传说中的妖孽——俞洛阳
俞洛阳  发于:2011年11月08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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孙寿摇头,道:“颜淮月,你一直在这里吗?”

颜淮月道:“是啊,你的伤口该换药了,趁你醒着,我来给你换换药。”慢慢扶他起来,借着一灯如豆,去解他的衣服,孙寿对着他一笑,眼波流转处,颜淮月登时红了脸,道:“我是要给你伤口换药,你……你别这样看我……”

孙寿道:“我没怎样啊,我在等你给我伤口换药。”

颜淮月不再和他多说,小心翼翼地褪下他的上衣,扯到伤口的时候,孙寿嘶嘶两声,颜淮月忙停手,道:“是不是很疼?”

孙寿道:“忍得住,你换吧。”看着他给自己换了药,然后包扎妥当,看了看外面天色,缓缓地道:“我恐怕要回十三旗总坛一趟。”

颜淮月眼巴巴地看着他,道:“为什么?”

孙寿拧眉思索,半晌方道:“跟你说也无妨,凌烟养了两只雨燕,飞行极快,他临死前把雨燕放到总坛去了,不知可携带有密信没有。他一直防范我,那日我配的酒,他不好好喝,想必当时已经起了疑心。我本想着算好了时辰,他们悉数死在落花寨中,此事死无对证,也就算了。没想到百密一疏啊!叶七公子掌管来往讯息,这雨燕势必要落到他的手中,我不如自己回去解释一下。况且……我还要回去查一些别的事情,很重要的事情。”

他顿住不说,只在心中思忖,蜀中的事情弄到这种地步,早晚要传到总坛,届时颜淮月必定处境堪忧,他的武功又一时好一时坏的,须得赶紧想个主意出来。

颜淮月道:“那你不是……自投罗网吗?”

孙寿笑了一下,道:“没那么严重,我抵死不认,就说是落花寨设下了埋伏,不小心上了当而已。糊里糊涂就过去了。只要我肯回去,总门主他不会对我怎样的。还有,你劝落花寨一定要及时搬回苗疆,只有到了那里,王君临才有可能放过他们。我已尽力而为,他们若是再遣人来,我就无计可施了,你们……也暂时先跟着他们过去,好不好?”

颜淮月也依稀听说过,王君临对孙寿十分纵容,由着他在十三旗兴风作浪害死了不少人,但这次十三旗折损了这么多人,恐怕未必如孙寿所言那么容易蒙混过关。颜淮月知道他多半是在宽慰自己,偏生又无能为力,只伸手捧住了脸,一声不响,片刻后涩声道:“好,我劝他们。可是孙寿,怎么样你才能……不离开我?”

孙寿听他声音有异,侧头去看他,昏黄的烛光下见他满脸是泪,一贯骄横的孙美人终于被他磨得没了脾气,只得温声劝道:“月月,你还小着呢!不要因为这种小事掉眼泪,我实在是不值得你这样,你明白吗?”

颜淮月怒道:“我小着呢,我有多小啊!这就是你一而再再而三地推开我的理由?在暗室中你中毒,难受成那样,你找曲离殇都不肯找我,孙寿,你是嫌我没用是吗?我是窝窝囊囊的,武功又不行,百无一用,所以你就这样对待我!你就这样看不起我!”

孙寿默然无语,心道:“我为了你已经快没有退路了,你竟一定逼着我倾我所有吗?”片刻后忽然抬头,看着颜淮月笑了起来,嫣然若花开:“颜淮月,难道我上辈子欠你了怎么着?你这样逼迫我!”他的衣服本就半掩着,若隐若现的肌肤晶莹洁白,锁骨曲线玲珑剔透,颜淮月的眼睛早就没处放了,那还能经得起他一笑,霎时间呆在那里。孙寿凝神看着他脸色,忽然凑上前来,直接投怀送抱,在他耳边柔声道:“颜淮月,我没看不起你。你为我的美色所惑,喜欢我对吗?这几天没见,你想我不想?”

颜淮月勉强伸手捉住了他的手,颤声道:“你你你有伤啊,你别这样,我我……”

孙寿对着他的耳朵轻轻吹了一口气,轻笑道:“有伤怕什么?又不是什么要命的伤。就试试可好?来,让我看看我的月月究竟是真笨还是装傻?过来过来,你不会了哥哥我教你,怕什么?”

这妖怪甜言蜜语勾魂摄魄,岂是颜淮月能抵挡得住的?况且事到如今,他也不想抵挡了,所谓理智二字早飞到了九霄云外,颜淮月哆哆嗦嗦地抱住孙寿,心道:“试试就试试!也许这样,他就不会坚持要走。”

试的结果是初出茅庐的颜淮月经不起孙寿这情场高手的几番调教,没几个回合就丢盔弃甲,累得想睡去,临睡前的一瞬间他出于本能把孙寿紧紧扣在怀中,怕他扔下自己不知所踪。便是如此,也睡不安稳,不过懵懂一下,忽然猛地惊醒,惊觉怀中换了个枕头,颜淮月大惊,叫道:“孙寿!”

听得身后“嗯”地一声,颜淮月翻身把他抱住,道:“你……你翻到我身后干什么?吓我一跳。”孙寿看起来很疲惫,抵住他的颈窝道:“你扣得我太紧了,上不来气,睡吧,睡吧。”颜淮月初尝云雨,意犹未足,伸手小心翼翼地拂过他的头发和脸颊,低声唤道:“孙寿,你累不累?”

第17章:

孙寿长长睫毛抖动几下,半睁开眼看看他,忽然轻笑一声,道:“我累又怎样,不累又怎样?你这死孩子,仗着年轻欺负我这老人家吗?”颜淮月低声道:“孙寿孙寿,我……我……”却是支支吾吾不能成语,孙寿忙道:“好了好了,我不累,我精神好得很!”靠上去直接堵住他的嘴,又是一番浓情蜜意,刻骨缠绵。这次孙寿先支撑不住了,胡乱夸奖了他几句,窝在他肩边昏昏睡去,再睁开眼,天已大亮。

颜淮月已经端了早饭进来,一直坐在床边看着他怔怔出神,见孙寿醒来,道:“你这会儿怎么样?起来吃些东西吧。”

孙寿懒洋洋地动不得,只拿眼翻翻他,昨晚的乖巧柔顺和曲意迎合荡然无存。颜淮月便过来帮他穿上衣服,而后是给他束发,洗漱。颜淮月伺候姚蜘蛛惯了,做这一套功夫熟练的紧,片刻就将孙寿打理得妥妥当当。

孙寿被他扶到桌前坐好,神色怔怔地,片刻后低头开始吃粥。颜淮月无心吃饭,紧张地看着他,生怕他嫌东嫌西,最后终于忍不住问道:“怎么样?我特意给你煮的粥,还可以吧?”

孙寿一本正经地道:“当然可以了。小月这般勤快,将来哪个姑娘嫁了你,一定好福气。”

颜淮月听得沉下了脸,还没开口说话,有人敲响了房门,接着一个娇娇甜甜的声音道:“小月哥哥,你起来了没有?”

原来是毛毛姑娘大驾光临。

颜淮月只得过去开门,毛毛道:“小月哥哥,阿爹和你师父叫你过去呢!”眼睛不由自主悄悄地溜到孙寿的身上,孙寿便对着她一笑,毛毛眼睛刹那间亮了起来,笑道:“这位孙……护法什么的,生的可真好看。啊呀小月,比你还要好看!”

孙寿接口道:“我哪有你的小月哥哥好看,毛毛是不是喜欢小月?”

毛毛红了一下脸,片刻后大大方方地道:“我喜欢威武雄壮的男子,小月哥哥虽好看,却不够威武雄壮。”

孙寿连忙低头,忍着没有笑出声,颜淮月挠挠额角,奇道:“那小塔不够威武雄壮吗?你为何又看不上他?”

毛毛垂下眼睑,忸怩道:“他……太黑了些!啊呀小月你讨厌,提他干什么?我走了,不理你了!”言罢粉拳在他肩头捶了几下子,转身跑了。

孙寿差点把一口白粥给喷出来,道:“听到没有?你不够威武雄壮,钟小塔不够白,这丫头竟然比我还挑剔!实则我不挑剔,什么样的人都能将就。”

颜淮月回头看他,这人鲜活灵动地坐在桌边吃粥,虽然脸色苍白疲惫,却依旧是姿容秀妍,更兼态度暧昧可恨,到现在也不曾给自己一个像样的承诺,让他怀疑昨晚不过是一场春梦而已。他慢慢沉下了脸,郑重地道:“孙寿,我出去一下,你老老实实地呆在这里,不准丢下我离开,否则我……我……”

孙寿抬起眼看他,微微一笑,总算点了点头。

颜淮月到了师父和茅山刀所在的房中,两人看来已经等了他很久,脸色郑重,眼神凌厉,侯老七先就开口道:“小月,孙寿是不是还在你的房中?”

颜淮月点头道:“是,他受了伤还没好,因此我没让他走。”

茅山刀咳咳两声,不是自己的孩子,没法子多说,侯老七只得接着道:“虽然感念他这次解了落花寨的危难,但他毕竟是十三旗的人,名声又不好,寨子中也死了不少的人,族人若是知道了,必定不愿放过他的。小月,咱也不借机伤他,还是让他走吧。”

颜淮月皱眉,忍不住道:“师父,做人岂可恩将仇报?孙寿是为救落花寨的族人受了伤,族人不明就里,对他不满也就算了,您二位明明知晓端倪,尚且如此态度,未免有些……”他话犹未落,茅山刀把旱烟杆子往火塘上一磕,怒道:“小月你个龟儿子,你师父的话你也不听了。就算我两个老东西不恩将仇报,这么多人看得住谁?龟儿子们恼起来又是事!你还不快些让他走开?走了也是为他好!”

颜淮月微微叹气,道:“师父,茅叔,孙寿这样做,实则已经彻底背叛了十三旗,十三旗若是愿意饶他呢,也许他留条命,若是不愿饶,他就得死,你们打算让他往哪里去呢?而且茅叔,我想你还是带人搬回苗疆的好,青旗门蓝旗门这次几乎全军覆灭,若他们总门主生气了,重新派了人来,你觉得有胜算吗?”

两个老东西僵住不语,这是毛毛却忽然惊慌失措地跑了进来,道:“小月小月不好了,原若他们往你的房中去了,要杀那个孙护法,我哥哥拦不住了!你快去!”

颜淮月反身冲了出去,侯老七和茅山刀一听,跟着跑出,茅山刀忽然回头瞪着毛毛道:“他们怎么知道孙寿在小月那里?”

毛毛脸色涨红,答不上话来,茅山刀反手一个耳光甩在毛毛脸上:“死丫头!是你说漏了嘴吧!”慌忙奔向颜淮月所居之处。

寨中一帮年轻小伙儿,果然乱哄哄地挤在颜淮月的门前,叫嚣着要杀死十三旗的余孽,却是茅岩、钟小塔、桃夭等人拦住了门,正在好言相劝。

颜淮月不虞多说,推开众人抢了进去,便欲带着孙寿离开,他进了房,却忽然一呆,房中已是空无一人,窗户开着,孙寿竟已是走了。

颜淮月心中一空,跟着穿窗而出,也不知该到哪里去找他,当下慌里慌张奔出了落花寨,却是茫然四顾,正怅惘间,远远地一声哨子的轻响,颜淮月大喜,叫道:“孙寿!”赶紧撵了过去。

孙寿正在吹哨招自己的那匹白马,白马应声跑到跟前,他翻身上马,却见颜淮月也撵了过来,孙寿回头对他笑笑,正欲打马而去,颜淮月抢上前去,扯住了他的衣带,急叫道:“孙寿,你别走,你去哪儿?”

孙寿并不下马,回身轻轻摩挲了一下他的脸,微笑道:“我回总坛去。小月,你别担心,回去吧,我会好好活着的。以后你自己万事要小心。”

颜淮月抓住他的手不放,却是忽然间哽咽不能语,片刻后道:“你不要我了吗?这样说走就走的?孙寿,你怎么能这样对待我?”

孙寿微蹙眉,很郑重地道:“小月,我似乎并未承诺过你什么。你听话,快放手回去!”

颜淮月只是不松手,道:“那你就现在承诺我也不迟!孙寿,你不回去不行吗?”

孙寿沉吟片刻,缓缓地道:“我必须回去……”却忽然住口不说了,早上颜淮月去见侯老七的当口,凌烟的雨燕恰好又飞回来了,上面叶七公子亲书:“不回来,叶七亲自去请你。”孙寿一怒之下捏死了两只雨燕,但这罗网,却不想投也要投,若等到叶七公子亲自来请,那未免太不知眉高眼低,而且请回去的,恐怕就不是自己一个人了。他顿了顿,看看颜淮月清澈纯良的眼神,在心里长长叹了口气,黯然无语。

颜淮月却坚定地拉着他的手道:“要不我和你一起去。”却想起自己马上就没了内力,跟着他也就是拖累他,却是说不下去。心里又死活不愿放他走,两人一个马上,一个马下,僵持不下。

他这般啰啰嗦嗦,孙寿竟然忍着没发脾气,微一沉吟,从马上跳了下来,伸手揽过颜淮月的腰,微笑道:“月月,从哥哥我来蜀中遇见你,不管我干什么,你都要和我对着干,三番四次来和我捣乱。你就不能听我一次话吗?在这儿乖乖呆着,呆不下去就换个地方,不管怎样,只要好好活着,就什么都好说,明白吗?”抬起手用袖子给他拭去眼泪,却是温柔眷恋无比。

颜淮月抬头看着他,郑重其事地道:“我知道我不中用,你这一去前途未卜,生死孰料,都是因为我,我却半点忙也帮不上。我一直都没用,不管什么事情都是无能为力,孙寿,今天凌晨你睡着了,我瞧着你我想了很多,从前我可能错了,很多事情,躲是躲不过去的,早晚都要面对,可我一直不愿面对,我以后决不会了。你去总坛我不拦你,我也拦不住你,可你答应我,一定要回来,我会一直在这里等你,行吗?”

孙寿眼睛忽然一亮,道:“小月,你这话什么意思?”

颜淮月支吾不语,孙寿却忽然笑了起来,道:“这几句话我听得很清楚,可是你自己主动说的,我记下了!”三月清香微凉的风夹杂着几瓣落花,吹起了他鬓边几缕散发,他抬头看看颜淮月清亮透彻的眼睛,想起两人初相识,自己不怀好意,想把颜淮月拉下水,让这个干净清白的好孩子被搅合的有理也说不清,如今看来,倒似乎被拉下水的是自己了。

他思忖片刻,终于郑重地点了点头:“一个月,一个月之内,我回来。”游目四顾瞧了瞧,接着道:“你就在这棵树下等我,好吗?”

颜淮月听到他终于答应回来,欣喜无比,道:“你等等孙寿。”伸手从颈中取了一块通体翠绿的翡翠下来,道:‘孙寿,这个送给你。不是什么值钱的东西,你别嫌弃不好,好好戴着。”要给他佩戴到颈中去,孙寿伸手拦住,道:“不用了。”待说完,看到颜淮月一脸失望之色,只得由得他给自己戴上,拿起来端详了一下,见那翡翠配饰二寸见方,镂空刻出了九条姿态各异的飞龙,雕工精细典雅,质地温润内敛,绝非颜淮月口中所谓的不值钱。他微笑道:“月月,这是极品翡翠,怎么会不值钱呢?你可真会胡说。”

颜淮月道:“管他值钱不值钱,这是我身上唯一的配饰,现下送给你,你不能不要。”

孙寿道:“那好,我收下了。”伸手在他脸上轻轻拍了一下,道:“你在城楼上打我一下,现下还给你。”翻身上马,策马欲行,颜淮月撵上几步,道:“孙寿,你以后随便打我多少下都成,我决不还手!”

孙寿在马上回头,对着他一笑,眼波流转,春风和煦。接着打马而去,红衣白马,蹁跹若飞,片刻后消失在薄雾轻尘之中。

孙寿一路纵马疾奔,七天后,赶到了十三旗的总坛所在地,却不急着进去,待等到夜半时分,悄悄地溜进了十三旗总坛,沿路巡逻守夜的人很多,但孙寿熟悉地形和换班时间,最后成功地溜到了曲离殇的居处,直接从窗户翻了进去,曲离殇警觉之极,况且两人在一起鬼鬼祟祟惯了,一听便知道是他,待他溜到床边,就一把捞住按进了怀中,低声道:“小寿,你回来了,干嘛偷偷默默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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