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在以前，动动手指，转瞬就可以收拾干净，可问题是现在法术尽失……

“媳妇儿，怎么办？”上官澜问道。

魏墨清皱着眉头没好气道：“手动清除。”

二人在洗手间找来还能用的水桶和抹布，开始清理。上官澜主动承包了那堆苍蝇乱飞的垃圾，换来魏墨清一个感激的眼神，他心里乐滋滋的，还哪管什么脏不脏的。

但是就算有精神上的支持，肉体的承受能力照样有限度，上官澜觉得手酸，站着甩了甩手，道：“做人真不容易呀！”

魏墨清瞥了他一眼，道：“你休息一会儿吧。”

上官澜的眼睛顿时闪闪发亮，蹿到他面前，对着他的脸重重一啵，喜道：“还是媳妇儿关心我。”

魏墨清对他的称呼早已习惯，就算强硬地要他改，他也改不过来，反而愈加变本加厉。他也不多加理睬，埋头做自己的事。

经过一天的辛苦劳动，房子终于清理完毕，三室一厅，很是宽敞。只是房子里的东西大多都不能用，还需要自己添置。

上官澜趴在沙发上，揉揉扁掉的肚子，拉长一张苦瓜脸，“媳妇儿，我们出去吃点东西，再去买些生活用品吧。”

魏墨清点点头。上官澜便兴冲冲地拿了银行卡，打算去取点钱，虽然在人间，钱不是万能的，但没有钱是万万不能的。

当上官澜将银行卡插、进取款机，看到上面显示的余额时，街上刮起一阵萧索的秋风。四千块钱？还是预支的两个月工资？也就是说每个人一个月是一千块钱？而且前面一个月的实习期是没有钱拿的……

他终于知道为什么小鬼跑的那么快，不是怕劳动，而是怕他看见卡里面余额的时候会掐死他，虽然他已经死了过一次了；他也终于那日谛诩眼里闪过的是什么，分明就是算计呀……

“媳妇儿，你说我们能反悔吗？”

魏墨清凝视他好一会儿，缓缓道：“能……”

上官澜的眼睛泛起光，又听见魏墨清说：“除非你想下十八层地狱。”

那……还是算了吧。

魏墨清安慰他道：“起码我们得到了历练的机会。”

有历练的机会，就可以提高法力，法力提高就可以回到天上了。上官澜抬头望天，爹、娘，等着儿回来，如果儿到时候还活着的话……

上官澜取了一千块钱，草草地吃了顿晚饭，就直奔商场，所幸他在人间小住过一段时间，做起这些来熟门熟路。

魏墨清看着琳琅满目的商品觉得眼睛都花了，索性全交给上官澜决定。上官澜摸摸口袋里的钱，缓缓地叹了口气。

无论他俩是多么地精打细算，从商场出来后，手里也仅剩下几张毛票子了。

“媳妇儿，你放心，我一定会让你过上好日子的。”

上官澜坚定道。

魏墨清瞥了他一眼，心道，只要你不捣蛋，我的日子就不算难过。

二人回了家，将买来的床单被子、碗筷杂物尽数放好。原本脏乱的房子焕然一新。

上官澜环视着房子，心里喜滋滋的，“媳妇儿，我们的家还不错。”

“我去睡了。”

魏墨清站起来，在上官澜看不见的角度，勾起一抹浅笑。上官澜听他说睡觉，顿时眼睛晶晶亮，蹭蹭地跳过去，不过他还是晚了一步，门就抵着他的鼻子尖关上。

他摸摸鼻子，轻声叹了口气，转身往另一间房间走去，“媳妇儿，你还是那么别扭啊。”

04.入学

上官澜与魏墨清拿着入学通知书准时报道。

班主任是个和蔼的中年妇女，姓蒋，瘦高个儿戴着副黑色边框眼镜，显的十分精明干练。报道完毕，班主任就带着他们回班级。

上官澜看着门口挂着高一二班的牌子，嘴角抽搐了一下，真的早和一群小毛孩子在一起上课么……

他们的到来自然吸引全班人的目光，引起一阵骚动。

“非常高兴我们增加了两位新同学，这位是魏墨清同学，旁边的是上官澜同学，同学们欢迎他们加入我们的集体。”

讲台下响起一阵掌声。

“请多关照。”

上官澜微笑道，而魏墨清只是略微点点头，不讲一句多余的话。

型男，班级上的女生们如此下了定论。而一张娃娃脸的上官澜，只能诱发她们体内隐藏的女性光辉，让她们想把他抓回家养起来。她们的眼神让上官澜想到了狼看到羊时的炯炯有神的目光。他十分不爽，他家媳妇儿怎能让他人遐想。他有意无意地侧身上前，遮住她们饥渴的目光。

班主任依照他们的身高为他们选了位置，位置靠墙，且在角落。上官澜用眼神示意魏墨清坐里面，然后自己横坐在外面，继续充当挡光板。

“欢迎你们。”坐在前面的人转过头来，他戴着厚厚的眼镜，由于角度问题，眼镜闪过一道冷光。“我是班长顾浩然，如果你们需要帮助，可以告诉我。”

不待他们回答，他便自顾自得转回去认真听课。戴着那么厚的眼镜，上官澜抹抹鼻梁，肯定是好学生。

魏墨清从刚进教室就觉得有股不对劲，不是因为教室里有脏东西，他就是浑身不对劲，总觉得空气中有一股电流，在横冲直撞，却每一回都撞到他身上。他感觉有一双眼睛正在凝视自己，隐隐地猜到那是谁，却不愿面对现实，不愿回过头去。

上官澜自然看出他的不对劲，撞撞他的手臂，问道：“媳妇儿，怎么了？”

“你记得姽怜翩么？”

他突然问道。姽怜翩么，上官澜还是有点印象的，她是天界唯一一位女上仙，却是出了名儿的好色，每每见到美人就忍不住上前调戏，后来终于受不住美色的诱惑，在一次天界聚会上调戏魔王，被天帝贬下凡间重新修行。

他还记得他小时候，每一回遇到姽怜翩，小脸蛋都要被她蹂躏一番，更可恶的是，她还总是要调戏他媳妇儿，所以每回他们都是躲着她走的。

“你是说？”

魏墨清肯定地点点头。

上官澜在教室里来回寻找，终于在另一个角落里发现了她。她双腿放在桌子上，双手交叉在胸前，校服裙子要比其他女生短一截。

她见上官澜看过来，向他抛了个媚眼，又从抽屉里拿出一把折扇，‘唰’地一声打开，白色的扇面是赫然书着四个龙飞凤舞的大字——吾爱美人。

上官澜急忙转回视线，抚摸着手上起的鸡皮疙瘩，倒吸一口冷气，好可怕的女人。她不是被天帝贬下界重新修行么，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下课的铃声响了，预示上官澜与魏墨清的恶梦就要开始。

姽怜翩慢悠悠地晃到他们桌前，手中的扇子不停地扇啊扇，四个大字是多么醒目。上官澜默默地侧过身，挡在魏墨清前面，因为比起他来，魏墨清要危险很多。

“澜美人，墨清美人，好久不见，别来无恙啊。”

上官澜硬逼着自己扯出一个微笑，道：“上仙怎地会出现在这里？”

“吼吼吼吼，”姽怜翩以扇掩面，奸笑几声，又凑到上官澜面前，轻声道：“因为我最近喜欢清纯美少年呀，而清纯美少年聚集的地方，就是学校，哦吼吼~~~~~”

魏墨清也默默地将上官澜拉近自己的身边，能离她远一点就远一点，免得被变态病毒传染，虽然上官澜也不曾正常过，但比起姽怜翩来，尚可以列入正常人的范围。

“老大……你认识这两位新同学？”

两个女生跑过来，站在姽怜翩身后，目光灼灼地望着魏墨清与上官澜。

姽怜翩轻咳一声，合上扇子，给他们俩介绍道：“长头发比较成熟的是李小耐同学，短头发比较幼稚的奉诗瑶同学，她们两个现在是我的跟班，我们的目标就是看遍天下所有美人。”

“对对对……”李小耐忙不达迭地点头，“跟着老大，我们的目标一定能实现。”

……

上官澜二人极度无语，所幸上课铃声救了他们，他们同时舒了一口气，恶梦暂时告一段落。

深夜的校园是阴森的，没有了白天的喧哗，外面的马路上也鲜少有车辆经过，四周死气沉沉，偶尔有风吹过树林，发出尖利的叫声，唰啦啦地卷起一地的枯叶。

上官澜挽着魏墨清的手，半靠在他身上，揉揉眼睛道：“媳妇儿，我想睡觉。”

魏墨清斜睨了他一眼，见他眼睛都快合拢了，“要么你先休息一会儿，我等会儿来找你。”

“不不不，”上官澜把头摇的跟拨浪鼓似的，“我要跟你在一起。”

他倒不是因为怕鬼，只是希望能与魏墨清多待个一时半刻，闻着他身上淡淡的不知名的香味，心里就特别的舒服。

“媳妇儿，我们的兵器都被没收了，遇到鬼难不成赤手空拳的打么？”

魏墨清没有答话，带着他往前走了一段路，见地上有一根粗树枝，便捡起来塞到他手里，“将就将就吧。”

上官澜拿着树枝指着天上，喊道：“天帝，你也太不道德了，收走我们的钱就算了，连我们的兵器也要收，啊，挤兑人也不带这样的。”

‘唰’一剑一鞭从天上落下，速度太快，以至于他们躲闪不及，一黑一白一剑一鞭擦着他们的脸落下，插入他们脚边的水泥地里。上官澜一愣，继而蹦跶地老高。

“天帝，你眼睛瞎了，没看到我们站在这儿吗，想要砸死我们啊，啊，有本事你用钱砸死我啊，你砸啊……”

“唰、碰……”

一锭巨大的银子落在上官澜站着的地方，若不是魏墨清眼疾手快，抱着他滚到一边，他估计已经被砸成肉饼了。见上官澜又想开口骂，他急忙捂住他的嘴，生怕他再说出些什么惊天地泣鬼神的东西，让天帝砸下来，他们现在是凡人，经不起折腾。

旁边的灌木丛突然发出沙沙的响声，一个东西缓缓地站起来，对，只能称它为东西。它有着人的骨架，脸上挂着几片腐烂的肉末，好像风一吹就会掉似的。没有眼珠的眼眶里面流出某种绿色的汁液，隐隐还有几条白色的蛆在里面挣扎。

它双手僵直地举起，声音像指甲刮在不平的墙面上，让人起鸡皮疙瘩。

“能量，我要能量……”

‘啪’一只鞋打中它的头，硬是把它的头打转一百八十度。上官澜刚才受了天帝的气，现在又遇上这么一扰事的主，火气蹭蹭地往上冒。

“能量……”那东西依旧不怕死地往他们走去。

上官澜挣开魏墨清的钳制，两步跳到那东西面前，抄起刚掉到地上的鞋子，啪啪地扇了它两个耳光，打掉几块烂肉。

“能量你个头，你以为你是圣斗士还是奥特曼，你再叫啊，叫啊，老子给你能力，你变身给我看看。”

那东西的头被打掉，身体被上官澜踩在脚下鞭尸，挣扎不得。魏墨清在旁边看他打的差不多，伸手拦他。

上官澜打的正起劲，“别拦我，老子火大……”

“……我们没钱买新鞋。”

……

上官澜默默地停了手，掸掸鞋子，穿回去。

魏墨清从腰间取下葫芦，把被上官澜打的奄奄一息的骷髅装到里面。

上官澜的眼睛一亮，“好像，抓一个鬼，是有提成的……”

他见魏墨清点点头，心里蓦地升腾起希望，提成少说也有五十块吧，一个月少说也有几十个鬼抓吧，这么算下来，哈哈，吃喝不愁了。

05.有门路

华商高中空降了一锭长一米宽一米的方块银子，此事引来许多媒体记者，一大早就围在学校门口，开着闪光灯啪啪地拍照，甚至有的记者在现场举起牌子，悬赏寻找昨夜的目击证人，奈何学校旁边没有居民楼，那时也没有路人或者车辆经过，证人无处可寻。华商高中门外人潮汹涌，校方不得不决定，放假一天，以此通知有关部门把那锭硕大的银子运走。

突然的放假让学生们一个个蔫蔫地进来，活蹦着出去。而上官澜则直奔菜市场，因为昨天晚上闹的晚，导致今天起迟，没时间买菜。

“不是吧，大婶，你说这蔫掉的大白菜要两块钱一斤？”

上官澜用拇指与食指捻起水泥板上唯一的一株白菜，恶狠狠地瞪着卖菜的大婶。

“就两块还是处理价呢……”

“大婶，你不要当我是小孩子，就坑我，这株白菜顶多一块五。”

“嘿，你这孩子，”肥胖的大婶道，“你在我摊前挑挑拣拣半天，我瞧你长的人模人样，才没有赶你，你爱买不买，买的人多的是。”

大婶生的高大壮实，此时双手叉腰，牛眼一瞪，上官澜在她面前顿时挨了一截。他沮丧地叹了口气。

“我买……”

上官澜瞧着自己手上提着的刚回来的菜，一菜一肉一汤，就要二三十块钱，口袋里只剩下十块钱。下了凡，真真正正地生活过后，才知道，生活，难呀！

他回到家，见门缝里塞着一张纸，是张电费催交单，金额一栏上标着负二百。合着上任房主走的时候没有顺便把电费给交了，两百块大洋可不是小数目，对他们更是重要，两百钱能吃好几顿饭呢，他在心里把上任房主反反复复问候了两百次。

“回来了……”

魏墨清正在看电视，见他进来，起身接过他手中提的菜，往厨房走去。神仙虽然不用吃东西，但是上官澜贪嘴的很，他为了防止他整天拖着他四处寻找美食，特地跟灶神学了几手，可是学艺精通之后，也有坏处，因为上官澜就可以免征言顺地粘着他了。

有个贤惠的媳妇，是件美事。可是养不起这个贤惠的媳妇，就是自己的错了。上官澜坐在沙发上，看到茶几上放着的葫芦，眸光一亮，抓起葫芦又往外面跑。

“你去哪儿？”魏墨清从厨房探出半个身来。

“去办事处。”

合同上标明抓到一个鬼有额外的奖赏，他正是资金紧缺的时候，正好可以周转一下。他急急地跑到办事处，也没闲情欣赏路上的美景。

云莎一袭的宫装，正交着二郎腿坐在桌案后面修指甲，看着他急急忙忙地跑进来，放下指甲剪，饶有兴趣地望着他。

“仙君，不知急急忙忙驾临，有何事？”

上官澜把葫芦往她桌上一放，然后站直身，大口大口地喘气.

“我……我要兑换奖励。”

“哦？”

云莎来了兴致，他们不过工作一个晚上，就有很大的收获么？她拿起葫芦掂量掂量，又从抽屉里取出一个雕花木盒，木盒里盛着黑色的液体，拔了葫芦塞子往里面一倒，一枚绿色的铜钱大小的东西孤零零地漂浮在水面上。

她的嘴角略微抽搐，“才……才一个么？”

上官澜也挺羞愧，“嗯，因为现在比较缺钱……所以……”

云莎挑挑眉，拨弄着长发，“你真的要换吗？”

上官澜肯定点点头。

“好吧……”

她笑笑，然后打开抽屉，从里面取出一个一块钱银币，放在桌面上，推到他的面前。

“才……才一块钱？合同上写着不是一百钱吗？”

“一百块？”云莎拿出合同，指着一百块后面细小如蚊蝇的两个字：冥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