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六 别扭，做主
樊幼烨几人到达妖火宫的时候，子森、蓝林刚好都在。这两人在没什么，毕竟这妖火宫本来就是人家的地盘，关键是为什么苗乌也在？
“猫将军！”樊幼烨亲热的上去打招呼，虽然不知道是什么原因，单考虑到以后用得着人家的地方还有很多，能搞好关系就尽量搞好吧。
“猫将军最近怎么有时间来妖火宫啊？子森啊，怎么还不给将军上茶？”
子森自从里国内战开始的时候就一直被樊幼烨摆布，到现在还没消停过，听属下报告说樊幼烨要来更是积了一肚子牢骚，你说这人怎么就这么阴魂不散啊，当下开口就没好气，“人都住了两天了，还上什么茶啊！倒是你什么风把你给吹来了？”
子森脸色不善的站起来，这边眼睛就扫向赵协，“哟，这不是赵将军吗，赵将军怎么不在皇帝那边领赏，跑到我妖火宫这荒郊野外的地方来干什么？”
赵协只能苦笑，这关我什么事啊？
樊幼烨日子也不好过，这次来妖火宫本来就带着避难的成分，子森这一说更是戳中了痛脚，但是大丈夫能忍则忍，心里不好受脸上还是笑着，“是啊，这不是要打仗了吗，然后就来借兵了呗。”看上去丝毫不以为意。
赵协看着在一旁看着替他难受。
“又要打仗，谁打谁？”子森也没想到樊幼烨居然没反驳，就已经够吃惊了，之前对从禹州那边带过来的消息他是相当关注，发生的事情也大概了解，到嘴边的茶还没来得及咽下去就问道。
“打皇帝，怎么样，够不够刺激？要不要掺一脚？”
“皇帝？皇帝得罪你了？”最后一句话问的小心翼翼，“哪个皇帝？”
“里国皇帝霍德，不过我哪有那么大面子打皇帝啊，是皇帝的小舅子联合着皇帝他儿子造反呢，只不过顺带把我们家也给拖下水了。”说着还瞄了赵协一眼。
“哎呦喂，是你们家赵协惹的事吧，这事好看了，不过大家都知道，这妖火宫里只有土匪强盗没有官兵，只见过官兵捉强盗的还没见过强盗捉官兵的呢，不好意思，打仗的事我们不管。”
子森摊手往旁边一座，你们想做什么做什么，和我没关系。
“那将军呢？”樊幼烨把目光投向苗乌。
“那个……皇帝前一阵子派了个新的守城将军来，我到现在还没回去呢……还有，我只会打仗，要不要打还要皇上说了算啊。”苗乌往后退了一步。
“你是说穆铁针把你给封杀了？”又转头看着子森，“消息是你走漏的？”
“你别把全天下的人都当成傻子好不好，他们自家守城将军一天、两天不出面还说得过去，这一下子就是几个月不见人影能不猜疑吗？”子森说到这里停顿了一下，瞟了一眼樊幼烨，“你们觉得彦国皇帝会不知道你们干了什么事，能当上皇帝的，没傻子。”
樊幼烨叹口气，还是自己这边做的有些过了，已经借了人家的兵之后又拐走了人家的将军。能忍受到现在，对穆铁针来说也算是很不错了，到底还是觉得自己的皇威受到挑战了吧……
樊幼烨心下叹口气看了看苗乌，“猫将军，你现在连军营都回不去了，以后有什么打算，总不能一直都住在妖火宫吧，你们皇帝是什么意思，总不能说是把你关在外面不让你回家了吧？”
嘴上这样说心里是另一番打算，如果真的能让他再住一阵子也不算坏事，毕竟这五万兵马还是认主的，要想打仗还是要借人啊啊啊啊啊！
苗乌很诚实的挠挠头，“我也不知道。”
“那就先住在这吧，子森应该也不会赶你走的，是吧子森？”
子森咬牙切齿，对于樊幼烨的行为他虽然很不赞成，但是事到如今，不是退一步就能息事宁人，只得道：“这妖火宫你不是主子吗，这问题你看着办，尤其是牵扯到两国纷争的问题。”
顿了顿，“虽说这妖火宫是野生的，到底也禁不起千锤百炼，当家的做主吧。”很明显的事不关己破罐子破摔的态度。
樊幼烨点头，知道他这是默许了，“赵协！”
“什么事？”
“过两天先跟我其一趟彦国吧。”
“又要去找那个狗皇帝？”
“人家姓穆不姓狗，那五万兵马我们还要再借一阵子，还有就是猫将军的事情，到底是因为我们而起，没必要连累人家。”
“为了猫将军我同意，但是我不同意借兵。”
樊幼烨有些诧异，“为什么？”
“上一次我们会借用彦国的兵马是因为霍思蜀首先走的这条路，兵到了我们手里是个意外，我们借用彦国士兵打仗，是平叛。”
转头看着窗外，“但是现在，说不好听一点我们才是叛乱的那一方，在这个立场本就是别扭，上如果还要借用别国的力量，那叫什么？那叫通敌卖国。”
樊幼烨有些意外的看着赵协，是什么时候已经开始脱离自己……
“但是现在没有兵，你们要怎么和老皇帝打？”
“现在是没有不代表以后会没有，成将军和霍焰这次到龙啸谷应该也是为了这件事，毕竟李纵和桤木还在里面。”
樊幼烨还有些发愣，这边就被子森拽住了领口，“他说什么！桤木还在那个该死的军队里？！你们都跑回来了就把他自己留在里面了，樊幼烨我当时是怎么交代你的，我的弟弟是给你管教的不是跟着你送命的！”
赵协立马冲过去，一面把樊幼烨拉进怀里给他顺气，一边直接把子森丢到一边，“李纵也不是吃白饭的，你瞎叫什么！”转头对着樊幼烨，也不说话。
樊幼烨此时还在发愣，看清楚状况的时候子森已经被丢出到苗乌的怀里，正一脸哀怨的看着他。推开赵协，一声不响的出大厅，他现在需要静一下。
子森此时正在气头上，冷笑对着赵协，“看到没，人家不领你的情。”
赵协冷眼扫过，“这还不用你担心，管好你的嘴，桤木当时会落到李纵手里当初也是你首肯的。”转头追向樊幼烨的方向。
子森还没从那个眼神里面体会出来什么，就看见苗乌递过来的一杯水，“喝杯水，消消气。”
樊幼烨确实有些受刺激了。子森的话虽然不中听，却绝对是有道理的，自己虽然是一直在往前走，一直在往前奔，就像是一个贫穷的人渴求着一个面包一样，他有着一个美好的梦，也在全力的追逐着，但是这个过程中他发生了什么？他又得到了什么？
樊家大院不复存在，商行分崩离析，樊诸换生死难料，赵协被全国通缉，之后呢，苗乌因为自己失去前途，桤木还在龙啸谷祸福难料，就算他现在的片刻安宁也是用远在彦国的苏茂之换来的。
他樊幼烨到底都做了什么？至今为止两手空空什么都没抓住……
“幼烨。”赵协终于在后面的小河边找到了樊幼烨，心下也算是松了一口气。
“赵协，我是不是很失败？”樊幼烨转过身，目光有些迷离。
“没有，你很成功，真的，在你这个年纪能做到这种地步绝对是非常成功！”赵协打包票似的还拍拍胸口。
“你说……我们将来该怎么办……？”樊幼烨幽幽问道。
赵协此时无疑是受宠若惊的，他樊幼烨什么时候问过他这么深奥的问题！但同时却也迷惑了“不是说要去打皇帝的吗？”
“对了，你要去打仗。”樊幼烨低头看着自己的手指。
赵协有些慌了，“什么叫‘我要去打仗’？这不也是你之前就同意的事情吗？”
“是啊，我同意你去，但是我什么忙也帮不上。”樊幼烨忽然笑了笑，“你也知道，我只是个生意人，生意人哪有会打仗的？大都是趁着乱世发一笔横财然后逍遥着过小半辈子。”
“你不是要做天下第一商人的吗？”赵协皱眉看他。
“嗯，不过我现在觉得自己错了，我很努力了，但是我没找到我想要的。”樊幼烨两只眼睛看着前方一棵不知名的树，又像是在遥望更遥远的地方。“我不想了……”
“那，你……想怎么做？”
樊幼烨忽然抬起头看着赵协，“赵协，做生意不适合你，你本就应该是个快意人生的性子，这些年来是我束缚了你，你的生活应该死纵横马上驰骋天下，而不是跟在我身后耍心机，知道我的意思吗？”
赵协有些恼怒有些伤心，本以为这些年来眼前这个人可以看懂自己，自己也可以看懂他，但是现在忽然觉得这些都是自己的一厢情愿，没有半点价值。走了这么多年，到头来却有人告诉你，那是个屁！
“你告诉我这些干什么？我适合当兵，所以我应该去当兵，我适合当元帅所以我应该去当元帅？或者是你在委婉的告诉我说‘赵协，你可以走了’。”
赵协僵硬的扯动了一下嘴角，“樊幼烨，你说的是那一种意思？”
四七 出发，落定
赵协僵硬的扯动了一下嘴角，“樊幼烨，你说的是那一种意思？”
樊幼烨的动作也明显的有些僵硬，下意识说出的那些话根本就没经过大脑思考，他也不知道自己什么意思……
赵协是他一手培育出来的最优秀的现代教育与古代思想的融合体，是要给自己赚钱用的啊？但是刚才那话怎么就说出来了呢？那种话怎么能是他樊幼烨说出来的！
樊幼烨整理了一下思绪，该死的子森！把他都弄糊涂了！当下对着赵协道：“对的，你是我的人，怎么能说走就走，不过你还是去打仗吧，我让小丁和红杉跟着我就好了。”背过身去不再看赵协的脸色。
“小丁现在在元洲，还有，红杉跟着你能干什么？你是要去彦国会穆铁针，不是出外游玩，幼烨，真不知道你是在装傻还是真的就是这般！”
赵协是真的怒了，偏偏看着眼前日渐消瘦的背影去不知该怎样发泄，樊幼烨早在他本人不知道的时候就已经死死的吃定了他……
樊幼烨却立马笑了，扭头看着赵协，“这么说你是答应我去彦国了？既然这样就收拾收拾东西我们过两天就去。”
赵协无语，樊幼烨三番两次的转边变让他拿捏不准，又是生气又是心疼，樊幼烨，你真的是想折磨死我吗？
樊幼烨嘴角含着笑离开，在赵协看不到的拐角处翘起的嘴角马上就塌了回来，他确实是迷惑了，不知道到底该怎样走，但是他不敢轻易改变，他怕自己现今千辛万苦营造出来的一个环境会被自己完全推翻，他害怕……既然如此，就只能按着原本的计划往前走了。
苗乌还是回不去他的军营，只能暂时住在妖火宫，看到赵协、樊幼烨两人要走的时候声泪俱下，拉住赵协的胳膊，“赵将军，你要是走了我该怎么办啊？能不能带我一起走……”
在被樊幼烨白了一眼之后又被赵协一脚踹开。
“猫将军，你这是怎么了？”樊幼烨问的是苗乌，眼睛看的却是子森，子森转眼看别的地方。
“幼烨，你们带我走吧，我也很长时间没见过皇上了，正好我跟你们走一趟……”苗乌两只眼睛里闪着泪花，配上他那张娃娃脸看上去倒是楚楚可怜。
“去见穆铁针啊……”樊幼烨摸着下巴，“见到他的时候你要和他说什么？”
“啊？”
“将军觐见皇帝总得要有个名头吧，你这么不清不楚不明不白的去了，也不是个事啊。更何况你是驻守边境的将军，没有皇帝的旨意是不能擅自离开……”
说到这里主动闭嘴，穆铁针连接替他的人都已经给找好了，这个时候还有什么是该不该的，是想给这苗乌一个教训吧。
“那个……”苗乌挠挠头，“那要不然就去请罪吧……反正我现在也差不多是被流放了，虽然我是不知道为什么，不过请罪到底是没错的。”说罢还肯定的点点头。
樊幼烨笑了，看了赵协一眼，赵协立马走过去把苗乌扶好，“既然这样，将军就和我们一起吧，沿途寂寞有个说话的也好啊！”
苗乌感激涕零。
由于昨夜几人在红杉的饭菜里加了四人量的蒙汗药，现在正在房间里呼呼大睡，想要追出来也是不可能的。
樊幼烨看看大门里面，对着子森，“等他醒来之后，帮我好好安抚一下吧。”
子森看他，“你是不想让他涉险，还是嫌他麻烦？”
樊幼烨低头笑笑，“我不能再害了另一个无辜的人，对于桤木的事情……幼烨很抱歉。”也不等子森说什么，翻身上马对着众人拱拱手，“商行诸事就有劳大家照看着了，如果我运气好，说不定还可以回来看看大家。”
子森托着胳膊眯着眼睛，斜眼看着马上的樊幼烨，也笑了，“放心吧，祸害遗千年，你这种级别的起码也有几万年可活。”甩了甩膀子，“兄弟们关门，该睡觉的睡觉该吃饭的吃饭。”
转身的时候瞄了一眼躲在赵协身后的苗乌，冷哼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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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年虽说没什么大的天灾，但是商行上路不比一人一马独逞江湖，中间的繁杂事情数不胜数，苏茂之赶到彦国的时候也已经是九月份末。彦国也已经是初冬季节。
先不说他千里迢迢的从里国赶来彦国中间经历的车徒劳顿，怀里还揣着一封‘千万、一定要交给穆铁针本人’的信件，在精神、肉体的双重压力之下，苏茂之赶到长乐的时候已经是人比黄花瘦了。
郑远在刚进入彦国边境不久的时候就留在了一个小镇子里，说是要整顿一下站点。考虑到他年纪大了，在往西走还有很长一段距离，而且这里的站点确实是不怎么扎实，苏茂之也就点头同意了。
但是又过了一段时间，离长乐还有一段距离的时候，樊幼礼也说不要走了，理由是他认为以苏茂之的能力完全可以驾驭的了整个商队。他可以先置办回去时要带走的货物等他们带来的茶叶都安置好之后，就可以直接离开了。
一方面是为了给自己一个完全独立的发展空间，另一方面也可以给商队节约时间。
苏茂之一想也有道理，于是点头答应。留给樊幼礼一些货物之后带着剩余的人继续上路。
两下一耽误，再加上路边的一些站点分配、商队补给吗，真到了长乐的时候就已经是十一月中旬了。跟着苏茂之的也只剩下几个押货的伙计。长乐已经进入了飘雪的季节。
商行的最终目的地并不在长乐，但是为了怀里那封信不得不最终在长乐开始长时间停留。他对穆铁针的最终印象始终停留在不一年之前的那个反噬樊家商行出尔反尔一味维护帝王尊严的无耻帝王形象。
对于这次的会面，苏茂之甚至有些抵触。
樊幼烨的知遇之恩对苏茂之来说简直如同再造，虽然有时候樊压榨的有些过分，但苏茂之确实将他当做自己人，虽然在一年前，穆铁针对商行最终放手，但是敌人就是敌人，并不能因为你一个仁慈的举动就能改变豺狼的本质！
苏茂之带着樊幼烨给他的牌子大清早的就踏着寒霜飘雪出了门，在经过了几轮检查、通报之后终于到了彦国皇帝的御书房的时候已经接近正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