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病——徐景年
徐景年  发于:2013年12月30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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杭文勤笑了笑,解开他的衣服,“那怎样才算是对的呢?”

对啊,什麽才是对的呢?

难道那些所谓的正常就是对的麽?难道他妈的死就是对的麽?

杭文勤的体温叫人安心,而这份安心,此时此刻,是徐左最需要的东西。

手指滑过的地方,一点一点地开始发热发烫。

“杭文勤……”

“嗯?”

“你…为什麽要那麽做?”

“是你让我不得不那麽做。”

是麽?

七年前的徐左笑了。

杭文勤伸出手,撩起他额前的几缕碎发,“大概再也不会有人见到这笑了吧。”

徐左闭上眼。

也许吧,可能吧……

就这样放任一次,对一个陌生人。

“啪!”

回忆有些模糊了。

茶几上的杯子被徐左弄碎了。

徐左试图踹了几脚,却发现浑身无力。

杭文勤眯着眼俯视着徐左,然後想了一下,下一秒,立即把徐左扛在了肩上,走到床边,扔了过去。

徐左一触到那床,整个人都陷了下去。

这样的柔软使人晕眩。

杭文勤随即压了上来。

徐左忍不住呻吟了一声,因为难受。

杭文勤凑到他耳边,声音低沈而富有磁性,“徐左,你为什麽要拒绝我呢?”

徐左呼呼地喘着气,因为药效的关系,他根本没力气去回答什麽。

杭文勤的笑有些过於漂亮了,“你本不应该拒绝我的。”

徐左用尽所有的力气,死死地盯着骑坐他身上的男人。

杭文勤地动作是如此潇洒如此漂亮,不带一丝犹豫。

那纤长的手指沾染了过多的润滑液,气氛显得有些淫靡。

不应该是这样的!

徐左在心里呐喊。

——徐左,你的绝望源自什麽?

我不绝望。

——徐左,你怎麽一个人在这里?

因为一开始就是一个人。

——为什麽你不会笑?

因为不被允许。

不被允许,爱或者恨,喜欢或者讨厌。

可是你为什麽要来干涉这样的我?

一阵久违的绝望肆意袭来,有什麽东西在碎裂,在嘶喊,无能为力的感觉太差劲了。

只此一次……

那个时候明明告诉过自己,只此一次的。

沾着液体的手指有些凉,有人抬起他的腿,折成了最适合的角度,试探,反复,折磨。

“杭…”

杭文勤挑眉,望着无法自控的徐左。

身下的人是这样的软弱无力,这样的让人触动。

像是一幅美丽的艺术品,在特殊的时刻,散发着特殊的东西,让人为之疯狂,为之倾倒。

“杭文勤…求你……别那麽做。”

这最後的恳求,也是惟一一次,他只是想阻止错误而已。

杭文勤却只是笑了。那笑容熟悉而叫人厌恶。

徐左想咬唇,却发现咬唇的力气都没有。

徐左干脆闭起了眼睛,等待意料中的疼痛和满胀。

杭文勤歪着脑袋看着徐左,那微微後仰的脖子,那苍白的曲线,的确是叫人於心不忍。

然而这又是何其相似的一瞬间啊。

七年前的那个夜里,那样糟糕的情况下。徐左也是这样,浑身被无法预知的绝望和遗弃感所包围,让杭文勤的心微微触动了。

就像这样,忍不住的想要拥抱他,占有他,穿刺他。

他的痛苦与绝望,他的哀伤和冷漠,都让人忍不住去触碰和感受。

徐左被狠狠地填满了。

徐左因为疼痛而呻吟了起来,那样细碎的声音如泣如诉,让杭文勤有些失控。

一次又一次,一次又一次,好像无法停止一样,身下的人因痛苦而扭曲的脸,触动了杭文勤的某根神经。

答案是什麽?

答案到底是什麽呢?

为什麽会一直记得这个人呢?这样一个男人,这样一个让人割舍不下,甚至想要占有的人。

到底是为什麽呢?

11

第四章:

徐左在疼痛中醒来。

冷气打得太低,徐左的手脚冰冷,偌大的床上,一边躺着睡姿不怎麽样的杭文勤,一边躺着他。

徐左动了动手,除了指节之外的所有关节都叫嚣着疼痛,咬了咬牙。徐左侧过头看了眼杭文勤。

心里的怒气让他恨不得想掐死对方,但是想想杭文勤虽然禽兽,却也没做什麽伤天害理的事,要死也不能脏了他的手。

徐左轻手轻脚地起身,顾不得清理,任凭冰冷得液体顺着疼痛的地方滑下,坚持穿好了裤子和上衣,然後果断跑到杭文勤地电脑前,果断打开电脑,开始祈祷。

1秒,2秒,3秒……

很好!果真没设密码!

凌晨四点,徐左忍着剧痛在人烟稀少的路上走。

沿着商业街的方向一路好走,却没见几辆空车,不是刚刚办事晚归,就是正在交接班的司机,根本没人愿意载他。

可怜徐左已经走了将近二十分锺,疼痛让疲惫加倍,徐左的脸色白得好似恶鬼。

一边走一边诅咒着杭文勤,徐左抱紧了自己的身体,在脑子里一遍遍回忆着刚才是否有所遗漏。

首先,电脑里看似不安全的文件都已经清空并且确保不可恢复;其次,简单翻找了一下杭文勤的行李,没见到什麽存储设备;最後,离开的时候没留下一点证据,虽然电话号码和租的房子都被知道了,但是正好年底要和苏云完婚,也就无所谓了。

很好。

徐左露出一丝冷笑。一边举着手叫出租车。

这样的夜里竟然有了些凉意,夏天难得的冷风一吹,徐左觉得鼻子有些难受,微微地发酸的感觉让人一阵难受,忍不住打了个寒战,有什麽液体顺着脸颊滑下。

徐左抹了把脸,继续冷着脸打车。

徐左请了三天的假,这对从来不请假的徐左来说显得极不寻常。

第二天一大早,傅宁晓打电话来慰问,徐左只是接起电话,连哼都没哼一声。

傅宁晓皱着眉,“徐左,我错了……你就原谅我吧。你……你到底出了什麽事?你难道被,难道被……”

这边的徐左冷哼了一声。

傅宁晓听到徐左的那声“哼”,立即从休息室舒服的沙发上跳了起来,“徐左,你到底怎麽了?你是不是被欺负了!我……你不要生气,我给你报仇去!”

徐左这才开口,“算了吧你。”心想就你这外强中干的样子,还报仇?

傅宁晓在那边眼泪汪汪,“徐左,我知道我对不住你,我发誓我一定会对你好的,你别生气了。我今天下班後立即赶赴你家,好吃好喝伺候好不好?”

徐左冷冷回了句,“不好。”

傅宁晓一时愣住,“为什麽不好?”

徐左“啪”得一下挂断了电话。

懒得多说什麽,甚至懒得去想起。

徐左闭着眼,躺在床上,深吸了一口气,却还是觉得胸口有什麽东西堵着。

有什麽东西正在从湖底慢慢浮起。

哦,是那具陈尸。

徐左闭着眼冷笑。

是啊,与杭文勤有关的所有回忆就像是一句陈年的腐尸。几年来都被那看似平静的湖水所掩盖,直到一场洪水袭来,那具尸首被冲刷上来,扰乱了一切。

他的生活,以及他的心。

“咚咚咚”

是敲门声。

徐左立马从臆想里被拉回现实,苏云站在了他的面前,一脸笑意。

徐左见她,露出了难得温和的表情,“你怎麽来了?”

苏云侧着脸,嘴角的酒窝让她看上去有些天真,“听说你请假了,来关心你一下。”

徐左微微有些惊讶,“谁告诉你的?”

苏云转身,手里不知什麽时候端着一晚东西,“傅宁晓告诉我的。”

徐左“哦”了一声,又躺回了床上。

苏云走过来,凑到他面前,一双眼睛水盈盈地,漂亮而温婉。

她伸出手,想要触碰徐左的额头。徐左下意识地侧了侧脑袋。

这样的一个动作,让两人陷入短小的尴尬之中。

下一秒,徐左却突然伸出手,抓住了苏云的,那双温暖而柔软的手,并不叫人讨厌。

徐左捏着苏云的手,贴在自己脸上,如此真实的触感和温度。

苏云淡淡笑了起来,抬手覆在了徐左的额头,“有点发烧的样子。”

徐左点点头,“这几天睡觉冷气打得太低了,可能着凉了。”

啊,那具浮尸。

——唯有一个方法能够阻止它兴风作浪。

苏云把那晚东西递了过来,“给你熬的汤,先喝点吧,待会儿给你去买药。”

——无视它吧,无视一切,无视那些沈浮不堪,无视那些残肢烂相,只要无视,就可以平安地路过,假装什麽都没发生。

——忘记杭文勤吧。

徐左在心里默念。

苏云看着徐左,满眼的温柔,让人忍不住去幻想一些美好的东西。

譬如将来,譬如他们的婚姻。

——所以忘记杭文勤吧。

徐左又一次默念。

12

然而任何事情,徐左都不习惯去主动。

一如杭文勤,一如麻烦。只要杭文勤没有再次出现,徐左就会当作什麽都没发生,照常地过着自己的日子。

但是即便如此,徐左还是知道的,有些事情不去解决,就会越演越烈,又比如杭文勤。

杭文勤就成了一个矛盾的存在,而这样的矛盾让徐左最近总是心神不宁。

傅宁晓俯身看着一脸惨白的徐左,“徐左,下午我和你一起去跑新闻好不好?”

徐左冷眼,“不好。”

傅宁晓俯身,一双大而深邃的眼睛盯着徐左,“徐左,我想和你谈谈。”

徐左愣了愣,淡淡道,“不用了,谢谢。”

傅宁晓看了徐左一会儿,“那好吧,总之,你有什麽事需要帮忙的话,第一个找我啊。”

徐左点了点头,傅宁晓转身回到自己的办公桌前。

中午吃完饭,徐左就简单收拾了一下准备出门。刚走下楼,没走几步,就见到不该出现的人出现。

徐左见到不远处潇洒走来的杭文勤,避也不是,见也不是。

杭文勤见到徐左,一脸笑意地走过去,“好巧啊。”

徐左充满防备地眼神看着眼前的男人。

杭文勤指了指徐左身後的大楼,“你们总编说有事和我说。”

徐左仍旧不说话。

杭文勤见徐左的表情,立即又加了一句,“当然,我是因你而来的,要不然也不用走这一趟了。”

徐左仍旧只是冷着一张脸什麽都不说。

这样的沈默让人尴尬。

杭文勤走到徐左前面,淡淡地笑意让人察觉不出丝毫的危险。

“你要出去啊?”

杭文勤在笑,那笑既熟悉又陌生。

徐左这才察觉到了危险。

转身逃跑,却已经来不及。或者说当时的徐左,根本不知道应不应逃跑。

就这样落入了杭文勤手里,徐左抬头,不敢反抗,或者根本不想反抗。

杭文勤是什麽人,他早就一清二楚,千万不要逼急了,否则他什麽事都做得出来。

杭文勤的笑太可怕,“徐左,我们去喝茶。”

这茶喝得犹如苦水。

徐左的脑子里乱糟糟一片。

对面的男人含笑望着他,徐左不是不了解他。既理智又疯狂,既得体又出格,这人徐左惹不起。

杭文勤端着茶,观察着徐左的一举一动。

徐左的脸和他离开时没什麽变化,惨白、单薄,略带一些冷漠。那薄薄的嘴唇总是抿成一条直线,却性感到逼人。

不知不觉就有一种想要去凌虐的感觉。

不止一次,杭文勤在梦里梦见这样的徐左。

淅沥沥地小雨一直在下。

七年前的徐左就在这样的雨里走着。

那近乎绝望的表情让杭文勤为之一动。

这正是他所渴求的东西。

那时候他就应该明白这点。

是的,他早就应该明白。

“所以呢?”徐左淡淡道。

……

“嗯?”杭文勤从过去中抽回。

徐左看着他,一字一句地开口,“所以,这次的目的是什麽?”

杭文勤微笑起来,“没什麽目的,只是想和你喝喝茶而已。”

徐左微微皱了皱眉,“你到底什麽意思?”

杭文勤见徐左有些焦躁,轻轻伸手,不动声色地把手覆在了徐左手上。

徐左感受到指尖的温度,抬起头,狠狠瞪着杭文勤,这样静谧的店里,没有人注意到他们两个的不自然举动。

徐左乘着没人注意猛地抽回哪差点被捏住的右手,站起身,“你到底想怎麽样?”他已经远离一切,远离过去,想要好好过正常人的日子。

杭文勤仰着头,那双略微上翘的眼睛直直盯着徐左。

徐左看着这样的杭文勤,突然有种居高临下的错觉。

身边已经有人侧目。

徐左不离开,只是这样看着杭文勤。

杭文勤也不站起来,只是这样望着徐左。

半晌,杭文勤才开了口,“徐左,这七年来,我一直想着你。”

说罢伸出手,试图拽徐左垂在身侧的那只手。

徐左敏捷的一躲,往後退了一步。

杭文勤有些尴尬,四周的眼光太过密集,努力扯了个算是潇洒的笑容,“徐左,能不能坐下听我好好说?”

徐左这才慢慢坐下。虽然面上仍旧冷淡,但是心里却乱成一团。

浑浑噩噩。

可以那麽说。

杭文勤端起桌上的咖啡,抿了一口,动作十分优雅。

徐左面无表情望着眼前的男人。

他不应该给他这样的机会的,他知道。

但是倘若不给,事情还是得不到解决。

“快说吧。”徐左催促。

杭文勤撩了下耳边的碎发,单手支着脑袋,神态已然从容,看来他很快就从刚才的尴尬之中走了出来,“徐左,那几年里,我一直不明白,为什麽总是忘不掉你。”

徐左冷眼看着杭文勤,不说话。

“我想我今後也不会明白了。”

……

“但是我想和你在一起。”

……

“这点事毋庸置疑。”

……

杭文勤缓缓说出了这样的话,一点都不迟疑。

徐左抬起头,表情未变。

杭文勤伸出手,仍旧是刚才那个动作,紧紧握住了徐左的那只手。

这次徐左没反抗,他只是维持这样的表情和动作,呆呆看着眼前的男人。

“徐左,我回来,有一半原因是因为你。”

徐左突然瞥了眼窗外的风景,这样的午後,美丽而惬意。咖啡的香味溢满鼻尖。

徐左轻轻闭上眼,睁开眼,“我想你误会了,杭文勤。”

杭文勤微微一愣,那只手,还在他的手里。徐左的话一出,他立即捏紧了他的手,“什麽意思?”

徐左动了动嘴角,算是扯了个笑,“你一个人在那边说这个那个的,你有没有征求过我的同意?”

此话一出,杭文勤的表情立即一愣。

他从没想过徐左会拒绝他,在他说出这样的话之後。

记忆里的徐左,只是淡淡站在那里,一语不发。只要他作出决定,徐左就会遵从。

而现在的徐左,却拒绝他,甚至这样狠狠的拒绝他。

杭文勤不禁松开了手,徐左抽回,淡淡道,“我想我说得很明白了。如果没什麽事,我先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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