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用你提醒？过来之前我就把他那一份先给他了，正好安德烈也在他那里，顺带也分了安德烈一份，这次的四元素阵多亏了他和他的宠物。那只小山鬼太顽皮，估计以后安德烈少不了用钱替他家宠物摆平。”

“对了，你妹妹怎么样？”

“我跟父王说了让她在这里闭门思过，就不遣送回去了。不过她必须以领域者等级毕业，否则就会一辈子关在精灵国的圣玛丽安修道院里，穿那身乌漆麻黑的衣服。”对于爱美的精灵公主来说，这恐怕是最严重的惩罚了。

奇洛和内特聊了一阵就走了，他们还得去准备任务。去月夜林的路已经探查清楚了，这几天配合伊格尼斯特训之余“时间”给了他们很多的提示，“时间”的想法都十分新奇，引导着内特和奇洛也都打开了思路，两人已经想出了一套十分大胆的猎捕计划。距离出发还剩下三天，他们都迫不及待等着出发了。

内特从空间袋里一共掏出了三个沉甸甸的钱袋，床上的一大一小睡意全无。他们前脚一走这两人就撅着屁股在床上数开了。

伊格尼斯把钱袋的口冲下“哗”一声，黄灿灿的金币铺了大半张床。“时间”在床上幸福的滚来滚去，金子呀，都是我哒~

“别乱动！都数乱了！”伊格尼斯数了一会儿也累了，“别臭美了，这里不都是你的啊，还有我一半呢。”

“那你想好要怎么用了吗？”

“当然。”这些钱都是要给弥迦的，虽然还没想到怎么用，但都是他的。

两人一上午的时间都花在数钱上了，但拜“时间”的糊涂脑袋所赐，他们翻来覆去数了三次，每次的数目都差得离奇。伊格尼斯最后只得放弃，比起数钱，现在他更担心拉比的伤势。

小拉比现在并不在学生宿舍，他的表哥安德烈把他接到风族学生在校外的别墅去了。精灵们喜爱自然，他们在凡德萨校外的森林里建立了精灵的临时聚落。

大部分的精灵贵族都住在自己氏族的别墅，内特和薇薇安妮更是夸张，他们的行宫依山傍水绵延数里，奇洛每次来都是骂骂咧咧的。小拉比原本就该住在风族别墅里的，只是因为他的坚持才搬去了学生宿舍。这在精灵们看来时非常惊世骇俗的事，之前内特也这么做过，他搬去与内特同住一间宿舍，但后来扛不住留言压力还是搬回行宫了。

一直以来拉比就是个异类，他没有其他精灵那样高超的天赋，也不像他们那么纤细美貌。所有立志成为血猎的精灵都要选择派别，是为精灵王效力，还是为精灵王的弟弟福萨效力，又或者，为圣域的教廷效力，三者必须选其一。然而拉比谁都没有选，他不惜与家族脱离，坚持为自己而战。

这是拉比第一次来到风族位于凡德萨的别墅，他躺在软软的大床里，有种回家般的温暖感觉。

小山鬼伊咕噜趴在床边开心的玩着，他将一枚一枚的金币擦得亮晶晶的，然后放进安德烈特意为他找来的水晶小罐子里。拉比就在一边看着，伊咕噜感觉到有些不自在，端着桌子上的水果盘跳到拉比床头，指着水果说：“果果，吃。”

“唔七呜嗷。”（我吃不了。）拉比的脸还是肿的像颗猪头，话也说不清楚。

伊咕噜歪着脑袋看他，不明白啊。果果好吃，吃果果，痛痛就飞了。

伊咕噜抓了颗苹果往拉比嘴里塞，他喂得毫无章法，拉比猛摇头，不要呀，他不想被苹果闷死！

一只手从旁伸出，抢过了伊咕噜手里的苹果。

35.身份

“咕咕？”伊咕噜好奇的抬头打量，来人十分古怪，又黑又高的，铁青着脸不见一丝笑意，难看，伊咕噜不喜欢。

“我来。”阿德列克坐在床边，从腰间取出一柄精致的小匕首开始削苹果。他先是在苹果上轻轻划了四刀，然后像做工艺品一般仔细雕琢起来。他的动作轻盈灵活，苹果在他的手中上下翻滚，变成了八只栩栩如生的小兔子。剩下的苹果核在他的雕刻下更是变成了一朵小巧的玫瑰花。

哇！厉害！伊咕噜啪啪啪的鼓掌，他跳到阿德里克身上抢了玫瑰就往外跑。花花！漂漂！花花，给安！

阿德里克也不恼，用匕首叉了一只小兔子送到拉比嘴边，蹦出个字：“吃。”

拉比乖乖张嘴。他吃的很慢，阿德里克就耐心的举着匕首，直到他把那块小兔子苹果啃完，再喂第二块。

拉比在他的投喂下一连吃了四块苹果，用手拍了拍肚子，示意吃不下去了。阿德里克放下匕首看着他，拉比也在看阿德里克，两人大眼对小眼了一阵子，气氛诡异的很。

“后天的指导课取消。”

阿德里克把手伸到床上，拉比吓得一缩脖子，不知道这古怪导师又要对自己做什么。阿德里克的手停在半空，脸色似乎更加阴沉了。

“拉比？内特说你在这里养伤，所以我来看你啦。”

伊格尼斯的声音从外面传来，阿德里克转身扭头就走。出门时跟迎面跑过来的伊格尼斯撞了个正着，瞪了他一眼，然后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喂，那家伙怎么来了？他都说什么了？”伊格尼斯是个自来熟，他甩掉鞋爬到拉比床上，和衣躺下。拉比指了指盘子里的苹果小兔子，伊格尼斯顺着他的手指看见了，也是眼睛一亮。

“太好了，正巧没吃午饭呢。”伊格尼斯一口一只，四只“小兔子”全都进他肚子里了。“真好玩，以后让半调子也这么弄给我吃。”

“你……不可以……老师……”

拉比的意思是“你不可以欺负老师。”经过一段时间的相处，拉比，奇洛和内特都已经把“时间”当做导师了，虽然他并没有获取任何血猎等级，做事也迷迷糊糊的，但不可否认他很有才华。一开始拉比很羡慕伊格尼斯有一位这样的课外导师尽心尽力的帮助他，但自从和阿德里克相处后，他反而生出一种罪恶感。阿德里克也是伊格尼斯的导师啊，他从来不给任何人做课外指导，这次却偏偏辅导了自己。

只可惜，自己再也拿不出什么好东西能贿赂他的了……啊对了，金子！这么多的金子，一次给他一个，不知道他会不会要？

“喂，拉比，这一次多亏有你，你的反转咒练得真好。我来的这一路上听到好多人在谈论你呢，这次你出名了。”

小精灵艰难的咧嘴笑了，拉比来到凡德萨后的境遇跟伊格尼斯差不多，他把伊格尼斯视为最重要的朋友。这种被朋友重视的感觉对他来说还是第一次，真好！

“拉比……有，有用！雅客……朋友！”

“嗯，朋友。”伊格尼斯看着拉比那张像开了颜料铺的小猪头脸，心里一阵阵的发酸，之前他其实真的没太在意拉比，跟奇洛，内特相比，拉比在他心中不过是个供他解闷的小跟班，没想到他这么重视自己。拉比对朋友的定义让伊格尼斯愧疚不已。

“拉比·风·亚哈斯先生，我有件事情要对你说。”

伊格尼斯罕见的严肃，拉比听到他用全名称呼自己，也跟着紧张起来。“在……在！”

小精灵的眼眸清澈纯洁，宛如最明净的水晶，一眼就能望到底。

告诉他好吗？拉比并不像内特和奇洛，他太单纯了，告诉他自己的真实身份也许反而会害了他。而且他从魔界史中察觉到精灵族和血族之间的诡异关系，精灵们对他们的仇恨也许比狼人藏得更深，他不得不提防一些。眼前这个单纯的小家伙就不要让他蹚浑水了，他把自己当成朋友，那么自己就有义务保护他。

“记住拉比，你是我一辈子的朋友，无论什么时候都可以依靠我，无论你碰到什么困难都可以找我。无论今后发生了什么，都请你记住今天我对你的承诺。”

“拉比……也一样！”

“嘿嘿！那么就让我们一起加油吧！总有一天我们会成为凡德萨最优秀的学生！不输给奇洛和内特！”

“嗯！”

两个小豆丁肩并着肩躺在床上，说着如今对他们来说都遥不可及的目标，凡德萨的将来会是他们的！小家伙们并不知道，这个连他们自己都觉得虚幻的目标在某些人看来却已经是可预见的事实。

校长室里气氛紧张，主人和来客都坐在各自的位置上不发一语，隔着桌子互相对视。

小茶壶凯特尔也感觉到气氛不对劲，摇晃着茶壶肚子在两人之间跳来跳去的卖萌，若换了平时，这位主人的朋友一定已经满眼桃心的扑向自己了，可现在他对自己熟视无睹。小茶壶用茶壶盖敲打出骑兵进行曲的鼓点，这是他的大绝招！

“凯特尔！给我安静!”

小茶壶被这一声训斥吓住了，一个没留神从高高的桌子上滚了下去。“啪”一声摔在地上，变成了个白嫩嫩的小男孩。这便是小茶壶凯特尔的真身了。

“呜……对不起，主人。”

茶壶宝宝眨巴着眼睛向主人哀求，他这个已经用烂的招数对于校长大人来说毫无杀伤力，盖伊伸手一指，训斥道：“去那边思过！”

小茶壶转身，走到墙根处蹲下，默默画圈……

“盖伊，别欺负小孩子。这次的事情你必须给我一个交代。”来客终于开口了，语气依旧柔和，但配上他此时平静的表情，这种温和语气更像是暴风雨来临之前的宁静。

“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小茶壶去面壁了，盖伊亲自沏了壶红茶送过去，味道，香气，温度，依旧是最贴合弥迦喜好的。

“别跟我装糊涂，盖伊！图腾咒印，你居然把你们家族的秘技教给一个异族，而且暴露在那么公众的地方！你知道凡德萨有多少双眼睛盯着你，等着抓你的小辫子吗？”

“那又如何？我现在是血猎导师，教授学生是我的职责。何况马人的先祖原本就有预言的天赋，努玛是马人中最纯的一族，依照他的能力，即便我现在不告诉他，以后他也会知道。”

“你之前并不收马人学生，偏偏这一级收了。原本我们商量的结果是由你来照顾那个孩子，我能否猜测你一开始接受这个马人学生就是不怀好意的？”

“说这话就不公平了，马人的态度向来是中立，他们即使加入血猎也只是为了自保而已，跟血族的冲突是最少的。如果能拉拢他们不是对你今后的安排更有利吗？”

“话是这么说没错，可你也太冲动了。忍耐了这么多年，现在居然因为一点小事暴露身份？那我们之前的努力算什么，枉我那时候把你从地狱门口拉回来！”

“是你家小孩儿想要玩，我只不过是配合着好让他玩得尽兴而已，怎么？想要讨好救命恩人也错了？”

“你！你……”

“你只在意他不是吗？两个候选人又怎么样，我很清楚自己的立场和作用，作为一个对比和反衬的参照物，我知道自己什么时候该出错，什么时候该去帮着英雄擦屁股。不错，当年是你救了我，可如若我不是因为要救伊格尼斯而自愿替代他，你会看我一眼吗？难道你救我不是因为他？”

“这么说就偏激了，孩子。我是喜欢他，可这并不影响我的判断力。”

盖伊淡定自若的呷了口茶，把另一只茶杯朝弥迦推了推：“明天就是月圆之夜了。”

弥迦伸向茶杯的手慢了下来。

“你以为我什么都不知道吗？卡帕多西亚一族最灵敏的就是对血族的感知力，突然混进来一个新生血族我会不知道？”

“我的事不用你管。”弥迦不悦的站起身准备离开，突然想到了什么，又回过头问，你就是为了这个跟我生气？”

“我只是提醒你，在教训别人之前先看看自己的言行是否有失，长生者大人。”

“我并不觉得自己哪里做的不对，我所做的一切都自有道理。当年帮助狼人抵抗十三血族联合绞杀，闯地狱帮你跟魔王交易，现在抚养梵卓族的后裔，都是问心无愧！我知道，现在我把重心都放在那孩子身上，冷落了你。可你要记住，你是我看中的继承人，这一点永远不会变。”

“可你看中的继承人不止一个。”盖伊苦涩笑道。

“你是第一选择。”弥迦说完这句便消失在窗口的白色迷雾中，他没有注意到刚才说话时盖伊放在桌子底下的手一直都在发抖，无辜的他更不知道，爱到极致的疯狂是多么偏执。

“你不可能永远护着他，总有一天……我会让你完全属于我……”

36.守护

六年，对于血族来说一弹指顷；对于长生者而言，便只是他漫长生命中的一次短暂停歇。他静静地躺在水泽女仙的寝宫里，清俊的容貌没有分毫改变。幔帐外的甜梦花开了一茬又一茬，可他就这么安稳的沉睡着，任凭外界变化的翻天覆地也与他无关。

他并没有死去，只是选择了长眠。

寝宫里冷冷清清，唯有一个年轻人坐在床边，拉起他的手捧在自己胸前，对他低声絮絮念叨着：

“我杀死了托瑞多族长老，晋升应该不是问题。可能是贤士，但我希望可以是领域者，今年只有我一个人完成猎杀任务，所以越级不是不可能。你替我开心吗？”

石棺中那人依旧闭着双眼，伊格尼斯亲吻了他的手，指尖冰凉的温度让他有些心灰意冷。

“抱歉，依旧找不到治愈毒咒的方法，也没办法回溯时间。有时候我自己都……睁开眼看看我好不好，弥迦……”他几欲上前，女仙克丽泰在他身后显形，出声提醒道：“时间不早了，你该准备走了。”

“让我再陪他一会儿。”

“已经比预定时间晚了五分钟，。”

他沉吟片刻，原本紧握的手不得已收回来。女仙亲自为他披上风帽，他从女仆呈上的银盘中取过一杯琥珀色的酒一饮而尽，片刻后，身体出现变化：高大的骨骼逐渐收回去，变成十四五岁的少年该有的纤细体型，两道浓密黝黑的眉毛变得稀疏，明净的黑眼睛被一层浑浊之气覆盖，脸庞的骨骼平缓下去。这样一来他的容貌就没那么突出了，但跟六年前那个小豆丁比起来还是俊美了许多，眉眼间带着少年人特有的骄傲矜持。

六年间的不断修行，他的实力一直以惊人的速度增长，终于在今年的圣诞假期完全冲破弥迦的封印。

封印解除后最明显的感受就是周身充沛的灵力，伊格尼斯现在的实力已经接近前一世，但比起鼎盛时期还是差了一大截。毕竟灵力是需要时间积累的，他在短短六年间修行到这个地步已经相当惊人了。

随着灵力增长，此时的他已经成长至成年血族的模样，梵卓族的特征显露无疑：黑发黑瞳，白的发青的肤色，还有其他血族都无法模仿的孤傲气质。即便是最菜鸟的血猎新生也能看出他的不寻常，为此他不得不回来向水泽女仙克丽泰求助。

这杯琥珀酒是以地精酿的灵力酒做底，女仙在酒中注入最纯洁的山泽灵气，并以潜行咒辅助，以便抹去他过于鲜明的外表特征。

他系好风帽，临行之气又回头看了一眼，一只毛茸茸的小团子从床底下蹿出来，三两下跳到他肩头。伊格尼斯莞尔，这只小地精是他在凡德萨外面的山林里发现的，当时他正和拉比做驯服野生生物的任务，这只自称“威猛先生”的小地精主动跳进他的圈套，成为被他降服的第一只，也是唯一一只战斗系魔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