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见北威州+番外——堇色ivy
堇色ivy  发于:2013年12月29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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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听不明白,但看到各式彩蛋和兔子造型的巧克力,立马反应过来:复活节都要到了,难怪这天气一天比一天更像夏天。

邀老刘一起在房间里喝酒,剩下的几瓶酒被冰在房间的小冰箱里。

之前买了还没吃的椒盐花生,味道有些古怪的德国零嘴,配着冰啤一起下肚。看到他桌上还有剩下的大福团,老刘尝了一口,嫌口味太甜。

“好家伙,什么时候口味变那么重了?”

周凯看着老刘放下的那半个团子,只好敷衍:“那天在亚超看到了就买了。”

淮扬菜原本就口味清淡,少咸辣,老刘的味觉其实是门绝活,什么菜浅浅尝一口就知道哪里欠了,立马能说出个一二三来。要不是他常年做切配做得熟练,如今这二炉的位置……还说不准是谁来站。

后来,不知道是谁说到了老祝。能够理解老刘起初的有所保留,毕竟,那个人是和自己同门了那么多年的师兄弟,和自己在同一个地方出生,同一个地方长大,连他早期用得最顺手的刀,都是周凯送的。连周凯自己都以为,他们会永远站在一起,至少面朝同一个方向。

周凯自顾自地灌了一口酒,“他老婆又没个正经工作,儿子学打球要花钱,老娘住院也要花钱,一个人挺苦的。”过了好久,又补了一句:“……就是对不住你了。”

刘斌愣了愣,“加工资的事,我真没计较。况且你那阵子回国,总得有个人管事,谁都一样。只是……”

他知道老刘和别人不一样,他看得比谁都清楚,也比谁都正。自己不在餐厅的那一个月,老刘怕是早看透了老祝的阳奉阴违,只是碍于自己和老祝是同门同乡,所以才没有多话。现在既然说开了,老刘也不怕说出自己的担心。

“现在正好是抓卫生的关键时候,他和马鸟搅在一起,我只是怕有什么不好听的说到曹建国那里,到时候难做的是你……”

“这倒还不至于,”周凯拿起酒瓶,“来来,干!”

笑声里不知在笑自己还是笑老祝,口袋里的巧克力彩蛋再不拿出来怕是要化了。剥开一颗丢进嘴里,真是甜的过分,周凯皱了皱眉头,决定不再“暴敛天物”,还是留给那个嗜甜如命的家伙好了。

Ostenmontag,周一的复活节,全国放假。

把巧克力放到余洋手里的时候,看他为周一不用打工而雀跃。

说着要和同系的朋友一起去科隆玩,问到周凯休假日的安排时,男人只好无趣的去摸烟,“干嘛?不干嘛,睡觉呗。”

“不出去啊?”

“知识青年能放过文盲么?足不出户最好。”

结果,说要闷头睡觉的人一早就醒了没事可做只好开电脑听相声;说要和朋友结伴出行的人却抓着一头睡乱的头发给周凯打电话。

“……喂,我睡过头了。”

坐在沙发里听相声的人咋舌,“那还不快点赶下一班车?”

“我……其实我也不是太想去。”

周凯都能想象那人一副抿着嘴的摸样,憋着笑问:“那你想怎么样?”

“……”

“操,你该不是为了想约我,故意睡过头的吧?”

听到他又像往常一样开玩笑,余洋立刻回嘴道:“你给我滚蛋,能别自我感觉这么好行么?!”

在杜塞火车站门口的Kamps面包店前如约看到那家伙站在太阳里,周凯走过去,从后面突袭那一头还没完全整理齐的头发,“喂,站起来了。”

身前的人被吓了一跳,回头过来问:“什么!?”

“说你上面头发翘着呢……又没说你下面,紧张个鸟啊?”周凯插着口袋,大咧咧的站在他面前,“打算去哪儿啊祖宗。”

余洋白了他一眼,跑去自动售票机上买了两张票。

“你不是有学生证嘛?”

余洋把票凑到周凯面前,指着上面的目的地Trier一字一顿道:“出、州、了!”

Trier,特里尔,已经不在北威州的地境,即便在州内可以凭学生证免费搭车,出州的那一段路程还必须补票。

虽然这个地方周凯从来没有听过,但他一点也不介意。就像他坐在火车上,也丝毫不介意余洋所说的没有如约和朋友去科隆的原因是什么,大概是计划着想要告白的男生为了避免尴尬所以才特意拉上他这么个救命稻草,他可不想做别人的电灯泡,玩什么三人出行。怎样都好,但复活节一个人闷头睡觉绝不是一个好主意。

火车经停在科隆的时候,周凯瞥了一眼坐在身边的人说道:“喂,你到站了。”

“……你还能更贱一点么?”

就是对他的好脾气不屑一顾,所以就换着法子惹他。

“能,怎么不能!你给个口令,立马贱给你看。”

嘻嘻哈哈的看他毫无用处的口头暴走,看他那张本来就薄的嘴唇紧紧地咬在一起,看他那个白皙的后颈晒在阳光里。

第三十六章

不论是杜塞还是科隆,总共就是这么点弹丸之地,曾经在科隆火车站的星巴克都撞见过同系的朋友,为了免去再次被撞见的尴尬,索性还是走远一点的好。

余洋第一个就想到了特里尔。这个古老的城市位于德国莱茵兰·普法尔茨州,紧靠摩泽尔河谷和卢森堡边境,距离杜塞大约有四个小时车程。

这条线路上的沿途风景极美,能看到铁轨边的河谷风光以及两边的葡萄田山丘,蜿蜒的河道在火车中转站科布伦茨最著名的景点“德意志之角”上,浩浩荡荡汇入莱茵河,而这一带古老的葡萄种植区也正是德国葡萄酒重要的产区之一。

除了出发前在火车站匆忙买的咖啡和羊角包,一路上饥肠辘辘没有东西吃的感觉真的很糟。

“吃一个还不够,你究竟属什么的?”

到达科布伦茨总火车站的时候,周凯趁着几分钟转车的时间,在便利超市买了一大袋吃的喝的,长长的队伍让他们险些错过去特里尔的火车。

气喘吁吁坐定下来,看余洋翻出吃的来点饥,周凯打开一罐饮料来,“这是饿死鬼投胎呢?”

余洋拿零食的手停下来,愤懑的看着他,一副要用眼神杀死你的气势。

周凯边喝边笑,“看着我干嘛,能吃是福,我那是夸你呢。”

看着远处走来检票的乘务员,余洋咬着嘴里的食物,发狠说道:“谢你全家,信不信我把你的车票撕他个稀巴烂!”

周凯觉得好笑,虽然嘴上适时讨饶,心里所想却是:你倒是试试,你要真敢把我的车票撕烂了,你回头就等着自己别的东西被撕烂吧。只是这句半真半假的玩笑话他想了想还是咽回肚子里。

由于出发的时候已经不早,到达特里尔已经是下午一点。

两人在火车上多少吃过些东西,这时候还不至于饿。从特里尔火车站走出来,正是一天中阳光最旺盛的时刻。沿着宽阔的主干道一直走,不到十五分钟就能看到这座城市的标志性建筑:大黑门。

大黑门果然名不虚传,由沙粒砌成的外墙在历史的车轮下显得愈发沧桑雄伟,最后变成现在深黑的颜色。光是站在城门下,就能感受到它的久经变迁。

“呐,这个建筑其实叫Porta Nigra,拉丁语是黑色城门的意思,所以也被称作大黑门。是1800多年前古罗马的城门,是特里尔最出名的建筑。”

两人买了门票,沿着窄小破旧的石阶登上城门,余洋对照着德语简介为周凯讲解。

透过最高层的石窗,就能够俯瞰整个特里尔老城的全貌,而另一边的风景则是远方的坡地,紧连洪斯吕克山高地和艾菲尔山。

从大黑门向老城走,途径最热闹的中心市场,旁边就是特里尔主教大教堂。再一路向前,便看得到君士坦丁大帝的加冕大堂,而隐匿在选帝侯宫殿背后的偌大花园美得简直让人瞠目。

午后的太阳晒得人头皮发热,参考着在旅游咨询处拿的城市地图,余洋费劲地寻找着下一个名叫“凯撒浴场”的景点。

看他停在路边把地图颠来倒去的研究,周凯才发话:“行不行啊你?”

“奇怪,这条路地图上怎么没有……”

“拿给我看,我们现在在哪?”

“这儿,然后我们要去的是这个……Kaiserthermen,在这边……”

周凯把颠倒过来的地图摆正,认真看了一会,“我靠,那刚才不应该走左边吗?”

“不对!……你到底在看哪里啊?”

一个看不懂德语地图,一个天生方向感缺乏,凑在一起研究地图的两个人,着实有点像一对笨蛋情侣。

迎面走来的一个德国老头看了他们半天,用英文询问是否需要帮助。听到余洋一口流利的德语之后,老头眉开眼笑惊喜道:,,Ahh! Sie sprechen aber gut Deutsch!(啊,您德语说得可真好!)“

到达目的地时,浴场已经早早闭门谢客了。高高的围墙保护起来的文化遗产,在外面想要一探究竟几乎是不可能的。

心里觉得遗憾,但看着围墙边的一处天然水池,余洋指了指冲周凯说:“喏,就是这个。”

周凯显然有些惊讶,“什么?!不是说是个大型罗马式浴场么?就这么一摊水?”

“是啊,就是这里。”天经地义,正义凛然。

看着周凯不可置信走近去看还一边振振有词的背影,余洋终于忍不住蹲下来笑出声。

走在前面的人还在腹诽:这就是古罗马贵族洗澡的地方?这特妈也太天然了!

一个回头,看到后面那家伙笑得都快趴到地上了,也就一下子明白自己是被耍了。

“哎哟我不行了……”蹲在地上的人连连摆手,笑得都快踹不过气,“我、我就这么随口一说,你居然也信,……哈哈哈,哎哟……!”

“操,骗我,皮痒了是不是?”周凯气得在他后脑拍了一记,“起来!”

余洋仍旧这样蹲着,缓了好久这才消停下来。

于是周凯的手也就顺势停在了他的脑袋上,手指间全部都是他柔软头发的触感,一时间没舍得松开。

离开凯撒浴场之后,找到了著名的马克思故居。没想到又被告知建筑正在内部维修,故不对外开放。

“行了,你对马克思的爱是有多执着啊?”周凯没把余洋的几句抱怨放在心上,只潇洒地走在前边,“走,找地方吃晚饭去,我快饿晕了。”

在渐渐暗下来的天色中,在热闹的中心市场附近找了一家餐馆解决晚餐。吃到了不同一般的猪排做法:每一块切成小段的猪排肉外面都包裹着腌制的培根肉,猪肉中间还夹着在土耳其超市特有的蜜饯果肉。作为配菜的烤土豆时间掌握的刚好,配上奶油蘑菇酱汁的口感堪称完美!

余洋吃完后心满意足地摸了摸自己的肚子,又被周凯笑话说没几斤几两肉,摸来摸去还不是只有几根肋骨?不过他不介意,每一顿饱餐之后,都有一种难以形容的满足感,就连走了一天的疲劳都忘记了。

饭后百步走,到火车站查班次的时候才发现已经错过了最后一班直达杜塞的火车。

退一步只好选择先到科隆,然后再转车。原路返回的时候,白天里的那些风景都已经沉入夜色中,望着窗外不见星辰的夜空,余洋靠着玻璃窗,没一会就睡着了。

第三十七章

原来是想着先把周凯带回杜塞,然后再自己回杜伊斯堡的。

但当最后两个人一起坐在去往独立斯堡的火车上,刚刚睡醒的余洋才撇嘴嘀咕:“你等会儿回杜塞还要再买票啊,而且都这么晚了……”

自己在回程路上睡了一路,亮起来的手机屏幕上显示现在已是半夜00:15。

“那睡你那儿。”

余洋抬头认真想了想,“也是哦,反正明天我打工,可以带你一起到餐厅,省你车票钱!”

“……”还真是戒心全无,防御指数……零,“这么会精打细算,贤良持家果然是种美德。”

说完,周凯便盯着他看了一阵。注意到他的目光,余洋没好气地问他干嘛。

“没干嘛,“周凯转过头,两手插在胸一副闭目养神的惬意样,过了一会才唐突冒出一句:“我说……你也太好泡了。”

“你给我滚蛋,你才好泡!你脑子里能装点别的么?”

微微睁开来的眼睛,余光瞥见他恼起来居然还会脸红,心里不禁动了动,没有还嘴。

送他到家之后,周凯正要开口,余洋就先接起了电话。

0086的号码,国内打来的。

意识到这个电话似乎是带来了什么不好的消息,周凯看着站在面前的人从最初的惊喜到平静,再到后来的惊慌失措。这种感情的变化,只是光听到电话这头的几个关键字就能猜到一二。

“出什么事了?谁在医院?”

“我、我……!”

余洋手里紧紧拽着手机,用力到恨不得要将它揉碎。茫然地站在原地杵了好一会,忽然转头拔腿就跑上楼去。

一路跑进房间,鞋子也顾不得脱,打开电脑就开始查询机票,敲击键盘的手指却怎么也不听话,打了几遍网址还是错的。

跟在后面上楼的周凯拉上门,看他乱成一锅粥又一声不吭的样子,也跟着着急起来。

“怎么回事啊到底,说话!”

余洋顾不得答话,只是不停地进行着盲目的搜索、打开网页、继续搜索、继续打开的动作。

周凯最看不得他这样,气急败坏地把坐在椅子上的人掰了过来,强硬地把键盘上的手拉了下来,“你给我冷静点,差不了这几分钟,天塌不下来!”

被这样吼了一句,余洋好像真的一下子静了下来。

周凯蹲下身子到他面前,看着他眼睛发红,一脸要哭的表情。

余洋静了好久,整个人木木的一动不动,最后憋出一句:“我要回去,我得马上回去!”

他不知道自己离家不过三个月,父亲在医院也差不多躺了这么久。

第一次心脏病突发的时候送去医院,结果被查出有心肌梗塞,做了手术不久之后却又发现了其他并发症状。家里人一直没有对他提起,就是害怕他远在德国太过担心。回想这三个月里,一直鲜少接到父亲的电话,还以为是父亲不肯原谅自己。多少次,母亲都只会说让自己吃好穿好,打工不要太辛苦,每当自己问及家里的状况,那头总说一切都很好。

直到今早,一纸病危通知送到手中,才知道没法再瞒,也不能再瞒。

余洋此刻脑海中出奇的静,但浮现而出的全部都是年少时候不够懂事的自己,都是犯过多少次错又被父母原谅包容了多少次的自己。

很后悔……后悔三个月前赌气的自己,就连一声再见都没有同父亲说,就任性的一走了之。

周凯就这样蹲在余洋面前,看着他最终还是咬着嘴唇开始掉眼泪。

“你爸会没事的,一定会的。”在铺天盖地的担忧和懊悔面前,安慰显得那么单薄那么无力。

定完了回国的机票,余洋仍旧那样坐在电脑前。他已经不再哭了,说着想要一个人待一会。

纵然放心不下,但周凯还是应了一声,掩上门走出去。

凌晨的街道上,安静得一点声音都听不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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