要一点就能上瘾,毒品控制的是人大脑,是人的意志,而喜欢,控制的是人心,一旦心被控制了,大脑,意志,都没有了意义,从此,活着,似乎只是为了那个人。
“我觉得你喜欢他。”残念笑了,用一种洞悉所有的眼神看着他。
如果不是喜欢的话,残心不会中枪,如果不是因为喜欢的话,残心也不会被吻,残心是典型的孤僻份子,平时在组织的时候,大家想近他的身都是一件非常难的时候,除非他主动靠近,否则,谁都别想靠近他,靠近他的人只有两种,一是死人,而是他主动靠近的。
冷熠没死,所以很理所当然的是第二种人。
“从何而知。”残心皱眉。
“你没杀他是最好的证明。”残念拿过他手里的枪,对准他的眉心,“你的枪法从来不会出错,那么近的距离,如果不是你不肯,否则他早就变成了一具尸体了。”
“没杀他纯粹是因为游戏没完成,并不代表什么。”残心嗤笑。
“呵,你问过你的心吗,他是这么想的吗?”残念也不恼,他现在的模样,就像是逗弄一只小老鼠的猫,把小老鼠叼在嘴里,时不时用牙撕咬一下,却死活不肯把他吞下去。
“残念,你到底想要说什么?”残心开始不耐烦了,虽然他极力忍耐,但是残念说的话让他的心乱成一团,他觉得自己简直无法思考了,可偏偏残念不肯放过他。“残念,我觉得我是第一次看清你。”
“你连你自己都看不清,你确定看清我了吗?”残念笑了笑,对着他做了个放枪的动作。
“大家都以为你是残忍的影子,都以为你依附残忍而活,其实你不是,你所有示弱的行为都是因为你在拐骗那个人跳入你怀里,你装弱,你让自己成为他的影子,你让自己在他心里划下痕迹,你让自己在他脑海里存在,却不肯再进一步,你在等他回头,那是因为你肯定了你自己有百分百的魅力吸引他回头你说你害怕,你说你懦弱,你所有的一切都是伪装,都只是为了欺骗那个人的靠近,是吗?”
“呵呵,就这么被你看清了啊,我该杀人灭口吗?”残念一点被看穿的窘迫都没有,反而觉得开心。
“你用你的伪装欺骗了所有人。”残心下着结论。
“我是他的影子,一直都是,只是,我离不开他,他也离不开我。”残念的声音有些落寞。
伪装太多,有时候,连他自己都不清楚,真实的自己是怎么样,自己想要什么。
“不好奇我怎么看穿你的吗?”
“你也是同一种人不是吗?”没直接回答他的问题,残念淡淡的反问他。“你对冷熠有了兴趣,所以你才会一而再再而三的接近他,你想做逗弄老鼠的猫,可是,你忘了身后还有只黄雀。”
“是么。”
“残心,你会赔心进去的。”因为现在他的心都已经陷入了一半。
“说不定噢!”残心俏皮的眨了眨眼,“我的事情我自己会搞定,倒是你,M那边怎么办,你想过吗?”
感情是组织的禁忌,人人不能动,他动了,拆除追踪器,在组织等于背叛一样的行为,他做了,有时候,残心觉得他的心理都是白学了,因为他从来都猜不透M跟残念的心思。
“M想建立自己的地下王国。”
“你是说,他想做反政府行动?”如果事情是这样的话,那就大条了。
摇摇头,残念叹了口气,“我们是工具,就算他反政府,也是我们动手,他不过是坐享其成。”
“你想脱离组织”他的叹气声,让残心突然得出这么个结论。
“你想太多了。”
话是这么说,可是,残心却觉得,他没有想错。
第十四章
路边的街灯亮起,小铺跟百货的霓虹灯也开始闪烁,五彩斑斓,带着闪花人眼睛的意志,不停的闪烁着,整个城市披上了魅惑人的色彩,黑夜是诱惑人的神秘禁果。黑赐予夜的神秘,而人类渴求神秘带来的刺激感。因为夜晚比白昼更寂寞,更加想让人堕落,因为寂寞难耐,夜才会更加的吸引人填满空虚。
爆炸般刺耳的音乐与鼓点,昏暗的灯光,缭绕的烟雾,吧台边调情的男人与女人,舞池里扭动的腰肢,角落里毫无掩饰的呻吟。
“很难想象,你竟然会来这里。”残心在他旁边坐下,似笑非笑的看着他,转头,不动声色的把四周围的环境跟人扫了一圈,没发现什么大物,大多数是些小虾米,残心不禁有些失望。
残忍喝了一口酒,嘴角若有似无的弧度,透着丝丝邪恶的感觉。“这里不是号称全台北,最能让人堕落的夜总会吗?既然我空虚寂寞,理应进这种地方不是?”况且,夜总会比较利落,在里面的时候,在昏暗迷离灯光下面的时候,不管什么都是虚假,一旦出了门,谁也不认识谁。
“所以你今晚是想要找个伴?”残心歪着头看他,说完还故意的往舞池里的人那里瞄了一眼。不过一秒,他就又回过头来看着残忍,啧啧了两声,“啧啧,这里的人不怎么适合你啊!”
残心话音一落,残忍就看向舞池方向,停了约有一分钟,像是终于看够了般,残忍回头对他微笑,“那你觉得……”话未说完,残忍就停了,眼微微眯了起来,嘴角含着笑,只是这个笑比刚刚那个邪恶的笑容多了一抹怒火。
不用回头残心也知道残忍看到了什么,他不说话,任由残忍跟那人对望,自己对站在那里抹桌子的酒保说给自己一杯Mandrake。
Mandrake,曼陀罗的英文翻译,全台北,只有蓝颜提供的鸡尾酒,很讽刺,在佛教里,最灵洁的圣物,传说只有天生的幸运儿才有机会见着的花,见到它就能给人带来无止息的幸福的花,象征着空心,无心和安心的花,在蓝颜,不过是一杯调出来是紫色液体的鸡尾酒,可笑的是,最纯洁的东西,在最肮脏的地方,诱惑着人沉沦,接受曼陀罗的天使魔鬼号角,用卖出理智的行为,甘心堕落成为感觉的俘虏。
或许是Mandrake平时知道的人比较少,酒保听到他的话的时候,顿住了手下的动作,不过也只是一分钟的时间,他回过神来,放下手里的抹布,走出吧台里面,站在调酒区的位置,低头从里面拿出调配曼陀罗的酒,开始调配。
他头顶是幽蓝色的灯光,跟舞池里闪烁着五颜六色的灯光不同,他头顶的幽蓝色,让他隐身在这一角落,不显眼,也不沉默,只是轻轻柔柔的存在,让人不可忽视的存在。
那人认真且专注的调着自己的酒,动作没有丝毫的停滞。残心笑了。
他知道,在蓝颜,有个不成文的规定,那就是喝酒的时候,不能点Mandrake,Mandrake不单是一种鸡尾酒,更是一种暗号,一种敌对一方约见冷门门主的暗号。
残心的笑声把残忍的目光吸引了回来,自然他也看到了在吧台里专注调酒的酒吧,“我们要行动了?”
作为一起执行任务的行动人,他是不可能不知道残心心里想什么的,更何况,那杯已经是半成品的紫色液体,更加确定了残忍的猜测。
“不是我们,是我。”残心举起食指,对着他微微摆弄。
残忍皱眉,不认同的想要再说什么,可是,残心背对着的方向,他抬头就见的那个方向,那个人越走越近,残忍的所有视线都被他填满,直愣愣的盯着那人。
将杯子里剩余的威士忌倒进嘴里。走到残忍他们面前的时候随手扔掉了空的酒杯,酒杯落在铺着地毯的地面上,发出闷闷的声响。吵杂的音乐声掩盖了那声闷响,大家都没被他们吸引注意,只要残心跟那个酒保把一切看得清楚,只见残念一把揪住残忍的衣领,用力一拽,将他拽向自己,偏头吻上他的唇,将嘴里已经带有些温度的威士忌渡给残忍。
所有的动作都在一瞬间完成,直到他退离他的唇瓣,伸手抹去他嘴角的酒,残忍也没回过神。
“真是高调的出场。”端着酒保送上来的Mandrake摇晃,残心调笑。
原本以为这家伙能忍得住不过来,呵,还是忍不住了,因为听到残忍说要找个人共度一晚吗?真是个醋劲大的男人。
“为什么来?“收回视线,残忍低头喝酒,不再望他。
“我想你。”
“实话!”
“我想你。”
实话是因为我想你,所以来这个有你的地方,假话也是我想你,所以来这个有你的地方。真真假假,不过是读音的差别,除此之外,别无其他差别,真的,可以说假的,假的,同样能是真的。
“你不该来的。”一口喝尽酒,残忍终于把目光投向他。
灯光昏暗,视线变得模糊不清,可是,在他望向自己的那瞬间,还能能看清他眼里自己的倒影,不要太多,只要他眼里有自己的倒影就好了,只要有就好了。
“可是……”残念停顿了一下,“我想你,我说我想你。”
想,想到奋不顾身,想,想到愿意放弃所有,想,想到付出一切代价,只要能感觉到他的心跳,就什么都值得。
“残念,我说过,这不是爱情。”这不是爱情,只是他离开太久,而一直跟他在一起的残念不能接受他不在身边所得的错觉,这种感觉,只是依赖而已,不过是依赖而已。
“是吗?”残念垂下头,前额的头发随着他的动作飘下,遮住他的眼睛,“麻烦一杯深夜诱惑。”
纯度极高的一杯酒,禁忌的诱惑,想诱惑人陷入爱情蛊惑的酒,一杯加入了血液加入了威士忌,加入了另外几种烈酒调制的酒,深夜诱惑,最开始是来自荷兰,据传,有位男子,爱上了他的邻居,可是,邻居是一位已婚男人,他用自己食指的血加上威士忌等烈酒调出了一杯酒。他把酒拿去给邻居,诱惑他喝下,其后的事情,不过是沉沦的过程,他用一杯酒,勾引了对方,让他跟自己一起沉沦欲海,不可自拔。
从此以后,这种味道苦涩,颜色却鲜艳得让人舍不得喝下去的鸡尾酒,就被称为“深夜诱惑”。
酒被端上来的那刻,残念愣神了几秒才把酒推给残忍。
“给你。”
看着眼前的酒杯,残忍觉得他喉咙就像是吞了几斤的钉子,滚热的血液在里面滚动,灼热到让他无法开口。
“深夜的诱惑,在黑暗的夜里,用最华丽的勾引,诱惑对方来自己怀抱。”一直沉默不语的残心突然开口解读这杯酒,说完了后他就站起来,准备离开。
逃避残念的目光,残忍一直都是盯着残心身后那个黑暗角落,不过,随着残心站起来的动作,他也看清了那个黑暗角落里的人的动作,一伙人,在黑暗的掩盖下,拿着枪口对着残心的后背。
“垂直90度位置,六个人,五个有枪,正对准你的后背。”残忍皱眉,不管怎么看,现在的形势对他们都不利,在人家的地头,人家的枪口抵住自己的同伴的后背。“打算怎么做?”
相对于残忍的严肃,残念显得事不关己,他只是淡淡的扫了眼对方在的位置,挑眉问道,“残心,你的游戏开始了。”
理了理衣服,残心双手环胸,“我还以为能早点,结果,速度还是这么慢。”刚刚他叫Mandrake的时候,那酒保就通知了冷熠,他原本以为,依照他的速度,会很快到,结果那家伙还是让他等了二十分钟,真是够慢的。
他们两个的对话让残忍有些摸不着头脑。他们两个私下计划了什么没让他知道吗?怎么他都听不懂他们的对话。“什么意思?”
“没什么。”残心一句话截止了他的后续探问。
可惜,残忍也不是盏好打发的灯,“那我跟你一起去。”
“NONONONO。”竖起指头,摇摆,示意自己的拒绝,残心眨了眨眼,对残忍抛了个媚眼,“你还是跟可爱的小念念共度良宵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