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雷吟 中——吹不散眉弯
吹不散眉弯  发于:2013年12月30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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斌哥叹了口气,“叶姑娘挺好一个人,怎么家里人都这样?她爸妈咱就不说了,还摊上这么一个败家弟弟——你这房子既然都卖了,怎么不把钱给人家送去?倒这样乱扔乱掖?”

陈原道:“我送了——人家不需要了,她前夫是亿万富翁,把这九千万都给还了。”斌哥看着他:“所以,叶姑娘就把你甩了,又跟她前夫好了?”

陈原想起叶之华连自己电话也不接了,黯然道:“她前夫多年不娶,又肯为她拿出九千多万替她弟弟还债,大概也挺喜欢她的——之华性子好强,欠了人家这么大人情,也只能以身相报了。”

林奕和斌哥对视一眼,心说哥你也真是个情圣,人家都甩了你,你还替人家说好话。斌哥想起陈原一大早喝醉了酒打架的事,显然是失恋了心里不痛快才至于此——兄弟在外头受了那么大委屈,回到家还被自己罚跪了一下午;刚才又平白挨了一顿打——可恨这没嘴葫芦什么事都自个儿扛着不肯说!

斌哥又心疼又后悔,见两个弟弟都在脚前跪着,只能吩咐林奕:“你房里不是有药?拿来给你原哥敷上点。”林奕赶紧答应一声,跑出去拿了医药箱过来;陈原却站起来道:“不用,没什么大碍。”

林奕看他不光左臂内测打肿了,身上还有几处青肿,急道:“怎么没事?你看你身上青一块紫一块的?这几处是怎么搞的?”

陈原为了救叶之豪就跟人动过几次手,今天早上喝醉了又打了一架,自己也分不清哪一处是哪次伤的了,只胡乱道:“打架打的”——他跟人动手就跟吃饭一样平常,只要没有破口红伤素来看都不看,只躬身向斌哥道:“大哥,要没什么事我出去了。”

斌哥点了点头,向林奕道:“你给他料理一下身上。”林奕看着他一身青肿早就心疼不已,自然忙不迭地点头答应,赶紧跟着他出来。

陈原却到浴室里冲了个澡,这回把浴室门从里边插上了;等他披了件浴袍出来,林奕就站在门口等他,便跟着他进了房间。陈原回身道:“我没事,你回去吧。”

林奕知道他这是防着自己,心里好生难受,咬住嘴唇站了一会儿道:“你也不用防着我,我就是喜欢你,你不答应,我能把你怎么着啊——你这一身伤大哥让我帮你料理一下,你要不用我,我去跟大哥说,让他来给你上药。”

陈原又哪敢惊动大哥?只能扯下浴袍让林奕上药;林奕给他细细喷上白药,又拿清凉的乳液给他慢慢揉进肌肤——看着他这一身伤,心里只觉酸痛得不得了。

他以前挨了打有潘瑜细致照料,怎么敷药不至于太疼自然有亲身体会;陈原从小粗生粗长,就是受了伤跟斌哥互相照料也是大男人的方式,连自己都不管疼不疼——此刻给他这般细致熨帖地敷药,竟然一点儿也没弄疼伤处,心里也禁不住有些异样。

侧转头看他一眼,看他红着眼圈咬着嘴唇的模样,知道孩子这是心疼了——这个弟弟从十年前一见面就对自己亲近得很,陈原始终记着十来岁的小孩子扑进怀里紧紧贴着自己的情形,便一直当他是个孩子——直到大半年前知道了他的性向和对自己的心意,陈原虽也觉得吃惊,可自己又不是同性恋,那时又跟叶之华两情相悦,便只想冷着他些让他慢慢淡忘——直到此刻身上心上都是伤,才觉出这个小弟弟对自己的好来。

林奕知道他失恋后又挨了打,此刻肯定心情不好;加之他方才摆明了是防着自己,却也不想再惹他以免自讨没趣,敷完了药也就收拾好药箱离开他房间。

兄弟三人这一晚都是辗转反侧,第二天却各有各的忙——陈原要回公司销假上班,林奕要期末考试了忙着复习;阿文也因大考临近不怎么到小吃店来了,斌哥昨天有事临时叫他中午晚上来店里顶班,今天没事了自然还要赶过去,以免耽误了他的功课。

阿文母亲老白用着他也觉得不好意思,可是她每天从早到晚忙得脚不沾地,又分不出身来找别的帮工——何况斌哥虽然坐着轮椅,那阅历眼光岂是一般人能比的?连阿文过来都没他诸事照顾得周到!收钱算账这种事交给别人也不放心,因之还真是倚重斌哥。到了年底一盘帐半年赚了十几万,预备先还十万给林奕,又包了个大大的红包酬谢斌哥,希望哪天请他们兄弟三人一起过来,谢谢他们一年来对她母子的照料。

林奕期末考试结束后放了年假,他考得不错,只是看原哥整日忙得不见人影,也不知是不是故意躲着自己,便觉没什么意思;正好张宗华打电话来约他到台北去玩——张宗华考上了体育学院,结交了一帮爱玩爱闹的朋友,放了假便叫林奕一起去玩——林奕正自无聊,跟家里说了一声便开车去了台北。

一群年轻人聚在一起,在市里呆了两天就去附近爬山涉水,四处游玩;经过几天相处,其中一个女孩儿对林奕挺有意思,张宗华等人看出来,这天晚上从歌厅出来便把送这女孩儿回家的机会留给他——林奕历来是“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开车将女孩子送到她家楼下,便即彬彬有礼地告辞,自己开车仍回张宗华家。

走到偏僻处却见一个美艳女郎在路边招手,说天晚了想搭他的车一程——林奕在外玩惯了,见这女郎冶艳风流,一看就不是良家女子,若非招客的小姐便是讹人的骗局,他又不喜欢女人,只说自己有事不方便,径自开着车走了。

开出没多久忽然车子一震,好像是车胎爆了,林奕只能将车慢慢开到路边停下——细看这段路面上不少黑点,似乎是撒了什么东西,可惜路灯坏了一个看不清楚;这段路并不很宽,半夜里人烟稀少,除了刚才一辆车超过他也不见别的车子开过——他在武校野战训练课上教练说过打围设伏种种手段,便自心中警惕着,从车座底下抄了一个扳手才下来查看。

他到车轮边一看,果然见车胎瘪了,仔细一看是被一个角钉扎破的,而路面上那些黑点可不就是这东西?这是有人故意撒了爆人车胎用的——他才想到这里,就听路边有人呼哨一声,几个人朝他围了过来。

(三四)人质

林奕心中一惊,对方一看就是混混,大半夜遇到打劫的了?他虽练过功夫,这种事毕竟第一次遇到,对方五六个人,自己一个人只怕双拳难敌四手,忙站起来道:“你们想干吗?”一个混混笑道:“就是这么个小子啊。”过来便伸手向他领口抓来。

林奕毕竟练过两年功夫,身手敏捷,退了一步侧头闪过,心说好汉不吃眼前亏,叫道:“别动手——我把钱都给你们。”那群混混哄堂大笑,一个还往地下啐了一口,骂道:“没种。”林奕看他们有几辆机车停在一边,当即一边掏钱递给他们一边往旁边退,趁人不备跳上一辆机车便疾驰出去。

这帮混混惊呼一阵,有的上车追赶,有的便开始打电话,林奕车技甚好,可惜路不是很熟,拐了几个弯又被一伙人给堵住了,他一边飞车疾驰一边拨电话给张宗华——这里离张宗华家已不太远,体育学院的学生都比较能打,过来也能做个帮手。

可是张宗华电话响了半天也没人接,不知道这帮人是不是又去酒吧喝酒了;林奕赶紧又拨给十二叔,可是对方已经扑了上来,只好把手机就这么开着放进口袋,便跟人打了起来。

林奕一个人哪是对方十几个人的对手,打了一会儿给人一棒子敲在头上便没了知觉。再醒过来时自己已经给人绑在一根柱子上,连眼睛上都蒙着黑布,隐隐听得旁边有三个人,一边抽着烟一边在打牌。

眼上蒙着布看不见东西,林奕倒渐渐安下心来——这说明劫持他的绑匪不想让他看见他们是谁,记得斌哥跟他讲过,这样子表明绑匪可能和你认识,怕你认出他来——总之他们是不想最后撕票要了你的命,否则也就不怕你看了。

林奕浑身上下都疼得厉害,又给绑得结实,也就不叫不动,只悄悄辨别自身所在——自己双手给绑在身后的柱子上,双脚也绑着,背后是根粗糙的水泥柱子,坐的地下也是疙疙瘩瘩的砖头水泥地——感觉这里倒像一个未完工的毛坯房;屋里除了烟味还有一股子方便面味,估计有几个人吃剩的方便食品的盒子扔在一边。

这帮人要是为了钱,把他打昏后将车和钱抢走也就是了;可他们居然还把他绑在了这里——自己跟人无冤无仇,这帮人绑了他来为了什么?难道是为了抓他做人质勒索大伯或是十二叔?长青集团和天下科技倒都是几十亿资产的大公司,可是他算什么呢?不过是个远房侄儿,还是庶出!

可是长青集团应该也是在黑白两道都颇有势力的——虽然没人跟他说过,可原哥是黄总的助理,青龙会等道上帮派却都很给他面子;原哥说他在外面干的事黄总都知道,而黄总和大伯是几十年的朋友,现在还是亲家——看大伯和正哥,财叔和潘大哥都是一身功夫,只怕都是黑白两道平趟的——长青集团总部在台中,分公司最靠北只到新竹,台北这全台最大的都市却没有分部——所以这些人才埋伏在台北劫持他?

若说针对天下科技也很有可能——毕竟自己平日在台中上大学并不招摇,连同班同学都不知道自己的家世;只有到了台北每次必去十二叔那里,他公司内外也有不少人认识自己——十二叔又没有孩子,自己这做侄儿的替他卖了不少产品,素日也颇得他看重,外人看来很有点儿作继承人的意思——十二叔虽也一身功夫,上市的科技公司应该还是比较规范的,未必涉及黑道势力——所以才有人打天下科技的主意?!

自己昏倒之前手机放在裤兜里,现在已经没了,料来给人发觉后肯定是关了机——不知道十二叔听没听到打斗的声音,怎么来救自己?这些绑匪若真的要几千万或几亿才肯放自己,十二叔会不会答应?

想到自己介绍叶之豪给那些高利贷,以至于他欠了几千万被人抓起来威胁叶家——如今自己也被人劫持,莫不是遭了报应?叶之豪被抓有亲姐姐替他想办法,原哥冒险去救他、赵志兴替他还钱都是为了华姐?自己呢?父亲自有老婆孩子一大家人,小时候把他丢在大陆,如今把他丢在台湾——母亲是指望不上的,父亲又肯出多少钱赎他的命?

林奕想到这里,心底一阵凄凉——大伯有亲生的儿女,十二叔有潘瑜,这世上又有谁是把他摆在第一位,如宝如珠地珍惜的呢?就是自己母亲,自己是她唯一的儿子,可那个天天打麻将的母亲,出去旅游都能把十来岁的自己给丢了,还能指望她么?算来算去,自己还真是没人可依靠,没人能指望的。

他正自怨自艾,忽听一阵喧哗,旁边打牌的几个人也站了起来,七嘴八舌地叫“三哥”——林奕就听进来的人骂了一句:“就是这个小兔崽子?”一阵拳打脚踢便如狂风暴雨一般打了过来。

林奕手脚都绑着,只能像个面口袋一样给人左踢右打,很快被踹倒在地上——他双手给捆在背后的水泥柱子上,估计也蹭破了,腕子上火辣辣的生疼——那三哥边打边骂,似乎说什么“为老四报仇”的话,后来大约有人怕林奕被踢中要害,找了根鞭子类的东西来给那三哥,那三哥就狠狠抽了他一顿。

林奕一开始给那狂怒的三哥打懵了,后来换成鞭子,实在疼得受不了,叫道:“别打了——我也没得罪你们,干嘛这么折磨我?”那三哥道:“我兄弟给你哥打成了废人——老子只抽你一顿,不卸你一只胳膊一条腿就是便宜你了!”

从那些人乱七八糟地斥骂里林奕听出个大概,好像是说他哥曾重伤了他们的人,所以把他绑了来逼他哥哥露面以便报仇——好在那三哥也只是发泄怒火,打了他一顿就走了。林奕依旧衣衫破碎地绑在地上,大冬天的又冷又疼,苦不堪言。

林奕上头哥哥好几个,也不知是哪一个得罪了他——林诚在国外,林敬在嘉义,跟自己都不亲近;比较近的是正哥,莫非是帮派之争时伤了他们的人?或者会不会是原哥?原哥一身功夫,不比正哥坐镇中军,在黄总跟前应该是打冲锋的人物;自己跟原哥斌哥一起住,对外宣称是兄弟三人,所以这些人误会自己是原哥的弟弟抓了来威胁他?!

不提林奕这边,却说林天翼,当晚接到他的电话时正准备上床睡觉——林奕到台北后跟他见了一面,林天翼知道他和同学一起去玩,晚上就住在同学家,如今大半夜接到他的电话,电话接通了却不说话,细听之下却是一片呼喝打斗之声。

(三五)解救

林天翼也是江湖上打过滚过来的,富家子弟被绑架劫持之事并不新鲜——好在他是搞IT的,所有车上都安装了GPS定位系统,他书房里就有无线电话定位追踪设备,赶紧调通了追踪侄儿的位置,可是林奕的手机很快就关了机,怎么也打不通了。

林天翼公司的安保人员一律是训练有素的退伍军人,他立刻打电话叫了几个人一起赶到出事地点——搜寻之下还在附近路面上找到零散的扎车胎用的角钉,可见对方是有预谋的劫持。

林天翼听林奕和潘瑜说过有个好朋友叫张宗华的家在台北,这几天他就是住在张宗华家,找潘瑜要到张宗华的电话打过去一问,说林奕当晚单独开车送一位女生回家了——张宗华等人都觉得她二人肯定在一起,他看到未接电话后也打不通林奕电话,估计是两个人不愿被打扰才关的机,安慰林天翼不必着急,明天看到林奕一定让他第一时间回电话。

林天翼知道侄儿的性向,才不信他会跟女生胡天胡帝,估计多半是放下那女生单独开车回来,所以才会大半夜的遭人劫持——可是手机关了机,绑匪劫了人也就走了,附近再也找不到踪迹。

林天翼无奈,只能报警让警方调路口的监控录像追查林奕的车子——本来失踪24小时之内警方是不受理的,林天翼有钱有势,跟上层打过招呼,下面的警员也都知道跟着大老板办事必有丰厚酬劳,自然争先恐后地给他调了相关录像带来一盘盘查找。

忙到天亮陈原却打了电话过来,问他林奕在不在——原来陈原一大早接到匿名电话,说林奕在他们手里,让他一个人到台北来见面——他打林奕手机又打不通,所以问林天翼知不知道他去了哪里。林天翼把情况一说,陈原立刻开了车赶过来。

对方并没说具体在哪里见面,只让陈原开着手机听他们指挥。林天翼当即让陈原先去天下科技台中分公司取一个追踪定位卡贴在车上,这样随时可以知道他在什么地方;又把陈原的手机频段输入设备,这样即使他下了车也可以根据手机确定位置以便支援。

陈原因林奕出了事,忙跟黄总和大哥说了,又调两个兄弟过来保护斌哥,便自驾车北上——他们当佣兵时杀戮很重,到了台湾之后却已基本收手,道上人有点流血小伤谁也不当回事,在台北伤人比较重的也就是上个月营救叶之豪时将其中一人踢下了楼,十几米跌下去估计不死也得重伤——这次林奕在台北被劫,八成跟上个月地下钱庄那伙人有关。

他一边开车一边把情况跟林天翼说了,林天翼立刻让人调查那地下钱庄,很快查出那是台北一个帮派六和顺罩着的——六和顺是拜把子兄弟六个为首,老四据说上个月意外受伤,现在还躺在医院里,双腿粉碎性骨折肯定是站不起来了,他哥哥在帮中行三,一直扬言要报仇——陈原看说的对景,基本可以确认劫持林奕的便是六和顺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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