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没什么了。”宁小言起身,“你肯定很忙……我先回去了。”
顾惜脸色有些不好看,他起身拉住宁小言的手臂,道:“想要我帮忙你就说……虽然不愿意,但是如果你求我,我就帮你。”
顾惜低着头看着宁小言,身高差让宁小言觉得他有种居高临下的冷傲。
“你之前不是说过要补偿我吗?那么……你能不能想办法让我见到秦子晋?”宁小言仰头看着他,苍白的脸上早就不见了之前的软弱无助,眼睛直视着顾惜,那样子简直像是……理所当然?
顾惜没想过宁小言会说这种话。他以为这个脆弱纤细无比的孩子一定会无助地求自己或者掉头走掉,但是,没想到他露出这种表情。
他突然想起以前他叫人调查的宁小言的资料,或者那个懦弱卑微的宁小言从来就不是真正的他?
“呵,我是说过。”顾惜笑了笑,“但是前提是:我,愿,意。”
宁小言怔怔看着他,眼里划过一丝阴郁:“对不起,打扰你了。”他说完就快步走到门口拉开门走了出去。
顾惜只是一动不动地坐在那里看着宁小言的背影被门挡住。
他搅了搅桌上已经冷掉的咖啡,望着前方笑了笑。
二十五岁坐上总经理位置的顾惜,凭借的可不只是家族的权势,更多的是一种势在必得的气势和缜密狡诈的心思。
也许宁小言今天真的不该来找自己,本来已经不抱有任何希望的顾惜突然又因为今天的见面隐隐察觉到了什么。
喜欢的东西只有牢牢握在手心才会真的安心,至于得到了以后是厌倦还是欢喜,那是之后的事情。顾惜想。
他优雅地微笑,然后拿起桌上的电话拨了内线:“今天下午的洽谈会如期举行,你准备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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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小言从大楼里走出来,看着头顶初冬有些恹恹的阳光,觉得异常刺眼。
自己怎么会想到来找顾惜呢?一定是脑子发热了。
宁小言拨开挡住了眼睛的刘海,叹了口气然后往公车站牌走。
等了很久才等来他要坐的车,宁小言投币上车。他走到最后一排,挑了靠窗的位置坐下,然后转过头看着窗外走神。
今天的公车开得特别慢,原本二十几分钟的车程,宁小言似乎觉得有一个世纪那么长。他拢了拢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长得这么长的刘海,心想回去该剪剪了。
这时公车靠站停下,上来一个头发花白的老爷爷。车上的人都埋头装没看见,宁小言无奈起身,走过去将颤颤巍巍抓着把手站着老爷爷扶过来坐下,然后走到车后门靠着冰冷的扶栏继续走神。
不知道多了多久,车终于在小区那一站停下来。
宁小言下车,然后往小区外面的超市走。
无聊地逛了几圈,发现没什么可买的,于是到零食区买了一些薯片饼干之类的东西。
回到家里,宁小言把东西放到茶几上,然后去洗手间洗脸。看到镜子当中只露出了半张脸的自己才想起要剪刘海。
于是翻箱倒柜地开始找剪刀。
几乎把所有的地方都翻遍了就是找不出一把剪刀。宁小言盘腿坐在地板上,看着那满地的狼藉就觉得莫名地心烦气躁。
他不耐烦地踢了踢脚边散落得乱七八糟的CD杂志,最后干脆整个平躺在地板上,睁着眼睛看着天花板。
他空洞地看着前方,觉得自己像是忘记了什么很重要的事情。是什么呢?宁小言用手肘盖住眼睛想,却怎么也想不起来到底是什么。
突然有种很奇异的空白感,像是行走在云端,重心消失,满目苍白。
宁小言躺了一会儿觉得身上有些僵,于是起身穿鞋关门,再一次往小区外的超市走。
在超市里挑了把合适的剪刀,宁小言对着收银员笑了笑。有些花痴的收银员看着面前的漂亮男孩对自己微笑,不禁心花怒放。
回到家门口,宁小言才想起自己没有带钥匙。
他愣愣地看着紧闭的门,过了一会儿实在无计可施,于是顺着墙根坐下来,手里把玩着那把还没拆开包装的剪刀。
明明一整天什么也没做,宁小言却觉得非常非常累,仿佛全身所有的力气都被抽走了一般,让他连睁眼都觉得很困难。
宁小言不知道自己现在为什么会在医院。从四面八方传来的刺鼻的福尔马林混合着尸体散发的腐味让他忍不住蹲下身子干呕起来。
这时有人拍了拍他的肩膀,同情地看着他问:“这位死者是你的妈妈吗?”
宁小言直起身子捂着鼻子和嘴顺着那人的指尖看过去,发现就在他的身后,白色的担架上染满了腥红的色泽,在那一大片殷红之间,宁夏正安静地躺在那里。
宁小言朝那个人点点头,然后歪过头好奇地看着一动不动的宁夏。
那个人有些奇怪地看了宁小言两眼,最后摇摇头在手中的本子上写了什么东西。
宁小言愣愣地走过去摸了摸宁夏冰冷的布满伤口的脸,扯出一个苍白地笑容转过身问:“我可以带我妈妈回家了吗?”
那个人像是见了鬼一样诧异地看着眼前清秀娇小的男孩子,问:“你……没事吧?”
宁小言笑着摇头,“应该可以带回去了吧,她一定很冷。”后面半句话是看着宁夏说的,脸上的表情平静到诡异的地步,像是一个没有灵魂的木偶。
那个人将视线转向宁夏,忍不住从胃里泛出一阵恶心。宁夏的整张脸几乎已经看不出轮廓,森白的颧骨露在绽开的皮肉外面,眼眶像是两个深不见底的黑洞,恐怖又恶心。
眼前这个一脸淡定的孩子让他莫名地觉得背脊发凉。
宁小言看着自己被鲜血染红的双手,突然觉得很奇怪。似乎有什么东西被自己忘记了,不对,是一定有什么很重要的东西被忘记了。
他苦恼地皱了皱眉,突然周围刺鼻的味道消失了,漆黑冰冷的太平间突然温暖起来。
结果他还是没想起来自己忘了什么。
秦子晋打开门,抱起歪在地上缩成一团的宁小言走进去放到床上,盖好被子,心疼地亲了亲他在梦里也轻轻颤抖的睫毛,才轻轻地叹口气转身。
手却被人拉住。
秦子晋转过身,宁小言正陷在枕头里,有些委屈地看着自己。
“醒了?”
宁小言小狗一样的点点头,乌黑柔软的发丝散开在新换的雪白枕套上,更衬得墨玉一般温润亮泽。
“饿了吗?我去叫外卖……还是你想去外面吃?”秦子晋半蹲在床前,用额头蹭了蹭宁小言的脸:“下次别再睡在门口,天气变凉了小心感冒。”
宁小言伸出手臂搂住了秦子晋的脖子,毛茸茸的脑袋在他颈间拱了拱,“你怎么才回来……我还以为你不会回来了……”
秦子晋笑了笑,心里某个地方又柔软了好几分。“你在这里我当然要回来啊。你看你像小狗一样,我不在家就睡在家门口,我怎么能放心呢?”
“我出去买东西忘了带钥匙嘛……”宁小言坐起来,耷拉着眼睛看着秦子晋。
秦子晋好笑地指了指放在床头柜上的剪刀:“就买这个?”
宁小言点头。
“你买剪刀干什么?”
“剪头发啊。”宁小言低下头把刘海全都弄下来一直盖到鼻尖,朝秦子晋摇了摇黑乎乎的小脑袋笑道:“你看,再长一点都可以去演贞子了。”
秦子晋被他逗得笑出声,揉乱他的头发:“那我们先去吃饭,吃完饭带你去剪头发?”
宁小言摇头:“剪了头发再去吃饭吧。我自己来,很快的。”
“你自己剪?”秦子晋显然不敢相信。
宁小言朝他眨眨眼睛:“别不相信,我以前经常自己剪……不太好看就是了,哈哈。”
秦子晋斜着眼睛哼哼一声,拿起剪刀:“算了,让本少爷亲自帮你剪好了~”
“诶?!”
于是阳台上,宁小言不太情愿地垂下头端端正正坐在那里,秦子晋煞有介事地拿着剪刀和梳子比划。初冬午后的阳光斜斜地打在少年美丽无暇的脸上,仿佛被温柔得勾勒出一层金边,将整个画面描绘得温柔动人。
“你会不会啊?”宁小言微微抬起头,有些担心地问。
“别说话,本少爷正设计呢~”秦子晋将他不安分的小脑袋按下去,然后挥舞着剪刀开始所谓的“设计”。
宁小言担心地看着掉得满地都是的乱七八糟的碎头发,顿时有点心如死灰。
终于在秦子晋洋洋得意地道一句“完了”之后,宁小言迫不及待地拿起镜子。
看来并不是长的好看剪出来的头发也会好看。
就比如说现在宁小言这个出自大帅哥秦子晋之手,犹如狗啃泥一样的头发。
“我说……秦子晋,”宁小言放下镜子,微微笑地看着笑得不可遏止的秦子晋,“让我也来帮你剪个头发吧,保证跟我的一模一样,绝对还原度百分之九十九!!”
秦子晋毫不反省地跳开,笑道:“亲爱的老婆,你马上就会成为国际时尚风尚标的,真的……别别,别剪……我这头发三千块弄的……啊,宁小言,住手……”
36.
离开你以后,我似乎养成了很多的好习惯。
十一点睡觉,坚持早起坚持运动,即使再忙也要吃早餐。留意天气预报和新闻,和房东、同学友好相处,尽量微笑,学会了用MSN。
偶尔也会写邮件。但从来没有发出去过,因为那是写给我记忆里那个亲爱的你的。
每天写日记。记录的无非是一些零星琐碎,凌乱没有条理,各种各样。
然而即使只写下了一句话,那里面也必然有你。
——2005年8月宁小言
秦子晋把牛排仔细地切成小块,然后递过去给宁小言,笑道:“我发现我老婆就是天生丽质,剪板寸也漂亮。”
宁小言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叉了块牛排放进嘴里:“屁,还不是你害的……”
“啧啧,学会骂脏话了,这样不好孩子。”秦子晋语重心长地望着露出光洁额头的宁小言。
宁小言顾着腮帮子反驳:“要不是你乱剪我头发,人家能不得已把头弄成这样么?!你看,这么短……”宁小言伸手摸了摸自己刺猬一样的板寸头。
秦子晋倒是没觉得多丑。宁小言脸很小下巴尖俏,眉眼修长漂亮,鼻子挺拔又精致,即使不加任何修饰,整张脸也是完美比例。所以留了板寸的宁小言只不过是比之前少了些秀气,但是依旧让人赏心悦目。
“我觉得挺好看的啊~”秦子晋由衷道。
“哪里好看了?”
“呃……没有以前那么像女孩了。”
宁小言闻言从盘子里抬起头,眨眨眼睛问:“真的吗?”转念一想又眯起眼睛:“我以前很像女孩子?”
秦子晋很想说你根本除了身体构造以外哪里都像,但是考虑到后果他还是很诚恳地摇头:“没有。就是以前那是……嗯,清秀,现在是帅。”说完还配合地竖起大拇指。
宁小言这才有些满意,扬了扬嘴角道:“这还差不多。”
秦子晋看着心满意足的宁小言勾起嘴角,心却没由来的沉入深渊。
他什么都没跟宁小言说,关于家里的事情。宁小言也没有问,表情动作都一如往昔。就像是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似的,两个人都默契地不提及不想起继续着平常安宁的生活。
秦子晋伸手想揉一揉宁小言的头发,手掌覆上去却有些刺。
宁小言高兴地笑:“哈哈,这样你就不能揉我的头了。”
秦子晋不甘心地趁宁小言没注意捏了下他鼓起的腮帮子:“那我就捏你的脸。”
宁小言皱眉,不高兴地拍掉他的魔抓:“痛死了,放手放手……”
……
看似平淡无波的生活,表面依旧光鲜亮丽美好如初,只是平静表面下渐渐积蓄的暗涌正悄悄靠近。他们都察觉到了不寻常,只是都假装不知道,哪怕这表面的平和并不能维持多久。
晚上的时候秦子晋抱着宁小言坐在浴缸里,下巴抵在宁小言光裸瘦削的肩膀上。他轻轻咬了下宁小言小巧的耳垂,“老婆……”
宁小言伸手推开他的脑袋,浴缸里满满的水因为这个小动作而溅出来,哗啦作响。
秦子晋笑着一只手顺势捉住宁小言不安分的手腕,另一只手紧紧地将人扣进自己怀里。“乖,让我亲一下……”
宁小言不情愿地扭开头,他知道,一旦秦子晋得逞了,就不是亲一下这么简单的事情了。
但是,他也忘了,秦子晋向来是势在必得的。
在宁小言别过脸的同时,秦子晋的手已经下移,握住了宁小言最敏感的地方。
“唔……你干什么……放……嗯……”宁小言试图挣开秦子晋站起身,但在秦子晋有技巧的抚摸下,他整个人根本使不出任何力气。
“谁叫你不听话。”秦子晋在宁小言的脖子上啃了一口,声音比平常低哑了许多,但却更加蛊惑人心。
宁小言只觉得全身的血液都在往下涌,小腹随着秦子晋的动作渐渐灼热收紧。带着些羞耻的快感如电流般迅速涌遍全身,宁小言下意识地咬住嘴唇,不让自己发出声音。
“放手……唔……”
秦子晋笑,另一只手也游移到了宁小言胸前,开始揉捏起来。
宁小言被突如其来的快感冲击得有些眩晕,在浴缸里有些失重的情况下,他整个人都失力地靠在秦子晋身上。
“别弄了……嗯……难受……”宁小言脸上迅速窜起潮红,有些抗拒地侧过头不让秦子晋看见。
秦子晋低头咬住宁小言的碎骨,伴随着轻微的痛感,分身却因此兴奋起来。宁小言咬住自己的手肘,难堪地看着自己在秦子晋手中坚硬挺立的欲望。
“啧啧,兴奋了啊……”秦子晋轻笑,磁性的声音像是从遥远的天际传来,宁小言只觉得恍惚而魅惑。
宁小言的嘴唇因用力咬着而有些微肿发红,双颊也因情欲而染上红晕,漂亮的眼睛半阖着,眼角似乎还渗着晶莹的泪滴。秦子晋看着宁小言迷乱又强忍着的样子只觉得无比蛊惑,小腹紧绷灼热得难受。
“……不行……我要……唔……”宁小言的瞳孔因欲望到达顶点而自然放大,头自然的往后微微仰起,露出不太明显的喉结和优美的颈部线条。
“你要什么?”秦子晋坏心眼地握住宁小言欲望的顶端,看着他因痛苦而在自己怀里挣扎的样子。
宁小言试图推开他握着自己的手,却使不出丝毫力气,“秦……子晋……嗯……放开……”
“你要什么?”秦子晋再次捏住了他胸前的突起,“嗯?说啊……”
“我要……去……”
宁小言全身都在轻轻颤抖,眼角的泪水因为痛苦而成串滑落。
“那我们去床上,嗯?”秦子晋奸诈地勾起嘴角,垂着眼睛看着自己怀里毫无反抗之力的宁小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