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七国 上+番外——非天夜翔
非天夜翔  发于:2011年11月02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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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道出鞘,见者皆跪!

嬴政闭上眼,再睁开眼时,瞳孔倏然收缩,难以置信地看着面前这一幕。

五十万人密密麻麻地跪于平原中,仿佛被一股极强的气势彻底压垮,轩辕剑剑身不断震颤,时间像是在那一刻凝住,无人

再动。

金光如海浪,一波又一波冲刷着跪于地上的人。

“孤……孤……”嬴政喘息片刻,猛然吼道:“大秦将士,起身!杀——!给我杀!”

咸阳宫,御花园。

朱姬与浩然同时停了动作。

浩然微微蹙眉,道:“白起,当年你坑杀四十万降兵时,可有天降异兆?”

朱姬吸了口冷气,道:“政儿是怎么了?不行,浩然,血气太重了!”

刺鼻的血腥味顺风飘来,轩辕剑出鞘那刻辟出的万里晴空不到数息,竟又是乌云密布。这一次,天空中翻滚着血红色的云

团。

朱姬尖叫道:“政儿要杀降!浩然!快拦住他!”

浩然猛地起身,跃出御花园,如离弦之箭射向十里开外的渭水河畔!

咸阳城外,渭水。

秦兵手中刀剑砍得卷了刃,三万士兵冲进阵内,开始了一场惨绝人寰的大屠杀。

紫黑色的血液如同地毯般从嬴政脚下铺向远方,秦军不断推进,蚕食着跪于地上,林立的四十万联军方阵。

墨家弟子被尽数牢牢压在地面,无法动弹,攻城利器无人操纵,如废铁般落于一旁。

水镜恐惧地看着秦兵不断接近,短短一刻钟,六国四十七万联军已被屠去整整十万!

十万人的血,碎肉,头颅,凝成一张粘稠的大网,拖慢了秦军的速度。

眼见秦兵就要杀到跟前,水镜绝望地闭上了双眼,在那瞬间,他听见遥远的高处发出轻微的“咔嚓”一响。

所有机关屋伸出木腿,支到高处,齐齐以强弩管瞄准了远方平原上的某一点。

“暴君逆天而行……”

黑火与天空中血云的嘶哑声音重合于一处,万箭齐发,朝着嬴政的九龙战车飞去!

箭如雨下,嬴政淬不及防,被一杆利弩射穿了肩膀,牢牢钉在地上。轩辕剑撒手飞出,当啷一声落地。

霎那水镜身上重压一轻,桎梏解去,六国联军终于恢复了行动能力,最后一秒中决死的呐喊方震天响起。

然而还未回过神,无数人却又惨死在从天而降的巨木之下。

一时间血肉横飞,碎骨四起,百余台机关屋不约而同自发行动!

机关巨屋踏着友军血肉之躯,掉头冲向秦国君王的九龙战车!

信陵君终于仓皇起身,浑不知这是何处妖法,逃得生天之际,瞬间清醒。声嘶力竭吼道:“杀——!破城在即!不可退!

机关屋隆隆冲上,成了最前方的屏障,士兵们重拾刀剑,冲向嬴政战车。

局势再次逆转,机关屋,机关鸢一同扑向平原中央,嬴政落地之处。

最后的瞬间,咸阳城内飞出一道银色的流星,射入包围圈内。

隆隆声连响,机关怪物挤在了一起,拱起小山般的木楼。

木石的间隙中,一道白芒迸发而出。

轩辕子辛立于平原中央,缓缓睁开双眼,手持一具手掌大小的玉钟,钟身温润光华流转。

时隔近千年,上古第一神器再度现世。

子辛手臂一振,“当”的一声钟响,九天九地随之震动!

人间,仙界,上三天,在这无以伦比的威力下摇撼不休!

轩辕子辛所站之处,犹如爆发了开天辟地以来的第一场飓风,呼啸着横扫了整个神州大陆。

创世的奇点瑰丽地焕发出无数尘埃,吹向时间的远方。

钟声形成无法阻挡的冲击波,瞬间扩散,摧枯拉朽般把所有机关毁成千万碎片。

木屑在空中飞扬,冲向天际。

子辛手臂再振,钟声再响!

黑火发出恐惧的咆哮,飞散而去,穹庐中央,血似红云散得无影无踪,现出晴天浩日!

子辛随手一摇,“当”地发出第三声钟响。

冲到近前的士兵登时口吐鲜血,朝后飞去。

震耳欲聋的钟声下,百万凡兵俱成废铁!

长枪断折,战车碎裂,鳞甲尽散!

风暴席卷了整个渭水战场,所望之处,尽是灰烬,木屑,碎铁,四分五裂的机关。

三声钟响,缴了五十万人的械。

轩辕子辛收起玉钟,不发一言,转身回了咸阳。

十日后。

信陵君功亏一篑,咸阳城外败退,王翦率军追杀不休,将六国联军赶出了函谷关。

嬴政督战,身受重伤,朱姬临朝听政,不敢再有丝毫怠慢。

从六国兵临咸阳这年起,秦国正式进入了储君、吕不韦、太后三方分权的时代。

李斯修书一封,送太子丹归燕,以此条件与燕国议和。

信陵君归国后,遭魏王削去兵权,赐毒酒。

战场到处都是折断的铁枪,四散的铁鳞,浩然牵着姬丹的手,背上负着轩辕剑,缓缓走出咸阳城。

姬丹回头朝咸阳城内看了一眼。

浩然道:“你终究是要回去的,不为秦与六国议和,燕国也少不得你。”

姬丹点了点头,道:“师父,储君……赵政他的伤……”

浩然把姬丹扶上马,道:“一箭穿肩而过,未伤及要害,静养一段时间便好。”

姬丹叹了口气,浩然纵身上马,道:“走罢,别多想了。从今日起,你俩再不可能见面。”

姬丹心头一凛,道:“师父……”

姬丹思忖良久,点了点头,道:“师父所言便是天意。徒儿以后与赵政,又会如何?”

浩然答道:“各有各的路要走,多问无益。”

姬丹沉吟许久,道:“赵政是一统天下的君主,徒儿会死在他手里,对不?”

浩然静了,过了片刻道:“莫回头看,走罢。”说毕手腕轻振马缰,“驾!”

一师一徒,纵马越过渭水桥,朝东北方疾驰而去。

——卷二·伏羲琴·终——

【卷三·崆峒印】

22.送君千里

初春时沙尘扬起,漫天飞舞。

送了徒弟上千里,浩然在蓟城外停下了脚步。

“师父。”

“我不去了。”浩然笑道:“免得害你又挨打。”

姬丹莞尔笑了起来,想起从前拜师时,浩然跟到家中,害得自己被酗酒的父亲一顿暴打之事。

“回去以后……罢了。”浩然想再交代几句,想来想去,话又无从出口,该说什么好?以后你会碰上一个叫荆轲的人?不

要派刺客去杀嬴政?刺杀失败后,你父亲赐酒,别喝?

浩然忖度许久,却终究不知该如何交代,姬丹此去,只怕再无相见之日,心内颇有唏嘘。

反倒是姬丹豁达,笑道:“师父何时空了,请到徒儿家里来走走。不谈天下事,只叙旧罢了。”

说毕跪伏下去,直挺挺道:“谢师父教了我这许多,徒儿一辈子都会记得。”接着恭恭敬敬地给浩然磕了三个响头,低头

时,脖颈后的鞭痕清晰可见。

浩然看在眼里,知道定是嬴政所为,不由得一阵心酸。温言道:“你以后会是个明君。好好治理国家,师父会常来。”

姬丹辞别浩然,踏上飞剑,朝城内飞去。

浩然拨转马头,徐徐行于城外,背后轩辕剑道:“悟性强,习武勤,短短数年便已能御剑飞天。”

浩然答道:“他比嬴政懂事得多,当初俩徒儿拜师时,原以为你当赵政的师父光彩,现看上去,却是我占了便宜,只可惜

……”

轩辕剑道:“可惜什么?”

浩然道:“可惜他把书同文,车同轨,行同伦牢牢铭记在心里,又学得一手仙家剑术;这天下终归不是他的,学了也用不

上,白白努力这许多年,还被赐了一杯毒酒。”

轩辕剑道:“既如此惋惜,为何不想个法子,保全太子丹性命?”

浩然叹了口气,答道:“历史不可更改,命罢了。”

轩辕剑嘲道:“命?连东皇亦说不准命是甚劳什子,你又知他命中注定如何了。”

浩然不悦道:“后世史实记载,他必须死,你怎么改?”

轩辕剑道:“先改再说?你便逆天罢了,现回秦将嬴政一剑砍死,倒是会怎样?”

浩然哭笑不得道:“这也试得?万一真砍死了,我们回不去怎么办?”

轩辕剑与浩然俱沉默了,浩然道:“嬴政若死,便没有秦统天下,也不会二世而亡,连带着陈胜吴广项羽刘邦这许多人都

没了……一点因,便造成无数的果,保不定……”

轩辕剑接口道:“保不定后世亦无核战争。”

浩然答道:“对,我们是顺着时间轴回来的,也得顺着同一条时间轴回去,在这里改了,后世全部因果都产生变换,时间

轴分裂,杀了嬴政,我们再回到的就是没有秦的未来。”

轩辕剑道:“那不正好?或许这么下去,亦没有‘核’了,孤与你照拂这神州,千秋万代便是,反正终身不老不死……”

浩然反问道:“我们来的时代呢?那个时代怎么办?!”

轩辕剑不语,许久后哂道:“那时代遗民不足千万……搭上一个东皇……”

浩然哭笑不得道:“岂有这样的说法?!这世上,何人又是该死的了?唯尽人事,听天命罢了。能救就救,这不就想办法

呢么。”

轩辕剑不情愿道:“伏羲琴五弦皆断,昆仑镜碎裂……”

旧事重提,浩然头疼无比,此刻最怕的就是想到这事,思索良久后道:“听说女娲石能补天……不定……”

浩然道:“子辛?你觉得女娲石……你在想什么。”

轩辕剑敷衍地说:“没想什么,罢了,到大梁去走一趟,孤有点事要办。”

浩然蹙眉,疑惑道:“何事?才刚从大梁回来又要去?”

轩辕剑不耐道:“去了便知。”

浩然只得点了点头,策马朝燕国边境驰去。

东皇钟与轩辕剑关于使命的第一次对话便到此结束,此刻浩然还未想到,这一点点意见的分歧,会造成日后多大的裂缝。

数日后清晨时分,浩然日夜疾行,到了大梁,终于按捺不住,问道:“你不回秦了?”

子辛翻身下马,嘲道:“秦国战乱方定,没你的事,如此急着赶回去做甚?”

轩辕子辛朝城内匆匆奔去,只传得几句话,守城卫兵便恭敬放行,他朝城外的浩然示意,浩然却驻马在大梁城门口,冷冷

观望。

浩然道:“你要找龙阳君,自己去就是,我在城外等你。”

子辛见浩然不来,道:“有正事,非是叙旧。”

浩然嘲道:“再正的事也不去,免得害君上学狗叫,折了面子可不好。”

子辛只得自己进了城。

浩然略有点心烦意乱,驱马在城外缓缓兜了几圈,行向秦驿站,摸出腰牌,打算讨口茶水喝,寻个地方歇着。

先前出使时便混了个脸熟,驿丞自然知道浩然是大红人,忙迎上前来。

“喂马,泡壶茶。”浩然吩咐道,在驿站内寻了个地方坐下,战国时代驿站都一站二用,既作客栈,又作各国据点,令其

自给自足,国内再补贴少许官俸。

驿丞端上茶水,又道:“太傅可收到信了?”

浩然蹙眉道:“什么?”

驿丞道:“太傅前脚刚出咸阳,国中便派人来追,大王令太傅早日回国。”

浩然嘴角微微抽搐,只觉这命令也太匪夷所思,又问道:“说的何事?”

驿丞摇头道:“只说是大王有令,其余一概不知。”

浩然心想该是受伤的嬴政醒转,少年脾气发作,倒也不太介意,便不再多问。

与那驿丞寒暄半天,日上三杆,子辛却还未来,浩然心情逾发不快,自己径寻一榻,垫上外袍,倒头便睡。

也不知过了多久,浩然只觉肩后,膝弯下探入手来,被一双手臂轻轻抱起,知是子辛寻来了,然而心内仍隐约有气,便不

睁眼,任由子辛施为。

子辛朝那驿丞吩咐了几句,便抱着浩然走出驿站,摇摇晃晃,上了一辆马车。

马车?浩然心想,何处借的马车?

“怎的在此处,寻了半天。”龙阳君微忿的声音。

“嘘……该是倦了。”子辛忙道。

浩然一听龙阳君的声音便拧起眉头,子辛转过身去取毯子,马车启程,颠了下。

“没睡呢……”龙阳君嗔道。

浩然出了口气,坐起身,道:“君上现就学狗叫?爬两圈顺道爬下车去?”

龙阳君的脸登时便黑了下来。

子辛见浩然是装睡,便不悦道:“方才孤与龙阳君足足寻你寻了一下午,寻得心焦,怎躲在驿站里?”

浩然扬眉道:“你且先答我,入城见面还没见够?十八相送,送到城外来了?”

子辛蹙眉道:“休得无礼!先前孤托付龙阳君打听首阳山之事,如今有了消息,由君上带路,前去太湖……喜媚……”

“哦——你们消息倒挺灵通。”浩然拖长了音调道。

子辛十分尴尬,正要朝龙阳君分说,浩然却懒洋洋道:“赵政派信使追到燕国,让我们回去。”

龙阳君笑吟吟道:“想必是贵国左相管得太多,压不住了。”

浩然冷笑道:“我还未问你呢,你来这做什么?来来,上次的赌约……”

龙阳君眉毛一挑,道:“钟太傅既要恩将仇报,也是无法的事,罢了,本君这就走……”说毕作势,正要下跪。

子辛忙拉住龙阳君,道:“君上!”

浩然冷笑数声,瞥见子辛腰边挂着一面小巧玲珑的木牌,显是龙阳君送的。

子辛道:“浩然,怎可如此不通情理?”

浩然嘲道:“你的御妹,自是你欠的情,与我又有何关系了?”说完再次睡下,再不看龙阳君与子辛二人。

车中尴尬静了片刻,子辛也不再说话,显是怒了。

过了片刻,龙阳君摸了摸子辛手背,道:“轩辕大哥,太湖那处曾是越国,数日前,有一渔民划船捕鱼,于湖面上见一雉

鸡翩翩飞过,其羽若霞,五彩斑斓,声如长笛……”

子辛“嗯”了一声,道:“而后?”

先前他与龙阳君早就谈过此事,现旧话重提,一问一答,自然是说给浩然听的。

浩然懒得搭理这两人,龙阳君却没完没了,接着道:

“那太湖中却似是染了一层血般,鱼虾也不知死了千万,渔民常见夜间有……”

“有异声,有异象,有异光……你俩闭嘴成不?我想睡觉。”浩然不给半点面子龙阳君,打断道。

龙阳君恨恨地闭了嘴。

子辛正要发作,转念一想,却又无论如何不敢当着外人的面驳斥浩然。只得忍气吞声,强自按捺怒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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