停住脚步，转头，再走回他旁边，Pink一字一句的说，“M会给我答案的，至于感情用事，我相信你比我更清楚谁更加感情用事？”

“如果M派你出这个任务，你会去吗？”D迟疑了一下，终于还是把这个从刚刚就憋着的问题问了出来。

Pink冷静的看着他，眼神里毫无感情，她正要开口的时候，D就截了她的话，“OK，不用回答，我不需要答案。”

一个人知道太多的事情，得到太多的答案，那个人就会死得无比的快。

Pink是ZERO里的唯一心理学家，成员的心理问题都是她解决的，解决不过是个好听的说法，与其说解决，不如说她利用成员的心理漏洞给成员洗脑，更何况，作为暗杀成员，她出的任务从来不是对外，而是对内，比如说，杀掉背叛组织的成员，解决到成员的另一半，总而言之，就是解决成员身边的所有人，不论是谁，只要让他们觉得自己是一个人，没有心没有情的人就行了。

没有心的人是最好操纵的木偶，没有情的人则是最好控制的杀手，无心无情是ZERO对杀手的唯一要求，也是最难做到的要求，所以他们一律采用封闭训练，让成员无法接触到社会，跟社会脱节，可是从以前到现在，无数个人在出任务的时候都会触碰到这个禁忌，触摸到情这个字，变成有心的人。

可是，这次不同，残念动情的竟然是组织里的成员，这样的事情，在ZERO里势必是无法存在的，所以Pink才会在知道这件事情的时候第一时间从洛杉矶飞回组织。

“D，我知道你平时比较疼残念，但是，组织的规矩不能破。”除了D之外，残念是整个ZERO里面黑客网络技术最好的人，从某种程度上来说，D可以算是残念的网络启蒙师傅，只是残念这个徒弟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我知道。”D点头，却没有说多余的话。

Pink看他这个样子，也没说什么，D的心理她很清楚，只是，她不想点破。

第十二章

ZERO的总部设计错综复杂，像是个巨型迷宫，带着迷惑人迷乱的幻觉，让你失去辨别能力，ZERO的房间设计一目了然，可是，你永远都不知道，这些里面都隐藏了什么，比如现在，M的办公室在下一层，可是他们必须搭直落电梯下去，搭电梯下去到M的办公室，大约需要三分钟，要知道下一层距离上一层有多少米，其实很容易算出来，只是，ZERO的电梯运行速度从来都是不稳定，所以没人知道到底距离是多少米。

电梯在一个暗黑色的门前停下，Pink推开黑色的门，印入眼帘的是一条黑不见底的甬道，高跟鞋踩在上面，发出清脆的声音，空荡荡的甬道除了她高跟鞋踩在地上的声音在回响外，没有别的声响。

M的办公室很快就到了，Pink伸出拇指对准门边的指纹机，然后将眼睛凑上去检查视网膜，大约两秒时间，高压门才缓缓的打开。

房间里有张大大的办公桌，M坐在办公桌后，背对着她，他面前是一个巨大的屏幕，上面显示着各种颜色的起伏线，他手指在上面滑动，画面转别，变成了残念的图片。

察觉到有人进来，M没回头，只是说了句无关痛痒的题外话，“难得看见你来找我。”

Pink看着屏幕，挑了挑眉，走过去在沙发上坐下。

M滑动椅子，转过身来，正对着他，双手摸着下巴，英俊的脸上挂着似笑非笑的表情。

不可否认，M是个美男子，从ZERO成立以来，除了内部成员之外，外界对ZERO这个首脑都是只闻其声不见其人，大家纷纷都猜测他的外貌，很多人说，能成立这么大一个黑吃黑的组织，M肯定是个老头子，而且是那种特别精明的老头子，也有人说他是而立之年的人，也有人说他是四五十岁的中年人，对于M的年龄外貌，在道上那可谓是个津津乐道的话题啊。

可惜的是，没有人猜对，他不是老头子，相反他很年轻，年轻的让人不敢置信，只是，他的年龄跟他的心狠手辣是成反比的，也是他的心狠手辣让人误以为他是个年纪大的人，毕竟如果告诉人他还年轻，估计没人相信ZERO是在他手上统领的。

“你不是已经知道我是为什么而来的么？”Pink开口，语气冷漠。

M在旁边一个透明小屏幕上点了两下，巨大屏幕上的画面又一次的转变，只是这次是变成黑暗，Pink对他动作不发一语，只是挑了挑眉。

两个人，谁都没有说话，室内一片寂静，只有空调的排风口风扇旋转发出的声音，这是一场心理攻战，Pink在猜测M的心思，M也在剖析Pink的心理。

“收回你心里的疑问，虽然你是早期跟我一起出来的人，但是我并不会因此给你特权的。”他口气柔和，眼神却越来越冰冷，“认清自己的本分，是ZERO的首要原则。”

Pink从沙发上站起来，低头，“YES，SIR。”顿了顿，依旧还是把疑惑说了出来，“属下只是不明白。”

“不明白？”M挑眉。

“是的，属下不明白，您一直教导我们，感情是让杀手死亡最快的东西，而最顶尖的杀手应该是无情无心的，这样他才能出色的完成组织给出的任务。”

M没有接话，他知道Pink后面说的话才是真正的重点。

“但是，为何残念动情这件事您一直不处理呢？”

M冷笑了声，“Pink，还记得组织的规矩吗？”

执行自己的任务，不属于自己管的事情，不要过问！不要妄想去管理一些自己不能标准化的事情，这个是规矩的第一条，也是最重要的事情。

“SORRY，属下越矩了。”Pink语气恭顺的回答，只是她眼里的桀骜与她的语气形成了强烈的对比。

她眼里的表情没有逃过M的眼睛，M转过身去，站在窗前，透过玻璃看着外面在训练的枪手，问她，“这次培训，你说谁会到最后？”

外面是正在培训的一群孩子，从外表上来看，他们的年纪大概都在十五、十六岁之间，可是他们脸上阴狠的表情却让人不敢相信他们还只是群未成年的孩子。

“属下不知。”Pink扫了眼外面，面无表情的回答。

里面只有他们两个的声音，外面却是枪林火弹，一枪一个，血液溅在玻璃上，形成一小朵血渍，看上去像朵血花，红得妖冶，让人不禁心跳加速。

“你第一次来ZERO的时候，就是我教导的，那个时候你也是这么过来的，第一次看见我们成员训练的时候，你说好残忍，因为要杀很多的人，可是，现在你看到这样的情景的时候，你就变了，你不再觉得残忍了。因为你已经没有心了，杀人已经令你麻木了，血对于你来说，就像自来水，可有可无。”

Pink不知道M突然跟她提过去的事情是想干什么，她想要反驳他的话，但是却不知道反驳什么，不可否认，M的话击破了她心里伪装的墙壁，找到了最柔软的那个角落，用了的戳了一下她。

“不如我们来打个赌。”M转头看她，眼神包含了太多东西，让她看不清，以至于懵懵懂懂的应了是，“看这次培训，谁是最后的赢家。”

每年冬天天，ZERO都会从世界各地或者是监狱寻找有潜力的男孩子或者女孩子培养成杀手，他们会教导他们用枪，会教导他们赤手空拳的话要怎么对付别人，会教导他们各式各样的技能，包括如果攻占敌人的心理防线的心理学以及黑客技术等，可是，他们的教导时间很长，考核时间却很短，一个小时的考核时间，考核很简单，一个大房间，5把枪，谁能把多余的人杀死，谁就能得到考核ZERO杀手的资格。

这种招人模式是ZERO不变的模式，从来没有特例，慈悲心在这样的情况下显得可笑，这样的情况，你不杀别人，别人也会杀你，而你想要活命的话，就只有杀了其他人，才会有机会。

“残念没通过这个考核。”Pink突然想起这个问题，残念当初是直接晋升杀手，而不是像普通成员这样通过考核，一步一步走上来的。“他拆了他身上的追踪器。”

“呵呵。”M笑了笑，用手指再次打开屏幕，直接按下启动追踪器追踪的控制键，开始追踪残念的地址，绿色的小圆点，在一幅地图上顺着一条细小的线，乱七八糟的跳动，直到在一个小地方停下。

看着这样的情况，Pink皱了皱眉，“残念身上有两个追踪器？”

“正确的说是每个人身上都有两个，只是有一个未启动。”这是一种保险的做法，也是一种残忍的做法，第二个追踪器不单是追踪器这么简单，这种追踪器里面镶嵌了一个小的微型炸弹，是用来预防成员叛变的设定，也就说，如果成员去取掉了第一个追踪器后，第二个追踪器就会自动启动，一旦成员叛变，这边就会立马控制追踪器爆炸，微型炸弹虽然小，可是，近身炸掉一个人的威力可是不容小觑的。

没有在追踪器上多纠结，Pink仔细看了看残念所在位置的地标，得出结论。“他在台北。”不是疑问，而是陈述，“残忍跟残心也在台北。”

残念跟残忍之间的事情，在组织里一直都是有议论的，只是事情没发生，组织也没下定论，而残念现在所在的位置，他取掉身上追踪器的做法，让人很难不怀疑他是不是想脱离组织。

而Pink说这句话的意思很明显，残念动情了，组织的规矩他触碰了，按照常理，M应该下令让暗杀小队的人却杀掉他爱的那个人，然后让人把残念带回来，进行心理洗脑，也就是熟称的，人工失忆，利用他心理的漏洞，进行攻击，让他遗忘他所遇到的所有事情。

“这件事我自有打算。”M的意思是让Pink不要再追问下去了。

“是。”Pink转身往外走去。

门被重重关上，M盯着屏幕上台北的地标，若有所思。

从冷门出来，回到山顶小木屋的时候，残心一直都保持着这种呆愣的状态，说实话，这样的状况，在残心的人生中那可是从来没有出现过啊。

所以他现在很矛盾，更多的却是烦躁，靠，不就是被那死黑道头子亲了一口吗！他在烦躁个什么劲啊，他妈的，又不是女人，矫情个屁。

残忍看着他被扒得乱乱的头发，歪着头，有些不解，这家伙是怎么了？这个时候他不是应该来问自己，任务完成得怎么样了吗，怎么变成这个样子了

“再望下去，老子就挖掉你眼睛。”残心冷冷的盯着他。

残忍笑了笑，耸了耸肩，一脸不在意的模样，“想要我眼睛也要看你有没有本事拿到。”

除去枪法，光是近身打斗的话，残心是肯定打不过残忍的，残忍的搏击一直以来都是最强的，在ZERO里，没有一个人能赤手打得赢他，所以如果没有枪的话，让他赤手跟残忍打的话，死得一定是他。

“这么忧郁可不像你，难不成……”残忍做到他旁边，调侃的眼神在他身上扫来扫去，“你看上那黑道头子了？不过说来那家伙长得是挺帅的。”

残心跟残忍私底下关系挺好的，所以两人平时相处就跟普通好友无异，虽然组织把各个成员都分开，不让他们有联络，但是作为顶尖杀手，又是M最疼宠的杀手，不可否认，残心享受太多的特权，而这些特权也是他日后的绊脚石。

残心没好气的白他一眼，“我呸，老子看上他，老子要是要他的话，还不如直接压倒你更快！”

残忍摇摇头，没说话，将手里的名单递给他，“这份是冷门内鬼的交易记录。”

残心接过来，皱着眉翻了翻，也只是草草的翻过，没细看，一分钟都没就看完了，将名单放到抽屉里，残心站起来伸了伸懒腰，可是懒腰才伸到一半，残心就顿住了动作，转过头，一脸严肃的看着残忍。

残忍被他的严肃表情给弄的也严肃起来了，以为他突然想起什么事，“残忍，残念来台湾了。”

残念。

残忍愣了，眨了眨眼，有些不敢置信的看着残心，半响，才开口，可是，一开口才发现自己声音嘶哑得不像话，咳了几声，清了清口里的痰，“他……”

知道他要问什么，残心点了点头。

残忍陷入沉思，没有再开口说话，径自想自己的事情，残心也不打扰他，往楼上走去，他还是没弄明白，他被黑道头子吻了烦躁这件事是为什么，所以他打算接着思考这个事情。

第十三章

残忍以前是监狱里的问题少年，因为帮派纠纷以及走私毒品被逮捕，他在那个暗不透光的牢笼呆了半年，半年后，有个人走过来，问他愿不愿意跟自己走。

那个时候，他完全是被那个人蒙蔽了，那人脸上的笑脸像是一道绚烂刺眼的阳光照射在他的心里，他迷惑了，跟着他走，本以为从此能见到阳光，却忘了，一个黑暗里打滚生存的混混想见到阳光是一件多么难得的事情，他竟然就这么的被蛊惑了，以至于万劫不复。

遇见残念，完成是意外，那是组织的一次考核，除了黑客技术过关外，残念的所有项目都不过关，他枪法不准，近身搏击出手也不够快，力度也不够，用直白的话说就是，这个人除了黑客技术之外，别无用处。

跟他的纠葛，太复杂，太直观，也太纯粹，纯粹到连他自己都不知道这一切是这么发生的，等到他意识到的时候，残念已经成为了他的影子，而自己就像是他生命里唯一的一道光被他仰望。

残忍能从残念身上嗅出自己的味道，残念也认为自己是残忍的影子，他们是一体，却只能背对背拥抱。

残念喜欢残忍在ZERO里不算是秘密，大家都能看得出来，可是，喜欢跟在一起的差别只在于一个人跟两个人，但是对于他们这种生活在黑暗里的人来说，喜欢是一道致命的毒药，一旦喜欢了，那个人就会成为自己的弱点，而自己最终会因此丧命，不是怕死，选择这条路的时候，就预料过自己的死亡，怕的是，一旦喜欢了，这个人深入自己的骨髓，自己的血液里的时候，自己一旦保护不了，那他会生不如死，既然预料得到结局，不如一开始就斩断，让他死了那条心，让他看清，他对自己的感情不过是依赖。

影子喜欢正影，不过是在阳光下被迷惑的瞬间，一旦陷入黑暗，影子就会自我行动。

叹了口气，残忍抓起残心放在桌子上的机车钥匙。

站在二楼落地窗前，看着机车扬尘而去的背影，残念脸上挂着一抹苦涩的笑。

从见面的那刻开始，他就一直这样默默的在他身后，看着他的背影，跟着他的步伐，他一步一步的跟着残忍的步伐，用尽全力的追捕着他的踪影，感情是组织里不可触碰的毒品，可是，为了残忍，他甘愿沦落，成为一个瘾君子。

“值得吗？”手里拿着零零落落的零件组装，残心头也不抬的问他。

从以前就一直看着他望着他的背影，到现在，一直都没有变过，所有人都知道，残念是残忍的影子，可是，当事人却像是没有察觉一般，依旧自顾自的往前走，没回过头，也没停下过脚步。

“每次望着他的背影，我都在等他回头。”残念别过头，望着残心，“可是，我又怕他回头。”

不回头，还可以有希翼，如果残忍一旦回头，但他眼里没有自己，自己会受不了崩溃的。

“难道就这样下去吗？”残心停下手里的动作，“就这样，不清不楚，不明不白的下去吗？”

“他不否认我的感情，却也没承认过，我用影子的身份，把自己暴露在阳光下，如果有一天，我被阳光晒得消失不见了的话，或许就不爱了。”

或许有一天，自己会累，会疲惫，会开始不爱，会独自生活。

“这一次怎么办？组织迟早查过来的。”即使他隐藏得很好，但是，残念还是能从他声音里听出一丝担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